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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奪寶石家堡

    石姑娘已退在一旁,見狀急叫道:“先別動手,有話好說。”

    石家堡只住了石家兄弟和兩房族中弟兄,其他都是請來的採藥師父,加上十餘名僕人,全堡老少人數只有四五十人。有人找上盤龍塢生事,打了四位採藥師父,聲稱要在店中談判,未免欺人太甚,石家兄弟得報,怎受得了?立即下令到鎮中和來人一決,帶了二十餘名採藥師父,向鎮中飛奔而來,兩裡地不久即至。

    帶走了二十餘名師父,堡中還能留下多少人?只有三四位採藥師父和幾名僕人,其他都是老弱婦孺。

    堡後的山崖上,三虎帶了六名朋友,在笑無常的分派下,正偷偷在崖上等候機會。居高臨下看得真切,他們直等到石家兄弟將近鎮的入口,方喜極欲狂地將縋繩悄悄向下放,要乘機入堡搶劫了。

    南面的堡前外們,三個黑衣女人以巾蒙面,疾趨堡門。

    北首,一個披黑披風、穿黑勁裝的女人,正站在崖壁上向下凝望,竟然是黑煞女魅,她的尊容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來更為嚇人,原來她又換了一張鬼臉面具,青黑色的肌膚像是久年成了氣候的殭屍。

    石姑娘叫大家先別動手,但怎阻止得了?那位師父已經拔刀跟上秋華,收不住勢,而且喝聲已經出口,“小狗接刀!”

    秋華向前再縱出八尺,光華一閃,凝霜劍出鞘,旋身急揮,刀劍相接的剎那間腕部一振。

    鋼刀接觸劍鋒,齊鍔而折,刀身被劍身一振之力,震飛丈外翩然墮地。

    秋華劍尖下沉,舌綻春雷般大喝道:“站住!”

    採藥師父臉無人色,雙手張開,右手仍握著刀把,僵立在那兒直抽冷氣,身上打冷戰。

    秋華的劍尖點在他的胸前,劍氣徹骨奇寒,他怎敢不站住?嚇得渾身發冷。

    “你們要行兇,在下不和你們客氣,我警告你,吳某是專向強盜勒索的人,你這點斤兩,最好自愛些,你給我快滾!”秋華沉聲說,聲落,一腿斜飛,“噗”一聲掃中採藥師父的右胯骨。

    “哎……”採藥師父狂叫一聲,向側滾倒。

    秋華收了劍,向石姑娘冷笑道:“去叫令兄把八串珍珠帶來……”

    人聲嘈雜,石家兄弟帶著人到了,看熱鬧的人紛紛向外讓,叱喝聲震耳。

    秋華哼了一聲,接著說:“來了,帶了大批人手。哼!今天盤龍塢的街道,必定有人濺血。”

    奔來的人接近了,領先的是石家兄弟,老大石中玉綽號叫六爪龍,他的左手有六個指頭,一抓之下碗大的石頭碎如齏粉。手中劍霸道絕倫,重有十八斤,全長三尺六,可作刀使。年約三十餘,生得高頭大馬,但臉貌卻相當英俊。

    老二電劍石中蘭,比乃兄小五歲,快三十了。相貌與乃兄相似,但似乎要清秀些,細皮白肉像個大姑娘。他的劍是普通的三尺劍,以輕靈快捷見稱,進擊時宛如電射星飛,攻勢迅捷無匹,所以綽號叫電劍。

    身後的採藥師父們,各帶了砍山刀、獵虎叉、鋼鞭、銅棍、匣弩……潮水般湧到。

    石姑娘大震,顯然兩位兄長已經動了無名孽火,麻煩大了,急叫道:“使不得,有話好說,有話……”

    電劍石中蘭來得比乃兄快,遠遠便看到兩位師父躺在地上掙扎,不由氣湧如山,急衝而上,不理乃妹的呼叫,衝上怒吼道:“姓吳的,你欺人太甚,接劍!”

    秋華拔出地上的一位師父的單刀,迎上叫:“先打了再說也好。”

    石姑娘急急奔上叫:“二哥,不可魯莽……”

    沒有用,兩人已接上了。

    石中蘭氣吞河嶽,衝上招出:“亂灑星羅”,搶先進招。

    秋華一聲沉叱,單刀上下飛旋,從急劇吞吐的劍影中鍥入,奮神威硬接硬拼,發揮拼命單刀的威力。

    “錚錚錚!錚!”人影乍合又分,刀光劍影倏斂,龍吟虎嘯之餘音嫋嫋不絕。

    石中蘭退後八尺,臉色一變。

    秋華退了三步,輕敵之念漸消。

    兩人的兵刃都有了缺口,雙方都有點心驚。

    六爪龍舉手阻止身後的師父叫罵,沉聲叫:“大弟,退!我和他打交道。”

    石姑娘急急攔身在兩人中間,尖叫道:“大哥,你先約束自己,有話好說,此中有誤會,不可各趨極端。”

    秋華刀隱肘後,冷然問:“閣下是六爪龍石堡主中玉麼?”

