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傢伙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辛文昭恨恨地說。
“這兩個老狐狸誤了我的大事,無法從妖道口中追查李駒兄弟的事了。”永旭不勝懊惱地說:“和黑道人物打交道,真得處處留神,今晚算是栽在他們手上啦!走,到別處狩獵去。”
“該到何處狩獵?”辛文昭問。
“吉祥老店。”永旭說。
“還是到大魔的秘窟走走吧,替他們透露一些消息,對我們也許有利呢。”
“也好,最好能把萬里追風姓魏的弄到手。”
大魔處的落腳處在小天台項,那兒俗稱青龍背,天台曉月,是九華十景之一。
這一帶人跡罕至,極少香客登臨。
大魔的朋友如果從徽州黃山一帶趕來會會,走的就是這條路,從陵陽鎮上山,三十餘里可直達青龍背。
因此,李天師一群走狗是無法在九華街一帶攔截的,必須派人至青龍背以南的山路,等候從徽州一帶趕來的人。
但這條路不好走,半途攔截也許得不嘗失,所以比對付大邪要困難得多,這就是妖道不急於下手的原因所在。
兩人乘夜趕往青龍背,沿羊腸小徑一步步向上攀。
妖道已降伏了大邪一群黑道群豪,不會同時計算大魔,因為大魔的朋友尚未到達,所以沿途不至於發現攔截的人。”
路太窄而且少人行走,晚間不易覓路,但兩人不在乎,一前一後摸索而上。
永旭是識途老馬,在前面開路。
辛文昭跟在後面,一面走一面問:“永旭弟,你有何打算?”
“先向大魔的人告警,找機會把萬里追風弄到手。”永旭語氣肯定,智珠在握。
“為何要把萬里追風弄到手?”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老兄定是妖道派在大魔處的奸細。”
“怎見得?”
“記得大邪誤認你我是大魔的助拳朋友,向我詢問萬里追風來了的事嗎?”永旭詳加分析:“早些天挹秀山莊的人攔住了大邪,要求大邪平心靜氣談談,就曾經問大邪三眼天尊來了沒有。我猜想這個萬里追風姓魏的,身份與三眼天尊相同。”
“要是我們無法說服大魔的人,怎辦?”
“那就向妖道進行致命的襲擊,把他那些得力的人-一打發掉,他就無法用武力脅迫大魔就範,最後只好把重耍的主事人亮出來對付大魔,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了。哼!
我會逼他現出原形的。”
“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不久自知,我已經與他交過一次手了。”永旭鄭重地說:“大哥,從現在起,咱們要冒充是大魔的朋友,不要說溜了嘴。”
“我根本就懶得說話,打交道的事完全由你負責。”辛文昭微笑著說。
小徑沿山脊線向上盤升,真不好走,兩側的林木太密,枝椏伸出擋住了道路,必須分枝撥草而行。
正走間,前面突傳來一聲低沉沉的叱喝:“站住!”
前面的永旭聞聲止步,說:“有何見教?”
“亮名號!”對方說,並未現身,大概是伏在樹葉中,聲音來自四五丈外。
“在下姓周,兄弟倆應召前來赴約。”
“退回去,白天再來。”
“咱們……”
“你耳背了不成?”對方的口吻有怒意:“情勢混亂,必須防止意外,即使是至親好友,也得等天亮以後再來,趕快走。”
“可是……”
“你走不走?附近最少也有十件霸道的暗器對著你們,再不走你就後悔莫及。”
“好吧,咱們天亮後再來。”永旭不得不讓步:“請轉告歐陽老兄,寧王府的爪牙,已將大邪的人以威逼利誘手段,一網打盡,你們必須小心上當。”
“承告了,這些事咱們事先已得到風聲,因此小心提防,兩位天亮後再來吧。”
“萬里追風姓魏的匹夫,是寧王府的奸細,你們必須提防這個該死的傢伙。”
“真的?你閣下的消息……”
“消息絕對可靠。小心了,告辭。”
兩人沿來路下山,走了裡餘,永旭說:“傳警的事已經辦妥,咱們去吉祥老店,不能由原路走了,咱們從左面繞山腰走安全些。”
“你認為會有人伏擊?”辛文昭問。
“不但會有人伏擊,甚至會有人追擊。”永旭肯定地說。
“追擊?”
