安平冷哼一聲,冷冷地說:“這般說來,錯的倒是在下了,簡直豈有此理!”
青孤長吁了一口氣,黯然地說:“事已至此,爭論是非有何好處?不管你是否領情,我姐妹必須盡人事。入暮之前,我們去找找虎面梟婆,找不到再帶你到北門找你的朋友。假使能搶回你的生命,我姐妹今後決不找你的麻煩。瓊姐,這就走。”
柳神腳下遲疑,慎重地說:“你我帶他去找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會不會和我們拼命?”
“那麼顧不得許多了,你我只求盡心便足矣!”青狐慨然地說,眉宇間隱現憂慮。
柳神纖足一頓,似已下定決心,說:“好,依你,咱們這就走,先回縣城打聽老梟婆的下落。”
青狐正想用信號召回兩名侍女,突聽到前面枝葉簌簌發聲,似有重物傾倒,聲源約在十餘丈外,樹枝太濃而低矮.無法看到十餘丈外的景物。
“咦!有野獸。”柳神低聲訝然輕呼。
“前面有小慧,怎不見她示警?”
驀地,前面傳來轟雷似的大喝聲:“裡面藏匿的妖女,還不滾出來打交道?再藏匿不出,咱們一把火將你燒出來。”
柳神吃了一驚,低喝道:“走!從北面脫身。”
青狐發出召回傳女的信號,抱著安平向北急走。
正前面把守的小慧,永遠不會跟來了。
主婢三人帶了安平,從北面分枝撥葉急走,走了半里路,眼前一亮,前面出現了丘隼起伏、雜樹零落、野草叢生的山坡。
三人用目光向各處打量,空山寂寂,寒風蕭蕭,沒有人獸的蹤跡。
“走!趕一步。”柳神斷然發令。
三人奔出矮杉林,認準方向,從西北角急掠,遠出三五十丈,到了一座山丘下,正欲繞丘而走。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她們果從這一面出來了。”山丘頂端人影乍現,狂笑聲震耳。
丘頂共有五名青衣人,為首那人,正是引走百殘老人的少林弟子賀俊。
青狐將安平交給侍女,凜然地囑咐道:“如果他們圍攻,切記緊隨我身後,除非到生死關頭,不許你動手。”
“婢子理會得。”侍女恭敬地答。
柳神在前開路,侍女在中,青狐斷後,不理會丘頂的人,繞丘左而過,腳下加快。
賀俊也不下丘阻攔,僅目送她們揚長而去。等她們越過前面的小岡,方在後尾追不捨。
西北角,正是至縣城的方向,但沒有路,必須越野而行。站在附近的山巔,可看到十餘里外縣城東面的鳳山。
雙姣見對方不加阻攔,反而心中甚感不安,兩人互相用手式示意,突然腳下加快,恍若勁矢離弦。
後面半里地,賀俊與四名同伴亦步亦趨窮盯不捨。
攀上一座山鞍,前面有一段起伏不定的山脊,長約半里地。北面林凋草枯,一片初冬景色,罡風呼嘯,四野蕭條。站在山鞍向南望,山下不遠處青煙裊裊上升。正是兩派弟子用火雨困擾蛇神的地方,隱約可聽到吶喊聲,但視線被山峰所阻,看不到鬥場。其實,林內的惡鬥已近尾聲,鬥場距山鞍直線距離不足兩裡地。
柳神登上山脊,毫不遲疑地奔向北面下山的鞍口。
凋林人影乍現,三名披了大紅袈裟的中年和尚踱至林緣,支起方便鏟單掌打問訊,中間的高大清瘦和尚笑道:“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柳神一怔,緩下腳程戒備著欺近,冷冷地問:“大和尚有何貴幹?”
“貧僧魯莽,希望與施主結一份善緣。”
“本姑娘對出家人向無好感,一概免談。”
“施主幸勿固執,貧僧有事與姑娘磋商。”
“大和尚清修何處?”
“貪僧禮佛吉安府大悲禪院,法名無塵。”
柳神手按刀柄,冷笑道:“大悲禪院的住持叫無垢,乃是少林出身的僧人。”
“那是貧僧的師兄。”
“你兩人也是金帶歐政的師侄,不錯吧?”
“少林僧俗輩份分明,貧僧雖然痴長几歲,仍是晚輩。”
“這麼說來,你們該是找夏安平的晦氣而來的了。”
“確是為夏施主而來,但不是找晦氣。”
“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你認為本姑娘該如何處理?”
“貧僧認為,放下夏安平,免傷和氣。”
“如果本姑娘拒絕呢?”
“對不起,貧僧只好放肆了。”
“你憑什麼?以為本姑娘的寶刀不利麼?”
