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夕陽西下,晚霞初現。
那霓虹似的雲彩,悠悠地飄蕩在藍色穹蒼。
屋頂,塔尖,甚至於花草樹木,整個的大地。就好像被照射在現代的霓虹燈下,披上了一襲美麗的輕紗似的晚裝。
晚鳳習習,絲絲涼意,使人感覺,夏,已去,秋,至矣。
這是一條通貫東西的官道,往西日餘里,便是陝西省境。
就在這黃昏晚霞映照,遍地瑰麗,晚鳳輕拂之際,忽見自這條官道的東首,飄飄然的來了個少年書生。
只見這少年書生,頭戴天藍色的儒生巾,身著白色儒衫,腰盤天藍色絲帶,面如薄粉,目若朗星,兩道劍眉抖飛入鬢,鼻若懸明,唇似丹塗………
真是玉面朱唇。丰神如王。
不但俊逸出塵,更是瀟灑脫俗………他,步履從容的在官道上向西走著。
那翩翩的鳳度,清高脫俗的氣質,難以言喻的風儀,真令人有著一種凜然不敢仰視的感覺!
從這少年書生那高華絕俗的氣度,鳳儀,衣著上看來,必然是個出外遊畢的官宦後裔,富紳公子可是,身邊怎沒有一個書僮跟隨?並且連一匹代步的坐騎都沒有?………
是這附近的人氏?………
但,在當地人的記憶裡,這十數里附近的鄉村間,似乎從不會見到過這樣的一個少年美書生嘛?從外地來的-?咦!這書生走得好快!剛才看著還在官道東面老遠的,最少也在裡把路之外。
怎地就這一忽兒的工夫,他就已從面前走過去了的啥?你看他那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樣子,怎的竟是恁快的啥?真奇怪!再仔細看看他的腳;呵呀!不得了!
只見他每一跨步,縱沒有丈把遠,少說點,也有個七八尺。並且,不但不慌不忙,毫不費力的樣子,還輕飄飄的,根本就是足不沾地嘛!
我的天!那裡是走路,簡直是在飄呀!不!不是飄!飄也沒有這麼快啊!是飛!不管他是飄也好,飛也好,人走路,那有個足不沾地的道理?………
除非是鬼!呵!鬼………
不對!那有那麼大膽的鬼?在這雖是黃昏,天還沒有黑的時候,敢出來現魂,在官道上走路!是人,決對沒錯,一定是人!
然而,人走路怎的足不沾地,輕飄飄的啥?………
真怪!這少年書生究竟是誰?………
祝玉琪。
武當派丟失了“掌劍真解”的事,不但武林中沒有一人知道,即連武當派的人,也是這次開啟寶庫後才知道的事情,直截了當的說,只不過三四天前的事。
蠻疆一怪陰風使君邱長吉,既然親口說出武當“掌劍真解”在他手裡,這當然是事實,不會有假。
雖然陰風使君已經說過,只要祝玉琪答應婚事,他便立即將“掌劍真解”交給他送返師門。
雖然,老怪欲將一生愛逾性命的義女,邱慧琳姑娘嫁給祝玉琪,這在其本心的出發點上,並不是惡意。但,男女婚嫁,乃人生終身大事,必須雙方均皆心願,了無勉強才行!
邱慧琳姑娘雖然麗質天生,清秀脫俗,容華絕代,堪喻為九天仙女,月裡嫦娥臨凡人間………但,祝玉琪與她才只初次見面,縱是“一見鍾情”,因尚未了解她的性情,怎會遽爾貿然允婚!
尤其是陰鳳使君這種以師門至寶,作為威脅逼婚的條件,更引起祝玉琪心匠極端的反感!閒語少說書歸正傳。
陰風使君邱長吉,帶著他的義女邱慧琳姑娘走後,祝玉琪也就立即向迫風客羅方父女,與老化子神乞路衡告辭。
羅方雖欲挽留祝玉琪多住幾天再走,但祝玉琪急著要往武當送信,通知“掌劍真解”已獲下落的消息,怎樣也不肯多留!
在羅依華姑娘的芳心中,她當然更希望這位時時縈念於懷,青梅竹馬的伴侶琪弟弟能夠留下來,最好留到她跟神乞路衡學成“五行掌”,“凌空七式”,“二十四手掣龍手”後,與他相偕並肩遊俠江湖………
可是………
祝玉琪仍是離開了鄱陽湖,跨上靈鶴雪兒,直飛武當山去了。
此際,武當山上除了明鶴明悟兩位長老,與第十六、十七兩代弟子,寥寥二三十人外,玄一掌門與其七位師弟,及第十六代中一部份功力較高的優秀弟子,都已分別下山,四出尋訪“掌劍真解”的下落。
祝玉琪見了明鶴明悟,便把獲得“掌劍真解”下落的經過情形,告訴了二人,並請二人另派幾個弟子下山去分頭尋找掌門人,與其他弟子返山。
隨後,祝玉琪便又騎著靈鶴,離開了武當山。
他騎在靈鶴背上,心中在暗想:“往那裡去?……”
廬山野馬谷?日子還早,現在才只七月初頭、距離八月十五中秋節日,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去青衣幫?………
青衣幫的總壇設在何地?不知道。行道江湖?………
這樣騎著雪兒,置身空中,怎知道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如何行道法?天下也沒有這樣行道江湖的祝玉琪心中暗想了一陣之後,便決定一面行道江湖,一面打聽青衣幫的總壇所在,暗中前往一探為免驚世駭俗,他就命雪見飛往荒野無人之處降落。
反正是行道江湖,並不需要決定何往的目標,於是,他便沿著官道,步履從容的向西緩緩步行。
別看他只是步履從容,看似一步一步,緩慢慢的樣子,實際上較諸武林中“陸地飛行”的輊功尤快!須知祝玉琪獲奇緣遇合後,一身所修習的,無一不是武林上乘的曠古奇絕之學,尤因曾獲服八粒罕世仙品“翠玉果”,其內功力深厚,足抵一般武林人物兩甲子以上之苦修。
這還是因為他奇緣遇合後,才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所習“兩儀真氣”,也才具五六成火候,若再經年餘不停地苦修勤練,必可臻達武學中所傳說的,所謂“六賊不侵”,內家至高無上的“玄通化境”。
內功火候,若果真修到“六賊不侵”,“玄通化境”的境界時,也就是到了佛家所說的:“心生空明”,“無相無物”,“物我俱忘”的境界。
功力臻達此境,便也就到了吐氣成罡,揮袖生飈,彈指如電之境了!隨便吐氣,揮神,彈指,皆可傷人於百步之內!換句話說,只要稍一舉手投足,均足以致敵於死命!
若能再更上一層樓,也就到了意隨念動,勢在意先,以意克敵的絕境,連舉手投足都不需用了。並且,氣之所至,山為之開,水為之裂,足喻為:“氣吞河嶽”!
功力如果真修為到這種最高絕的境界,雖不能說可以飛昇成道,但卻可修成金剛不壞之軀,馭氣飛行,瞬息百里,飛行絕跡!
當然,以祝玉琪目前的一身功力,五六成火候的“兩儀真氣”神功絕學,雖已可睥睨當今武林,能望其項揹著為數極鮮,但與這種最高絕境相距,還差得很遠呢!
祝玉琪漫無目的地沿著官道向西,靈鶴雪兒在空中一忽兒飛去老遠,一忽兒又折回來,在他的頭頂上空翱翔!盤旋!
