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天豪眼珠微微一轉,道:“吳兄剛才曾說谷姑娘乖巧,很討人喜歡,是不是?”
吳博智道:“不錯,我是這麼說過,也是事實!”
西門天豪道:“這麼說,吳兄心中一定是很喜歡她了?”
吳博智道:“我確實很喜歡她。堡主問此做什麼?”
西門天豪微微一笑,說道:“我當然有道理!”
語聲一頓又起,說道:“吳兄迄今,猶是孤家寡人一個,既無傳人,又從未收過一個弟子……”
吳博智道:“堡主之意可是要我將她收作傳人弟子?”
西門天豪道:“不是。”
吳博智一怔,說道:“那麼堡主的意思是?……”
西門天豪正容道:“我想做個介紹人,請吳兄將她收作螟蛉養女,如何?”
“這個……”
西門天豪目光一凝道:“吳兄不願意?”
吳博智搖頭道:“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不知谷大俠同不同意?”
西門天豪道:“我既然願做介紹人,谷大俠同不同意的問題當然由我負責!”
“這個……”
吳博智沉吟地道:“恐怕不好吧!”
西門天豪道:“有什麼不大好的?”
吳博智略一沉思道:“我認為這事應該先徵得谷大俠的同意,比較妥當!”
西門天豪笑笑道:“你放心好了,谷大俠問題包在我身上,我保證谷大俠一定同意!”
語聲一頓,倏然轉向谷亞男說道:“谷姑娘,你快叩見義父吧!”
谷亞男聞言,立刻上前盈盈下拜道:“女兒叩見義父!”
姜,到底是老的辣!
西門天豪這是一招奇招,實在高明。
至此江阿郎等眾人心中沒有一個不雪亮西門天豪這招奇妙的用心,全都不由在暗笑:
“任你‘萬事通’如何‘通’,如何精明,終於是上了西門堡主的當,被套住了!”
吳博智光棍一條,一生又從未收過一個弟子,如今突然收了一個美絕無雙,聰慧可愛,十分乖巧的女兒,不禁高興異常,樂得哈哈大笑地一伸手挽起谷亞男說道:“乖女兒,別拜了,今兒個義父身上不便,沒有法子給你見面禮兒,日後再補給你吧!”
谷亞男站起嬌軀,甜笑地說道:“謝謝義父,女兒並不想要什麼見面禮兒,往後只要義父多疼女兒不受人欺負,女兒便心滿意足了!”
吳博智笑說道:“你這小嘴兒可真甜,真會說話,讓義父聽了心裡也真舒服,你只管放心好了,見面禮歸見面禮,義父說話算數,一定要補給你,至於日後若有誰敢欺負你,義父一定抖出他的底,剝他的皮,要他的好看,給你出氣!”
這倒不是他說大話吹牛,他號稱“萬事通”,武林黑白兩道人物,他不知道底的,沒有把柄隱私在他手裡的,為數實在不多,要不然他就不配稱“萬事通”了。
因此,武林黑白兩道中人,對他大都十分頭痛忌憚,誰都不願意惹他。為的是怕他抖出自己的底,揭發把柄穩私,因而被弄得焦頭爛額,甚至身敗名裂,在江湖上無法立足。
這時,已是五更將盡,天色已將破曉。
突然,一道藍芒夾著一絲極細的破空風聲透窗射入,直奔吳博智的背心“靈臺”大穴射去。
江阿郎首先發覺,他眼明手快,閃身探手一抄,那道藍芒已被他抄入手中,接著,他身形電閃,人已到書房門外。
只見對面屋上,一黑衣人正在騰身欲起。
江阿郎陡地揚聲大喝道:“站住!”
那黑衣人被喝得身形一震,但是他只一震,但也只是一震,隨即二次騰身欲起。
江阿郎口中一聲冷笑,抬臂探掌,神功已發,隔空抓那黑衣人後背。
那黑衣身形剛剛騰起,驀覺身軀一緊,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身子頓失重心,被那股吸力吸得倒飛跌落屋下。
此人身手功力實在不低,他身子驟遇吸力倒飛下跌,心中雖是十分驚凜,但並不慌亂,身軀剛一著地,立即一個“鯉魚打挺”躍起,竟然作勢又要騰身想跑。可惜,他碰上一當世武林“六俊”之首,所學功力兩皆高絕蓋代的江阿郎,他焉能跑得了。
只見江阿郎倏又一抬手,一縷指風電射而出。
黑衣人剛一作勢,身形尚未騰起,頓感“軟麻”穴一震,雙腿一軟,立時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無力站起來了。
這時,書房內眾人都紛紛閃身跟了出來。
西門天豪目閃異采地笑說道:“江少俠好高明的‘虛空攝物’神功!”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哪裡,這是堡主誇獎!”