無塵用手向兩側的山峰一指,笑道:“請看,左是武當弟子,右是敝派的門人。他們雖不會倚眾群毆,但恐怕不容許施主們輕易離開。”
柳神扭頭看去,心中一懍,粉臉變色。
兩側的山峰古林參天,松柏成蔭,林緣距山鞍相距不足十丈。這時,林緣徐徐出現不少青衣人,右面,金帶歐政徐徐向下走。左面,銀劍徐文單人緩緩而來,身後兩名勁裝大漢,掛著一個斷臂青年人。再後面,兩名青衣人挾持著侍女小倩。
“趕快突圍,金帶銀劍皆不好惹。”青狐凜然低叫。
柳神一聲嬌叱,神刃馭光刀出鞘,光華耀目,隱隱傳出令人頭皮發作的虎嘯龍吟。她刀出人已先發,冷森森的刀風破空而飛,兇猛地猛撲而上。
青狐不約而同地前撲,天雨刀幻化無數光流。神刃天雨刀的刀身晶亮如一流秋水,光華熠熠,但刀身有十餘顆大小不等的白斑,幻出耀目的銀光,刀向下砍,像有無數雨滴急速下墮,所以稱為天雨刀。
侍女抱著安平,隨後跟進。
三僧反應甚快,一聲虎吼,左右一分,方便鏟風雷俱發。無塵接住柳神,挫虎腰招出“老樹盤根”,搶攻下盤,鏟勢急如奔雷,力道萬鈞,先一步攻招,鏟長可以及遠。
柳神似乎不加理會,狂風似的捲入,鏟臨下盤她雙腳上升,突然右腳的小蠻靴一點,點在鏟柄上,刀光一閃,人隨刀進。
無塵大吃一驚,慌忙撒手丟鏟仰面用鐵板橋身法迴避,刀風掠頂而過,危機間不容髮。
柳神一刀落空,不等身影落實,一聲嬌叱,招變“月落星沉”,刀先下落,無塵上身後仰,眼看無法躲避。
無塵身陷死境,但臨危不亂,虎腰一扭,側身落地,猛地急滾三匝,脫離險境。落地前一剎那,他感到背部冷風一掠而過,冷徹心脾,令他毛骨悚然。
他虎躍而起,先前落地處,一塊從袈裟分出來的布帛靜靜地躺在草中。他伸手往背部一摸,驚出一身冷汗,不但袈裟被削掉一幅,連僧袍背部也丟掉一層表布。
“老天!好險。”他張口結舌地說。
另一名僧人卻沒有她幸運,左肩臂側捱了一刀,鮮血染紅了手臂,倒拖著方便鏟退出兩丈外發呆。
第三名僧人沒有攔截侍女的機會,尚未能從兩女的中間越過,兩僧已經落敗。
柳神身法如狂風,不追取無塵的性命,一聲嬌叱,反撲正想衝向侍女的第三名和尚,刀光疾閃,貼地捲到。
第三名和尚退後一步,一聲沉叱,掄鏟便拍。
“錚”一聲脆響,沉重的鑌鐵鏟頭應刀而折。
“噗!”鏟柄被柳神一腳踢得向外蕩。
刀光再閃,柳神已乘勢搶人。
和尚心膽俱裂,眼看將身首異處。
這瞬間,生死一發,金虹突然射到,喝聲如乍雷。“妖女接招!”
金帶歐政及時趕到了,金虹劃空而至,襲向柳神的右脅,罡風如隱雷。
柳神如果想將和尚劈倒,她自己也將付出生命,代價太大了,她當然不願意一命換一命,刀柄一帶,“啪”一聲擊中已攻到脅下的帶頭,將帶頭擊得向下疾沉。
她反應奇快,不等金帶歐政變招,側進一步,馭光刀便已揮出,想砍斷金帶。
金帶歐政的金帶不怕刀砍劍劈,但遇上寶刃同樣無可奈何,上次被安平的寒影劍削斷了一截帶頭,令他心中大痛,面對武林聞名的二刀之一,他深懷戒心,怎肯再上當?手肘一沉,金帶急收,向剛躍退。
糟了!他收招撤退,和尚卻退得不夠快。青狐一閃即至,乘虛而入,天雨刀刀光一閃,刀背敲在和尚的右胯骨上,力道奇重。
和尚身形未穩,手上仍然抓著沒有鏟頭的鏟柄,想招架已力不從心,刀揹著肉,痛得他“哎”一聲大叫,人向左側。
青狐搶上一腳疾飛,踢掉他的鏟柄,刀尖抵住他的胸口,一腳踏在他的腰腹上,大喝道:“誰敢上?本姑娘先要他死。”
瞬間的接觸,說來話長,其實是剎那間的事,短暫的交手勝負立判。
四周,兩派門人已形成合圍。銀劍徐文剛拔劍掠到,聞聲急急止步。
三個和尚兩傷一被擒,金帶歐政也搶救不及,兩女的狂野兇猛刀招,把眾人驚得張目結舌,目下有人被控制在刀尖下,誰敢貿然撲上?