    石中玉手按劍把,上前說:“大妹,你退下。”又對秋華說:“區區正是石中玉,剛才領教閣下刀法的是舍弟中蘭,閣下

    石姑娘叫道:“大哥,吳爺說月前我們劫了一位姓尤的老伯,劫了八串珍珠和八件首飾,所以要前來討回,此中顯有誤會,月前……”

    石中玉“哦”了一聲,向秋華問:“老弟是說月前的事?”

    “正是。”秋華沉聲答。

    “月前,兄弟堡中確是到了大批金珠,可不止八串,恐怕不止八十串。首飾嘛,也不止八件,確數兄弟不知其詳,大概不下數百件之多。”石中玉沉著地說。

    “那是說,閣下行劫真有其事了?”秋華冷然問。

    “正相反,來人在前面倚雲棧之下,為爭路倚眾群毆,傷了敝堡五位師父……”

    “哼!你的話妙極了。”

    “吳老弟請聽我說。兄弟帶了人前往交涉,雙方動手不打不成相識,先是互有死傷,還傷了兩位過路的人,後來兄弟將他們請回堡中,相談之下結為好友。除了這件事,兄弟從未與人衝突,兄弟雖不是富豪,但三代經營採藥,頗有貨財,斷不會敗壞家風有辱先人,去做強盜攔路打劫。吳老弟所說姓尤的人,兄弟可否請他前來一會?”

    秋華哼了一聲,說:“對證可以,但必須離開盤龍塢閣下的勢力範圍。”

    石中玉哈哈大笑,說:“老弟,一句話。兄弟雖不是江湖人,但相信雙目未盲,尚看得出你老弟定是英雄豪傑,不會對兄弟懷有歹毒心腸。”他一面說,一面將劍解下交給乃弟,又道:“為免老弟疑心,兄弟願即時隨者弟前往。再就是兄弟必須說明,前月那些與兄弟衝突的人,尚住在舍下,他們帶了十八箱金珠,可說價值連城,要送兄弟兩箱作為打傷舍下採藥師父的禮物,兄弟嚴詞峻拒,分文未受。那兩箱金珠,價值足有十萬金,也打動不了兄弟的心,區區八串珍珠和首飾,豈能令兄弟動心?”

    秋華心中一震,突然問道:”石兄,你說的那些人,為首的是不是一位姓敖的青年人?”

    “咦!老弟怎知道?他叫敖忠。”

    “他人呢?”

    “現在堡中,他打算等秋涼後再動身入川,說是恐怕有人打他的主意。”

    “尤老伯的事,咱們以後再談。兄弟與敖忠是朋友,可否帶兄弟去見見他?”秋華急急地問。

    “呵呵!你們既是朋友,有何不可?”石中玉爽朗地答。

    驀地,警鑼聲隱隱傳來,其聲震耳。

    石中玉大驚,向後叫:“堡中有警,咱們趕快回去。”一面叫,一面向後急奔。

    石中蘭臉色一變,攔住秋華怒叫道:“你……你在用調虎離山計,你……”

    秋華似乎心有預感,急叫道:“少廢話,帶我去看看。敖忠的父親是大盜,可能有人前來找他,我必須為他盡力,快走。”

    石中蘭早知敖忠是大盜,只是敖忠已經堅決表明改過從善的態度,因此他兄弟倆樂於與敖忠結交,認為感化一位大盜從新做人,總比逼一位大盜再入歧途好得多。聽秋華一語道破敖忠的身份,而且說得甚有道理,同時,他心懸堡中安危,無暇再挑剔秋華的語病,如受催眠,帶著秋華撤退狂奔。

    他的腳程輕功,在石家堡無人能及。秋華的輕動,更是超塵拔俗,不久便追上了人群,急急向前超越。

    石家堡情勢危急,婦孺的號哭聲大起。

    赤發虎早半月到達盤龍塢踩盤子,早已摸清堡中的底細,等待期間,恰好先後碰上了六位同道,他為了壯自己的聲威,把朋友們挽留下來,直至接到笑無常傳來要造謠的信息,仍不將多了六位朋友的事告訴笑無常。等到會合準備動手前,方將六位朋友替笑無常和黑白二虎引見,生米己成熟飯,笑無常相反對也來不及了。

    三虎聚會,彼此都是一丘之貉,隨著笑無常潛赴堡後高崖,準備好縋繩,專等秋華將石家兄弟引出。

    石家兄弟進入鎮中,眾賊大喜過望,悄悄將縋繩放下二十餘丈的崖根。正待向下爬,笑無常眼尖,突然叫:“等一等,有人來了。”

    眾賊順著他的手勢向堡外看去,看到了三個黑衣蒙面女人,從堡側徐徐走向堡門。堡門前有深壕,寬有四丈,吊橋長有五丈,已用轆轤絞起,勢難飛渡。堡門樓有兩位採藥師父把守,用匣弩守住堡門。

    三個黑衣蒙面女人徐徐走近堡門,從容不迫。

    “那是誰?”赤發虎訝然問。

    白虎哼了一聲,說:“就是在草涼驛,暗助吳小輩的那三個女人。”

