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請説。”
“我此來是請莊主立刻解散莊中所有的屬下,離開楊莊,並從此脱離‘幽靈門’,不再為虎作倀!”
“有道理麼?”
“道理就是邪不勝正,‘幽靈門’在武林中絕難有所成就,必為正道武林俠義所滅!”
“那是閣下的看法,我不以為是!”
“莊主可是認為‘幽靈門’在武林中必能成為一股勢力,能成大器!”
“事實上,‘幽靈門’眼下在武林中,已經成就了一股龐大的勢力!”
“這麼説,莊主是不願意答應我解散楊莊屬眾,脱離‘幽靈門’了?”
楊立福倏然一搖頭道:“閣下錯了,我並不是不願意答應閣下,而是楊莊與‘幽靈門’根本扯不上關係,我沒有必要答應閣下!”
江阿郎眉鋒皺了皺,説:“如此説來,莊主是不承認是‘幽靈門’的屬下,不承認是‘幽靈門’的洛陽負責人?”
楊立福道:“我請問,誰告訴你我是‘幽靈門’的屬下了?有證據麼?”
江阿郎淡淡道:“莊主何必否認,向我要證據?”
楊立福道:“俗話説得好,‘捉賊拿贓’,無憑無證,閣下豈可指良為盜?我向閣下要證據乃是應該的!”
江阿郎兩道濃眉揚了揚,道:“這麼説,倒是我在誣指閣下了?”
楊立福道:“事實本來就是!”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那麼我請問,莊主與‘遼東七雄’是什麼關係?”
“朋友”
“徐理仁呢?”
“也是朋友。”
“莊主知他八個都是‘幽靈門’屬下?
“知道。”
楊立福答的非常快速乾脆,他心裏似乎很坦蕩。
江阿郎淡笑了笑,道:“那麼我再請問,‘遼東七雄’前晚前來貴莊為了何事?”
楊立福道:閣下此問實在多餘,他兄弟與我既是冊友,既然來了洛陽,豈能不作禮貌性的拜望,看看老朋友?”
“如此,昨晚上,徐理仁前來貴莊又作何解?”
“那該問閣下自己,徐理仁之事,都是閣下説的,實際上我並未見到徐理仁的人影!”
這麼説;“莊主是不相信我所説昨晚的事實了?”
“我既未親眼目睹,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西門玉霜突然説道:“大哥,你真是好耐性,好心情,這種人,你又何必還和他浪費唇舌!”
江阿郎點頭笑了笑,神色倏然一肅,説道:“楊莊主,話我已經説得夠明白了,現在我要再説一遍,請莊主立刻解散屬眾,離開楊莊,別再為虎作倀,替‘幽靈門’賣命!”
楊立福道:“我仍是那句話,楊莊與‘幽靈門’扯不上關係,我沒有解散眾屬的必要,也無法從命!”
西門玉霜突然冷聲一笑道:“楊立福,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楊立福冷冷説道:“西門姑娘,‘第一堡’名重武林,向受武林同道敬仰,應該講理對不對?”
西門玉霜黛眉微揚,正要接話,江阿郎已接着説道:“莊主,我有句肺腑之言,希望莊主願聽!”
楊立福道:“閣下請説!”
江阿郎正容説道:“莊主是個聰明智者,應該明白,我既敢把所有一切與‘幽靈門’為敵的事情,毫無顧忌的全盤告訴莊主,顯見我此來之前就已下了決心!”
“哦!楊立福眨眨眼睛道:“閣下的意思可是説這件事,不管我願意與否,皆非依照閣下的意思辦不可,是麼?”
“不錯!”江阿郎點頭道:“要不然,莊主只一將消息報到‘幽靈門’總壇,‘幽靈門’必盡全力查我的姓名份來歷對我提高警惕!”
楊立福雙目倏然一凝,道:“聽閣下的口氣,閣下定是個大有來歷的人了!”
江阿郎淡淡道:“別把話題扯遠了,莊主還是先答應願不願意吧!”
楊立福冷冷道:“我已經説過了,無法從命!”
江阿郎道:“我希望莊主再多加考慮,別決定得那麼快!”