“不錯。萬里追風不是笨蟲,他必定帶有不少心腹爪牙,誰敢保證剛才那位仁兄不是他的心腹?就算不是吧,消息必定傳出,傳到萬里追風的心腹爪牙耳中,他們便會迫不及待趕來滅口了。”
“那麼,咱們何不等他們來送禮?”辛文昭說:“能弄到幾個奸細,也許會有用處呢。”
“這……咱們必須改變身份隨機應變。”
“冒充寧王府的人,如何?”
“好,走遠些準備。”永旭欣然同意。
不久,四個黑影快步而來,在這危險的山脊小徑急走,居然腳下穩健無所顧忌。
走在前面的黑影挾了一柄託天叉,重量不輕,突然止步扭頭低聲問;“老七,是不是這兩個傢伙?”
永旭與辛文昭一步步向下走,慢吞吞地一步一探似乎十分小心,生怕失足跌下山去,渾然不知後面有人趕到,也許是山風蕩起的松濤聲影響了耳力。
“不知道,問問看就知道了。”第二個黑影低聲回答,口音赫然是先前阻止兩人通過的人。
挾虎叉的人急走兩步,叫道:“兩位留步。”
“咦!嚇了我一跳。”永旭轉身裝模作樣拍拍胸口說:“有何貴幹?你們是……”
“在下姓尤,有事下山。兩位貴姓大名?”
“在下兄弟姓辛,在寧王府幹一份差事,到這附近走走,你們是……”永旭說,口音變了,居然帶了些少江右土腔。
第二個黑影站在姓尤的身後,附耳向姓尤的說:“姓不對,口音也不對,但……身材輪廓卻十分相像。”
“先擒下他們再說,準備了。”姓尤的低聲說,轉向永旭問:“兩位可曾見到兩個人過去嗎?”
“人?別開玩笑。”永旭說:“半夜三更,這附近鬼打死人,猛獸出沒山徑危險,會有人走動?咱們如不是上命所差不得不賣命,鬼才願意到這一帶玩命呢。”
“罕有人走動,也好。”姓尤的一面說,一面走近:“尤某認為你們姓周,不錯吧?”
“呵呵!你真是個活神仙,區區就是姓周……”
兩人幾乎同時動手,同時衝進。
姓尤的託天叉向前一拂,搶攻下盤,要掃斷永旭的雙腳。
永旭則巨爪疾伸,無畏地探進。巨爪半分不差抓住了叉尖向後帶,扭身喝道:“先制他的昏穴!”
姓尤的握不住叉,連人帶叉向前衝。
兩人所立處地勢稍平坦,雙方所立處高低相差有限。
姓尤的幾乎與永旭擦身而過,速度太快,竟未能抓住在相錯時丟叉抱住永旭肉搏的機會,發瘋似的向後面的辛文昭撞去。
辛文昭閃在一旁,左手抓住姓尤的叉柄,右掌閃電似的劈在姓尤的左耳門上,姓允的立即向下挫倒,手腳略一抽搐便失去知覺。
同一瞬間,永旭已撲近第二個黑影,黑影的右手扣住了劍把,尚未拔劍出鞘,也沒有拔劍的意圖,大概還不知變化的結果,做夢也沒料到姓尤的一照面便完了,看到永旭的身影衝到,還沒看清是敵是友,左右耳門便捱了兩記重擊,仰面便倒。
這瞬間,辛文昭叱喝似沉雷:“接叉!”
永旭向下一挫,雙手著地。
託天叉間不容髮地飛越他的頂門,無情地貫入第三名黑影的胸口,合作得十分完滿。
‘啊……”第三名黑影淒厲地狂叫,叉的鋒尖貫人右胸,鋒尖直透背部,狂叫著砰然倒地。
第四名黑影夠聰明,向下一僕奮身急滾,滾入下坡的矮林。骨碌碌滾落下面去了。
辛文昭發叉後飛躍而進,卻被尚未挺身而起的永旭低聲喝住了;“不要追,留一個活口傳信。”
兩人各帶了一個活俘,匆匆撤走。
他們走的山腰,沒有路,只能在黑暗的樹林中摸索而行,肩上扛了一個人,相當辛苦。
辛文昭一面走一面說:“永旭弟,留一個活口,豈不走漏了消息?”
“讓他們去找妖道算帳豈不甚好?”
