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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忘憂之谷

    江阿郎忽然緩緩輕吁了口氣,説道:“天快亮了,我該動身上路了!”

    話落,立身站起,舉步走向亭外。

    項君彥、陳飛虹、西門玉霜、陳虹虹、虞筱眉等眾人立即紛紛起身,跟着他身後走向亭外,走向大門!

    走出大門,江阿郎回身抱拳朝眾人一拱,“珍重”聲中,身軀一轉,突然騰身電射而去!

    俗話説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重金之下,在工匠們的晝夜趕工下,半月不到的時間,陳家廢宅已全部煥然一新,比過去更氣派,更豪華,更壯觀!

    在‘萬事通’吳博智的策劃安排,“閃電刀”項君彥等人的協助下,洛陽城裏城外的江湖道,甚至地方上的一些地痞混混兒之流,都與陳飛虹交上了朋友!

    江湖上認識陳飛虹的人雖然少之不多,但是“閻王筆”陳飛虹的名號卻名震江湖,幾乎無人不知!

    為了往訪“忘憂谷”的問題,陳飛虹他改了個名字,用以掩飾“閻王筆”的身份,暫時改名為陳玉俊。

    由於陳玉俊的為人慷慨好義,出手豪闊大方,於是“洛陽俠少”,之名很快就傳遍了洛陽城!

    夜,二更。

    “忘憂谷”之西十里的一處隱密地方,靜靜地默立着五個人。

    一個是劍眉星目,神色陰冷的華服少年,四個是雙目精光灼灼,兩太陽穴高鼓神態威猛的中年黑衣大漢!

    華服少年正是名列當世武林“少年六俊”之五的“七星莊”少莊主“寒星劍”費翔雲!

    四個中年黑衣大漢,乃是“龍、虎、獅、豹”四衞!

    五個人默立着,目光全都凝望着前面的一條小路上,看那神情,似是在等待什麼!

    驀地,前面小路上出現了一條黑影,身形疾如電閃風地飛馳而來!

    那黑影好快的身法,看時尚遠在百丈以外,只不過眨眼工夫便已到了近前。

    黑影身形一停,立刻現了是個鬢髮灰白,瘦削臉,目光陰沉,五十開外年紀的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身形剛一停,費翔雲立刻越前一步躬身為禮道:“孩兒見過爹爹!”

    “龍、虎、獅、豹”四衞也跟着趨前躬身行禮,説道:“屬下見過莊主!”

    這青袍老者原來竟是“七星莊”莊主費嘯天。

    費嘯天淡然一擺手,目光朝着“四衞”語聲威凜地説道:“你們都去十丈以外守着去,如若有人闖來,立予格殺!”

    “屬下遵命!”

    “四衞”一起躬身應命,轉身分朝四外飛身掠去!

    目視“四衞”掠去四外以後,費嘯天立即望着費翔雲問道:“你娘好麼?”

    費翔雲道:“娘很好,不過,爹應該抽空常常回莊上看看!”

    費嘯天目光一凝,道:“怎麼?可是你娘問過我了?”

    費翔雲點頭道:“是的,娘問過您上哪兒去了,怎地很久沒見您了。”

    “你怎麼説的?”

    “孩兒説您往浙東訪友去了,不過看孃的神色似乎有點兒不相信,爹最好能抽空回莊去一趟,免得娘心中生疑!”

    費嘯天微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另外還有什麼事情?”

    費翔雲道:“另外還有兩個消息,特來向爹稟告!”

    “什麼消息?”

    “江阿郎走了!”

    “哦,可知去了哪裏?”

    “關外。”

    “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月前。”

    “就是他一個人?”

    “是的。”

    “項君彥和西門玉霜呢?”

    “都仍在洛陽。”

    “他們在洛陽做什麼?”

    “第一綢緞莊的生意已復業了!”

    “哦,是誰當掌櫃?”

    “柴天遠。”

    “原來是他!”

    “爹,您看要不要動他?”

    費嘯天略微沉思了剎那,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免得打草驚蛇!”

    費翔雲道:“爹,孩兒心中實在有點憋不住這口氣!”