    “咱們不怕她們。”黑虎傲然地說。

    “等一等,看她們幹什麼,也許是吳小輩叫她們前來探道的,咱們不能打草驚蛇。”笑無常審慎地說。

    “連吳小輩咱們也要擒住,為何要怕這幾個女人?”赤發虎不以然地說。

    笑無常搖搖頭,冷靜地說:“話雖是這樣說,咱們可不得不慎重些,萬一這些鬼女人發現咱們趁火打劫,告知吳小輩,吳小輩便會提高警覺,咱們說不定會兩頭落空,這幾個女人不好招呼呢。”

    “那……咱們……”

    “且等上一等,她們是無法飛渡的,等她們退走,咱們再動手不遲。”

    左等右等,愈等愈心焦。三個黑衣蒙面女在堡外巡行一週,轉至小徑外,相距十餘丈,似有所待。

    把門的兩位師父心中焦急,注視著三女的舉動,心中緊張,忘了發警鑼示警。

    笑無常沉得住氣,黑虎等不及,火暴地說:“你們如果怕死不敢下去,請便,在下可要下去啦!”

    赤發虎哼了一聲,首先向下爬,一面說:“不下來的人最好走遠些,貪生怕死顧慮太多,一輩子成不了大事。”

    眾賊共有三條縋繩,三虎、六名悍賊,兩個健僕,加上笑無常,共有十二個人,逐一向下爬。

    光天化日之下,崖壁有人縋下,瞞不了人,立即引來了警鑼聲,堡中大亂。

    堡中僅有五名採藥師父,幾個略諳拳腳的僕人,其他都是老弱婦孺,看到十餘名惡賊縋繩而下,怎能不慌?把守堡門的兩位師父不再理會堡外的三個神秘女人,發出警鑼聲之後,以為三女必定無法飛渡堡壕,便同時奔向後堡拒敵。

    任何障礙如果無人把守,等於是廢物,四丈深壕沒有強弩控制,怎攔得住三個女人?把守的人走了,她們立即乘亂渡過深壕,進入堡內。

    五名師父和四名僕人奔到後堡,十二名惡賊已經全部降下高崖。十二個人皆以青巾蒙面,只露出一雙怪眼。

    堡後是幾座小巧玲瓏的花園,雙方在花園的中段遭遇。兩名採藥師父各帶了一具匣弩,發現青影從花樹中鑽出,立下殺手,匣弩狂鳴中,箭如飛蝗。

    “啊……”一名搶出的惡賊狂叫一聲,重重地蹦跳著砰然倒地,身上中了四枝勁矢。

    另一名賊人機警,看到對方將匣弩舉起,便知不妙,猛地撲地便倒,奮身急滾,藏身在土畦中,箭矢在上空呼嘯而過,生命間不容髮。這人是赤發虎歸海光,避過箭雨立即反擊,挺起上身左手疾揚,扔出一把他仗以成名的小飛叉。

    採藥師父正手忙腳亂地裝箭,小飛叉卻來勢如電,一閃即至,不們不倚貫入小腹正中,狂叫著扔掉匣弩栽倒。

    另一名採藥師父射倒了一名惡賊,白虎甘興已接著飛撲而至,九節鞭風雷俱發,大喝一聲,兜頭便砸。

    採藥師父無暇裝箭,丟掉匣弩拔刀應敵,閃身避過一鞭,從側面欺上刀出“孟德獻刀”,連人帶刀向前挺進。

    白虎甘興七節鞭反掃,閃身避招掃擊,反應奇快,“錚”一聲暴響,採藥師父的單刀被盪開,向後急退。

    白虎甘興一聲長嘯,如影附形迫進,九節鞭如泰山壓卵,恍若天雷下擊。

    採藥師父不敢接招,向側急閃。

    只片刻間,九個人便有四個人被殺。黑虎和笑無常一馬當先,越過了花園向宅院急進。

    宅後的一排冬青樹後,突然站起十八名彪形大漢,為首的人,赫然是鐵筆銀鉤敖鳳來的兒子熬忠。

    笑無常大喜欲狂,向同伴們大叫道:“金珠的主人果在這兒,咱們沒白來,上啊!”

    敖忠不是糊塗的人,心中一懍,看出這些人乃是衝他而來,與石家堡無關,立即挺身而出,大喝道:“諸位,有話好說,咱們好好商量。真要放手一拼,在下不見得怕你們。”

    十八個彪形大漢,都是黑道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字排開威風凜凜,每人都撤了刀劍在手。左手挾著暗器,準備一拼。

    笑無常等十二個人,雖斃了四名石家堡的人,他們自己也損失了一個。石家堡死剩的五個人,已退在一旁準備再次動手死拼,加上敖忠的十八個人,共有二十三人之多。真要死拼,笑無常這群人,並不能佔絕對優勢。

    笑無常舉手阻止同伴衝上,上前哈哈狂笑道:“閣下,你怎麼不到四川了?是不是被石家堡扣留了?”

    敖忠冷然一笑,反問道:“閣下,你認為在下像不像被囚的人?”