“但……這會迫妖道提前向大魔發動。”
“相信大魔已經得到風聲了。”永旭肯定地說:“剛才那位阻止咱們通行的仁兄說得不錯,附近最少也有十種歹毒的暗器指向我們,這表示附近有不少暗哨。那位仁兄必定是萬里追風的心腹,如果附近沒有人,豈肯輕易叫咱們走路?因此,他必定設法擺脫其他的人,找來黨羽隨後趕來滅口。人已被我弄到手,不信就問問看便可分曉。”
“那就問吧,天色不早了呢。”
“三更已過,今晚活動的時刻不多了。”永旭將俘虜放下說。
將兩個俘虜弄醒,問清了姓名,永旭甚感困惑。
兩俘虜一個叫神手姜洛,一個叫五方土地鄭孝宗,只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黑道二流人物,大魔為何把這種小人物請來助拳?但問清內情,不由恍然。
原來這四個傢伙都是萬里追風的死黨,真才實學並不差,在江湖上鬼混極少用真才實學與人拼搏,有意隱瞞身份,這樣就不會引人注意,名正言順地跟著萬里追風跑腿,幹些放哨巡邏的瑣事,暗中可以大肆活動,等候機會助萬里追風乾重要的大事。
姜、鄭兩人果然是趕來滅口的人,消息已經傳給萬裡追風了,據兩人的口供,萬里追風還布了不少得力爪牙在大魔身旁,只等大魔一到,便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要先期制服或誘騙脅迫隨來的首要人物,其他的人便容易上鉤了,再以妖道李自然的實力相逼,大魔這群人豈敢不乖乖馴服?
問完口供,永旭再次把兩個俘虜弄昏。
辛文昭問:“我們該怎辦?把這兩個傢伙放了?”
“我有處置他們的主意。”永旭胸有成竹地說:“把他們送給綠衣仙子,那妖婦是大魔的得力臂膀,而且她與妖道結怨極深。”
“你知道那妖婦的隱身處嗎?”
“知道,走!”
不久,他們到了一處向陽的山坡,滿山都是翠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幸而是粗大的捕竹,高度有五丈以上,因此種竹的人每年都得整修,砍枝除樹以便取竹,下面仍可走動。些少雜草並不礙事。
誰也沒料到濃密的竹林內別有洞天,竹林深處竟然建了一座小竹棚,距竹棚尚有百十步,便看到淡淡的霧影。
兩人從東面接近,在黑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的竹林中一步步摸索而行。
看到了薄霧,永旭說:“不能再走了,小心埋伏,妖婦的邪術相當討厭。”
“哦!這霧有鬼?”辛文昭問。
“霧本身沒有鬼,這就是潮溼山林中的平常薄霧而已,可虞的是妖婦利用薄霧設下的禁制,有些小玩意是可以致命的。”
“那……該怎辦?”
“咱們不能和她玩貓捉老鼠的把戲,要她出來接人。”永旭一面說,一面將俘虜放下:
“你發鬼嘯,我砍竹發聲逗引。”
辛文昭放下俘虜,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怪嘯,山谷為之震鳴,十分刺耳驚心。
永旭則拔劍砍竹,接二連三砍斷了不少大竹,但竹林太密,砍斷了的大竹無法倒下。
砍竹聲清晰入耳,裡外都可聽到。
不久,永旭收劍低聲說:“撤,看妖婦來接人。”
兩人伏在五六丈外,屏息相候。
片刻,兩叢鬼火冉冉而來,暗綠色的光芒大如海碗,無聲無息飄出霧影,停在砍得七零八落的竹叢前c辛文昭暗暗心驚,附耳問:“兄弟,到底是人是鬼?我好像看不見形影呢。”
“穿了墨綠色緊身衣褲,臉部有面罩,腳下輕靈而且熟悉地勢,黑夜中是很難看得到的。準備了,咱們先嚇她們一跳,來人是妖婦的兩個侍女。”
兩個侍女各持了一盞特製的小綠燈,綠芒朦朧,遠看的確像是鬼火。
侍女看到了被砍斷的竹叢,一怔之下,綠芒一閃即逝,向下一蹲隱起身形,用聽覺偵察附近的動靜。
但風吹竹梢不斷髮出刺耳的怪聲,耳力大打折扣。
驀地,兩女中的一個突然驚叫一聲,向側一竄,抖手向後打出幾枚針形暗器,在飛針觸竹的怪響中,挺身而起劍已出鞘!
“咦!你怎麼了?”另一名侍女訝然問。
“有……有人揪……揪我的耳朵。”受驚的侍女驚魂未定地說。
“人?在哪裡?是不是竹枝拂在你的耳朵上?”
視界約可遠及兩丈左右,附近毫無動靜。
“這……決不是竹枝,是……是一雙溫暖的手。”受驚的侍女肯定地說;“你……你沒聽到動靜?”
