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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千里症脈功如電

    慚愧大師一聽,連連點頭,微笑道:“小施主不因日月的光輝而追逐,不因微未之光而拋棄,意志堅毅,老衲總算沒走漏了眼力!”

    白衣女娃見慚愧大師遇上劉伯溫,便似乎喜昏了頭,便大急道:“大師伯!大哥哥的孃親病危,他急著回去救孃親啦!”

    慚愧大師轉向劉伯溫,正容道:“小施主必定甚感奇怪,為甚老衲預先會知道你上這天台山來也。實不相瞞,小施主自離青田鎮家,老衲便在暗中跟隨了!”

    劉伯溫一聽,驚道:“大師為甚知道我在青田鎮?為什麼要苦苦追隨?”

    慚愧大師道:“有許多事,小施主目下尚未能參透,因此說出來你也未必相信,但者衲相信,小施主日後所知的,必包含天地萬物,乾坤宇宙!這就是老衲要跟隨小施主的原因了!”

    劉伯溫一聽,又驚又奇,忙道:“大師必定說錯了,凡人如何可以上知乾坤宇宙下悉天地萬物?我的老師曾教導小子,天機不可預測,更不可洩漏,若如大師所言,老師的說話豈非錯了麼?”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你老師所言,乃於人道而言論,那自然不錯,但小施主可知,人道之上尚有天道,人道之下尚有地道?若能把握天道、人道、地道,三元九宮合一,那乾坤宇宙、天地萬物,也就任你縱橫馳騁!更何足道捉一頭鹿兒的微未本領?”

    白衣女娃格格一笑,拍手道:“好呵!若大哥哥學了這等本領呵,就可以領著我周遊天地了。”

    慚愧大師微笑不語。劉伯溫奇道:“大師所說的,莫非便是逐鹿的本領麼?”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不錯!若你學會了,小施主他日便可以縱橫於天地,拯百姓黎民於水火,與群雄競逐中原!你願意學麼?”

    劉伯溫心想這等天大本領自然是好的,便點點頭道:“如此先多謝大師厚意!但無論如何小子要先救孃親生命,至於逐鹿中原的本領麼,只好日後再說,希望大師成全!”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難得小施主如此孝心,老衲新近自創了一套小把戲,正好先救你孃親的生命。”

    劉伯溫一聽,大喜道:“大師還能醫道麼?那好極了,這就請大師下山去醫孃親便了!”

    慚愧大師微笑道:“老衲這套小把戲,不必出門,千里之外亦可生效。”

    劉伯溫驚得目瞪口呆,道:“大師你!你竟可以遙隔千里,在此替我孃親醫病?大師不是說笑吧?”

    慚愧大師呵呵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所言句句屬實。小施主只須把你孃親病症詳說出來,並把你家的位置方向一一繪出,老衲便可以發功了。”

    劉泊溫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一會,他回過神,終於把孃親的病症一一說了,又把他家居的位置、方向在地上繪了出來。

    慚愧大師沉吟半晌,便恍然道:“依你所說症狀,你孃親必染了屍鬼之恙症!但患此病之人,多半昏迷不醒,極難診斷,小施主如何便瞧出病症?”

    劉伯溫把自己當時代母傳脈的事,向慚愧大師說了。

    慚愧大師一聽,臉上登時添了欣慰,他一手執住劉伯溫的手脈,把握了一會,不禁微笑道:“好!好!小施主果然大有來歷,竟身負此等心意互通的異能,如此,日後修研天機心法,想必就事半功倍矣!但這事稍後再說,老衲先替你孃親醫治。”

    慚愧大師說罷,便盤膝而坐,面對西面,默默運功。

    忽然,慚愧大師的身子如裝了轉盤,竟似陀螺般的旋轉起來,從西至北,又從北至南,又從南至東,最後在劉伯溫家居的方向,驀地停了下來。

    慚愧大師微閉雙目,氣運丹田,待到丹田氣足,腰腹微漲,便猛然收腹,把丹田之氣猛地一提,全數貫於雙目,意守雙睛。待蓄得精氣滿足,慚愧大師突然雙目一睜,突地射出兩股強大氣流,直向千里之外的劉伯溫家居方向射去!氣流所及,竟有嘯嘯的破空尖叫。

    劉伯溫親眼目睹這等絕世神功,早驚得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

    約莫半個時辰,慚愧大師忽然微一張嘴,輕聲道:“老衲已然觸實你家景物矣!……好,那必定是你爹爹,面貌短圓,兩撇短胡,正守在你孃親房中,急得長吁短嘆!……”

    白衣女娃這時悄悄的抄起劉伯溫的手掌,在掌心上面用小指頭寫道:“那是你爹爹麼?”