    當然不像,但閣下總不是石家堡的親友,不然,就不會在月前與石家堡的人大打出手。”

    “尊駕似乎是專衝在下而來。”

    “不錯,正是為閣下的十八箱金珠而來。”

    “閣下竟然知道在下帶的是金珠……”

    “從大散關一路跟你到連雲棧,如果還不知你帶的是金珠,老夫便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哦!你到是有心人,請教閣下貴姓大名,何不以真面目相見?”

    “免了。”

    “錢財身外物,在下並不吝惜,但須看看閣下是否配要,不留下大名和真面目,咱們便無可商量了。”

    笑無常桀桀狂笑,笑完說:“廢話少說,今天閣下捨不得財,便得捨命。咱們既然來了,已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咱們並不打算讓石家堡的人活命,如果你能乖乖將十八箱金珠交出,也許咱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給你片刻三思,看你是要命呢,抑或是命和金珠都不要。”

    敖忠轉頭四顧,身後宅院附近,可看到不少戰慄著的老少婦孺。再看看對面的十一個蒙面人,首先他看到了白虎的九節鞭,然後看清了黑虎的三稜刺,最後目光落在赤發虎手中的外門兵刃虎爪上。

    他心中一震,已從兵刃上看出他們的身份了。

    “五虎中到了三個,這一次栽定了,我怎能令石家堡的人因我而死於非命?”他心中暗叫。

    “怎樣?”笑無常大聲問。

    “事不宜遲,咱們快殺光堡中的人,趕快將金珠運走。”赤發虎大吼。

    笑無常的劍徐徐上舉,要下令進擊了。

    敖忠一咬牙,大喝道:“十八箱金珠全給你們,但不許你們傷堡中的人:這是唯一的交換條件,不然咱們拼了。”

    “真的?”笑無常問。

    “在下一言九鼎。”敖忠一字一吐地說。

    “哈哈哈哈!”笑無常狂笑,笑完說:“老夫答應你。閣下,快將十八箱金珠取來,咱們在宅前的廣場驗收。我警告你,箱中的金珠如果你用偷天換日的手法弄鬼,休怪咱們食言。”

    說完,他向白虎揮手示意,然後再向敖忠說:“咱們派人跟去監視,你最好少打歪主意。走!咱們在宅前的廣場相候。”

    一名採藥師父情急大叫道:“敖老弟,不可!不……”

    敖忠搖手製止他往下說,苦笑道:“錢財乃身外物,給他們算了。本來,在下並不在乎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多了,反而害人害己,以堡主兄弟來說,他們就看得透徹,兄弟要送他兩箱,堡主兄弟還不屑一顧呢,給他們算了,財去人安樂,今後,兄弟也可以安枕了。”

    敖忠分派人手,領著白虎前往取金珠,帶了手下弟兄,徑奔宅前廣場。

    雙方相對而立,笑無常一群人佔了至堡門的方向,以便退走。笑無常用肘輕觸黑虎的臂膀,低聲說:“我知道這傢伙的來路了,十八箱金珠,敢說可值百萬金,咱們真的發財了。”

    “他是誰?”黑虎低聲問。

    “孔公寨鐵筆銀鉤敖老兄的子侄,絕對正確。”

    “那……咱們豈不是黑吃黑,大水衝到龍王廟了?”黑虎訝然低聲驚呼。

    “老弟,你真是大仁大義哩!哈哈!”笑無常怪聲怪氣地說,狀極得意。

    十八箱珠寶排列在廣場中,黑虎撬開一箱的箱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目定口呆。箱內寶光耀目,全是些精工打造的金銀古玩,珍珠寶石光芒四射,令人目為之眩。每箱重有一二百斤,必須兩個人抬,氣足力壯的人,最多隻能揹負一箱,十一個人有十八隻箱子,想全部取走實有困難,想放棄一部分,卻又難以割捨。

    “咱們怎麼辦?”黑虎向同伴問。

    “咱們全打開,揀好的裝成十箱。”笑無常斷然地說。

    眾賊一擁而上,正待將箱全部打開。驀地,偏屋的屋角傳出銀鈴似的笑聲,女人的嗓子震耳:“見者有份,你們怎可獨吞?”

    眾賊扭頭看去,怒火上衝,那兒轉出草涼驛暗助秋華的三個蒙面女郎,正從容地緩步而來。

    “先斃了她們。”笑無常拔劍怒吼。

    另一處屋角,黑煞女魅一閃而出,嬌叫道:“誰也別想分肥,只許個人獨吞。我做公證,你們可憑本事論高低,誰是最後留下的人,十八箱金珠便是他的,諸位意下如何?”

    白虎甘興搶出大喝道:“鬼女人,你是何居心?”

    “嘻嘻!這叫做驅狗爭食,用心甚善。”黑煞女魅笑著說。

    “呸!你是什麼人?”白虎怒吼著問。

    赤發虎吃了一驚,接口道:“她是黑煞女魅,先別招惹她。”

    笑無常趕忙叫道:“諸位姑娘請勿誤事,要珍寶大可商量,咱們平均分配,留九箱給你們四人。”

    黑煞女魅搖手笑道:“不行!誰活到最後,誰便獨吞。”

    白虎甘興勃然大怒,向赤發虎低叫道:“咱們先宰了這鬼女人,上!”