“沒有。我看,你是疑神疑鬼,這裡怎會有人來作弄我們?也……也許真……真有鬼……”
“胡說,世間哪會有鬼?你瞧這些被砍的竹子,總不會是鬼砍的吧?我們不是聽到砍竹聲而來查看的嗎?”
“可是人呢……咦……”
丈外,地面冉冉升起一個高大的黑影。
受驚的侍女反應驚人,左手一伸,飛針破空射向黑影,人也挺劍前衝。
黑影突然後退,恍若電光一閃,眨眼間便消失在視線外,隱入淡淡的霧影中。
挺劍衝上的侍女砰一聲響,撞在一株巨竹上,劍失手墜落,人亦反彈而退,踉蹌倒地。
另一名侍女驚駭,拔劍嬌叱:“什麼人?出來說話。”叱聲中,緩緩後退戒備著用目光搜現左近。
右方兩丈左右,出現龐大的黑影,用怪異的嗓音說:“我是鬼,你怎麼了?來啊,收劍說話。”
“你是……”
“送兩個奸細給綠衣仙子,拿去吧?”
原來黑影共有三個人,難怪龐大得不像是人。
砰噗兩聲大震,兩個昏迷不醒的俘虜,被拋躍出丈外。
左方黑影又現,嗓音更刺耳:“他們是萬里追風的死黨,而萬里追風正奉了妖道李自然的指示,要引大魔上鉤做寧王府的走狗,好好問吧!再見了。”
兩黑影幾乎同時消失不見,只聽到颯颯風聲逐漸遠揚。
被擊倒的侍女動彈不得,躺在地上叫;“快解我的玄現穴,不可追趕。”
永旭與辛文昭回到山脊附近,天色已是不早。
辛文昭跟在後面,一面走一面說:“綠衣仙子的侍女,似乎修為有限,這妖婦恐怕也是浪得虛名的人,並不如傳聞般可怕,怎能與寧王府的高手論短長?”
“大哥,不要輕估了妖婦的造詣。”永旭鄭重地說:“論膽氣,女人畢竟是女人,碰上了不測的事,難免會大驚小怪亂了章法,剛才要不是我出其不意揪那位侍女的耳朵,嚇了她一大跳,她們豈會如此好相與?妖婦不但妖術的根基不差,真才實學也出類拔卒,日後碰上了她,千萬不可大意。”
“現在我們該怎辦?”辛文昭問。
“天色不早,這時回到九華街,也沒有什麼事好做了,且先歇息歇息,下午再見機行事。”
奔波了一夜,他倆的確需要歇息一番養精蓄銳了。
山脊一線附近全是茂密的松林,兩人找到一株巨大的古松,爬上樹找地方躺下來歇息,不久便夢入南柯。
同一期間,不少黑影從另一條山脊移動,接近綠衣仙子隱身的竹林,在山腰附近分為四批,從四面接近竹林中的棚屋,不久,便到達淡霧瀰漫的外圍警界線。
正北方向響起一聲呼哨,所有的黑影皆潛伏不動。
棚屋面面是上坡,向上延展四五里,便可抵達山脊線,沿山脊上行兩裡地,便是永旭和辛文昭歇息的山脊松林,因此棚屋附近發生事故,聲音如果很大,傳到山脊該無困難。但呼哨聲並不大,聲浪無法傳到山脊。
距砍斷的竹叢右方約百十步,六個黑影潛伏在霧影外,一個黑影低聲向同伴說:“彭前輩,為何不進?”
“也許離魂鬼母改變了主意,所以發訊命咱們在外圍等候。”
彭前輩低聲回答:“妖婦的邪術比天師差不了多少,道行深厚相當難纏。你是不是不在意這些薄霧?”
“咱們不是帶了防香防毒的藥物嗎?”“但黑夜中陷井可怕。”
彭前輩有耐心地分析:“我猜想鬼母那一面可能有了意外損失,所以將潛伏待機的訊號傳出,反正天快亮了,天亮後再甕中捉鱉豈不更好?”
“可是,妖婦按例在黎明前移動匿伏處……”
“這次不會。”
“為什麼?’”
大魔午間可能趕到。走的就是這條路,她會在此地等候大魔到來。如果她離開,必定是向大魔的來路迎去,恰好撞入天師在前面佈下的天羅地網,與大魔同入網羅。不要沉不住氣,好好乘機養養精神,準備大顯身手,不要讓大小羅天的幾個黃口小兒佔了先去。”
“彭前輩,東面由誰負責截擊?”