    劉伯溫此時已差點驚叫起來,因為他爹爹與他的面貌絕異,而且新近才蓄了兩撇鬍子!劉伯溫茫然的在女娃的掌心答道:“是極!是極!大師就有如站在爹爹面前!……天,這是什麼本領?”

    此時,慚愧大師卻又輕聲道:“你孃親依然躺在床上,面頰潮紅,病症雖沉重,但尚無生命之虞!……好,正好趁此時發功動穴!”

    慚愧大師頓了一頓,雙手猛收於胸腹,似在藉此催發真氣,然後他輕輕念道:“……心陽上亢,心跳氣急,心腎不齊,當以黑紫意念貫於青靈、少海、神門少陰心經;神疲力倦、腰痠腿痛,上逆下陷,當以中黃意念貫於隱白、大部、大白足太陰脾經!……好!你孃親已領悟老衲意守念生除百病的運氣心法了!她只需每日運行自練一周天,不出三日,便可康復無恙矣!”

    慚愧大師念罷,肚腹收縮,攝氣回丹田,然後沉喝一聲,雙眉隨即垂下,抱元守一,運氣調息。好一會,慚愧大師才發聲道:“小施主放心,你孃親已無大礙矣!”

    白衣女娃喜道:“好呵!那豈不是連捉鹿割肉的功夫,也省去了麼?”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以鹿肉、羊肉輔以桑漬小豆進食,不過是民間相傳醫治屍鬼之症的秘方之一,但若論根治,則須以提氣護根基為本旨,老衲此法,正是遵其自療之法,助其意念凝聚於滯阻氣脈,再以遙功助其通暢,氣血一旦通暢,則百病便全消了!”

    劉伯溫這時已被弄得幾近痴迷,他喃喃地道:“大師呵大師!……你是神仙?活佛?竟可以千里之外如目睹小子家境,更可以神功療我孃親之病!”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小施主不信?”

    劉伯溫苦笑道:“不是不信,委實過於神奇了!請大師指點。”

    慚愧大師想了想,便決然道:“好!小施主與老衲有緣,老衲就破例讓你速速印證便了!”慚愧大師說罷,便突以一掌抵在劉伯溫的背上,輕聲道:“小施主身負可與人心意相通的異能,與老衲的千里發功正好有異曲同工之妙!老衲此時便助你把意念傳送千里,與你孃親心意相通便了!”

    劉伯溫突覺背心一熱,一股渾厚的熱流已從他背上注入,深深直注丹田,然後再鼓其澎湃,突然向上一衝,直抵腦門,他不禁一陣昏眩!

    就在此時,他彷彿已與孃親在夢中相會了。劉伯溫見孃親依然躺在床上,便連忙趨前去,急道:“孃親怎麼了?”孃親忽地睜開眼皮,向劉伯溫點頭微笑道:“基兒回來了麼?孃親方才似覺有熱流沖人體內,左衝右撞,上竄下跳,正感驚惶,忽覺身上的痛苦已大為減輕了!那熱流奔流的路徑孃親已然熟記,想必依此法子奔行三數次,便可復原了!……”劉伯溫喜道:“如此,孩兒就放心了!……孃親!孃親!你在哪兒?……”

    劉伯溫正欣喜間,忽然便不見了孃親的蹤影,急得大叫起來。

    “阿彌陀佛!小施主既已知孃親無恙,尚如此依戀不捨麼?”

    劉伯溫耳邊忽然響起慚愧大師的警號,心頭一震,便清醒過來,發覺自己依然在這大雄寶殿內。

    “小施主,如何?你孃親好麼?”慚愧大師微笑地目注劉伯溫道。

    劉伯溫驚疑地連連眨眼,他委實不敢相信,世間竟有慚愧大師這等不世高人!他不由萬分佩服,“噗”的跪在慚愧大師面前,道:“小子劉伯溫,謝過大師相救孃親之恩!”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劉小施主快起來,老衲與你有緣,不外舉手之勞罷了,不必如此禮重!”

    但劉伯溫依然不肯起來,拜求道:“請大師教伯溫這等救人本領!不然,伯溫便不起來了!”

    慚愧大師呵呵一笑,道:“老衲教你的並非救一人的本領,小施主要學,便學濟天下救萬民的驚天本領罷!”

    慚愧大師說著,以手輕輕一託,劉伯溫便身不由己的浮了起來,重新站定了。他忙道:“何為濟天下救萬民的本領?”

    慚愧大師微笑不答,卻轉向白衣女娃,道:“英兒!你持此白旗,出去五指峰頂,豎於彭施主被困之處的南面,他自然就會出來了!然後你把他領到知客堂,好好招待,就說劉小施主等會再出來與他會合。”

    慚愧大師說著,在身上摸出一枝白色小令旗,遞到白衣女娃英兒的小手上,英兒答應一聲,格格地笑著,疾奔而出。

    劉伯溫怔怔地望著白衣女娃疾奔的背影,暗歎道:“一切皆不可思議!就拿這小妹妹的身手腳力論之,江湖上自稱一等一的高手,就自嘆弗如了!”