倏然,他發覺右手有些異樣感覺,臉色不由一變,連忙手掌一鬆,將那枚抄在手裡的藍芒暗器丟落地上,接著他身軀一矮,就地緩緩坐了下去!
谷亞男見狀心中不由一怔,急問道:“江大哥,你怎麼了?”
江阿郎搖頭淡道:“不礙事,我只是中了毒,一會兒就好了!”
話落,立刻閉起了雙目。
顯然,他是運功迫毒。
西門玉霜目光一瞥地上那由江阿郎手上丟落的藍芒暗器,因為那暗器體積十分細小,看不十分清楚是什麼暗器,便即跨前一步,俯身伸手要將它拾起。
吳博智一見,連忙急聲喝道:“玉霜,那東西碰不得,上面塗有劇毒。”
西門玉霜聞喝一怔收手,項君彥卻探手撕下一塊衣襟,將那藍芒暗器用布包著拾起來看了著,眉鋒微蹙地隨手遞給西門玉霜。
吳博智沒有理會那枚暗器,兩隻小眼睛灼灼地注視著江阿郎的圓臉神情和擱在膝上,那掌心向上的一隻右手。
看樣子,似乎非常關心江阿郎的毒傷。
其實,何止是他吳博智一個人關心,谷亞男、西門玉霜兩位姑娘、項君彥、西門天豪缺兩頁
江阿郎抱拳一拱道:“如此,晚輩就謝謝堡主和前輩了!”
西門天豪笑道:“少俠請別客氣。”
江阿郎笑了笑,目光轉向那黑衣人說道:“閣下,你可願意與我談談?”
這回黑衣人有反應,緩緩睜開了雙眼凝望著江阿郎,不過.仍是沒有開口說話!
江阿郎倏然一抬手,揮掌隔空拍了拍黑衣人的穴道。
黑衣人心中不禁一怔!
他穴道雖然已解開,但卻並未立刻挺身站起,目閃訝異之色地說道:“你為何解開我的穴道?”
江阿郎淡淡道:“我不喜歡看人躺在地上說話,閣下請站起來說話!”
黑衣人身子一挺,自地上站了起來,道:“你不怕我跑?”
江阿郎搖搖頭道:“我看閣下是一條漢子,大概不會!”
黑衣人道:“那可說不定!”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說句不怕閣下在意的話,我有絕對的把握,任憑閣下如何說法,絕對快不過我,也絕對跑不出我的手法!”
黑衣人道:“這我倒有點不信!”
江阿郎淡淡道:“閣下不信,可以跑跑試試!”
黑衣人道:“如此我就試試!”
他說試就試,身形一閃,就往書房門外竄去。身法如電,奇快絕倫。
他快,江阿郎比他更快。
西門天豪等眾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花,江阿郎已閃身到了書房門外,擱立在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仍不死心,雖然明知對方所學功力身手奇高,毫不在他之下,但仍圖僥倖地右掌電出,直拍江阿郎胸窩,喝道:“讓開!”
他右掌才出,“讓開”兩字聲中,陡覺右腕脈門一緊,已被對方拿住,頓時半身發了麻,力道盡失。
黑衣人身軀不禁機伶伶一顫!
江阿郎適時一鬆,笑說道:“閣下現在信了吧!”
黑衣人默然垂手不語。
江阿郎笑笑道:“閣下請回書房中跟我談談吧!”
黑衣人沒說話,事實上他沒有什麼好說的,轉過身,跨了兩步,回到書房的中央。
江阿郎回到原位坐下,拍手朝項君彥身旁一張椅子作了個手勢,說道:“閣下請坐!”
黑衣人沒有依言就坐,凝目說道:“閣下想和我來軟的?”
江阿郎淡淡道:“我這個人向來不歡喜對人用強,非萬萬不得已絕不用強,閣下還是請坐下來談談吧!”
黑衣人冷然搖頭道:“我認為你我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江阿郎微微一笑說道:“閣下,俗話有云,‘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進退才是高人’,就算你我沒有什麼好談的,坐下又有何妨?”
這話不錯,有道理,雖然沒有什麼好談的,坐下又何妨?
黑衣人心中不禁暗忖道:“眼前的情形很明顯,自己的生死性命已操在對方的手裡,倔強對自已實在毫無好處,不坐也是白不坐!”
他心念電轉地深望了江阿郎一眼,也就不再說什麼地移步身矮坐了下去。
他坐下了,江阿郎竟然沒有開口說話,只雙目灼灼地凝望著他!