    上字剛落,他已急衝而上,九節鞭來一記“泰山壓頂”,搶先進招。

    赤發虎一聲怒嘯,沉重的虎爪自側面夾攻,挫身急攻下盤,兩人配合得十分緊密,左右齊上,上下夾攻。

    黑煞女魅一聲輕笑,寶劍出鞘,但她不願用劍硬接沉重的兵刃,火速後退,突然向左疾閃,劍出“飛花點翠”,攻向白虎的右脅背。

    白虎向右旋,九節鞭斜拂,“錚”一聲暴響,火星飛濺,九節鞭缺了小指頭大一個創口,但仍能將劍震開,一聲虎吼,跟進揚手便點,“嘩啦啦”一陣怪響,九節鞭似乎突然伸長了幾寸,每一節絞鏈皆發出繃直的響聲。

    黑煞女魅對這種時短時長、時軟時硬的沉重兵刃有所顧忌,不再硬接,身形一閃即走,捷逾電光石火,轉向赤發虎進擊。

    兩虎都是目下江湖上的風雲人物,藝業了得,以二打一。兩人的兵刃都不怕寶劍損傷,聯手進擊,黑魅在短期間佔不了絲毫便宜,拖久了,女人的內力不夠,先天上就不宜久鬥,可能還得吃虧。

    黑魅老在拖延時間,因為她已看到石家堡的人已出鎮趕來,所以展開所學,和兩賊遊鬥,雙方纏上了。

    笑無常向三女招手,叫道:“你們快來拿走,能帶多少悉從尊便。”

    蒙面女郎叫道:“你們帶你們的一份先走,咱們還有事未了。”

    誰都不敢先帶走,一手扛著百餘斤的珍寶箱,如果對方突然出手襲擊,豈不上當?因此笑無常要三女先帶走,諒她們三人最多隻能帶走三箱,多著呢。三女反而叫他先帶走,令他心中作難,硬著頭皮叫:“姑娘們,不可欺人太甚。”

    “誰欺人太甚了?你們如果不要,又沒有人勉強你們帶走。”黑衣蒙面女郎冷笑著說。

    黑虎大為不耐,怒吼道:“一不做二不休,斃了她們。”

    他舉三稜刺一揮,赤發虎帶來的五個悍賊中,有三個應聲奔出,他自己的僕人也挺劍前撲,五個人奔向三女,立即展開生死存亡的搏鬥。

    敖忠的手下弟兄正欲挺身相搏,有人建議將所有的人一舉盡殲以除後患。敖忠卻壓住他們,不許妄動,且看這些人自相殘殺,袖手旁觀結果,用不著插手。

    黑煞女魅的寶劍無功,只憑輕功和兩賊遊鬥,卻未料到把守在珍寶箱旁的笑無常,全神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笑無常為人陰險惡毒,工於心計,他左手暗藏了三枚三稜鏢,伺機暗襲。

    這時,黑煞女魅剛從右側繞過白虎左側,一聲嬌叱,劍出“狂風掠地”斜掠出劍急取下盤。

    白虎來不及轉身,九節鞭一繞,反手後抽。“錚”一聲暴響,擋住了掃向下盤的一劍,幾乎捲住了劍身,火星飛濺中,他猛地旋身掄鞭便砸。

    黑煞女魅收劍後退八尺,背部恰好向著不足兩丈外的笑無常。

    笑無常一聲不吭,左手暗揚,三枚三稜鏢脫手飛射,分上中下三路向黑煞女魅的背影射去。

    黑煞女魅命不該絕,她發現從側方撲來的赤發虎前撲的身勢突然一頓,目光落在她的身後,便知身後有變,吃了一驚,猛地閃身急旋。

    旋身時上身先動,雙腳稍慢了些,上一枚鏢從耳旁呼嘯而過。第二枚貼腰擦肌肉而逝,將披風射透了兩個孔。第三枚釘入她的左小腿側方,入肉近寸,然後透出墮地。假使射在腿中部,那就糟了。

    她“哎”一聲驚叫,身驅搖搖欲墜。

    幸而第一枚鏢飛向跟蹤撲來的白虎,將白虎阻了一阻,不然惡賊趕到一鞭砸下,她必將小命斷送在這兒。

    另一面,笑無常一鏢得手,知道黑煞女魅已無足為害,向身側的三名惡賊揮手示意,撤兵刃飛撲三位蒙面少女,九個人圍攻三名少女,只片刻間,三少女便陷入危局,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黑煞女魅左腿受傷,但短期內仍可支持,在兩虎的瘋狂進擊下,她只好拼命,逐步後退。

    糟了!她無法看到身後的光景,正退向珠寶箱叢中。赤發虎大吼一聲,虎爪來一記“指天劃地”,但先攻下盤逼她急退兩步,後腳已將接觸箱根了。惡賊的虎爪向上升,下半招攻向上盤。

