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既然已扣實了,西門玉霜立即嬌然一笑,說道:“爹,女兒這裡就先謝謝您了!”
說著還朝西門天豪彎腰福了一福!
她穿著一身男裝長衫,行的卻是女兒家行的禮,那情形不言可知是十分可笑得很!
江阿郎、項君彥、谷亞男等都不禁被她那行禮樣子弄得臉泛莞爾笑意,只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西門天豪卻哈哈一笑,擺手道:“好了,別行那虛禮,也別假謝謝了要賠償什麼,你說吧!”
話已經說實,已不怕西門天豪反悔變卦,要賠償什麼?
可是,西門玉霜竟然又搖了頭,說道:“爹,女兒想暫時保有這一份權利,留待以後再說!”
西門天豪笑道:“你現在不說了,過這會兒,你不怕爹後悔不算麼?”
西門玉霜搖頭道:“不會的,爹素重信諾,威譽滿天下的‘武林第一堡’堡主豈會出爾反爾……”
西門天豪含笑接口道:“那是對外人,對天下武林,但是你是爹的女兒,偶而反悔失言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西門玉霜道:“爹說的不錯,我是您的女兒,您對女兒偶而反悔失言一次,實在該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當著江大哥他們這幾位,情形就有點不同了,爹您說是不是?”
這話不錯,也是實情!
西門天豪威譽滿天下,當著江阿郎等眾人,他怎麼可以說話不算?
於是,西門天豪對自己的這位愛女不禁有點兒莫可奈何之感的搖搖頭,笑說道:“丫頭,看來你是吃定了爹了!”
西門玉霜搖頭一笑道:“爹,您錯了,女兒這不是吃定您,女兒說的是理!”
西門天豪道:“好一個說的是理,爹可真沒想到,你對爹竟也用上心機了!”
西門玉霜搖頭笑說道:“爹,您冤枉女兒了,女兒不敢呢!”
西門天豪含笑地深望了愛女一眼,目光倏然轉向江阿郎,說道:“現在,既然已知谷大俠身陷‘幽靈門’中,如何往救,少俠有善策麼?”
“沒有。”
江阿郎搖頭道:“費翔雲所言是否確實?晚輩認為應該先去‘幽靈門’走一趟,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謀營救之策!”
“事情應該如此!”
西門天豪點點頭,問道:“少陝知道‘幽靈門’的總壇所在嗎?”
江阿郎道:“晚輩不知:”
西門天豪道:“那費翔雲呢?”
江阿郎道:“晚輩曾問過他,奈何他不肯說!”
西門天豪道:“他人呢?”
江阿郎道:“晚輩讓他走了。”
西門天豪微一沉吟道:“少俠請恕我直言,我以為少俠實在不該讓他走的!”
江阿郎道:“堡主說的是,晚輩是不該讓他走,但是晚輩卻不得不讓他走的!”
西門天豪雙目一凝道:“為什麼?”
江阿郎道:“因為晚輩以他立刻返回‘七星莊’,下得過問‘幽靈門’之事的條件相約,答應讓他走,豈能背信毀諾!”
“哦。”
西門天豪點點頭道;“人無信而不立,七尺昂藏丈夫,豈可背信毀諾,不過……我以為少俠也應該要他說出‘幽靈門’總壇所在再讓他走才是!”
江阿郎道:“晚輩也曾想到此點,可是他堅不肯說,晚輩也拿他莫可奈何!”
西門天豪沉吟地說道:“這麼一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江阿郎苦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事在人為,晚輩認為只要盡心盡力查訪,相信總能找出‘幽靈門?’的總壇所在!”
西門天豪道:“少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短時間內想找出其總壇所在,只怕很難,很難……”
西門玉霜突然接口說道:“女兒可認為這一點兒也不難!”
西門天豪含笑注目道,“難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西門玉霜說:“要想找出‘幽靈門’的總壇所在,只要找一個人就行,他一定知道!”
“是誰?”
“吳博智。”
“呵,萬事通!”