“好像是招魂鬼魔的死對頭不戒魔僧,老兇僧不肯與大小羅天的年輕人走一路。五靈丹士無緣無故失蹤,老兇僧像是失群的雁。沒有好手搭檔,他十分洩氣呢,所以鬼母讓他帶人負責最輕鬆的一面,妖婦不會向下逃的。”
“南面呢?”
“南面有碧落山莊的人負責。”
“哦!那姓李的小輩身份……”
“離魂鬼母已經證實他們的身份了。”彭前輩說:“果然不出五靈丹士所料,那叫李義的老傢伙,正是飛天大聖靳大海。”
“他們肯替天師效忠賣命?”
“吃了天師的易心丹,還能不賣命?你等著瞧吧,日後碧落山莊的千幻劍李莊主現身,李駒兄弟……不,該說是李家駒兄弟,不向他老子遞劍才是怪事,吃了易心丹的人,是六親不認的。天師這次前來九華,意外地弄到了碧落山莊的兩個少莊主,真是天大的喜訊。”
“彭前輩,不要高興得太早了。不是晚輩有意潑冷水,而是這件事弊多利少,至少大邪那群人,就不願與碧落山莊的人共事。黑白不相容,黑道朋友對碧落山莊有成見,雖然最近十餘年來千幻劍已不在江湖走動,但彼此敵對的形勢並沒有多少改變。”
“這些事與咱們無關,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好好閉目養神吧!等會兒可能有空前激烈的惡鬥呢。”
不久,東方發白。
滿山鳥鳴,薄霧似乎更濃了,整個山區的低窪部分,都被晨霧所籠罩,竹林更是一片迷濛,丈外不見景物。
東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慘號。
呼哨聲此起彼落,遠處有人大叫:“妖婦從東面溜走了,追!”
“東面三里外是絕谷,她走不了的。”有人高叫。
慘號聲驚醒了在松樹下練氣的永旭和辛文昭。
永旭一蹦而起,向辛文昭說:“妖婦碰上對頭了,我們下去看看,也許用得著我們,走!”
“大霧迷天,怎樣走法?”辛文昭問。
“循聲追蹤,咱們走一步算一步。”
當晨霧開始消散時,已經是辰牌末已牌初。
暖洋洋的陽光透入林下。隱藏的人無所遁形。
一條小溪從南面奔瀉而下,兩側山勢峻陡。草木叢生攀越困難。
沿溪上行,六七里外進入一處山谷。奇峰拔起,沿途全是絕壁飛崖。
谷底是一座高人云際的山峰。峻陡的山腰一帶叢生雜草不長樹木,人如果往上爬,不僅無所遁形。而且一不小心,便會失足滑倒,不滾至谷底決難中途停止,相當危險。
綠衣仙子帶了四名侍女,兩名侍女帶了兩個俘虜,那是永旭奉送的禮物。
她在昨晚早就發覺住處被圍,處境兇險,不得不利用晨霧脫身,在眾多高手的追逐下,逐漸進入絕谷。
追擊的人,全是一等一的追蹤高手,想擺脫談何容易?等發覺谷底已無出路,想退出已無能為力了。
走在前面的侍女到達山腳下,扭頭不安地叫:“小姐,這裡是絕谷。”
綠衣仙子一身綠勁裝,向右一指說:“向右走,必要時冒險攀上去脫身。”
向右沿山腳急奔,繞了兩裡地,後面已可清晰地看到追來的人影。
“上去!”綠衣仙子斷然向侍女下令:“把這兩個該死的畜生斃了,快。”
兩侍女將俘虜的天靈蓋拍破,五個人開始向山上爬升,手腳並用小心翼翼一步步攀升。
任何輕功奇技,在這種山陡草滑,高有四五里的山峰上,可說毫無用處,唯一可靠的是小心與耐力,竄跳奔跑皆無用武之地。等她們爬上半里地,追的人已從山腳循蹤向上爬升,緊追不捨。
追得最快的人,是九個年輕人,另一名大漢落後百十步。
九個年輕人下面三十步左右,是李駒兄弟與靳義。
至於其他的人,皆在下面百步以上,無法跟上。
女人的先天體質本來不如男人,爬五里峻徒的山壁,的確需要超人的體力與耐力。
當綠衣仙子與四侍女接近山脊線時,四侍女已經渾身汗溼,臉色發青手腳無力,只能吃力地慢慢手腳並用向上爬。
斷後的綠衣仙子也差不多了,勁裝被汗水所溼透,那誘人犯罪的身材更為誘人了,曲線畢露凹凸分明,真夠瞧的。
下面一二十步,九個年輕人正奮力向上爬,雖然也到了脫力境界,但比綠衣仙子那賊去樓空的困境要好得多。
綠衣仙子銀牙緊咬,吃力地向上爬,恨聲向四待女說:“我阻他們一阻,你們上去後火速調息以恢復精力,再掩護我上去。”
“妖婦,你別做夢。”爬得最快的年輕人說。
綠衣仙子左手抓實一把草,雙足斜貼蹬實了兩個小坑孔,扭身探囊取出一把針形暗器,一聲嬌叱,科手發出三枚金針,向下面的九個年輕人射擊。
風是由山下向上吹的。蕩魄香派不上用場,真力已盡,金針的速度有限,陽光下金芒耀目,像是向下掀墜。
最前面的年輕人身軀貼得牢牢地,右手一抄,接二連三接住了三枚落下的金針,笑道:
“還有什麼歹毒的牛黃馬寶,你就一起抖出來好啦!”