因為他從沒有在江湖上行走過,沒有一點江湖閱歷,故他一路行來,不但不知道自已己到了什麼地方,而且已經被人在後面暗暗地跟綴上了,尤是絲毫無覺!那些暗中跟綴他的人是誰?乃是青衣幫派出的一批高手。
原來,青衣幫鐵旗壇主鐵掌震河溯黃俊雄,自武當山挫敗在祝玉琪“兩儀真氣”掌力之下,負傷返回青衣幫總壇之後,立將經過情形向幫主報告了一遍,並說這祝玉琪若不及早除去,青衣幫不但極難雄霸江湖,就是在“正邪不兩立”的傳統上,他對青衣幫也將頗為不利!
以後他勢必會在江湖上到處尋找青衣幫人的晦氣。如其讓他在江湖上找青衣幫人的晦氣,不如先派出幫中高手多名,暗探他的行蹤,在其漏單孤身一人時,合力斕截,將他毀卻!
青衣幫主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祝玉琪的武學功力如何高深,但他可清楚三手追魂秦忠的一身武學功力,以他那等武功造詣,競未經得起對方的兩隻儒袖揮拂之力,便即斃命,由此可見對方功力之高!
尤其是鐵掌震河溯黃俊雄,素以掌力雄渾剛猛見長,威震武林,一對鐵砂掌,更具有數十年之功候,生平罕遇敵手,怎竟也只於一掌相對之下,便即落敗,並且內腑還被震傷………這實在太駭人聽聞了。
是以,青衣幫主在聞聽黃俊雄的這番報告之後,雖未完全相信,卻已有八成相信黃俊雄並沒有故作誇張渲染之詞,對方雖只有十多歲年紀,一身功力武學,確實已臻高深莫測之境!
當然,他也認為黃俊雄的見解不錯,這祝姓少年,若不及早除去,必然後患無窮,定必成為青衣幫日後雄-江湖的阻撓!
於是,他便依照黃俊雄所言,派出了二一十名高手,分成三批,往江湖上探聽祝玉琪的行蹤,施以狙擊!
這天,祝玉琪已入陝西省境,走至秦嶺山脈附近………
當然,祝玉琪並不知道這裡是陝西,是秦嶺山脈。
此際,天已暮黑。
驀然,陡聞兩聲輕喝:“打!”
聲方入耳,便見數點寒星,挾絲絲破空銳風,自左旁山凹間電射而出,向他身上數處要穴打來。
祝玉琪身負絕學,雖然不會得把這幾支暗器放在眼內,但因變生突然,心中也不禁微吃一驚!心中雖然微吃一驚,手底可是毫不怠慢。
只聽他口中一聲朗喝道:“鼠輩!爾敢。”
朗喝聲未落,足下微挪,身形半轉,右臂儒袖拂處,一股強勁絕倫的內家罡氣已經拂出,迎向襲來的暗器捲去。
別看那些暗器來勢勁疾,銳鳳劃空,聲威頗為駭人,但在祝玉琪的袍袖一拂之下,竟齊被震飛得無影無蹤!
祝玉琪拂袖震飛襲來的暗器後,立即星目神光電射地,望著凹處朗聲喝道:“朋友!你們這樣藏頭縮尾的暗算傷人,不嫌丟臉嗎!既然看得起我祝玉琪,何不甘脆現身出來,讓我祝玉琪拜識拜識呢!”
祝玉琪話聲甫落,立即聽得山凹裡,傅出一陣桀桀怪笑。
笑聲淒厲,直若鬼哭狼嚷,聽來令人毛悚然!淒厲怪笑整既落,便即聽得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喝道:“姓祝的小鬼!難道老夫等還會怕你麼!”聲落,便見山凹處人影連閃,鳳鑿颯然,疾若驚電般地縱出七人,在祝玉琪對面,相距八尺左右,一字排立。
祝玉琪星目略一掃視,只見這七人中間,除當中一人,是個穿著長袍,年約七十開外,枯瘦乾癟的老者外,其餘六人,都是一身短打,年紀約在四十至六十之間,並且都是雙眼精光似電,兩太陽穴高高墳出,只要是稍習武功之人,一看就知,這些人盡皆是內功精深的武林高手!
尤其是那個身著長袍,枯度乾癟的老者,雙睛精光灼灼,直若冷電寒芒。更為懾人!明眼人一看即知,這枯瘦乾癟的老者,內功火候較諸六人尤為精深,並且亦必系這六人之首!
祝玉琪這一看清現身之七人,均皆是內功精深的內家高手之後,雖然身負曠世絕畢,心中也不禁暗暗大吃一驚!不過,這七人是何來歷,他雖然一個也不認識,但從他們的穿章打扮上,他心中已經有點明白!
祝玉琪的不愧為當代武林的天縱奇才,他心中雖然暗暗吃驚,但面上神色卻是絲毫不變。只見他神態從容自若的,朝七人拱手微微一揖,朗聲說道:“請恕小生眼拙,不識七位何人,攔著小生有何見教?”
那枯皮乾癟的老者,忽地嘿嘿一聲乾笑道:“小娃兒!你就是冒充武當弟子的那姓祝的小鬼麼?”
祝玉琪劍眉不禁微微一挑,但旋又忍住,朗聲說道:“不錯!小生正是姓祝,也正是武當弟子,尊罵是誰?怎說小生冒充?………”
枯瘦乾癟老又是嘿嘿一聲乾笑道:“好!你說不是冒充就不是冒充吧!………”說看,雙睛陡地一瞪,精芒直如寒電激射般地,望著祝玉琪冷聲喝道:“小鬼!你懂得殺人償命麼!”
祝玉琪不禁微微一怔!但隨即便毫不考慮地點點頭說道:“不錯!殺人確實應該償命,血債更應還!”
那枯瘦乾癟的老者聞言,陡地縱聲發出一陣令人驚心悸慄的喋喋怪笑。
笑落,倏地朝祝玉琪一聲猛喝道:“祝小鬼!那麼你就拿命來吧!”
祝玉琪不禁又是一怔!閉道:“尊駕何人?我與尊罵有仇麼?”
枯瘦乾癟的老者冷淨地一笑道:“小鬼!那三手追魂秦忠,你敢說不是斃於你手下的麼!”“哦。”
祝玉琪口中輕“哦”了一聲,心中暗道。“不出所料,果然是青農幫的人………”原來早在七人現身之時,由於天色暮黑,衣服的顏色,無法分辨清楚,但祝王琪已經直覺地料到這七人,乃是青衣幫的人。
緣因這七人的穿章打扮,與那天武當山,他所見到的青衣幫的人的穿章打扮完全一樣。
書中交待,祝玉琪料的一些兒也不錯,這七人正是青衣幫派出的三批高手之一,為首之人,乃青衣幫金,銀,銅,鐵,玉,五旗壇主之首的金旗壇主邛睞寵愛,也就是那個枯瘦乾癟的老者。
這邛崍鬼叟本號三尺金槍王旺春,仗著掌中一枝三尺長的金槍,奇詭的招式,於五十多年前成名江湖,二十年前隱匿邛睞山中,因其形容枯度乾癟,狀似鬼魅,故江湖中人乃以邛崍鬼叟呼之。
其他六人,乃金旗壇下香主,一個個內功身手都極不凡,均是青衣幫中的一流高手!閒話就此交待過不提。
祝玉琪星目電閃般地掃視了七人一眼之後,點點頭道:“不錯!三手追魂秦忠確然斃於小生掌下,尊罵等七位在這裡等候小生,是要替他報仇麼!”