西門天豪點點頭道:“他倒有九分可能知道,不過……他向來也是行蹤飄忽無定,神出鬼沒得很,你不想找他時,他可能隨時在你身邊出現,可是等你有事找他時,他卻又溜得沒有了影子,江湖上已有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一時哪裡去找他,就是找到了他,他要來個搖頭不知道,還不是等於零!”
西門玉霜眨眨眼睛道:“對別人,他也許會搖搖頭,來個一問三不知,但是對爹,我知道,只要爹一開口,他絕不會搖頭說不知!”
西門天豪笑道:“玉霜,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該明白,萬一他搖了頭,爹也不便勉強他呀!”
西門玉霜點頭道:“這女兒知道,找到他時,只要爹親自問問他就行了,至於他說不說,那就是女兒的事了!”
西門天豪倏然凝目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很有把握能立刻找到他似的,是否已經知道他在那兒了?”
西門玉霜點頭一笑道:“他就在這洛陽城中。”
西門天豪道:“你遇見過他了。”
西門玉霜道:“今兒個下午,他在街上酒店裡沽酒時被我看見了,看情形他可能已經落腳在洛陽城中住下了,而且已經住了不少時日了!”
“他沒有看見你麼?”
“沒有。”
“知道他住在那兒麼?”
“西城一條很偏僻的小巷子裡。”
“你跟蹤了他?”
“一直跟到巷子口,看著他走進一間小破屋裡去!”
“他沒有發現你?”
“看樣子似乎沒有。”
西門天豪眉鋒微蹙,沉吟地道:“這就不對了!”
西門玉霜道:“怎麼不對了?”
西門天豪道:“他一身功力聽覺極高,應該不會毫無察覺的!”
西門玉霜道:“事實上他一路低首疾走,連頭都未回一下!”
“這就越加不對了!”
西門天豪蹙眉默然沉思了剎那道:“玉霜,爹猜的如果不錯,此刻他可能已經不在那裡了!”
西門玉霜眨了眨雙目道:“爹的意思是說女兒跟蹤他時,他可能已經有所發覺,只是裝著不知而已?”
西門天豪點點頭道:“以他那高明的功力聽覺與他為人的謹慎機警,應該不可能毫無所覺的!”
西門玉霜微一沉吟道:“萬一他是一時大意呢?”
西門天豪笑道:“這雖然不能斷言絕無可能,但這可能性實在很小很小!”
西門玉霜深知乃父向來料事如神,猜無不中,不由雙眉深鎖的說道:“他如果真走了,事情便麻煩,一時我們又到哪裡找他!”
西門天豪沉吟地道:“爹只是根據他一向為人謹慎機警而作的猜測,並不見得無錯,也許爹料錯了,你不妨去碰碰運氣看,說不定他仍在!”
西門玉霜立時雙眉一展,點頭說道;“好,女兒這就去!”
西門天豪倏然抬手一攔,道:“你急什麼,他要是走了該就早走了,要是仍在,便用不著急這一時半刻的,天就快亮了,等天亮了去也不遲!”
話鋒一頓又起,接說道:“爹答應你找到他時親自問他‘幽靈門’的總壇所在,但是萬一他搖頭回說不知道,爹便不再問,此老生性十分倔強,你只可以和他來軟的,絕不可用強難為他,明白麼?”
西門玉霜點頭道:“女兒明白!”
西門天豪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響,西門天豪立即朝聲問道:“是徐兄回來了麼?”
“是的,正是屬下回來了!”
聲落人現,一個身材胖胖,五十開外年紀,穿著一襲錦袍,完全一副商人打扮的老者站立在書房門外。
身材胖胖的錦袍老者,他正是洛陽城“第一綢緞莊”的名義東家,這座巨宅的名義主人徐理仁。
徐理仁很小心知禮,他到了書房門外一見有客人,立即停步朝西門天豪父女躬身行禮說道:“屬下見過堡主,見過姑娘!”
禮畢,便垂手肅立,並未跨步進入書房。
西門天豪含笑說道:“徐兄請少禮,這裡沒有外人,請進來說話吧!”