其他八名年輕人左右一分。紛紛向上分頭上攀。
下面不遠,李駒兄弟與靳義,正從右面十餘步的斜坡。加快向上爬。看速度和距離,很可能比八名年輕人要快一步到達山頂。
山頂光禿禿,似乎草木不生。
他們在下方,看不見山頂的景況,其實山頂山脊線向南延伸,形成一串寬闊的起伏峰巒線,裡外頂線下降,松林密佈雜樹叢生。
十餘個人影,正大踏步從松林的北面出現,談笑著向山頂緩緩而來。
第一名侍女首先爬上山頂。
右側十餘步外,李駒也同時登上山顛。
侍女剛想拔劍迎向李駒,突然看到裡外的人,欣然大叫道:“枯竹姥姥,快來救家小姐。”
聲落,李駒到了,大喝道:“小女人。丟劍投降!”
侍女咬牙切齒一劍揮出。劍似乎太沉重,揮得出去卻收不回來。
李駒身形也不靈光,但比侍女卻強多了,大袖一揮裹住了劍,喝道:“撒手!”
侍女丟了劍,斜衝五六步幾乎摔倒。
第二名侍女到了,恰好被接著上來的李驊截住。
“我跟你拚了!”第二名侍女說,羅巾四面急揮。
靳義到了,大叫道:“快退!蕩魄香。”
風是斜吹的,蕩魄香威力有限。
所有的人皆接近力盡境界,誰也不敢冒險硬拼。
李駒兄弟倆聞聲後撤,兩侍女也無力上前追逐。
飛掠而來的人群漸近,枯竹姥姥更是遙遙領先。
綠衣仙子上來了,八個年輕人也上來了。
李駒掏出懷裡的小玉瓶,說:“這是旭弟的闢香妙藥,對付蕩魄香想必有效。”
綠衣仙子靠近四侍女,向衝來的八個年輕人嬌喝道:“站住!你們不想來一次公平決鬥嗎?”
李駒收了玉瓶,向八個年輕人叫道:“諸位,讓她的人前來一起上,給她們一次公平決鬥的機會。”
“好吧,等她們的人到來再說。”為首的年輕人同意。
最後上來的第九名年輕人到了,哼了一聲說:“霍崑崙,你說些什麼?你聽誰的指使?”
同意李駒的年輕人躬身恭敬地說:“小弟希望調息以恢復精力……”
“胡說!動手。”
“是。”霍崑崙馴順地答,立即拔劍。
綠衣仙子與四侍女向後退,腳下踉蹌。
“大敵將至,還不趕快調息恢復精力?”李駒高叫:“段兄,妖婦的蕩魄香利害,她用蕩魄香相阻,不難拖延至大援到達,而閣下浪費剩餘的精力,豈不任人宰割?”
段嶽意動,斷然叫道;“結陣,趕快調息,我負責纏住妖婦。”
聲落手揚,一枚雙鋒針破空而飛,射向三丈外的綠衣仙子,勁道依然十足。
綠衣仙子怎敢停留施放蕩魄香?風向不對,所以腳下加快,向趕來的人退去。雙鋒針從綠衣仙子的身左飛過,落到草叢中去了。
不久,中年大漢登上山頂,隨之而上的是不戒魔僧和五名高手,一個個氣喘如牛,大汗徹體,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登上山頂便走不動了,全都坐下來調息。
最先趕到的人,是個雞皮鶴髮形容枯槁的老太婆,挾了一根六尺竹杖,有一雙陰厲的三角眼,在十餘步外便用刺耳的老公鴨嗓子叫;“路姑娘,怎麼一回事?你們為何如此狼狽?”