    費嘯天淡淡一笑道:“你該懂得小不忍則亂大謀,憋着點兒,到了該動他的時候,你想怎麼動他都由你!”

    話鋒一轉,問道:“你説有兩個消息?”

    費翔雲道:“洛陽城內最近出現了一位少年俠少。”

    “哦!他叫什麼名字?”

    “名叫陳玉俊,外號人稱‘洛陽俠少’,洛陽城裏城外的江湖大都與他有交往!”

    “哦,他是洛陽當地人氏?”

    費翔雲點頭説道:“他就是陳家那廢宅的少主人,現在的陳家廢宅已經修建煥然一新!”

    費嘯天微一沉吟,問道:“他的武功如何?”

    費翔雲道:“據説頗為不俗!”

    費嘯天道:“可知他的師承出身?”

    費翔雲搖頭道:“未曾聽説!”

    語聲一頓,眨眨眼睛問道:“爹,此人在洛陽地方已經形成一股勢力,我們要不要去交交他?”

    費嘯天沉吟地道:“你的意思呢?”

    費翔雲道:“孩兒想親自到洛陽去看看,找機會交交他,摸摸他的底,能用則加以利用,否則便……”

    “便”怎麼樣?語聲倏然頓止,沒有接下去,但抬手做個手勢,代替了沒有説下去的話意!

    費嘯天淡淡道:“你這意思雖然很好,但是事情卻不宜你親自去辦!”

    費翔雲一怔,道:“為什麼?”

    費嘯天道:“你不宜到洛陽露面!”

    費翔雲眨了眨眼睛,心中忽有所悟地道:“可是因為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現在洛陽城中?”

    費嘯天點頭道:“不錯,目前你最好不要與他們碰面!”

    費翔雲道:“爹,三個多月來,孩兒勤練‘摧心掌’力,已經有五成火候,就算與他兩個碰上面動上手,孩兒自信足能制勝!”

    費嘯天淡淡一笑道:“摧心掌力威力霸道絕倫,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夠接得下這種掌力的人實在不多,憑項君彥與西門玉霜的所學功力,自難接得下你五成火候的摧心掌力,不過……”

    語鋒微頓,聲調倏地一冷,説道:“你必須切實記住,目前時機尚未成熟,非到萬分危急之時,不許你輕用‘摧心掌力’,你明白麼?”

    費翔雲心頭不由微微一凜,連忙點頭説道:“孩兒明白了!”

    費嘯天語聲一轉,平和地又道:“目前你除了不宜與項君彥和西門玉霜他們碰面外,也不宜去與那‘洛陽俠少’陳玉俊直接交往!”

    這話不錯,項君彥與西門玉霜既在洛陽城中,陳玉俊既名滿洛陽,他們焉會不相識,沒有交往之理?

    於是,費翔雲微一沉吟問道:“那麼,爹的意思打算派誰去呢?”

    費嘯天想了想道:“花玫為人聰明機警,她去定能勝任!”

    費翔雲雙目一眨,頓然明白乃父心意地輕聲一笑,説道:“爹,您這一着可真高,以花玫之美,那陳玉俊必然難逃這一關!”

    費嘯天得意地笑説道:“這就叫做英雄難過美人關!”

    費翔雲眼珠子微轉了轉,道:“爹,花玫大概還未被動過吧?”

    知子莫若父,費翔雲這麼一問,費嘯天豈會不明白費翔雲的心意,淡淡道:“你可是想動她?”

    費翔雲道:“否則,豈不太便宜了那小子了!”

    費嘯天道:“只好便宜他了!”

    費翔雲道:“爹,與其便宜他,何不讓孩兒先動了她!”

    費嘯天搖頭道:“不行,你絕不可以動她!”

    費翔雲愕然一怔!道:“為什麼?”

    費嘯天道:“不讓那小子吃到甜的,花玫便沒有價值了!”

    費翔雲心中不由為未能先動花玫而暗感惋惜的輕嘆了口氣!

    費嘯天笑説道:“雲兒,別嘆氣,一個花玫算得什麼,將來大業成就時,天下美女多的是,你要什麼樣兒的沒有!”