“屬下遵命。”
有了西門天豪的吩咐,徐理仁這才神情拘謹的躬身邁步進入書房內垂手肅立。
西門天豪在替徐理仁向江阿郎等眾人分別介紹見禮後,立即凝目問道:“徐兄此行情形如何?”
徐理仁略一猶疑,搖頭躬身說道:“毫無所獲,屬下隱身一處隱秘之處守候將近兩個更次,竟然未見一個人影!”
“這就奇怪了。”
徐理仁輕嘆一聲道:“以屬下看,他們不是還未到達,便是因為得到堡主親自此來的消息而……”
西門天豪搖頭道:“這不可能,前者,馬魁做事向來謹慎,消息不會有誤的,後者,我此行十分秘密,即連堡中屬眾知者亦不多,他們怎麼會知道我親自來此的消息,再說他們也絕不可能會怕我,他們就不敢……”
說至此處,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是那守衛在大門裡的四名青衣少年之一,急步奔至書房外躬身說道:“稟堡主,外面來了位老人家要求見姑娘!”
西門天豪不由一怔!
目光詫異地望著西門玉霜。
西門玉霜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青衣少年道:“屬下問過但他不肯說。”
西門玉霜眉鋒一皺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容貌長相?”
青衣少年道:“瘦小的個子,穿著一件灰布大褂,長臉,眼睛很小。”
西門玉霜道:“有多大年紀?”
青衣少年道:“六十開外。”
西門玉霜道:“長著山羊鬍子是不是?”青衣少年點頭道:“是的。”
西門玉霜雙目異采飛閃,驚奇地道:“原來是他,想不到他竟自己來了!”
西門天豪道:“是萬事通?”
西門玉霜點頭道:“是的,我下午看見他的時侯正是這個樣子。”
語聲一頓,立刻朝青衣少年一揮手說道:“快去請他進來!”
“是!”
青衣少年應聲,轉身快步而去。
一點不錯,求見西門玉霜的老者果然是“萬事通”吳博智。
吳博智進入書房內,神情先是一怔!
轉而兩隻小眼睛圓睜,哈哈大笑道:“這真是個意外,想不到堡主也來了洛陽!”
西門天豪笑說道:“多年不見,只見風采依舊,一向想必很好!”
“好!好!”
吳博智一邊點著頭,兩隻小眼睛一邊環掃江阿郎等眾人說道:“這兒真是群英會萃,看來洛陽地方有熱鬧好瞧!”
語聲一頓,兩隻小眼睛倏然地望著江阿郎說道:“你是‘聖刀’傳人,譽稱當世武林‘六俊’之首的‘一刀斬’江阿郎,對不對?”
江阿郎拱手道:“晚輩正是江阿郎,以後尚請老前輩多多指教!”
吳博智搖頭一笑道:“江兄弟,你這是折煞我小老兒了,無論武學功力,才智德望聲威,十個吳博智也抵不上一位‘聖刀’,你是他的傳人,小老兒有什麼德能足以指教你的!”
西門玉霜眼珠兒微微一轉,突然接口說道:“我說有!”
吳博智小眼睛一眨,道:“賈相公,有什麼?”
一句“賈相公”喊得西門玉霜不禁一怔!皺眉說道:“萬事通,你怎麼信口亂喊,替我改姓,竟喊起我賈相公來了!”
顯然,她一時未能會意想到這“賈”與“假”音同意思。
吳博智忽然嘻嘻一笑道:“對不起,是我越來越糊塗了,記錯了,你不是賈相公也不是真相公,是‘西貝’相公!”
這麼“賈相公”、“真相公”、“西貝相公”的一描,大家都明白了,也都忍不住笑!
西門玉霜不禁臉兒緋紅,好笑又好氣地一跺腳,嗔說道:“萬事通,你竟敢取笑我,這筆帳我記下了!”
吳博智笑道:“你要記帳就只管記吧,反正你們‘第一堡’的帳我是欠定了,這一輩子也還不清人情帳!”
西門玉霜臉容忽地一正,說道:“吳老,說正經的,江大哥正有事情要請您指教!”
吳博智雙目眨動著轉望江阿郎:“真的?江兄弟!”
江阿郎點頭道:“晚輩確實有事情要請老前輩指教!”