“姥姥,寧王府的惡賊,追得我好苦。”綠衣仙子懊喪地說:“這些人的藝業可怕極了,暗器更是霸道。”
“你往好調息,老身送他們去見閻王。”枯竹姥姥陰森森地說,三角眼中厲光閃閃,冷冷地掃視前面的人。
後續的人到了,老老少少共有八名之多。
第一個調息完畢的是李駒,大汗已收,臉色已恢復紅潤,整衣而起泰然掖好袍炔,緩緩向老太婆走去。
其次起立的是李驊,然後是九個年輕人。
中年大漢氣色甚差,顯然未曾恢復疲勞,坐在地上叫:“段嶽,小心老怪婆,她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枯竹姥姥,摧枯力舉世無雙絕學十分可怕,不要和她一比一拚內家真力,那不會有好處的。”
段嶽舉手一揮,偕一名同伴大踏步而進,超越了李駒兄弟,向老太婆步步欺近。
老太婆陰森森地哼了一聲,用她那刺耳的嗓音說:“全是些年輕人,而那些頗有名氣的人,卻坐在後面龜縮不出,也許老身真被人看成廢物了。那不是離魂鬼母和不戒魔僧嗎?”
老太婆向在遠處調息的人群一指:“還有大名鼎鼎的黑道梟雄巧手翻雲彭長安呢。
你們都上吧,何必叫這些年輕人枉送性命?”
老太婆身後踱出兩個中年人,超越老太婆迎向段嶽和另一年輕人,右首的中年人手按劍把,冷冷地說:“二比二,咱們江右雙豪陪你們年輕人鬆鬆筋骨。拔劍!”
段嶽臉上毫無表情,徐徐拔劍。他的同伴拔劍的手法,速度與表情完全相同。
“亮你們的名字,年輕人……”
段嶽兩人以行動作為答覆,但見劍芒如電光一閃,兩人同時進去!走中宮無畏地切入,以空前猛烈的威勢發起搶攻,劍一動風雷驟發,無邊殺氣突然降臨。
“錚錚!”四劍倏然接觸,接著人影在飛騰的劍影中相錯而過,段嶽兩人的劍虹扭曲著一分一聚,前衝丈餘突然停止,風止雷息,一接觸生死已判。
段嶽的劍一拂,一串血珠隨劍灑落,劍式是朝天一柱,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凌厲地盯視著老太婆,用奇冷的聲音說:“你上吧。
老太婆。”
“砰砰!”身後,江右雙豪搖搖晃晃雙雙栽倒,手仍死握住長劍,在地上略一掙扎,肌肉開始放鬆。
枯竹姥姥臉色大變,三角眼驚疑地打量跟前的兩個年輕人,心中怦然,一絲寒氣從丹田向上升。
段嶽兩人並肩而立,劍雖然鋒尖上指,但劍訣已經引出,似乎隨時皆可發動攻擊,隨時皆可向對面相距丈餘的老太婆行致命的突襲。
後面的綠衣仙子一字一吐地說;“姥姥,千萬小心,他倆人的劍勢,已完全控制著你了,任何移動皆立可引發雷霆一擊。”
“我知道。”枯竹姥姥冷靜地說:“他們的神意已聚集在我身上,殺氣已控制了我的一舉一動,可是,他們卻忽略了我的移神大法,所以我開口說話他們仍未能抓住進擊的契機,這是他們的經驗不夠……”
話未完,段嶽兩人突然閃電似的衝進,雙劍破空而至,以排山倒海似的聲勢發起突擊。
老太婆一聲沉叱,枯竹杖湧起重重杖山,但杖動無聲,奇異的潛勁如怒濤洶湧,一頭披散的白髮飛揚而起,三角眼中兇光暴射。
“啪啪啪……”竹杖與劍的接觸聲如連珠花炮爆炸,可怕的徹膚潛勁直迫丈外,地面走石飛沙,三個人影快速地糾纏片刻,突然在一聲爆響中三面一分。
空間裡,奇異的氣流聲依然在耳。
段嶽與同伴斜飄丈外,腳著地再退了兩步,臉色一變,然後吸口氣重新迫進。
枯竹姥姥在原地退了三步,身軀挫得低低地,滿頭白髮無風自搖,老臉上略現蒼白,右手的枯竹杖微現顫抖,徐徐挺身站直腰幹說:“如果你們的練氣修為再深兩分,便可抗拒老身的摧枯大真力了。老身承認,你們敢拚鬥的勇氣,給予老身莫大的威脅、這次……”
“再上去兩個。”後面的中年人叫。
霍崑崙向一名同伴揮手,兩人突然一躍而上。
枯竹姥姥也竹杖一振,五個人幾乎向時發起搶攻。
同一瞬間,枯竹姥姥身後的兩個灰袍老人,如電光一閃般投入鬥場,兩支長劍幻化長虹契人,風雷隱隱中,七個人行石破天驚的致命一擊。
“錚錚……”劍交接聲如虎嘯龍吟。罡風四射。人影飛旋撲擊快速如電,火星不時飛爆而散,好一場空前猛烈的可怖惡鬥,棋逢敵手功力悉敵。
“都上!”中年人站起怒吼。
五個年輕人幾乎在同一瞬間。飛躍而至投入鬥場。
老太婆身後的四名老少,也不約而同撒兵刃衝到。
雙方行將接觸,快速移動的人影中,突傳出枯竹姥姥的情急沉喝;“退!他們的劍陣可怕!”