項君彥自進入廳內就一直未開口説過一句話,此際突然冷聲説道:“楊立福,你可知道這決定的後果?”
楊立福雙眉一軒道:“後果怎麼樣?就憑你們三位難道還能強迫得了我!”
江阿郎微微一笑,説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楊立福道:“打什麼賭?”
江阿郎道:“你認為憑我們三個如想動手用強,迫令你解散屬下,離開楊莊,絕難辦得到,對不對?”
“不錯!”楊立福點頭道:“我雙眼不花,已看出你三位的功力修為雖然不俗,堪稱當代武林年輕俊彥,如是聯手對付我一個,我必難佔得便宜,但是眼下是在我莊中……”
江阿郎接口説道:“你若以全莊屬眾與我們相搏,在雙拳難敵四手,眾寡懸殊的形勢下,我們三人便絕對討不了好處,是不是?”
楊立福嘿嘿一笑説道:“閣下實在高明,一點即透!”
江阿郎淡淡笑了笑,道:“我請問,貴莊屬下有多少,所學功力比廳門外那幾位?”
楊立福道:“共有三十多人,比他四個強的有五個!”
江阿郎道:“他五個現在莊中麼?”
楊立福道:“都在!”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我想試試我自己的所學,能不能奈何得了莊主和那五個,莊主可以派人請他們五個來和莊主與我一搏,倘然我僥倖略勝一籌,莊主就聽我的,我敗,我便聽憑莊主發落,如何?”
楊立福心頭不禁暗暗一震,睜目説道:“閣下要以一敵六?”
江阿郎淡淡道:“我想藉此試試我的所學,並藉此解決我們來此的目的!”
他語氣聽來似十分平淡,其實卻狂妄令人氣怒,分明未把楊立福看在眼內。
楊立福臉色不由倏地一變,雙眉一軒道:“閣下好狂妄的口氣!”
江阿郎道:“莊主誤會了,剛才我已經説過,我只是想藉此試試我自己的所學,並非有意!”
楊立福冷笑道:“閣下分明未把楊某放在眼內,楊某就先領教領教你的所學,走!到廳外院子裏去,讓楊某看看你憑什麼竟敢如此狂妄,目中無人!”
站起身子,舉步就要走向廳外!
江阿郎仍然坐着未劫,臉上含着微笑地抬手一攔,道:“莊主且慢!”
楊立福停步注目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説?”
江阿郎淡淡説道:“我不想和莊主單獨動手!”
楊立福雙目一凝,道:“閣下之意是説楊某根本不是你的敵手?”
江阿郎道:“説實話;莊主一人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數!”
楊立福臉色勃然一變,旋即突地震天哈哈一笑道:“閣下,你太狂了,須知光説大話唬不住人,楊某闖蕩江湖一生,會過不少高人,也從未被人唬住過!”
江阿郎兩道濃眉微揚又垂,道:“這麼説,莊主是認為我是在説大話唬人,定要單獨與我動手一搏了?”
楊立福冷冷一哼,道:“在未知閣下所學確實高過我之前,我不想勞師動眾欺人,落人譏笑!”
話聲一頓,冷聲一哼,接着説道:“閣下,別盡待説廢話了,到外面去,見個真章高下吧!”
江阿郎含笑地緩緩站起了身子,説道:“我還有句話要提醒莊主,莊主昔日雖然曾獨戰‘巴山四惡’,威震川北,一身武學功力均屬一流,但是……”
他話未説完。楊立福已聽得心頭驚異地睜眼問道:“閣下知道我?”
江阿郎淡然一笑,説道:“本來不知道,見了莊主之後才知楊莊的楊善人就是‘鐵掌’楊虎!”
楊立福雙目凝注地説道:“這麼説,我們曾經見過了?”
江阿郎道:“見是見過,只是那時我太小,所以莊主不認識我了!”
這時,項君彥和西門玉霜二人心中這才明白,江阿郎與這位‘幽靈門’的洛陽負責人,原來竟是熟人!
楊立福目光凝注着江阿郎的臉孔,心念電閃飛轉,他一時就是想不起來,眼前的這位少年人是誰?