僵住了,緊張的氣氛益形濃重。
銀劍徐文斜舉銀劍,沉聲道:“一命換三命,智者不為,姑娘三思。”
青狐冷哼一聲,冷笑道:“本姑娘刀下無敵,你們人雖多,但以一比一不堪一擊。動起手來,你們名門大派的人重視武林道義,不至於不顧師門聲譽一擁而上,想想看,會有多少人送命在本姑娘的刀下?”
“你不會再有機會多殺人,徐某要為世除害,和你放手一拼。來吧,區區恭候了。”銀劍徐文傲然地說。
“歐某敬陪鍾姑娘一決,一比一公平交易。”歐政接口道。
柳神臉色一沉,陰森森地說:“本姑娘生性多疑、不相信甚麼武林道義,此時此地,本姑娘人孤勢單,不想放手一拼,以免上當。”
“不拼也得拼。”徐文厲聲說。
“我不信你們不理會同門子弟的性命。”青抓接口,又道:“和尚是少林弟子,你武當徐文天下第一劍自然不會心疼,何不問問歐大俠,他敢不敢置師侄的生死於不顧,毅然硬起心腸上前動手?”
徐文瞥了歐政一眼,深深吸入一口長氣,沉聲問:“你要挾徐某麼?”
“不是要挾,而是理所當然的手段。”
“放下夏安平,徐某不過向你們的事。”徐文口氣軟了。
“正相反,夏安平本姑娘決不放手。用和尚的性命,交換本姑娘的兩位人質,並保證本姑娘安全離開此地。”
“條件太苛,咱們只有一決生死。”徐文怒聲答。
“那麼,本姑娘先殺這位和尚。”青狐也厲聲答,俯首又向和尚冷笑道:“和尚,你該聽清了。你的師叔金帶歐政不顧你的死活,可不能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你只能怨命,不該投身少林為弟子。”
金帶歐政瞥了本門弟子一眼,嘆口氣退後一步。青狐的話,擊中他的要害,他豈能為了找夏安平的區區小事,斷送師侄的性命?
徐文心中有數,舉手一揮,叫道:“放掉她們的人。雲夢雙姣,咱們江湖上見。”
柳神等到一男一女兩屬下到了身畔,方向眾人冷笑道:“我姐妹在江浙恭候大駕,決不含糊。”
青狐叫道:“瓊姐,你帶人先走。”又向徐文說:“你們的人讓出退路,退後十丈。”
徐文舉手一揮,兩派弟子紛紛後退,退至右面的山林前,一籌莫展。
柳神剛想動身,山脊上突然奔來三十餘名青衣人,領先的是游龍劍客,吼聲傳到:“不要放走了兩名妖女。”
雙姣心中一涼,暗暗叫苦,顯然山靈和她們的男女屬下,並未能將蟠龍堡的人阻住,目下只見蟠龍堡的人追來,山靈必定凶多吉少。
其實她倆料錯了,山靈並未被殺,只不過人已走散,被蟠龍堡的人追得四散亂逃而已。
蟠龍堡的人雖除去五男四女,但自己也損失了二十餘條好漢。
游龍劍客率眾追殺山靈,卻不知蛇神和百殘老人在後襲擊。幸而蛇神的三條毒蛇不宜用在林中奔逐,只在暗中收拾落在後面的人,所以只損失了二十餘名得力高手,可說得不償失。
追逐了許久,游龍劍客只好死心,帶著殘餘的人往縣城趕,又碰上了。
三個老怪留在林中召集走散了的男女,未能及時追來。
雙姣心中明白,這時退走決無可能,怎逃得了?目下能派得上用場的人,只有她們兩人,一名侍女帶夏安平,一名侍女赤手空拳,精神萎頓,另二名青年人斷了一手,氣息奄奄,怎能逃脫八九十名高手的追逐?
“扣住人質,先觀其變。”柳神懍然向青狐說。
“不錯,先激起他們火拼。”青狐沉著地答。
她們不走了,將和尚制了穴道,刀橫在和尚頸上,靜候變化。
金帶歐政心中大急,舉手一揮,率領本門弟子奔下,劈面攔住奔來的游龍劍客,大喝道:“狄少堡主,留步。”
銀劍徐文也率眾截住側翼,紛紛撤兵刃戒備。
游龍劍客懍然止步,抱拳行禮道:“原來是歐兄大駕光臨,久違了,一向可好?令師大莊上人法體想必康泰如昔,功德無量。”
金帶歐政淡淡一笑,不得不敷衍地說:“家師入關期限尚有半載,目下尚稱順遂,謝謝少莊主垂注。聽說少堡主與雲夢雙姣小有交情,為何……”
游龍劍客立即擺出凜然之色,一字一吐地搶著說:“歐兄幸勿誤會,在下與她們僅是江湖一面之交,極為平常,並無交情可言。兩妖女早些年以色求藝,穢名四播,在下怎會與她們有交情?”
“少堡主大概是因此而與雙姣為難,不是衝著區區而來的?”
“正是此意,歐兄大概不會反對吧?”