邛睞鬼叟嘿嘿一聲冷笑道:“小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老夫等不是為了替他報仇,在這裡等著你幹嗎!”
祝玉琪忽地哈哈一陣朗聲大笑道:“好!好!尊駕等既然要替三手追魂報仇,小生當然不能使諸位掃興!”
說著略頓,星目神光電閃倏逝的凝注著邛崍鬼叟說道:“要報仇就請動手吧,你們七位是那位先上,還是一齊來!”
說罷,神定氣閒,嶽峙淵停的傲然而立。
表面上看似神色氣閒,其實話聲一落,就已立即暗中調運真氣,功聚雙掌,蓄勢以待!換句話說,他這種做法也就是武學上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必先動。”伺敵機先,以靜制動的原理!
邛崍鬼叟陡地桀桀一聲怪笑喝道:“小鬼!你好大的口氣,憑你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也配老夫等七人一齊動手麼,你先接老夫一掌試試!”
話落,掌出,右掌推處,一股絕強的勁風,挾卷著狂飈,猛朝祝玉琪當胸撞去!這邛崍鬼叟功候果然不凡,掌勁確實剛猛驚人。
祝玉琪雖然身負奇學,一見邛峽鬼叟這種剛猛絕倫的掌力,心中也頗暗驚,當下不敢怠慢,身形微幌,橫飄八尺避開。
在邛崍鬼叟以為這一掌推出,對方功力究竟如何,是不是如鐵旗壇主鐵掌震河溯黃俊雄所說的那般高深莫測,便可分曉!
那知他掌力才推出,驀見對方身形一閃,竟已似一股白煙般地輕飄飄地向右橫飄了出去。邛崍鬼叟心中不禁一怔!暗忖道:“這小子使的是種什麼身法,竟恁般奇妙………”
憑他數十年苦修,精湛的內功修為,淵深的武學閱歷,竟也未能看出祝玉琪所使的是種什麼身法,這實在的太丟人了。
一掌劈空,立即身形半旋,又與祝玉琪面對而立,距離仍在八尺左右,方要再度推掌劈出之際,卻見祝玉琪微笑的搖著手道:“老傢伙!你且慢點兒,好不好!”
邛崍鬼叟一聲冷嘿,喝道:“小鬼!你還有何話說?”
祝玉琪仍舊神定氣閒的微笑著說道:“老傢伙!你急的個什麼勁呢,要動手,也得先說出你的名號來,讓小生知道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啥!否則,你要是和三手追魂秦忠一樣,喪命小生掌下,小生連你的姓名都不知道,那你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嗎………”
祝玉琪雖然是俊髒含笑的說著,-這些話的意味,卻含著令人不堪忍受的輕視與不屑!
邛崍鬼叟縱橫江湖五十多年,憑仗著一身精深的功力,與掌中一根三尺金搶奮詭招式,威震西南諸省,生平罕遇敵手,幾曾有人敢說過一句輕視他的話?
祝玉琪的這番話,他如何能忍受得了!祝玉琪話聲甫落,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猛然一聲暴喝道:“黃口孺子!也敢在老夫面前賣狂,今天老夫要不將你斃於掌下,替三手追魂償命,也就枉稱邛崍鬼叟了!”
祝玉琪一聽眼前的這個形如鬼魅,枯瘦乾癟的老者,就是名震江湖數十年的邛峽鬼叟,心中也不禁更是暗吃一驚!
須知祝玉琪雖然初出江湖不久,對當今江湖上的高手人物,尚知之不多,但對數十年前的一些老輩人物,卻聽他爺爺祝萬松向他提說過不少,故一聽邛崍鬼叟之名,心中頓即暗吃一驚!
當然,他之所以吃驚,也是因為他自下山數日來,雖也會過好幾個當今江湖高手,但卻總覺得未能一展絕學神功,他的一身武功,究竟如何的高深?高深到了怎樣的程度?他自己實在還在茫然無知之中。
其實邛睞鬼叟武學功力雖然頗為高深,以他目前的一身絕學神功,縱不能敵兩個邛崍鬼叟,一個邛睞鬼叟,卻絕非他的敵手。
不過,他心中雖然暗驚,表面神色卻是從容如舊,並且故作不知鬼叟之名,臉露詫異地望著鬼叟說道:“什麼!你叫什麼鬼叟?既是鬼叟,為何不好好的守在鬼域裡,卻跑到人間來作什?………”
邛崍鬼叟一聽,連心肺都幾乎要氣炸了,那還會讓祝玉琪再說下去,陡地兇睛怒瞪,精芒電射地一聲暴喝道:“好大膽的小鬼!聽得老夫名號,還不趕快跪地求饒,競還敢胡言亂語,出口傷人………小鬼你就接招吧!”
話落招出-
這老鬼武學功力確然不凡,也未見他身形如何幌動,便已欺近祝玉琪身前三尺左右,探臂伸掌,五指箕張,直朝祝玉琪胸前抓到!
祝玉琪一見邛崍鬼叟這種出手聲勢,果然駭人,當下那敢怠慢,口中一聲冷哼,足踏“兩儀化合步法”,避過鬼叟的攻招,雙手倏出,右手截切鬼叟脈門,左手駢指如戟,戳點鬼叟乳下“期門”要穴。
出手不但沉穩,而且快捷絕倫!鬼叟心中不禁霍然一驚!趕忙偏身撤掌,變招還攻。
所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鬼叟乃是內功深厚,武學精湛,成名江湖數十年的大行家,祝玉琪雖只才一招出手,但因其出手快捷巧妙回異尋常,心中那還有不明白的,對方年紀雖青,看似文弱,實在乃是個身懷奇畢的武林高手,黃俊雄所言確是不虛!鬼叟這一看出祝玉琪果然身懷奇學,那還敢再存輕敵之心,立時雙掌一緊,展開招式,全力搶攻。
祝玉琪本欲一開始就展開“兩儀化合掌法”,拿鬼叟一試身手的。不知怎的一來,竟沒有施展。只憑他祖父傳他的一套三十六式“乾坤巔倒掌法”與敵!要知乾坤巔倒三十六式掌法,乃他祖父祝萬松當年成名的掌法,鬼叟也是成名江湖數十年的老魔,那有不認識這套掌招的道理。
是以祝玉琪一展開這套掌法,鬼叟驕敵之心不禁又起。雙掌雖然仍是不停地搶攻,口中卻已陰惻惻地冷笑道:“老夫還以為你這小娃兒身負什麼奇絕武學,敢於這樣狂傲,目中無人,原來只不過憑仗了祝老鬼當年的這套乾坤巔倒三十六式,嘿嘿?”
說著,口中還不住嘿嘿冷笑。
這時,二入已走過十多個照面。
祝玉琪劍眉忽地一挑,朗聲喝道:“老鬼!你接接這一招著!”
朗喝聲中,雙掌一緊,招式立變,展開了“兩儀化合掌”,一招“陰陽交泰”向前拍出。
鬼叟竟沒有看清祝玉琪這一招是怎麼出手的,只覺得眼前掌影一閃,祝玉琪的雙掌,竟已疾若電掣般地分上下,向他的胸腹要害打到!
鬼叟心中不禁駭然一凜!要想偏身避讓,或者出招封擋,均已無及,忙不迭的身形猛地往後一仰,“金鯉倒穿波”,方始險險的避開祝玉琪突然變招,電閃般攻到的這一招“陰陽交泰”。
他雖是應變極快。險險地避過了這一招,但渾身已經透出冷汗,打心底往上直冒涼氣!暗中滴咕:“這小鬼果真辣手!看來不用兵刃,今夜恐怕不易收拾他哩!”