江阿郎為何不開口說話?
是何用意?
西門天豪和吳博智心中都明白,江阿郎和黑衣人用上了心智,他要讓黑衣人心理上產生不安的感覺,先開口和他說話。
這是一種“忍靜”功夫,沒有高深的修養是絕對忍不住的。
西門天豪和吳博智既明白江阿郎的用意,唯恐西門玉霜和谷亞男等人不明白,忍不住開口破壞了江阿郎的心智,於是二人便施展“蟻語傳聲”分別告知,要二位姑娘等千萬不要開口說話。
剎時,書房裡的空氣陷入一片沉寂的氣氛中。
這種沉寂的氣氛很窒人,使黑衣人很感難耐,尤其是江阿郎那雙灼灼如電的目光一眨不貶地凝注著他,更使他坐在那兒如坐針毯般地不安。
終於,他忍不住地輕咳一聲開了口:“你打算如何處理我?”
黑衣人道:“你總不會放了我吧?”
江阿郎道:“我並未說過不放閣下,是不是?”
黑衣人道:“你可有條件?”
江阿郎道:“不一定!”
“不一定?”
黑衣人凝目道:“你的意思是說,可有可無?”
江阿郎點頭道:“正是如此!”
黑衣人眨眨眼睛,話題一轉,道:“請問尊姓大名?”
江阿郎說:“江阿郎,請問閣下?”
黑衣人緩緩說道:“以你的一身所學功力,應該不是江湖無名之輩,能得武林‘第一堡’堡主和‘萬事通’十分尊重之人,更不該是默默無聞之人,可是江阿朗這名字卻陌生得很,我似乎還未曾聽說過!”
他竟然沒有報說他的名號,顯然他是不願意說。
江阿郎似乎不想勉強他,也沒再問,微微一笑道:“若是我說出我的外號,閣下就不會陌生沒有聽說過了!”
“哦。”
黑衣人道:“如此我請問閣下的外號?”
江阿郎道:“一刀斬!”
黑衣人道:“一刀斬!”
黑衣人心頭不禁猛地一凜,雙目陡睜,道:“你就是那譽稱武林‘六俊’之首的‘一刀斬’?”
江阿郎點頭道:“如假包換!”
黑衣人道:“怪不得功力身手如此高絕,今天我栽在你手裡栽得不冤!”
江阿郎笑笑道:“其實閣下的一身功力所學也實在不俗,換個人只怕未必就能留得下閣下!”
黑衣人道:“不怕你說我狂妄,就是換了西門堡主親自出手,也未必能留得下來!”
這話,西門天豪並未在意,因為他已看出黑衣人的功力身手比他實在差不了那裡,剛才出手的如不是江阿郎而是他的話,他實在毫無一點把握留得下黑衣人。
然而,實情雖是如此,西門天豪雖熱並未在意,但是,西門玉霜卻聽得心中不服地雙眉倏地一揚,叱說道:“你好狂的口氣!”
黑衣人冷聲一笑,沒理西門玉霜,目視江阿郎問道:“他是誰?”
江阿郎道:“飄雨劍!”
“哦,原來是‘六俊’第四的‘飄雨劍’。”
黑衣人目光轉向西門玉霜冷冷說道:“你要不信,下次你我相遇時,可較量一下!”
西門玉霜道:“你還會有下次?”
黑衣人冷笑道:“我也希望最好是沒有下次,否則,你‘飄雨劍’將會自‘六俊’中除名!”
西門玉霜雙目寒芒一閃,才要開口,江阿郎卻適時抬手攔阻地一擺,說道:“姑娘請看我面上別說什麼了,可好?”
江阿郎這麼一說,西門玉霜自是不好再說什麼,目光狠狠地瞪視了黑衣人一眼,閉口默然。
黑衣人雙眼一眨問道:“她是位姑娘?”
江阿郎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凝目說道:“閣下現在可願和我好好地談談?”
黑衣人說道:“這可是你作為放我走的條件?”
江阿郎淡淡道:“就算是吧,閣下以為如何?”
黑衣人眨眨眼睛,猶豫地問道:“你想談什麼?”
“我想請閣下答我兩問。”
“你想問什麼?”
“我問什麼閣下答什麼就行!”
“只是兩問?”
“絕不多一問!”
“兩問以後呢?”
“我讓閣下走路!”
“這話算數?”
江阿郎兩道劍眉微微一揚,道:“我向來言出如山,絕不食言!”
黑衣人目光一瞥西門天豪和吳博智等人,說道:“他們也會讓我走麼?”
江阿郎道:“我以為西門堡主他們諸位絕不會不給我面子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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