吳博智道:“那很好,老朽也正有事情請江兄弟幫忙,就算是交換條件好了!”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說交換條件,晚輩可不敢當,老前輩有事但請吩咐,晚輩義不容辭,也理當效力!”
吳博智倏然一搖頭道:“那不必,沒有交換條件我不幹,而且條件必須彼此互惠相等,誰也不吃虧,誰也不佔便宜!”
西門天豪說他個性倔強,看來絲毫不假,確實夠倔強的。
江阿郎兩道濃眉微微一揚,道:“如此,晚輩從命就是!”
吳博智點頭嘻嘻一笑道:“我們就這樣說定,回頭我們再談好了!”
語氣一頓,雙目倏然凝望著項君彥說道:“你大概是那‘老夫子’的弟子,譽稱‘六俊’第二的‘閃電刀’項君彥,沒錯吧!”
項君彥躬身抱拳一拱,說道:“晚輩正是項君彥,先師曾對晚輩提說過前輩與先師的交情,並曾諭命晚輩在江湖上若與前輩相遇時,向前輩多多請領教益,前輩大概不會吝予賜教吧?”
吳博智小眼睛一翻,道:“小子,你師父真說過這話?”
項君彥道:“晚輩絕未說謊!”
吳博智忽然一笑道:“小子,你少跟我用心機了,你師父要是真對你說過這話,剛才我一進門你便該大禮參拜,不會得站在旁邊不吭聲,等到現在我說出你的師承來歷,才這麼說了!”
項君彥含笑躬身說道:“前輩說的是,但是前輩一進門來就從未有空閒過,晚輩雖欲禮拜見,也不好插嘴拜見!”
這倒是實情,吳博智一跨進書房門以後,嘴巴就從未空閒過,他如何插嘴拜見?
吳博智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來,倒是不能怪你了,你也沒錯了!”
項君彥道:“多謝你老人家見諒,還望你老人家多賜教益!”
吳博智笑了笑,雙目忽然一瞪,道:“你這可是真心話?”
項君彥躬身說道:“晚輩句句由衷,發自肺腑!”
“好!”
吳博智點頭道:“如此你仔細聽著,你太過聰明,雖然聰明並不是件壞事,但聰明外露,就不是件好事了!”語鋒一頓,目光一瞥江阿郎,接說道:“江兄弟就是你最好的楷模,事實上他雖然比你聰明,才智也比你高得多多,但他卻比你懂得自斂,謙虛而厚道,你最好跟他學學,保管你這一生有享用不盡的好處,你明白麼?”
吳博智平常對人處世雖然有玩世不恭的態度,但這番話,卻是句句金玉良言西門天豪和徐理仁,“金銀雙鞭”等人全聽得為這暗暗點頭。
項君彥不是個不識好歹的少年人,他也明白“戒之鋒芒太露”的道理。
因此,吳博智話音一落,他立即肅容躬身恭敬地說道:“謝謝你老人家的教誨,今後小侄定當謹記自斂!”
“嗯!”
吳博智神色嘉許地點了點頭,接著目光轉向了谷亞男,谷亞男十分聰明乖巧,她不等吳博智開口,搶先襝衽一福,說道:“晚輩谷亞男拜見老人家!”
吳博智哈哈一笑道:“丫頭,你很乖巧,也很討人喜歡,別多禮了。”
谷亞男嫣然挽首道:“謝謝你老人家的誇獎!”
“金銀雙鞭”雙雙抱拳拱手說道:“兄弟宋功耀見過吳兄,兄弟朱重哲見過吳兄。”
吳博智連忙抱拳拱手說道:“二位請別客氣多禮,‘金銀雙鞭’當代燕趙豪雄,義薄雲天,對二位,老朽可是衷心欽佩得很!”
“金銀雙鞭”同時微微一笑道:“能得吳兄如此謬讚,我兄弟深感榮幸!”
西門天豪忽然哈哈一笑,接口說道:“彼此都是武林朋友,你們三位都別客套俗氣了,好不好?”
吳博智點頭一笑道:“好,堡主有何見教,吳博智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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