他心念一動,右臂反探,斜掛在背上,賴以成名的三尺金槍,已經撤在手中。旁立的六名香主,一時之間,雖還不好意思一擁齊上,但見鬼叟已經撤下金槍,便也就連忙各將兵刃撤在手中。凝神注目而視。
這種情形,已經很為明顯,邛崍鬼叟如果不能將祝玉琪收拾下來,其餘六人必然立刻各擺兵刃一湧齊上!
祝玉琪星目直若寒電冷芒般地朝群賊掃視了一眼,陡地朗聲哈哈一笑道:“好不要瞼的惡賊,你們竟要想動兵刃群毆麼!”
鬼叟桀桀一聲怪笑,喝道:“少逞口舌之利!小鬼!今夜此地,就是你濺血斷頭,償還三手追魂秦忠血債之所,亮兵刃動手吧!”
“亮兵刃!”祝玉琪兩手一攤,朗聲笑道:“你們要用兵刃動手,就用兵刃動手吧,小生身上又沒有帶著兵刃,拿什麼兵刃來亮呢!”
邛崍鬼叟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好!小鬼!你就接招吧!”
話出招到,身形陡長,進步欺身,手中三尺金槍一幌,金光閃閃,挾銳鳳,勁疾絕倫地直向祝玉琪面門戮去!
祝玉琪一聲朗笑,側首偏身,右手一伸,直抓搶身,左手陡出,駢指疾點鬼叟腰下“章門”穴。鬼叟口中一聲怒嘿,滑步側身避開指戳,掌中金槍微挫,變招再攻,直朝祝玉琪腰肋扎去。二人一搭上手,幌眼就是十多個照面。
別看祝玉琪只是一雙空手,邛崍鬼叟手中多著一枝金槍,但鬼叟不但沒有佔著絲毫優勢,並且還被迫落在下鳳,二十多個照面一過,鬼叟更不濟了,掌中金槍招式已漸趨緩慢,現出不支現象!
旁立六賊一見情形不妙,正擬各擺兵刃躍身樅出,一擁齊上之際,陡聞祝玉琪一聲朗喝道:“撒手!”
隨著祝玉琪的朗喝,只見眼前金光一閃,邛崍鬼叟手中賴以成名的一枝三尺金槍,竟然脫手破空飛去!
不但金槍脫手破空飛去,同時還感覺胸中血氣微微翻湧,身子搖幌,連退數步,方能拿椿穩住。群賊見狀,不禁大驚!連忙躍到鬼叟身側問道:“怎麼樣?王壇主!”
鬼叟雖被祝玉琪運足“兩儀真氣”震飛他掌中金槍時,且波及內腑,但受傷程度卻極為輕微-聞問,立即兇睛陡瞪,精芒電射在一聲喝道:“你們不要管我,這小子千萬不能放過,動手齊上?”
群賊聞言,立即各縱身形,分四面將祝玉琪圍困在核心。
這六名香主雖都是青衣幫中的第一流高手,但他們將祝玉琪圍困在核心後,卻都只是凝神作勢的目注著祝玉琪,竟沒有一人敢於冒然出手進招!原因是他們都有自知之明,他們的武學功力,均不如邛崍鬼叟深厚,邛崍鬼叟尚且不敵,他們上去又濟得甚事?
雖然他們自信,合六人之力,決不至落敗,但這第一個出手的,卻很難說,因此誰也不敢輕妄出手。
當然,其中只要有一人先出手,其他五人也就立即各擺兵刃遞招齊上!
群賊雖只將祝玉琪圍住,並沒有即時出手遞招,但這種形勢祝玉琪看在眼裡,心中也著實吃驚!
這時,他雖已試出他自己的武學功力,確然遠勝一般江湖高手,若論單打獨鬥,眼前的這七個江湖高手,他自信沒有一個能在他手底下討得了絲毫便宜,但,七人齊上群歐,情形可就不同了。俗語云:“英雄難敵四手,好漢打不過人多。”
他雖然身負曠世奇學,“兩儀真氣”更是威力無儔,但倒底孤掌難鳴,實無絲毫制勝的把握!請想,在這種情形下,池心中怎得不凜然吃驚哩!
他心中雖是凜然吃驚,表面神色卻仍是絲毫不變,不過,暗地裡更在籌思如何應付,出奇制勝之策………
邛崍鬼叟內腑傷勢本極輕微,只略一運功調息,便即痊癒,一見群賊只將祝玉琪圍住,並不出手,頓時大怒,猛地一聲怒喝道:“你們都是死人麼,怎不動手!”-
著,身形霍地疾長躍起………
也就在此際,陡聞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笑,發自他們先前躍出的山凹間。
笑聲有若梟嚎,豈只刺耳,且還震得使人心悸神顫!從這笑聲中,可以聽出,此人內家氣功極為精湛,分明已臻達爐火純青的化境,否則,怎有如此使人心悸神顫的威力!這是誰?內家功力恁高?………
祝玉琪心中不禁一驚!豈只是祝玉琪心中一驚,邛崍鬼叟等群賊心中何嘗不均是大吃一驚!桀桀笑聲甫落,便見那山凹間人影一閃,飄飄然的走出一個男不男,女不女,裝東怪異的矮小老者來。
那山凹距離祝玉琪與群賊立處,最少也有五六丈遠近。
五六丈遠近的距離,那矮小老者,僅在微一挪步之間,便巳到了祝玉琪等八尺之處站立著。這矮小老者施展的是一種什麼輕功身法,怎的恁地快捷?真是疾逾電掣!
邛崍鬼叟等群賊除了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之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這矮小老者是怎麼過來的!
祝玉琪的不愧是一代天縱奇才,一見這矮小老者施展的輕功身法,立即想起祖父曾經對他提說過的,一種武林失傅絕學,“潛影迷蹤”輕功身法。
這一想起,祝玉琪心中不禁暗暗驚駭詫異!
忽然,祝上琪又發現了這矮小老者的足下竟是輕飄飄地,足不沾地,虛空而立,心中當下不禁一凜,暗忖道:“這矮小老者何人?是何來歷?看來一身武學功力顯然已臻化境,為何這等裝束長相?………”
由於這矮小老者的突然現身,身肜又是虛空而立,群賊都不禁驚駭錯愕地退開一邊,暗中在揣測著他的來歷?……
忽見那矮小老者的兩隻細眼陡地一張,精芒直若冷電激射般地瞪視著祝玉琪,口中又發出一陣尖銳刺耳,懾人心神的桀桀怪笑!
怪笑既落,便聽他尖聲地陰笑道:“小娃兒!你“兩儀掌法”已練得不錯了嘛!”
祝玉琪不禁感覺意外的愕然一怔!暗忖道:“這矮小老者究竟是何來路?竟然認識兩儀掌法……”
書中交待,兩儀奇學,乃失傳武林兩百多年的絕學,舉目當今武林,能識得的人,可說是絕無僅有,這矮小老者竟能識得,一口道出,祝玉琪怎得不感覺意外的為之愕然一怔!
就在祝玉琪這麼愕然發怔之際,矮小老者忽地冷聲的喝問道:“小娃見!瀾滄異叟是你何人?”祝玉琪不禁又是愕然一怔!暗付道:“甚麼瀾滄異叟?我不但不認識,連聽也沒有聽說過嘛……”
想著,茫然地朝矮小老者搖了頭道:“瀾滄異叟何人,晚輩並不認識!”