歐政心中一寬,但並未消去戒心。先前他以為游龍劍客籍名叫喚留下妖女的障眼法,以便和兩派弟子算賬哩!昨天他和銀劍徐文挑了蟠龍堡一處暗樁,因此心中有鬼。既然對方真是為雙姣而來,顯然對方尚未發現暗樁被挑的事。但他不能讓游龍劍客在這時找雙姣的晦氣,苦笑道:“在下與雙姣有過節,正在結算中,有第三者加入,事情便會萬分刺手,可否衝在下薄面,放過她們一次?”
游龍劍客眼尖,早已看清侍女手中抱著安平,豈肯輕易放過?當下臉色一沉,冷笑道:
“兩妖女行蹤飄忽,出沒無常,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機會,在下斷難放過,歐兄多包涵。”
歐政也臉色一沉,冷冷地問:“少堡主可曾看到敝門下已被妖女所制的形勢麼?”
“不錯,在下看到了,但那是歐兄的事,在下……”
“少堡主的意思,是要一意孤行了。”歐政沉聲接口。
游龍劍客冷笑一聲,不悅地說:“在下的事,歐兄似乎還不勞過問。狄某在江湖行事大仁大義,俠名滿江湖,去暴除奸從不人後,用不著歐兄指責,更不勞過問狄某的行事。”
遠處的柳神發出一陣嬌笑,高叫道:“姓狄的,要不要本姑娘揭發你的狼子野心和陰謀詭計?”
游龍劍客仰天狂笑,笑完說:“天下英雄又不是無知小兒,多費後舌造謠生事毫無用處,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狗急跳牆,你必定反咬一口,說些血口噴人的鬼話,誰能置信?也許你會說狄某與你有同衾共枕之情,說甚麼收買你雙姣陷害天下群雄等等鬼話。說吧,你可以舌底翻蓮花胡說八道,撒賴放刁顛倒黑白,在下用不著和你分辨,更用不著闢謠只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那就是拿證據來。人、時、地、物,請公諸天下,方能令人信服。”
他這番話頗有份量,十分犀利。他為人精明陰險,城府極深,做事不會留下把柄,與雙姣暗中勾結交往的事做得極端秘密,豈會留下把柄讓雙姣抓住?所以振振有詞,毫無所懼.豈知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在臨死的孤鶴丹士口中,知道安平被玄陰制穴術制了氣海,玄明真氣注入了丹田,這時該已凍得快僵了,怎能說話?這一生他極少信任人,這次卻太過信任孤鶴丹士了。
青狐發出一聲嬌笑,接口道:“姓狄的,你敢否認這次在東山橫行,不是為了夏安平?”
“不錯,為了你兩個妖女,也為了夏安平。”游龍劍客有備無患地答。
青狐就侍女手中,扶起安平的上身。高聲說:“夏三東主,告訴他,這位游龍劍客為何找你,為何要將你置之死地而後甘心。”
安平冷得不住發抖,但仍然支持得住,大聲說:“姓狄的,夏某先將你在玉笥山的惡毒詭計說出好不好?”
游龍劍客大吃一驚,硬著頭皮說:“小輩,沒有人會上你的當……”
墓地,西北角的樹林前,出現了縹緲鬼魔的身影,梟啼似的狂笑震耳傳來,笑完說:
“狄小狗,老夫倒要聽聽你漫天大謊到底如何高明。”
接著九地人魔也戴著黑頭罩出現,扛著鐵童子,嘿嘿怪笑道:“我九地人魔也湊湊熱鬧,看姓狄的小畜生如何一手遮天,看他如何能掩盡天下英雄的耳目。玉笥山他一把火燒死了無數江湖群豪,我老不死也幾乎葬身火窟。且向他討一討火海血債,老鬼魔,咱們上啊!”
聲落,兩人急奔而下。
游龍劍客駭然變色,猛地鋼牙一銼,怒吼道:“狄某為人光明正大,豈容兇座妖孽汙衊?蟠龍堡的人,無一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真金不怕火,憑你們幾個別具用心的妖孽,豈能撼動狄某的武林聲譽?看狄某仗正義之劍,為人世斬除妖邪。”他轉向歐政厲聲道:“歐大俠,如果你相信這幾個為世人所不齒的妖魔撒下的漫天大謊,可以和妖魔們聯手同盟。假使你少林人珍惜羽毛,貪生怕死,可以退在一旁袖手旁觀。如果少林武當的兩派子弟,認為自己是俠義門人,為武林道義尊重師門聲譽,便須與狄某並肩一戰。”
他聲色俱厲地說完,拔劍一揮,三十餘名高手左右分張,八具連弩火速列陣。先前林中激鬥,有四名弩手被殺,但弩匣未損,依然派得上用場。
八具連弩分為兩組,一左一右引弩持發,誰敢接近?除非他是鐵打銅澆的金剛,任何血肉之軀,也禁不起連弩的矢雨攢射。弩箭比強弓的勁道強數倍,五十步內可貫重甲,內家功夫高明的名宿高手,也禁不起弩雨的集中攢射,誰敢貿然送死?