    費翔雲點頭一笑道:“爹説的是,孩兒只是微感惋惜而已!”

    語聲一頓,忽然問道:“爹,您看花玫會靠得在麼?”

    費嘯天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費翔雲沉吟地道:“爹,為防萬一,孩兒認為爹應該給她服用定時藥物!”

    費嘯天笑説道:“此事你不必操心,爹自有更好的辦法!”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情沒有?”

    費翔雲道:“沒有了。”

    費嘯天道:“那麼你回去吧,回莊以後好好加緊練功,‘摧心掌’力不到七成以上的火候,遇上內功深厚的一流高手,便難發揮它的霸道威力!”

    “孩兒遵命。”

    費嘯雲點點頭道:“爹何時回莊?”

    費嘯天道:“我儘可能在最近期間內抽空回莊一趟,頂多不會超過半月!”

    費翔雲躬身一禮道:“孩兒拜別!”

    “嗯!”

    費嘯天抬手一揮,騰身電射飛掠而去!

    望着費嘯天飛射掠去的背影,費翔雲的嘴角突然浮現起了一絲陰森的笑意!

    奇怪?!

    費翔雲怎會突然陰森笑意,這是為什麼?

    旋而;他笑意一斂,招呼“龍、虎、獅、豹”四衞,率領着四衞飛身而去。

    申初時刻,日影偏西。

    “忘憂谷”外步履從容地來了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的是須發灰白,左頰上有着一條寸長刀疤,背上駝峯聳然,年約六旬上下的灰袍老者。

    少的是劍眉星目,玉面朱唇,鼻如懸膽,身穿一襲月白儒衫,二十開外年紀,人品俊逸脱俗的美少年。

    老少二人則一到達“忘憂谷”外,谷口內人影一閃,飄身走出兩名腰佩長劍,二十五六歲年紀的黑衣少年。

    兩名黑衣少年並肩而立,問道:“二位何來?”

    白衣少年神情瀟灑地含笑拱手道:“請問此處可是‘忘憂谷’?”

    左首的一名黑衣少年點頭道:“不錯,這裏正是‘忘憂谷’,二位前來敝谷有何見教?”

    白衣少年道:“在下特來拜訪貴谷主,並一遊貴谷勝境!”

    那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白衣少年一眼,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道:“在下陳玉俊,承蒙洛陽地方江湖朋友的抬愛,譽稱‘洛陽俠少’!”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瞥駝背老者,問道:“那位老人家呢?”

    陳玉俊道:“他名叫陳福,是在下的僕從!”

    那黑衣少年道:“陳朋友是慕名來訪,還是由敝谷弟子介紹來訪的?”

    陳玉俊道:“慕名來訪。”

    黑衣少年道:“如此請賜下名帖,俾在下入谷通報!”

    陳玉俊探手袖中取出一張大紅拜帖遞了過去。

    那黑衣少年雙手接過拜帖看了看,説道:“陳俠少請先至客舍奉茶,容在下入內稟報谷主派人相迎!”

    陳玉俊頷首一説道:“如此有勞兄台了!”

    那黑衣少年道:“陳俠少請勿客氣!”

    目光轉向另一名黑衣少年點頭説道:“十二弟,你招呼陳俠少。”

    “小弟遵命。”那黑衣少年朝陳玉俊説道:“在下為陳俠少帶路前往客舍稍息。”

    話落,轉身在前帶路。

    陳玉俊瀟灑地舉步與陳福隨後而行。

    客舍,是一明兩暗三間石屋,在谷口內左側三丈多地方。

    客舍內陳設十分簡單,除桌椅之外,別無他物。

    十二弟停步在客舍門外,側身肅客入內。

    陳玉俊進入屋內,十二弟立即抬手説道:“俠少請坐。”

    陳玉俊默然頷首落坐,老僕陳福垂手站立在陳玉俊身後。

    待等陳玉俊坐定,十二弟雙手一擊掌,左邊裏間立刻應聲走出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眉清目秀,手託茶盤的青衣小童。

    青衣小童獻上香茗退下,陳玉俊目視十二弟含笑問道:“兄台貴姓大名?”