這也難怪,那時江阿郎只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而今已經是個體格結實的少年,形貌已改變了很多,他如何還能想得起來?
默然想了想,道:“我再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江阿郎道:“我名叫阿郎。”
“阿郎?”楊立福雙目謹慎地一蹬,奇採飛閃地説道:“你就是‘長生峯’上的阿郎小兄弟!”
江阿郎笑道:“你現在想起來了!”
楊立福笑道:“小兄弟,你怎麼不早點説明!”
江阿郎笑笑道:“現在説明也不遲呀,你還要和我動手麼?”
楊立福搖頭道:“既已知道是你,我還能那麼不識相自找難看!”
江阿郎道:“那麼……”
楊立福接口道:“小兄弟,你怎麼説就怎麼好,我一切遵命!”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小兄弟,那‘遼東七雄’真被殺了麼?”
江阿郎道:“你不相信?”
“那倒不是。”
揚立福道:“論他兄弟平日的惡行確實該殺,不過……”
江阿郎含笑接口説道:“若是為‘第一堡’的事情被殺,就未免有點太冤枉了,是不是?”
楊立福雙目一眨,説道:“小兄弟,你可是已經知道,他兄弟身不由已,被脅迫的了?”
江阿郎點頭道:“事實上,我不但沒殺他兄弟,西門姑娘還將身邊的‘回春丸’送給他兄弟解除了體內的劇毒!”
“哦……”
江阿郎話鋒倏地一轉,問道:“你怎麼投身在‘幽靈門’中,難道,也是身不由已,被迫……”
楊立福搖頭道:“我既無家小被挾作人質,也未中毒,我是自願投入‘幽靈門’的!”
江阿郎先是愕然一愣,旋即凝目道:“這不會毫無原故吧!”
楊立福緩緩説道:“我有個姑父在劍閣開了家酒樓,無意中得罪了‘幽靈門’的人,結果全家被殺!”
江阿郎雙目一眨道:“你想找出那兇手替你姑父全家報仇,所以便投身‘幽靈門’中,以便能找出那兇手,是麼?”
楊立福點頭道:“是的,我必須替我姑父全家報此血仇!”
江阿郎道:“你在幽靈門中有多久時間了?”
楊立福道:“三年多。”
“查出兇手是誰沒有?”
“要是查出了,我可能已經離開‘幽靈門’了!”
“你見過‘幽靈門’門主麼?”
“見過。”
“他是何許人?”
“不知道。”
“難道你也未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行動十分詫異神秘,我每次見到他時,他臉上都戴着一副金色人皮面具,而且説話的聲調也常在變換,令人聽來感覺不同!”
江阿郎濃眉皺了皺,道:“你可知‘幽靈門’為何要挑毀‘第一堡’各地的生意,其目的何在?”
楊立福道:“先毀‘第一堡’,然後再對付丐幫與各大門派,各個擊破,稱霸武林!”
江阿郎冷笑道:“看來這位‘幽靈門主’的野心着實下小!”
語聲微微一頓,話題一轉,問道:“你知道‘燕趙盂嘗客’谷大俠被擄劫的事情麼?”
楊立福點點頭道:“知道。”
江阿郎道:“也知道谷大俠現在被囚禁在什麼地方嗎?”
楊立福道:“聽説被囚禁在總壇一處機關密佈的密室中。”
語聲一頓,雙目眨動地問道:“小兄弟,你查問此事,可是要救出谷大俠?”
江阿郎點頭道:“我受‘不第秀才’上官先生之託,必須救出谷大俠,取回那張‘藏寶圖’!”
“可知道‘幽靈門’的部壇所在?”
“‘萬事通’已經畫好了一張地圖交給我。”
“小兄弟是打算一個人前往,還是和什麼人一起前往?”
“我原想一個人先去探探谷大俠是否確在那裏,然後再作計較的,如今既知谷大俠確實在,可能會多幾個人同往!”
“多幾個人都是什麼人?”
江阿郎道:“谷大俠的掌珠,和‘金銀雙鞭’等三位!”
項君彥接口道:“還有我!”
西門玉霜也接口説道:“也有我!”