歐政臉色大變,無可奈何地示意門下弟子向側方退。
徐文也知道利害,山樑附近一無遮掩,兩側最近的樹林,相距也在七八丈外,豈能讓子弟們枉進性命?他也只好示意子弟們讓開。
兩老魔衝向雲夢雙姣,但游龍劍客的人也急衝而至。
雲夢雙姣大驚,向後急退。但怎退得及?側方有兩老魔,前面有游龍劍客,後面可掩身的樹林還有三上左右,恐怕尚未退至林緣,便被箭雨所射倒了。
生死須臾,安平低叫道:“看到箭出匣,方可伏身躲避。”
“來不及了。”青狐嘆一聲說。
“放箭!左二右二。”游龍劍客大吼。
崩簧狂鳴,箭如飛蝗而至。
這瞬間,嬌喝震耳,從林中傳到:“伏下!”
雙姣已先得到安平的指示,聞聲伏倒。青年人和侍女與及被擒的和尚,不約而同伏地仆倒。
腥風乍起,巨大的青影貼地滑到,青鱗耀目生光,閃電般橫阻在伏倒的人前面。
“嗤嗤嗤嗤……”箭而射在青影上,向上跳飛,發出令人心血下沉的銳嘯,動魄驚心。
兩老魔在三丈外伏倒,只有一具連弩對付他們,伏倒得恰是時候,毫髮未傷。
兩側遠至山坡上的兩派門人,駭然驚呼。
隨箭雨衝來的游龍劍客一群人,恐怖地急急止步。
“我的天!”游龍劍客駭然失聲而叫。
青影是一條粗逾水桶的青鱗大蟒,橫躺在伏倒的人前面,可穿牆貫壁的勁矢,射在蟒身上絲毫不起作用。
巨蟒阻住第一陣箭雨,方始起斗大的巨頭,雙目如電,黑信伸縮,抬頭屹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五丈外的一群惡徒。假使它要進擊,只消竄出伸尾一掃,游龍劍客一群人將無法倖免。
在駭然驚叫聲中,林中又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吼,聲震九霄,似乎草木亦在觫然抖動。
樹林前,鬼魅似的突然出現了三個白影。眨眼間,一頭吊睛白額虎從樹林深處竄出,在白影旁止步,低吼兩聲,蹲地作勢欲撲。
眾人感到眼前一亮,呆住了。
游龍劍客倒抽一口涼氣,喃喃地說:“有龍有虎,定是杜賢弟在廬山所見的彭姑娘.老天!果然美得絲毫不沾人間煙火味,令男人自感形穢。杜賢弟,你枉費心機了。”
三個白衣女郎中的是皓姑娘,左是小琴,右是小棋。俏立林綠飄逸出塵,清麗如仙。
主婢三人站在那兒,乍看上去確像來自九天的仙女。三人都佩了劍,掛了百寶囊,雲袖飄飄,裙袂拖地。怪!她們是如何走路的?裙袂為何不沾塵土?
皓姑娘的目光,落在赤著上身,肌膚泛青的安平身上,粉頰的肌肉不住抽動,用顫抖的聲音幽幽地說:“小琴,叫那些用匣弩的人走開。”
小琴跨前一步,朗聲叫道:“那批使用連弩的人聽了,我家主人要你們趕快趕退走,不許遲延,聽清了麼?”
游龍劍客怎肯甘心?高叫道:“你家主人姓甚名誰?”
“不許問,你走是不走?”