“你不認識?”
矮小老者似乎也不禁有些兒感覺意外的為之一怔!當然,他並不相信祝玉琪這句“不認識”是真的,但,他從祝玉琪那種茫然的臉色上,似又覺得祝玉琪的這句話,並不是在說謊!
因此他不禁有點猶疑的望著祝玉琪,沉聲問道:“小娃兒!你真不認識?”祝玉琪又搖搖頭道:“浼輩真的不認識。”
“你說謊!”
“晚輩不敢。”
“那麼………”矮小老者略一沉吟的問道:“你這兩儀掌法是跟誰畢的?”祝玉琪朗聲答道:“晚輩恩師。”
“你師父是誰?”
“徒忌師諱,請恕晚輩未便奉告!”
矮小老者陡地一聲冷-道:“好小子!你膽子可不小,竟敢在老夫面前耍狡弄滑!”祝玉琪神色一整,朗聲說道:“晚輩所說乃系實情,何耍狡弄滑之有?”
矮小老者陰惻惻地一聲尖笑道:“小娃見!你分明是瀾滄老鬼的傳人,卻故意推說不認識,欺騙老夫,這不是耍狡弄滑是什麼?”
祝玉琪陡地哈哈一聲朗笑道:“小生如果真如老前輩所說,是“瀾滄異叟”的傳人,焉有不敢承認的,老前未免太也不相信小生了!”
“那你不肯說出師承何人,又是為何緣故?”
祝玉琪點點頭道:“雖然徒忌師諱,未便隨便奉告,但門派卻無甚不可奉告,不過………”說著略頓,又道:“街請老前輩先將號諱示告小生。”
說罷,俊目神光湛湛,凝望著矮小老者。
矮小老者一見祝玉琪俊目神光湛湛,心中也不禁微微一驚,暗道:“這小娃兒好精深的內功……”
心裡想著,口中卻嘿嘿一聲尖笑道:“小娃兒!你可曾聽說過,西藏羅沃池畔………”
祝玉琪一聽說起西藏羅沃池胖,不禁驀地記起他祖父祝萬松向他說過的黑白兩道,許多武林異人衝,一位介乎黑白兩道之間的異人,心中不由陡然一驚,不等矮小老者說完,便面現驚異之容的目注著矮小老者脫口驚呼的問道:“啊!老前輩是羅沃池畔的陰陽仙翁古………老前輩麼?………”
祝玉琪這“陰陽仙翁”四字脫口說出,邛崍鬼叟與其手下六個香主聞言,心中均不禁猛地一驚,一個個都是面現驚異之色!那邛崍鬼叟在驚異之外,心中更是亦喜亦憂,憂喜參半。
書中交待,這“陰陽仙翁”古彤,乃百多年前名震武林的高手,一身武學奇詭怪異無比,功力高不可測,為人個性乖僻,亦善亦惡,介乎正邪之間,全憑與之所至,一生所行所為,盡皆決於其喜怒一念之間!因其身具陰陽兩禮,上半月屬“陽”,下半月屬“陰”,乃得號“陰陽仙翁”。
早於八九十年前,這陰陽仙翁古彤,不知怎地突然絕跡江湖,即連他建築在羅沃畔,佈置得富麗堂皇的三間茅屋,也於斯時忽地變成了一片平地,從那時以後,江湖上再也無人見過他的蹤跡!
當時江湖上謠傳紛紛,但都離不了:“陰陽仙翁已被一個極厲害的強仇害死了。”只是,這強仇是誰?始終無人知道,成了一個謎!
事隔八九十年,陰陽仙翁的名號,在武林黑白兩道人物的心中,差不多已經完全忘去,想不到今夜竟又出現於此,祝玉琪怎得不感驚異,邛崍鬼叟等群賊又怎不驚異萬分哩………
本來嘛?八九十年的時間,武林中幾可說已經面目全非,老的一代差不多都已先後逝世,年青的一代除了曾聽得師長偶爾提說過當年武林中,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武學高絕,名震武林的高手外,怎料到他會依然健在人世呢?
閉話交待過去不提,且說祝玉琪話聲甫落,陰陽仙翁古彤口中立即一聲嘿嘿尖笑道:“總算你這小娃兒見識不差,不錯!正是我老人家!”
祝玉琪心中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一個傳說已死去八九十年的人,居然還活在世上,並且於今夜出現於此………
人死焉能復活?………
照此說來,陰陽仙翁當年突然失蹤,並非真的死去!陰陽仙翁百多年前,即己名震武林,武功高絕,百年後的今天,再現江湖,其功力如何,不言可知!那麼,這八九十年來,他絕跡江湖,不用說,定是隱在什麼深山大澤,苦練什麼更高深更奇奧的武功了。
別的不說,單就是剛才所顯露的那“潛影挪移”上乘輕功,即乃武林失傳絕學。
既能“躡空虛立”,其內家氣功分明已臻達超凡人聖的化境!設非如此,焉能“躡空虛立”?因為這種“躡空虛立”,完全憑藉著一口內家真氣!
祝玉琪心中正在暗暗驚駭之際,忽聞陰陽仙翁冷聲喝道:“小娃兒!年紀青青,怎就言而無信!”祝玉琪不由一愕,迷惑的望著古彤問道:“晚輩怎麼言而無信?”
陰陽仙翁細眼陡睜,喝道:“小娃兒!你在裝迷糊麼!”
“請老前輩明示!”
“快報出你的師門吧!”
“啊!”
祝玉琪這才恍然明白古彤說他言而無信的道理,連忙肅容朗聲說道:“晚輩乃武當門下。”“玄一老道的弟子?”
祝玉琪搖搖頭道:“不是!”
“誰?”
“晚輩恩師乃武當第十一代俗家弟子。”
陰陽仙翁不禁微微一愕,詫異地問道:“第十一代俗家弟子?”
祝玉琪點了點頭。
“武當第十一代弟子還有人在?”
祝玉琪又搖了搖頭。
祝玉琪這樣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禁把個陰陽仙翁古彤弄得迷糊了。
旁立著的邛峽鬼叟一見,認為是挑撥好的機會到了,心中暗忖道:“我何不如此這般一番,挑撥老鬼收拾掉這小子,豈不大妙………”
他心念一動,便即飄身搶升而出,朝陰陽仙翁行禮說道:“古老前輩切不可聽信這小鬼的胡言亂語,他既是武當弟子,武當現代掌門玄一老道怎會不認識他,分明冒充。你老人家千萬不要讓他給矇騙了。
邛崍寇叟話聲方落,陰陽仙翁古彤忽地細眼猛張,精芒直若冷電寒芒激射,但並沒有瞪著祝玉琪,出乎意外地竟是瞪視著邛崍鬼叟。
邛崍鬼叟只覺得陰陽仙翁的兩道目光,寒氣森森逼人,好像兩把利刃,渾身頓時不禁機冷冷地打了個冷噤,身不由己的往後退了一步。
只見陰陽仙翁面色陡地一沉,喉管裡發出了一聲懾人的冷哼!望著邛崍鬼叟沉聲喝道:“你是誰?難道沒聽說過我老人家的規矩,在我老人家的面前,也有你隨便說話的餘地麼!”
原來陰陽仙翁生性不但怪僻,而且孤傲異常,自百年前威震江湖,即立下了一個規矩,就是不管在何時何地,任何場合之下,在他與別人答話之際,從不準第三者在旁開口插嘴!否則,他就認為對他不敬,必然施予懲戒!