    她舉劍急架,“錚”一聲暴響,削斷了五爪中的一爪,但她必須仰身急退,以便應付白虎掃來的九節鞭。

    這一退退糟了,腳下被珠寶箱一絆,重心頓失,驚叫一聲,仰面便倒。

    白虎一聲長笑,九節鞭兇猛地下抽,行雷霆一擊。

    她果然了得,危急中舉劍全力拂出急架九節鞭。

    “錚!”拂中了抽來的鞭,鞭梢最後三節側卷,纏住了寶劍,咔啦啦一陣暴響,火星直冒。

    她藉一震之力,後倒的上身利用珠寶箱著體的力道,向側滾墮。九節鞭纏不住寶劍,被她抽回脫出糾纏。

    赤發虎恰好一爪下擊,“蓬”一聲大震,珠寶箱四分五裂,珠寶撒了一地。

    兩虎同時一怔,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被滿地的珠光寶氣迷住了。

    黑煞女魅感到腿痛如裂,痛得下體麻木,珍寶灑了她一身,白的是珍,黃的是金,五光十色光芒耀目的是寶石,巧奪天工的各式各樣金銀首飾不可勝數,她卻無動於哀,翻轉身軀一躍而起。

    赤發虎猛然醒悟,一聲大喝,急撲而上。

    她已無法縱躍,四面全是珠寶箱,腳下移動受阻,她已別無抉擇,必須奮餘力為生命而拼了。

    幸而白虎不再追襲,貪婪地抓了兩把珠寶向懷中揣。

    赤發虎鬼迷心竅,竟然不忍心踏珠寶而過,躍上一隻珠寶箱,撲向黑煞女魅,因而慢了一步,失去了一襲奏功的大好機會。

    正危急間,驀地吼聲如天雷狂震:“住手!誰不聽他便得死。”

    赤發虎感到喝聲令他頭腦發悶,下擊的虎爪力道驟減。

    “錚”一聲暴響,黑煞女魅傾餘力架開了下擊的一爪,如不是赤發虎的力道驟減,她可能架不開,因為雙腳用不上勁,身軀虛浮。爪是讓她架開了,身軀卻重新跌坐在身後的另一隻珠寶箱上,渾身汗透了,呼吸一陣緊。

    另一面,三少女利用群賊一怔的機會,同時向後突圍而出,刀劍交擊聲震耳,人影倏止,已經脫出重圍。

    一名惡賊不理會叱喝聲,一聲長嘯,身劍合一飛撲而去,飛刺退在最後那位少女的後心。

    一道電虹幾乎同時從側方劃空飛到,恰好在半途相遇。惡賊眼角已發現電虹射到,但身在空中,想止住撲勢已力不從心,百忙中收劍向電虹絞去,身軀急扭。

    慢了,電虹一閃即至,劍勢落空,電虹破影而入,沒入他的右脅,護體氣功毫無用處,直入內腑一無阻擋。

    這瞬間,赤發虎感到身側入影閃到,本能地旋身大喝一聲,虎爪橫揮。

    人影突然在爪前下沉,原來他站在珠寶箱上,撲來的人卻落在他所站的箱前,比他低了三尺。

    來人落地原身形下挫,一把扣住他的右腳踝,捷逾電閃,令人目為之眩,喝聲“滾!”

    聲如乍雷。

    赤發虎真聽話,身不由己,巨大的扔掀力道將他扭翻、下跌、墮地,“砰”一聲摔倒在珠寶堆上,滾出八尺外方行止住,狼狽地一躍而起。

    他先前所站的珠寶箱上,赫然站著虎目生光的秋華,叉手而立,凜若天神。

    近堡門處,石中蘭正放下吊橋,接應後到的人。

    黑煞女魅呼出一口長氣,所戴的鬼臉具下端,汗水不住向下淌,喃喃地向秋華說:“老天!你總算是個明白人,終於趕到了。”

    人聲寂靜,只有被飛電錄貫入體內的惡賊,倒在地上厲叫,其聲淒厲刺耳。

    “誰要動手?”秋華流目四顧,八面威風地大吼。

    笑無常躲在黑虎身後,低聲說:“這小子來得不是時候,只好先擒下他了。目前兄弟不能出面,陰兄可出面主持大局,最好出其不意擒下他。”

    黑虎點頭會意,向一名惡賊說:“趙兄,咱們兩人和他打交道,接近後出其不意下手擒他,傷不要緊,可不要把他弄死。”

    兩人徐徐舉步,向秋華走去。

    秋華躍下珠寶箱,徐徐退向空敞處,一面叫:“諸位,到空敞處說話。”

    笑無常等人,徐徐移向西端。三位蒙面少女和受傷的黑煞女魅,在南首聚集。敖忠則帶了十八名手下,佔住了北面。

    笑無常在十個惡賊的身後,是堆放珠寶箱地方,顯然不肯放棄這一堆價值百萬金的奇珍異寶。

    秋華看到了敖忠,也認出三位少女定然是在草涼驛助他的三位女郎。至於黑煞女魅更不用說,剛才他就是為了救黑煞女魅而將赤發虎摔飛的。

    面對前面的十個蒙面人,他無法看出他們的身份,掃視了眾賊一眼,向逐漸接近的黑虎沉聲道:“閣下,除去蒙面巾,通名,你們是幹什麼的?”