“區區在下有事待辦,豈能半途而廢……”
“大青,趕他們走。”小琴大叫,纖足頓地發聲。蛇類是聾子,聽不到聲音,全憑感覺接受指揮,它可感到人類無法發覺的微小震動。她的話,是說給人聽的。
巨蟒大青“呼”一聲噴出一口毒霧,急射而出。
游龍劍客心中早寒,連弩對巨蟒失效,他怎能不怕?大喝一聲:“走!”率領著爪牙扭頭鼠竄而遁。
大青巨尾突然揮出,沙石飛揚,狂風乍起,逃得慢的四名爪牙狂叫一聲,飛擲兩丈外,連滾帶爬逃之夭夭。
大青並不傷人,扭頭滑回原處。
九地人魔心中雖驚,但為了安平,他不顧一切一躍而起,撲向地上的安平。
小琴一閃即至,一聲嬌叱,閃電似的撤劍出鞘,一劍揮出叫:“站住!不許接近。”
九地人魔鐵童子疾震,“錚”一聲暴響,火裡四濺,小琴被震飄丈外,粉臉變色。
大青剛好滑回,巨首突然伸到,“呼”一聲先噴出一口毒霧,張口便咬。
九地人魔一輩子和毒物瘴氣打交道,與陰寒腐蝕物相處,煉製了不少闢毒的丹藥,對迷煙蒙汗藥更有高深的研究。在孤鶴丹士處之所以被弄翻,那是他太過信任朋友,所以著了這兒。這次他已發現大青會噴毒霧,這是說,這條巨蟒已是五百年以上的怪物,他豈有不知之理?已經先吞下闢毒丹丸,因此不怕毒霧。
他一聲怒吼,鐵童子排霧而入,猛砸大青的頭側。
縹緲鬼魔也撤劍搶向安平,劈面撞上了躍起的柳神。
這瞬間,變化甚劇,令人眼花撩亂。
被控制的少林和尚且利用伏地避箭的機會,用其氣解穴術自解穴道,這時貼地竄出,恢復了自由。
青狐和侍女亦同時躍起,侍女猛地一腳掃出。
和尚雖急於脫身,但不能不避招,魚躍而出,雙手者地一筋斗翻出兩丈外,脫離險境,奔向同門兄弟聚合處。
金帶歐政恰好迎到,接住了跟蹤追來的侍女,金帶夭矯如龍,劈面捲到。
侍女持劍已經遞向和尚的背心,百忙間無法收招,“啪”一聲暴響,劍已被捲住。
“撒手!”金帶冷叱,手腕一振,長劍隨帶而飛。
這瞬間,小棋到了,人如電閃,一閃即至,纖手一伸,便抓住了侍女脫手的劍把,劍立即脫出金帶的纏卷。
正亂間,嬌叱震耳,清脆的叱聲直薄耳膜:“住手!”
所有的人獸全部靜止,被喝聲震得耳中轟鳴。
九地人魔的鐵童子擊中大青的頸部,大青被震得橫滑八尺,巨尾正奔雷似的掃出,聞聲收勢突然靜止。九地人魔也被鐵童子上傳來的反震力道,震得手臂痠麻,側射丈餘。如不是喝聲令大青收勢,必定被蟒尾掃中。
縹緲鬼魔和柳神換了一招,他的劍被馭光刀削掉了半尺長三分寬的一條鋒刃。柳神也沒佔便宜,被鬼魔的左掌掌風震退丈餘,粉臉變色。
皓姑娘俏立在安平身側,巨虎大黃緊隨在她身後,像一頭馴犬,不住在安平的全身上下猛嗅。
皓姑娘的神色並不嚴厲,但自然而然的流露著令心懾的無形威嚴,她那雍容莊肅的風華,令心懷鬼胎的人不敢迫視。
她見喝聲生效,漸漸恢復了她往昔無邪的笑容,坦然一笑,徐徐發話道:“胸懷坦蕩的人,極少生嗔,深明事理的人,不會逞血氣之勇以殺人為樂事。諸位因何在此械鬥,小女子不願過問,但不願見山野沾染血腥,諸位可以走了,請不要再作無謂的愚行蠢事。”
九地人魔橫行江湖數十年,見多識廣,從剛才的喝聲中,他知道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郎。其實是個身懷絕學的神奇人物,招惹不得。他脫掉黑頭罩,肅容道:“姑娘的話,確是至理名言,老朽本該遵示退走,但可否讓老朽將故友帶走?”
“貴友是誰?老丈尚清明示。”
“就是夏安平。昨晚老朽將他從縣城中救出,追趕老朽的白色人影,想必就是姑娘了。”
皖姑娘不加承認,也不否認,微笑道:“據小女子所知,老丈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九地人魔崔老前輩,怎會與夏爺是朋友?”
“老朽與夏老弟結交,還是昨天的事。老朽不該妄以筋骨為能,與夏老弟較技比力,輸了東道,所以相交為友。”
“哦!原來如此,老丈義薄雲天,不顧危難冒險救友,委實難得。”她轉向縹緲鬼魔問:“老前輩也有事麼?”
縹緲鬼魔見人魔對皓姑娘態度謙恭,心中有數,不敢託大倚老買老,苦笑道:“老朽也是為夏哥兒而來,咱們是患難之交。”
皓姑娘轉向全部到來的兩派弟子注視片刻,目光落在站得最近的金帶歐政和銀劍徐文身上,含笑問:“兩位爺臺也是為夏爺而來麼?”
銀劍徐文傲態全消,欠身道:“在下與歐兄確是為了夏兄而來,但並無惡意,只為了有消息奉告,必須與夏兄商量。”
皓姑娘掃了雲夢雙姣一眼,仍然含笑問:“兩位姐姐帶著夏爺,夏爺衣衫不整,似是被毒物所傷,原因何在,可否見告?”
只有女人方足以瞭解女人,雲夢雙姣聰明過人,已從姑娘的神色中,看到了她們極為熟悉的隱秘神情。青狐流目四顧,看出自己的處境極為不利,明知要帶走夏安平的希望微乎其微,但仍存在僥倖之望,冷笑道:“夏三東主是本姑娘的朋友,身受重傷,我姐妹要帶他去找朋友解救。”
“姐姐也是夏爺的朋友?”皓姑娘不動聲色地追問。
青狐臉不改色,點頭答道:”不錯,我姐妹要為他盡力。”
“昨晚沈家大宅中,兩位姐姐對待夏爺的態度,依小妹看來,不像是朋友哩!”