楊立福目光瞥視了項君彥一眼,問道:“小兄弟,這位兄弟是誰?”
江阿郎一聲輕“啊”,説道;“我忘了替你們介紹了,他姓項名君彥,江湖人稱‘閃電刀’!”
楊立福不由雙目微睜地雙手抱拳一拱,説道:“原來是當今武林‘少年六俊’第二項少俠當面,請恕我不知失禮!”
項君彥也抱拳拱手笑説道:“請別客氣,既是江兄弟的朋友,大家便都是朋友!”
楊立福點頭微微一笑,説道:“項少俠説的是。”
話聲一頓,轉頭望着江阿郎説道:“小兄弟,我有句話也許不當説,但卻又忍不住説,希望小兄弟你不要見怪!”
江阿郎笑笑:“楊兄有什麼話儘管請説,別鬧虛套了。”
楊立福説道:“小兄弟,如果你們只是六位的話,最好別前往涉險。”
西門玉霜黛眉倏地一揚,道:“為什麼?你可是認為我們六個人的力量無法與‘幽靈門’為敵?”
楊立福搖搖頭説道:“西門姑娘,話不是這麼説,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西門玉霜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楊立福微微一笑説道:“眼下‘幽靈門’的勢力已經形成,實有不可輕侮的實力,總壇所在不但高手如雲,而且……”
西門玉霜突然截口:“楊莊主,你既和我江大哥是熟人,就該知道他一身所學功力,‘幽靈門’絕難有人是江大哥之敵!”
楊立福點頭道:“這我很清楚,小兄弟的一身所學功力在他十二三歲時我就領教過了,‘幽靈門’中確實無人能是他之敵,不過,眼下‘幽靈門’除了高手如雲以外,處處遍佈令人防不勝防,人力不能抵抗的機關消息,只稍一不慎,就會中其機關消息埋伏,輕則重傷,重則喪命當場,並且所有機關消息,大都有着連鎖反應,可以説是牽一髮而動全盤,如無懂得機關息之人同往,設法先破去機關總樞鈕,可説是寸步難行!”
西門玉霜沉吟地説道:“這麼説,‘幽靈門’總壇該是有如銅牆鐵壁了!”
楊立福點頭道:“事實也確是有如銅牆鐵壁,如不是精通熟悉機關消息之人,妄想闖入,實在比登天還難!”
西門玉霜黛眉雙揚地道:“我倒有點不信那個邪。”
楊立福道:“姑娘日後見到那些設計精巧的機關時,就知我所説並未虛言誇張了。”
江阿郎濃眉深蹙地想了想,説道:“當今天下,精擅機關消息的只有兩位,楊兄可知是出自那一位之手麼?”
楊立福説道:“聽説是‘黑心秀士’設計的!”
“哦!是他!”
江阿郎兩道濃眉糾結,臉色凝重地道:“這可就麻煩了!”
西門玉霜美目一眨道:“怎麼麻煩了?江大哥!”
江阿郎道:“我曾聽恩師説過,當世武林中精通機關消息的只有二人,一是‘金石巧匠’杜心衡,一是‘黑心秀士’莫秋風,他二人雖是同門師兄弟,但心性完全不同,師兄‘金石巧匠’心性仁慈,而且淡泊名利,日常以雕刻為生,從不涉足江湖恩怨是非,‘黑心秀士’莫秋風不但熱衷名利,而且為人心黑手辣,所設計之機關消息,大都淬有劇毒,歹毒絕倫,其‘黑心秀士’之號,也就由此而得!”
西門玉霜對楊立福所言,口裏雖説“不信那個邪”,但是一見江阿郎雙眉糾結,臉色凝重的神情,她心中相信了!”
因此,江阿郎話音一落,她的一雙黛眉立刻也就受到感染般,深蹙地糾結了起來!
旋而,她美目轉動地望着江阿郎問道:“那怎麼辦呢?”
江阿郎默然沉思了剎那,望着楊立福問道:“楊兄,‘黑心秀士’現下可在‘幽靈門’中?”
“不在,”楊立福搖了搖頭,説道:“江兄弟可是想找他,破毀他自已設計的機關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