    慚愧大師微微一笑,道:“走呵!老衲這就帶小施主到一處地方,但是否成事,那就得看小施主的慧根如何了!”

    劉伯溫此時已對慚愧大師無限拜服,果然便跟隨慚愧大師而去。

    慚愧大師領著劉伯溫步出大雄寶殿,穿過長廊,再轉出殿外,原來已是寺廟的西面。但見群峰並峙,白雲鐐繞,古木參天,白鶴,花鹿隨意走動,恍如迷幻仙境。

    此時劉伯溫對鹿兒已不大感興趣了,因為他知道孃親的病已不必鹿肉去救治,因此他的心思反而急著欲睹那什麼“逐鹿中原”的驚天本領。

    就在此時,慚愧大師忽然輕聲對劉伯溫道:“小施主仔細了,老衲這便帶你上高峰,你若害怕,便只管閉上眼睛。”

    慚愧大師說罷,果然以右手輕挾劉伯溫的腰身,隨即雙足一頓,人如箭矢,向前面的群峰飛射。

    劉伯溫但覺身邊風聲嘯嘯,身子卻越升越高,漸而身周白雲擦身而過,心中不禁暗道:“若在此時掉下去呵,只怕連骨頭也摔碎了!”但挾著他飛縱的慚愧大師卻一派從容,也不見他如何用力,便人如飛猿,貼壁攀峰而上。

    突然,慚愧大師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劉伯溫舉目一看,但見前面數壁並立,層層疊疊,一壁高於一壁,猶如數百巨大石屏風,頂天立地,豎排於峰頂。石壁四周,雲霧繚繞,恍如天上仙景。

    劉伯溫目瞪口呆道:“莫非這是天台山上的仙景麼?但怎的如此迷幻?當真是鬼斧神工,天台勝景。”

    慚愧大師把劉伯溫放下,略作歇息,微微一笑道:“不識石壁真面目,只緣身在石壁中。小施主,你欲知石壁真面目麼?”

    劉伯溫道:“如此勝景,小子想看之極,但石壁最矮者亦高達盲丈,平滑如鏡,卻如何攀越?若要上去呵,只除非是飛鳥矣!”

    慚愧大師微笑道:“有心者事竟成,小施主若要上去,便自然能上去了。”

    劉伯溫一聽,躍躍欲試道:“那好呵!請大師教我飛越山峰的功夫,小子自然便能上去了。”

    慚愧大師昔笑道:“這等功夫豈是片刻之間可以學成?就算絕頂聰明的高手,要練成這等本領亦須三五年苦練!小施主並非武林中人,自不必學這等功夫!”

    慚愧大師說罷,縱身抖出一條軟索,目注劉伯溫道:“老衲只可助你攀登,但能否攀上去,便全憑你的意志和定力了。”

    慚愧大師驀地轉身,向石壁掠去,身如壁虎,竟貼壁升高了三丈有餘。慚愧大師抖落軟索,垂到下面,發聲道:“小施主!你手執軟索,雙腳用力踢壁,且看是否可以如願攀越!”

    劉伯溫咬一咬牙,果然走上前去,貼近石壁,雙手緊執垂索,雙腳拼命一踏石壁,身子便突然凌空。

    慚愧大師趁機向上竄高一丈,劉伯溫果然便被扯高一丈,然後他依言用力踢壁,身子凌空,又升高了一丈,眨眼間,他已被帶上五十丈高的石壁半腰了。

    此時軟索扯著劉伯溫,晃晃蕩蕩,渾無著力之處,劉伯溫心神一陣浮蕩,忍不住向下面一望,但見下面已被雲霧罩住,白茫茫一片,猶如置身幻景虛空。

    劉伯溫不由一陣心芒意亂,意亂則身動,手扯的軟索便更劇烈晃盪。劉伯溫驚惶不已,眼看手足發軟,垂索也幾乎把握不住了!他若一鬆手,那十個劉伯溫也完了。

    “心搖生艱難,風勁百花殘!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阿彌陀佛!”

    突然,上面的慚愧大師警號絲絲人耳,劉伯溫頓覺精神一振,咬牙按捺浮蕩心神,垂下的軟索竟然就穩了一點,沒有晃動得那般厲害。劉伯溫發狠道:“如今不上不落半天吊,上亦難落更難。那就上吧!”

    劉伯溫死命抓緊軟索,雙足狠命一踏石壁,當他再度凌空時,他的身子又被扯高了一丈,就這般的飛縱而上,劉伯溫已升上百丈石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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