雙姣臉色一變。青狐略作戒備,說:“此一時,彼一時,不可相提並論。”
“姐姐的意思是說,在短短一夜之中,你與夏爺已經化敵為友了?”
“這妖女撒謊。”九地人魔接口道。
“老丈請勿打岔,讓她說個明白。”皓姑娘的目光落在安平身上,泰然地向人魔發話。
安平自從說了幾句話之後,元氣逐漸逸散,這時已呈現凍僵現象,臉色發青,目光遲滯,發話的力道似已消失。人鬼兩魔眼中流露著焦慮的神色,怪的是皓姑娘竟然不為所動,只流露出少許憐惜的神情,卻毫不焦慮,鎮定而安神。似乎不太開心哩!
在側密林中,蛇神三老怪帶著十數名男女,突然從林中奔出,蛇神的叫吼聲震耳:“兩位姑娘是怎麼回事?蟠龍堡的狗東西們來了麼?這些人是……”
一面叫吼,一面疾掠而下,突然叫吼聲中斷,蛇神像被人所推,身形急晃。原來他身上所帶的三條毒蛇,突然脫身逃竄,逃得太急,帶動了他的身形,幾乎被絆倒。
“老天!青龍!”他吃驚地叫,原來他看到徐徐抬起巨頭的大青。顯然他來得太急,並未看清鬥場的情景。
他總算知道三條毒蛇急急逃走的原因了,變色後退,手忙腳亂的去找回他的毒蛇。
百殘老人和山靈繼續掠下,百殘老人駭然叫:“是……是昨晚帶了龍蛇前來鬧宅的白衣女人。”
山靈不服氣,一聲怒吼,飛步搶上,巨掌似奔雷,“力劈天門”猛劈皓姑娘的頸部。
在場的人全未移動,連大黃也視如未見。
只有銀劍徐文訝然輕叫一聲,似乎為皓姑娘耽心。
皓姑娘直持巨掌近身,方雲袖一揮。
山靈似被正風所阻,身形一頓。
皓姑娘纖掌晶瑩如玉,而且紅潤柔軟,反手輕輕擊中山靈近身的巨掌根近腕脈處,不悅地說:“老人家為何如此魯莽?”山靈的巨掌突然不落反升,似乎被手掌帶動身形,仰身連退五大步,腳大下亂,幾乎仰面跌倒,等他勉強定下身形,方“哎”一聲怪叫,捧住被擊的手臂不住抖動,怪眼中兇光乍斂,臉色泛青,呼吸一陣緊促。金帶歐政駭然向銀劍徐文望去,徐文也正目定口呆地向他交換吃驚的目光。
黃泉二魔倒抽了一口涼氣,九地人魔驚訝地自語道:“像是傳說中的中州蕭家須彌八式。中州蕭家在江湖失蹤百餘年,怎麼這種絕學突又重現於世了?”
雙姣駭然失驚,不約而同拔刀戒備。
皓姑娘淡淡一笑,泰然地向青狐說:“姐姐的話,小妹不無疑問,必須向夏爺問清底細再說。”
青狐不敢進招,寒著臉說:“他受人所制,身中寒毒,目前不宜說話,免傷元氣。”
“小妹知道,他必是被人用玄陰制穴術所制,並且被玄陰真氣侵入經脈。以症狀看來,可能已拖延了半個時辰。”
“不,已經一個半時辰了。”
皓姑娘一驚,情不自禁俯身伸纖手去檢查安平的五官。
柳神握刀的手輕微地顫動,鳳目殺機怒湧,似要乘機動手揮刀。
皓姑娘突然徐始螓首,向柳神笑道:“這位姐姐已動了殺機,是為了小妹麼?”
柳神心中一寒,退了兩步說:“小妹妹,你既然一眼便看出夏爺的病源,想來必定可以化解,能為他……?”
皓姑娘搖搖頭,接口道:“玄陰制穴術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的制穴術,小妹自信尚能對付,替他解穴……”
“然則解穴今非其時。”皓姑娘直率地說,又道:“但要驅除侵入體中的玄陰之氣,必須練了純陰真氣的人加以疏引,還需他自己能運氣行功相輔,方能雙管齊下將陰毒之氣逼出體外,方可保全他的性命。”
“先解他的穴道豈不……”
“必須等到玄陰之氣完全散佈全身,方可解穴,如若不然,陰毒因穴道乍解而突然發作於聚集處,將會毀掉某一段經脈,他便會成為廢人了。”
“這是說……”
“必須再等一個時辰方可解穴。”
“那……”
皓姑娘遊目四顧,正色道:“諸位既然都是夏爺的朋友,而諸位皆無法解決他的困難,所以我只好將他帶走,找人替他驅出體內的寒毒,諸位不會反對吧?”