    黑虎與趙兄徐徐接近,嘿嘿怪笑道:“小輩,你是不是四海遊神吳秋華?”

    “正是區區,你閣下貴姓?”秋華冷笑著問。

    “在下的姓名等會兒再說,咱們先商量商量。”

    “閣下,且先說說你們到石家堡的來意。”

    “找姓敖的要珍寶。”黑虎泰然地說,已接近至丈外。

    “原來如此,難怪珠寶箱都搬出來了,你們弄到手啦!”

    “不錯,弄到手了,但未出石家堡,還不算完全到手。珠寶數量甚多,不義之財,人人有份,老弟也算是我道中人,咱們算你一份,彼此不傷和氣,尊意如何?”

    “閣下先露出本來面目,看你配不配和在下分贓。”

    黑虎逼近一步,笑道:“何必呢?分到珍寶各走各的,豈不甚好?”

    秋華突然哈哈狂笑,笑完說:“閣下,吳某已從閣下的眼中,看到了無窮的殺機,尊駕一面發話一面接近,兩人舉動如一,顯然不懷好意,口蜜腹劍意在圖我,是吧?兩位要上儘管上就是,不必假惺惺了。”

    黑虎心中一跳,止步強笑道:“老弟多疑了,在下與你商量,完全是出於誠意的。”

    “吳某當然相信閣下的誠意,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閣下,珍寶沒有你們的份,吳某與敖兄是好朋友,決不許任何人動他的財物。要走請便,吳某相信敖兄不會阻攔。想留下,動手好了。吳某不管你是誰,決不相讓。要單打獨鬥,在下一一奉陪。如想群毆,聽,堡外人聲嘈雜,石堡主率領著採藥師父們趕到了,他們的匣弩十分霸道,你們十個人大概遲早會變成刺蝟。怎樣,快作決定。”

    果然不錯,石中玉已帶人蜂擁入莊。

    敖忠突然叫道:“吳老弟,那傢伙是黑虎陰平。這些人中,兄弟認得還有兩個,用九節鞭的是白虎甘興,使用虎爪的是赤發虎歸海光五虎中到了三個,他們不會輕易放手的。”

    黑虎大吼一聲,與同伴左右齊上,三稜刺出鞘,風雷乍起,銀星飛射,“飛星爆月”搶先進招,聲勢洶洶。

    悍賊趙兄的雙刃斧發如狂風,“吳剛伐桂”搶上攔腰就是一斧。

    秋華冷哼一聲,右閃,避開一斧,先接鬥黑虎,光華入目,劍氣徹骨,“嗤嘎”兩聲怪響,三稜刺被削掉一面尺長鋒口,變成兩稜刺了。

    “著!”秋華冷叱,立還顏色,繞右攻出一招“銀漢飛星”,奇快絕倫。

    黑虎吃了一驚,火速暴退,反而撞向搶來的同伴,幾乎捱了趙兄一斧頭。

    石中玉到了,兄弟兩將手一揮,採藥師父們從兩側繞過,急速地到了宅院前,十餘具匣弩列陣,將賊人的退路截斷了。

    敖忠急叫道:“石兄,請不必攔手,讓他們按江湖規矩解決。”

    兄弟倆並肩而出,左右共有八名採藥師父護衛,八具匣弩嚴陣以待,沒有人能逃過八具匣弩的集中攢射,除非他已練成金剛不壞法體。

    石中玉撤下大劍,大喝道:“侵入本堡的人聽了,敖兄弟允許你們按江湖規矩解決,誰要是不聽,石某隻好主持公道,格殺勿論。”

    笑無常心中暗暗叫苦,向身旁的白虎低聲說:“一著錯全盤皆輸,想不到吳小狗並未和石小輩在鎮中打起來,咱們糟了,你上前應付,要吳小狗出堡解決,先脫離險境再說。”

    白虎還來不及上前,秋華一招迫退黑虎,等石中玉說完,首先仰天狂笑,笑完說:“在江湖後起之秀中,論藝,以五虎三龍為其中翹楚,各懷絕學,名震江湖。吳某出道比五虎三龍晚,久聞諸位的大名如雷貫耳,卻苦於無機會領教諸位的絕藝,深感遺憾。三龍中的兩龍,在下已經會過了。小白龍人如其名,確是英雄豪傑。潛龍梁北,卻是個浪得虛名的匹夫。五虎中,在下己會過飛虎封彪與紫須虎李霆,人倒不錯,但藝業平平,不登大雅之堂。”

    他倏然止步,虎目中神光似電,掃視眾賊片刻,接著說:“哈哈哈哈!今日在下可說是三生有幸,竟然有幸會見其餘的三虎,深感榮幸。如果在平時道中相遇,咱們見面也許會交個朋友,也許印證一番彼此以武會友不傷和氣。但今天不同,其一,你們做賊,其二,你們竟搶劫吳某的朋友,其三,外界謠傳吳某要來石家堡討公道,你們卻膽敢趁火打劫,哪還將我四海遊神放在眼下?哈哈哈!因此,今天咱們將是一場盛會,不是你們死,就是吳某肝腦塗地,除非你們能道歉,發誓不再前來生事,不然咱們就生死一決。天下間英雄雖多,但高手難尋,吳某有幸一次遇上大名鼎鼎的三虎,豈肯失之交臂?願以手中劍,掌上的飛刀,領教諸位的驚世絕學。以一比三,你們該不會貪生怕死裹足不前吧?”