邛崍鬼叟自然不知道陰陽仙翁有這麼一個規矩,要是知道,縱令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他一見陰陽仙翁這種冷峻的詞色,心中已感覺到有些兒不妙!當然他尚還不知道已經犯了他的規矩,觸犯了他!
雖然他仍舊弄不明白陰陽仙翁口中所說的規矩,是一種什麼規矩,但聽得問他是誰,他焉敢不答。
他連忙躬身小心的答道:“晚輩名叫王旺春,外號三尺金槍。”
在陰陽仙翁面前,他可不敢報出邛崍鬼叟的外號。
“老夫沒聽說過,你師父是誰?”
“晚輩師父名號金槍震關西劉飛鵬。”
“哼!”陰陽仙翁又是一聲冷哼,說道:“飛鵬那娃兒他沒和你說過我老人家的規矩麼?”邛睞鬼叟搖搖頭,恭敬地答道:“沒有。”
陰陽仙翁道:“他還活著嗎?”
邛崍鬼叟道:“家師已逝世三十多年了。”
陰陽仙翁微一點頭道:“念在你師父曾與我老人家有過一面之識的份上,待會兒我老人家一定不太難為你就是!”
說著,聲調又忽冷峻的喝道:“到原來地方站著去!”
邛崍鬼叟雖然被陰陽仙翁弄得宛似一頭霧水,有點莫名其妙,但陰陽仙翁既是這麼說,他那裡還敢再說一句什麼,去招惹不快呢!是以,陰陽仙翁話聲一落,他便立即一聲不啃的退到原處站立。
邛崍鬼叟退開後,陰陽仙翁便又向祝玉琪問道:“小娃兒!你這話可真?”祝玉琪正容答道:“在老前輩面前,晚輩怎敢說謊!”
“你真是武當弟子?”
“當然。”
“玄一老道怎會不認識你?”
“晚輩初返師門,參謁掌門,故不認識,不過………”
“不過什麼?”
“現在已經認識了。”
“教你兩儀掌法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沒有。”
“你師父究竟是誰?”
“恩師已仙逝兩百多年,晚輩實在不便妄提恩師名號。”
“你師父已逝世兩百多年了。”
“嗯。”
陰陽仙翁不禁一陣愕然!隨又問道:“那麼你是怎樣?……
“奉恩師遺命,收列為武當第十二代弟子。”
“你的武功是從遺笈自習的?”
“是的!”
“你不知道你師父的名號麼?”
“知道,但並不是老前輩所說的瀾滄老前輩。”
“除兩儀掌法外還有其他的功夫嗎?”
“兩儀真氣神功,步法,身法,空空劍訣。”
“哦!”
陰陽仙翁一雙細眼裡,忽地射出一種異樣的光彩,望著祝玉琪問道:“你是在什麼地方得著你師父的遺笈的?”
祝玉琪猶疑了一下,目注著陰陽仙翁問道:“請恕晚輩斗膽,老前輩問這些究竟是?………”
陰陽仙翁沉吟了一陣,忽地嘆了口氣道:“小娃兒!這件事我老人家已擱在心中百多年了,始終沒對任何人說過,老夫看你心性甚為良厚,很想告訴你,作為一個了結,只是………”“只是什麼?”
“老夫將這件事告訴你之後,你不但不得告訴任何一個人,並且老夫還有一個附帶條件!”“什麼條件?”
陰陽仙翁先不作答,卻朝旁立的邛崍鬼叟等掃視了一眼問道:“你與他們有何過節?”祝玉琪道:“他們找晚輩要替三手追魂秦忠報仇!”
“三手追魂秦忠是個什麼人?”
於是祝玉琪便將斃殺三手追魂秦忠的經過,說了一遍。
“哦!”
陰陽仙翁望了邛崍鬼叟等一眼,便又向祝玉琪說道:“三手追魂固是死有應得,但他們要替他報仇,卻也是江湖義氣,小娃兒,你準備怎樣對付他們?”
祝玉琪劍眉微微一挑道:“晚輩準備接受他們的挑戰!”
“你一個人行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晚輩對此沒有顧慮過!”
陰陽仙翁對祝玉琪這種凜然的豪氣與謙虛,心中不禁很是激賞,讚許,存下了暗助的念頭。
祝玉琪話聲一落,陰陽仙翁立即朝邛崍鬼叟等群賊說道:“你們儘管動手解決你們間糾紛吧。”話落,也未見他身形如何移動,便已立身在三丈開外。
這種輕功身法,實在太已駭人!群賊聞言,立即各撤兵刃,縱身躍出,又將祝玉琪圍在核心。
此際,邛崍鬼叟先前被祝玉琪脫手的三尺金槍,已經檢回。
只聽他口中一聲大喝,霍地進步飲身,金槍一抖,槍尖立即化成五點金星,作梅花形,直朝祝玉琪胸前五大要穴戳去!邛峽鬼叟一出手,其餘六賊,也就立即一齊出手。
剎那間,刀光劍影,紛向祝玉琪左右前後,渾身上下要害遞去!一個個均是出手快捷,招式又辣又狠!
祝玉琪一聲長笑,腳踩兩儀化合步法,展開身形,竟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游身穿梭疾走起來。陰陽仙翁在旁運目凝視,只見他儒衫飄飄,身形飄忽,倏東忽西,忽南倏北,恍如飛蝶穿花。倏高忽低,疑似巧燕繞林!分光穿影,腳出鬼沒!不僅是玄奧,而且妙極!
豈只是奇,而且神透!其身形之飄忽,迅捷,簡直無倫比!幌眼二十多招,七人攻招越來疾,也越來越狠,辣透!毒透!恨不得立使祝玉琪濺血當地!
雖是如此,祝玉琪仍是氣定神閒,七人的兵刃依舊連他的一片衣角也沾不上,有的眼看一招即將遞實,不知怎的突覺眼前人影一閃。
眼睛一花,招式竟又走空,失去祝玉玉琪的蹤跡!這種打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七個雖然攻招疾厲!狠毒!不但絲毫傷不了祝玉琪,並且連萬分之一的制勝的希望皆無!
反過來說,若不是祝玉琪心存仁讓,不願隨便傷人,只要他出手還攻,七人必得立時落敗負傷!
轉瞬又是十多招,祝玉琪不禁打得興起,正擬出掌還玫,給七人一點厲害看看之際,忽聞陰陽仙翁已是不耐地在旁喊道:“小娃兒!這樣打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趕快給他們一些厲害,叫他們認敗服輸算了。”
祝玉琪連忙朗聲應道:“晚輩遵命。”
也就在這時,忽聽距鬥場五丈開外的一顆技葉濃密的大樹上,一個嬌甜的聲音喊道:“祝少俠!接劍!”
話落,便見寒光一閃,一道銀虹自樹上飛投而來。
邛崍鬼叟一見,左掌忽地向上一揚,劈出一股絕強勁鳳,將那枝長劍劈得升起七八丈高下。祝玉琪見狀,心中不禁大怒,口中一聲怒喝道:“惡賊!真不要臉!”
喝聲甫落,抖然一聲清嘯。
清嘯聲中,身形已宛似一股白煙般自刀光劍影中疾升而起,探臂伸手,直向那枝長劍劍柄抓去。好個祝玉琪,的不愧是身負絕畢的奇才,竟是不偏不差,抓住把手,這種武功身手實在駭人。陡聞一聲鶴唳劃空,靈鶴雪兒忽地自高空俯衝下來。
祝玉琪連忙喊道:“雪兄!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別下來!”