九地人魔乾咳了聲,遲疑地說:“老朽在途中遇上縹緲鬼魔舒兄,他已將玉笥山的事簡要地說了。夏老弟是武林後起之秀,為人大仁大義,藝業超人,因此也結下了許多仇家,那些人卑鄙惡毒,不擇手段,必欲得之而甘心,蟠龍堡的狄少堡主,便是其中之一。這兩個女人云夢雙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蕩婦,暗中勾結故友孤鶴丹士,暗算了夏老弟,以致落得如此狼狽。因此,老朽很難相信姑娘此舉的善意。甚至懷疑姑娘也是夏老弟的仇家。”
“老伯之意……”
“老朽不願姑娘將他帶走。”九地人魔寒著臉說。
“姑娘的芳名,能否見告?”縹緲鬼魔接口問。
“小女子不是江湖人,姓名恕難奉告,崔老伯既不願將人讓我帶走,莫非老伯有解穴驅毒的把握?”皓姑娘反問。
“老朽只有驅毒的丹藥,解寒毒卻無此能耐,因老朽練的不是純陰真氣。”九地人魔坦白地答。
“老伯既然無此能耐,為何不讓我帶走救他的命?”
“因為老朽不信任你。”
皓姑娘淡淡一笑,俯身仔細察看安平的五官和試探上身各處的經脈,臉色沉重,久久突然深深吸入一口氣,指掌並施,解了安平被制的氣海穴,站起說:“老伯且稍侯片刻,夏爺便會徐徐清醒,他可以告訴你們,小女子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雙魔同時席地坐下,九地人魔冷靜地說:“好吧,老朽且等候夏老弟清醒,問個明白也好放心。”
青狐的目光,打量著四周的形勢,心中不住地轉念頭。
安平修為精純,體內抗毒力特強,所以他中毒已將有兩個時辰,皓姑娘竟走了眼,以為他中毒僅有半個時辰。他並末喪失神智,只是凍得快回了,喉問發緊,渾身的肌肉收縮,說不出話來而已。
穴道已解,他開始定下心神,想強行凝聚先天真氣,一面心中暗叫:“真要命,又碰上了她,這次我又在兩個妖女身旁,她這次不知又是如何想法?”
青狐也坐下了,暗中向柳神和三老怪使眼色。
皓姑娘幽幽一嘆,將一顆淡綠色的丹九塞人安平的口中,清香在空間裡流動,想必是固元培本一類妙藥神丹。
金帶向徐文低聲問:“徐兄,咱們怎辦?”
“等他醒來,將消息告訴他,咱們大事便了。”徐文也低聲答。
“如果他不醒呢……”
“咱們聽天由命。”
驀地,上空異嘯入耳,天宇中有無數流星般的異物從西南方上空飛射而來,劃出許多優美而快速的弧線,向這兒急降而下。
“是箭,小心了。”皓姑娘叫。
“有人從西南方三四十丈外的密林中發箭。”九地人魔頓足怪叫,聲如乍雷。
箭雨從上向下落,人群大亂,紛紛走避。
第一枝箭飛降在大青身側,“啪”一聲杆前段炸裂,爆起一叢青煙,隨風而散。
“蟠龍堡的人用迷香,小心。”縹緲鬼魔大叫,他曾經上過當。
箭雨急降,每一枝箭的前端皆帶了一個小囊,著地自行爆裂,散發出陣陣青煙。
縹緲鬼魔曾經在五荷山茅屋中上過當,被擒受辱,幾乎送掉老命,所以一看便知是迷香一類毒煙,所以怪叫。
九地人魔發出一聲咒罵,一躍而起。
“啪!”一支勁矢在他手邊的鐵童子旁爆裂,青煙一湧。他抓起鐵童子,一躍兩丈。
人群大亂,皓姑娘也被奔跑的人所憂。
逃避的人不但要小心頭頂急降的箭雨,還得注意屏住呼吸躲避迷煙,四散奔逃,驚叫聲大作。
大亂中,青狐乘眾人抬頭注意上空的機會,抓起安平如飛而遁。
柳神向另一方向脫身,只帶了一名侍女開溜。
皓姑娘剛用雲袖拂落了一枝箭,正想替安平設法遮蔽,突然發覺安平已不在地上,青孤的身影正向林中飛躍。
她吃了一驚,正想追趕,“唰”一聲一枝勁矢從她的身前落下,她本能地揮袖揮拍,身形無形中略一停頓。
這瞬間,青狐已乘機躍入林中。
皓姑娘像白虹一閃,銜尾急追。
山靈大喝一聲,跟蹤追截,一刀疾劈。
小琴從側閃出,長劍急架,“錚”一聲刀劍相交,兩人同時飄退。山靈老奸巨猾,知道不妙,小丫頭不好惹,三十六著走為上著,扭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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