    他立下門戶,亮聲叫:“請三虎下場賜教,不然請向石堡主道歉,發誓。”

    他的話狂得不像話,連黑煞女魅也急得額上冒汗,焦急地尖叫道:“吳爺,不可,你……”

    秋華心中一震,暗叫道:“老天,她的口音好熟。”但他無暇多想,搶著叫:“姑娘,請別打岔,他們會道歉發誓的。”

    他的話等於是追命符,等於逼三虎上梁山。赤發虎首先怒火焚心,暴躁地拉掉蒙面巾,大踏步而出。

    白虎豈肯示弱?也拉掉蒙面巾搶著舉步。

    悍賊趙兄向後退走,離開現場。

    黑虎也拉掉蒙面巾,切齒叫:“好狂的小輩,你在找死。”

    秋華左手輕揚,三把飛刀在他的掌心中飛舞,笑道:“在下雖然活膩了,但還不想找死。你們留心了,以一比三,在下的劍也許無甚用處,但暗器卻不等閒,你們如果不小心,死在暗器下那才真冤枉。上啦!諸位,不用鬥口了。”

    “咔啦啦”一陣脆響,他一把收了飛刀握在掌心,徐徐舉劍,拉開馬步立下門戶。

    白虎向右繞赤發虎向左移。黑虎從中間逼進,三人目眥欲裂,鬚髮皆張,顯然恨極怒極。

    秋華臉上的笑容迅速消退,換上了肅穆莊嚴的神色,虎目中神光似電,凝霜劍光華耀目,發聲隱隱龍吟,

    他徐徐後移,腳下緩慢地挪動。

    三虎步步迫進,兵刃徐伸。

    白虎突然大喝一聲,踏進一步,九節鞭撒出向上一振。

    秋華不為所動,恍若未見。甚至連眼皮也沒眨動,似乎早就料到這傢伙在虛張聲勢,亂人心神。

    他退得慢,三虎逼得快,雙方逐漸拉近,形成三面包圍。氣氛極緊,四周的人俱不由屏息以待,鴉雀無聲。

    高手相搏,功力相當時決不可受到包圍,必須避免三面受敵。

    他身形右轉,橫移一步,劍尖疾降。

    右面的白虎抖開了九節鞭,急退一步作勢戒備。

    但他並未進招,卻嚇了白虎一跳,在神色上他已經佔了先。

    “呔!”赤發虎發出震天大吼,忍不住開始進擊了。

    秋華之所以膽敢向三虎叫陣,並不是逞匹夫之勇,而是先前發覺對方九人圍攻三位少女而徒勞無功。可知決不是甚麼了不起的人物。同時,入堡時看到兩人夾攻腳下不便的黑煞女魅,依然佔不了絕對優勢,如不是黑煞女魅腳下不便,兩賊決難將女魅擊敗。他的劍比黑煞女魅的劍好得多,又有飛刀和飛電錄相輔,以一比三他雖無必勝把握,但相信還不至必敗。

    同時,他不希望因他的事,而引起石家堡的損失,只有單人獨劍和惡賊們公平一決,方能避免一場混戰,冒險挺身而鬥是值得的。

    他不敢輕視三虎,因此十分小心,不妄進,不走險,先看看對方的虛實,再決走如何進擊。

    闖蕩江湖的人,經驗最為重要,搏鬥的經驗,更是決定生死的不二法門,同時,精神和意志,所佔的份量亦重。臨鬥心怯,被對方的名頭所震懾,對自己的性命顧忌太多,皆足以自陷死境。他有自信,臨鬥時勇氣倍增,不在乎對方是何許人,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因此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信心堅定,首先在神色上,便佔盡了上風。

    赤發虎首先沉不住氣,忍耐不住,一聲暴吼,奮身撲上,虎爪發似迅雷,“雲龍現爪”

    攻向秋華的左肩。

    白虎也一聲沉叱,九節鞭一掄“咔啦啦”一陣暴響,兇猛地掃出,堵住秋華向右移動避招的退路。

    黑虎長嘯震天,三稜劍幻化出百十道虹影,排山倒海似的攻上,瘋狂進搏。

    地方寬闊,圍攻的人事先並未協商配合進擊的方位和招術,所攻的部位沒有默契,反而自亂章法,礙手礙腳。

    秋華早有準備,成竹在胸,避實擊虛,身形疾閃,閃電似的到了赤發虎的右側,避開了白、黑兩虎的襲擊,一聲低叱,劍從虎爪鍥入,劍芒似電,避招進招疾如迅雷,反制機先——

    無涯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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