靈鶴聞喊,又是一聲劃空唳鳴,直朝高空飛去。
祝玉琪話聲一落,身形似一股白煙般地飄然落地,恍如幻影乍現,嶽峙淵停地佇立在七賊兩丈開外。
七賊都被祝玉琪這種恍似淡煙幻影般的神奇輕功驚震住了,一個個都不禁瞠目望著祝玉琪發怔!
祝玉琪雙目神光湛湛的望著邛崍鬼叟朗聲喝道:“邛崍老鬼!你以為小爺沒有兵刃,就不能勝得你們麼,現在小爺就不用兵刃,看看小爺能不能收拾你們!”
說著便側臉朝那棵大樹上朗聲喊道:“是那位姑娘借劍給小生的,盛情厚意,衷心感激!只是小生已決定不用兵刃制勝,謹此奉還,就請現身出來吧!”
祝玉琪話聲落後,大樹上靜悄悄地卻無絲毫聲息反應,當然也就更不見人現身,祝玉琪不禁感到很是奇怪!就值此際,陡聞一聲冷喝道:“小鬼!接招!”
聲落,風聲颯然,人影縱橫,七賊竟是一齊各出兵刃,疾逾飄鳳電閃,分自四面襲到。
祝玉琪想不到七賊竟是這等無恥,乘他不備之際,突然同時進襲,這簡直是無賴透頂嘛!祝玉琪心中頓時大怒,一鑿怒喝道:“惡賊!無恥!”
喝聲中,已展開兩儀複合身法,恍似一股白煙,飄身丈外,避開七賊的突襲,右手向下微按,“哧!”的一聲,手中的長劍頓時沒入上中,只剩劍把露在土外。
這時,七賊已第二度各出兵刃攻到。
祝玉琪一聲長笑,身形微幌,便又穿入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這一回可輿先前不同,祝玉琪不但已決心要將七賊敗於掌下,並且因恨他們無恥偷襲,心中已是泛起怒意。
說實在的,他這回乃是含怒出手,已存了給七賊吃點苦頭的決心!只見他身形一穿入刀光劍影中,兩隻儒袖立即交相疾拂,兩儀真氣神功,已經隨袖揮出!剎那間,只見勁風驟起,狂飈急卷,聲勢威猛,好不驚人!
就在這剎那瞬間,七賊幾乎每人都發出了一聲悶“啊!”!隨著這些悶“啊”,刀劍漫天飛舞,破空飛去!
原來七賊手中的兵刃,在祝玉琪雙袖疾拂之下,已經悉數被震脫出手,一個個的身子也均被震出八尺,丈把之外,站立不住,跌倒地上。
尚幸祝玉琪沒有存心要他們的性命,受傷並不太重。
雖是如此,七賊已盡皆亡魂膽冒,爬起身來,站在當地,楞楞地望著祝玉琪只是發怔!陰陽仙翁忽地一聲喝道:“你們還不想走麼!”
邛崍鬼叟聞喝,心中一顫,連忙朝陰陽仙翁恭身答道:“晚輩遵命!”
說著,便轉身望著祝玉琪恨恨地說道:“小鬼!今夜之辱,老夫有生之日定然不忘,異日當必尋你了結!”
祝玉琪縱聲哈哈一陣狂笑道:“好!你小爺隨時等著你就是!”
陰陽仙翁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道:“還-唆個甚麼!你再練三十年,也是不行!”說著,左手微微一揮道:“走吧!”
別看陰陽仙翁與七賊相距兩三丈,僅只左手微微一揮,七賊頓時感到一陣微風拂來,而這陣微風,竟然暗含著一股強大無比的勁力,逼得七賊站立不住。身形飄飄欲起!
邛崍鬼叟心中頓時大驚!連忙朝六賊一聲低喝道:“走”!走字整落,身形已當先疾縱躍起,接連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黑暗之中。陰陽仙翁忽地縱聲哈哈大笑道:“小娃兒!你處理得很是不錯,應該讚許!”
祝玉琪聞言,玉面不禁微微一紅,謙遜的說道:“尚望老前輩不吝教誨!”
陰陽仙翁又道:“這幾個傢伙雖然含恨而去,異日終必尋仇,不過,你大可放心,縱令他們再練個三五十年,也是不能如願,當然,這還須靠你自己繼續努力,否則,此滑彼長,他們如再苦練十年,以你目前的功力,就很難說了!”
祝玉琪連忙躬身肅容答道:“多謝老前輩教誨,晚輩自當謹記!”
陰陽仙翁點點頭道:“異日他們果真尋仇時,不妨放手收拾掉他們,免得將來料纏不清!”祝玉琪答道:“至時晚輩當酌情處理!”
“嗯!”
祝玉琪忽然想起隱身大樹上,擲劍給他之人,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怎的到現在仍未見現身?心念一勁,便不禁轉頭朝那棵大樹上望去。
陰陽仙翁好像已知道他的心意,朝他微微一笑道:“她早就走了。”
祝玉琪急問道:“老前輩認識她麼?”
陰陽仙翁搖搖頭道:“是個女人。”
“晚輩知道。”
“很漂亮呢!”
祝玉琪聞言,這才悟出陰陽仙翁的語意,俊面不禁一紅,赧然的說道:“老前輩取笑了。”
陰陽仙翁忽地朝他微微一笑道:“她連劍都沒有帶走,看來是送給你………”送給你做甚麼?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祝玉琪乃聰明絕頂之人,那弦外之音,怎會聽不出來,不由大窘!
忽聽陰陽哈哈大笑道:“小娃兒!別害羞!男子漢,大丈夫,應該豪放一點,焉可學那孃兒腔,羞答答的樣子,豈不有失男子氣概,受人譏笑!”
祝玉琪道:“晚輩受教!”
陰陽仙翁又點點頭,忽然仰首望了望翱翔在頭頂上空的靈鶴雪兒,面色陡地一沉,聲音又恢復先前的那種冷峻,望著祝玉琪問道:“小娃兒!這隻大白鶴你是從那裡得來的?”祝玉琪道:“乃恩遺贈!”
“哦!”
陰陽仙豺輕“哦”了一聲之後,便好像思索什麼似的在沉吟著。
祝玉琪忽然想起陰陽仙翁說要告訴他的事,便問道:“老前輩不是要將………告訴晚輩的麼!”“嗯!”
陰陽仙翁沉吟地望著祝玉琪說道:“老夫告訴你之後,可不准你對任何人說出。”視玉琪點點頭道:“晚輩遵命!”
於是,陰陽仙翁便把為何要找瀾滄異叟,或者他的傳人的原委,簡略扼要的告訴了祝玉琪。
原來陰陽仙翁的授藝恩師,乃是輿瀾滄異叟同一時期的武林高手,二人性情都甚怪僻,彼此雖無仇隙,但卻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曾暗中約地比斗數次,每次都要苦鬥三日夜,而其結果,始終是個平衡局面,難分高下。
陰陽仙翁之師臨終之時,曾遺命陰陽仙翁苦練絕學成功之後,必須去找瀾滄異叟或其傳人,繼續比鬥,不分高下不休。
陰陽仙翁遵師遺命,絕學練成後,曾在江湖上遞訪瀾滄異叟或兩儀絕學的傳人,只是遍尋無著。
至於瀾滄異叟究竟是誰?作者可以在此作一交代,他就是本書第二集中,姜克荏遇到的那個怪老頭,也可說就是祝玉琪的師租。
只是,祝玉琪並不知道而己。
陰陽仙翁把這情形告訴了祝玉琪後,祝玉琪這才明白,不禁劍眉緊縐地說道:“晚輩所習,雖是兩儀武學,只是晚輩乃是武當弟子,恩師也非瀾滄老前輩啊!”