    十二弟道:“在下姓杜,杜明遠。”

    陳玉俊雙手抱拳一拱,道:“原來是杜兄,兄弟失敬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剛才那位的大名是?……”

    杜明遠道:“那是在下的九哥,姓範名志豪。”

    “杜兄和範兄是盟兄麼?”

    “不是,我們是師兄弟!”

    陳玉俊星日一眨,道:“恕在下冒昧,請問杜兄師承是當今武林哪一位前輩高人?”

    杜明遠微微一笑道:“在下師兄弟十五人,都是本谷弟子!”

    “哦!”

    陳玉俊雙目異采一閃道:“原來是谷主的高足!”

    既是“忘憂谷”弟子,當然是貝天威的徒弟,陳玉俊這句“谷主的高足”,應該沒有説錯!哪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杜明選竟然一搖頭道:“在下等福祿淺薄,雖然名列本谷弟子,卻未能擠身谷主門牆,所學技藝也均非谷主嫡傳!”

    陳玉俊星目一凝,道:“那麼杜兄等所學藝業是傳自?……”

    杜明遠道:“本谷五大高手!”

    “哦……”

    陳玉俊口中方自一聲輕“哦”,正待再有所動問,突聞屋外一陣步履聲響動,兩名青衣漢子已現身客舍門外,停步抱拳朗聲説道:“奉谷主令諭,恭迎‘洛陽俠少’陳少俠大駕入谷晤談!”

    陳玉俊長身站起,抱拳説道:“有勞二位,請問貴谷主玉駕現在何處?”

    兩名青衣漢子一個白淨臉孔,一個臉孔微黑,全都三十上下年紀,雙目精光灼灼,兩太陽穴高凸,一望而知皆是內功功力均臻一流的好手!

    白淨臉孔的青衣漢子立刻朗聲答道:“谷主現在大廳候駕!”

    陳玉俊含笑説道:“如此,煩勞二位帶路!”

    兩名青衣漢子躬身帶路前行,陳玉俊朝杜明遠抱拳一拱,舉步出屋,老僕陳福則緊隨陳玉俊身後。

    “忘憂谷”果如傳説不虛,是處山青水秀,遍植奇花異卉,花香撲鼻,鳥語盈耳,景色如詩如畫,置身其間,在谷內百丈深處。

    大廳外貌建築巍峨,飛檐走椽,金碧輝煌,遠遠望去有若紫禁城內的皇宮模樣。

    此際,大廳門外那高七級的白玉石階上,氣度岸然的站立着一位面貌清癯,長髯飄胸,身材頎長,五旬開外年紀,神態威儀懾人的青袍老者。

    他身後兩旁,一邊四個的垂手肅立着八名年約二十四五,氣宇英挺,腰繫佩劍的紫衣少年。

    走近石階下三丈左右,兩名青衣漢子腳步一停,那白淨臉孔的青衣漢子躬身朗聲説道:“客人到!”

    青袍老者微一擺手,兩名青衣漢子立即各自橫跨一步,肅立一旁。

    青袍老者目光望向陳玉俊,雙手抱拳朗聲説道:“俠少駕臨,請恕老夫未及遠迎!”

    陳玉俊含笑抱拳拱手,説道:“不敢當,在下主僕冒昧造訪,尚請谷主海涵!”

    貝天威哈哈一聲大笑道:“俠少請勿客套,忘憂谷素向歡迎各路江湖朋友,武林同道駕臨過訪,俠少何冒昧之有!”

    語聲一頓,側身抬手肅客,道:“俠少請入廳中坐談!”

    陳玉俊瀟灑地舉步跨上石階,拱手説道:“谷主先請!”

    貝天威道,“俠少遠來是客,理當先請!”

    陳玉俊微微一笑道:“谷主前輩高人,譽滿武林,在下一介末學後進,焉敢僭越失禮!”

    貝天威倏又哈哈一笑道:“俠少如此客氣拘禮,那麼你我就把臂同行而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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