陰陽仙翁哈哈一笑道:“小娃兒!你不用說了,那隻白鶴乃當年瀾滄怪叟所豢養之物,你雖名列武當門下,實在即是兩儀傳人,也許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吧了。”
祝玉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老前輩!瀾滄異叟既然稱叟,想必他當時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是麼?”
陰陽仙翁點點頭道:“當然,他如果他現在還活在世上的話,最少也有兩百七八十歲的年紀了,兩百年前他就已是個鬚髮俱白的老叟了。”
“這就不對了。”
“什麼不對?”
祝玉琪道:“晚輩恩師遺容,晚輩曾經拜謁過,他老人家乃是個中年秀士打扮的人!”“哦!”
陰陽仙翁沉吟了一陣,忽地自語道:“對了!一定是這樣的,決對不會錯!”祝玉琪不解地望著他問道:“老前輩!你說什麼不錯!”
陰陽仙翁朝他一笑道:“小娃兒!你是兩儀奇學的第三代傳人!”
“哦………”
別哦了,小娃兒!來!我們動手比劃比劃吧!”
陰陽仙翁臉色頓又陰沉起來,聲音又恢復了冷峻。
祝玉琪聞言,不禁一怔!望著陰陽仙翁道:“老前輩要和晚輩此?………”“嗯!”陰陽仙翁點著頭。
祝王琪道:“晚輩怎可與老前輩動手!”
“有何不可!”
“老前輩乃武林中的前輩尊長!”
陰陽仙翁忽地哈哈一笑道:“是老夫要輿你動手的,你怕什麼!”
祝玉琪搖搖頭道:“晚輩實在不敢!”
“為什麼不敢!”
“晚輩焉敢目無尊長!”
陰陽仙翁雙睛陡瞪,精光電射地喝道:“胡說!”
祝玉琪二見陰陽仙翁這麼硬逼著要他動手,心中也就不禁有氣,霍地劍眉一挑,朗聲說道:“老前輩怎的不通情理!”
“老夫就是不通情理!”
“不通情理,晚輩可就也要放肆了。”
“最妙。”
祝玉琪又猶疑地道:“老前輩真要與晚輩動手?”
“不真,難不成老夫還和你這小娃兒開玩笑!”
“老前輩不怕被人譏笑以大壓小麼?”
陰陽仙翁忽地哈哈一笑道:“現在這裡除你與老夫之外,沒有第三人在場,你敗在老夫手下,你自己會好意思說出去嗎?你不說出去,又有誰知道!”
祝玉琪道:“如果晚輩僥倖勝了呢?”
“不會的。”
陰陽仙翁搖搖頭道:“老夫只憑“潛影挪移”身法與“流星拂穴手”和你動手,你就必敗!”“老前輩真的只憑這兩種武學與晚輩動手嗎?”
陰陽仙翁點點頭道:“當然真的,不過,小娃兒!你可要小心了,這兩種皆是絕世奇學,老夫化了八十年心血,始才練成,威力可非同小可呢!”
祝玉琪點點頭道:“多謝關照!晚輩倒有點不相信!”
“對!這才不愧為兩儀傳人。要試試就動手吧!”
陰陽仙翁說罷,便等候祝玉琪動手進招,可是祝玉琪卻嶽峙淵停地佇立當地,凝目注視著他,動也未動。
陰陽仙翁喝道:“小娃兒!為何還不動手!”
祝玉琪冷冷地道:“是老前輩要與小生動手,就請老前輩先動手吧!”
陰陽仙翁曾聽他師父說過,兩儀奇學,最長以靜制動,聞言已知祝玉琪之不肯先動手的原因。於是便一聲暴喝道:“小娃兒!老夫出手了,你可得仔細留神著!”
與敵動手天下哪有還未出手就這樣招呼對方仔細留神的,祝玉琪聞喝,心念不禁一動,趕緊俊目凝神注視著陰陽仙翁的身法,手法。
只見陰陽仙翁腳下微挪,身形飄忽之間,便已欺進他身側五尺左右,右手袍袖微揚,拂向他的肩井穴,左手五指稍曲,彈向他的胸前。
祝玉琪乃一代天縱奇才,悟性極強,一看這種招式,看似普通平常,無甚奇處,實含無窮變化,神奇妙用。
祝玉琪本在注目凝神,以靜制勵,以不變應萬變,一見陰陽仙翁古彤欺身進招攻到,當下怎敢怠慢,急忙足踩“兩儀化合步法”,身形微閃,一面避招還招,一面留心注意陰陽仙翁的身法手法的變化。
陡聽陰陽仙翁又是一聲喝道:“小娃兒!仔細了!”
喝聲才落,陰陽仙翁身形陡地變得快捷如風,宛如化身幻術,變成了十多個陰陽仙翁,圍著他繞轉,雙手十隻指頭,更是變成萬千指影,迅逾電掣地戳拂他周身要穴。
祝玉琪一見,如何敢稍稍怠慢,連忙展開“兩儀掌法”,配合“兩儀身法”,“兩儀步法”,小心應付。
原來,這時陰陽仙翁才真正的展開了三十六正反“流星拂穴手”,與“潛影挪移”的上乘輕功身法!.須知這正反三十六“流星拂穴手”,乃根據陰陽相剋,乾坤互合,天干地支,正反六合之數研創而成。
也就是集陰六,陽六,幹六,坤六,天千六,地支六,合為三十六之數,而正反使用。又因每一式之間,均分正反兩式,以正反化合制敵,故實質上共有七十二式。
就因為這種招式按陰陽相剋之理,乾坤互合之妙,天干地支之異,不但神奧奇詭,而且更玄而又玄,令人莫測高深!
“潛影挪移”身法,乃按六爻之數,八卦易理創練,亦可正反使用。
祝玉琪雖已盡展“兩儀”絕學,畢竟因功候尚淺,臨敵經驗不夠,如何能夠與敵!四五十招過後,便已被逼得有點手忙腳亂。
尚幸,陰陽仙翁雖是每式均走向他身上要穴,但出手分寸拿捏得甚穩,不等指風沾上,便已撤回!
祝玉琪這時心中已經完全明瞭這位善善惡惡難測的武林前輩異人的用心,於是也就坦然應付。當然他還是盡力封架閃避還招,不過到了實在無法閃躲時,他便甘脆不躲了。
陰陽仙翁是何等人物,那有看不出他這種心意的,心中不禁暗道:“你這小鬼頭,真聰明精靈得緊!”
陰陽仙翁心中在這樣暗想,手底也就更加加緊!祝玉琪當然也就更加凝神注意。
陡聞陰陽仙翁一聲大喝道:“小鬼!這是最後正反三式!”
祝玉琪趕緊注意,但還是未能看清,只覺眼前人影指影一花,陰陽仙翁已收招停勢,站在三丈開外。
祝玉琪正要上前相謝,已聽陰陽仙翁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子!你這一生足可傲視天下武林,享用不盡了,望你好自為之!”
話落,身形已飄然躍起。祝玉琪趕忙躬身長揖朗聲說道:“多承老前輩垂愛,晚輩………”
祝玉琪話還未完,便又聽得陰陽仙翁哈哈說道:“小子!撿起地上的那把劍帶在身邊,她乃是我老人家的義女,你小子得好好的對待她,否則,我老人家可不饒你!”
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笑聲曳搖,越去越遠,幌眼便已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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