人影向四面八方飛射,老江湖畢竟經驗豐富,說撤便撤,有驚無險地飛掠而出。
一聲暴叱,九個年輕人幾乎同時發射暗器追襲。
枯竹姥姥遠出丈外,虎撲著地向側一滾,十餘枚暗器間不容髮地從她的背部上空掠過,危極險極。
“哎……”一名中年人中了一飛刀,狂叫著重重地摔倒在地掙命。
幸而九個年輕人均認定枯竹姥姥是最強悍的勁敵,因此所有的暗器,幾乎皆以她為目標,絕大部分均向她集中攢射,其他的人十分幸運,僅有一個人被飛刀射倒了。
“撤!到樹林中與他們拼命。”
枯竹姥姥大叫,首先向裡外的松林掠走。
綠衣仙子與四侍女慢了一剎那,被李駒兄弟搶先一步攔住了。
“快追!”中年人下令:“一定要斃了老虔婆,她是大魔的長輩,饒她不得。”
段嶽與八名同伴,已追出百步外去了。
枯竹姥姥獨自斷後。掩護五名同伴撤走,一面情急大叫;“路姑娘,行法自救……”
綠衣仙子已沒有行法的機會了,李駒兄弟一聲長笑,雙劍來勢似奔雷,手下絕情。
醜陋如鬼的老太婆離魂鬼母已經到達,狂笑道:“潑婦,你的邪術老孃全替你破了。”
綠衣仙子大概知道碰上了剋星,知道自己的道行比離魂鬼母差了一大截,怎敢使用邪術?邪道人物皆知妖道李自然的邪術十分可怕,而離魂鬼母卻又比妖道更高明三兩分,綠衣仙子比李自然差得遠,碰上離魂鬼母,那會有好結果?法一破性命難保,唯一可以苛延性命的方法,就是憑真本事硬功夫殺出一條生路來。
綠衣仙子不敢硬接李駒兄弟的劍,用上了閃避的神奇身法,從劍下逸出丈外,左手洩出了江湖朋友心驚的蕩魄香,一面向四侍女狂叫:“你們快走!把消息告訴大魔……哎……”
她一面叫一面閃避狂風暴雨似的劍招,一時分神,左外肩被李駒一劍割了一條小縫。
四侍女根本脫不了身,被十餘名高手圍住了,四侍女只有三支劍,全靠蕩魄香布成一道自保的香陣,除了離魂鬼母之外,誰也不敢冒然突入擒人,而鬼母卻要釘著綠衣仙子,等候綠衣仙子施邪術以便破解。
因此,四侍女雖說身陷重圍,短期間卻暫保無虞。
“錚錚!”綠衣仙子接了李駒兄弟兩劍,心驚膽跳地八方遊走。
她發現李駒兄弟根本不怕蕩魄香,雙劍的壓力卻令她招架乏力,閃避的身法雖然可暫保無恙,但拖久了便難說啦!
離魂鬼母點著鬼頭杖,跟在一旁獰笑道;“潑婦,你這功臻化境的邪道至尊,竟然擋不住碧落山莊兩個年輕小夥子,你憑什麼敢稱邪道至尊?潑婦,你不是曾經活捉了他們兩人嗎,怎麼如今卻被他們殺得手忙腳亂?你聽著,老孃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趕快投降,帶老孃去見大魔,這是你唯一的活命機會,千萬不可錯過了。”
“哎……”綠衣仙子驚叫:右大腿內側捱了一劍,褲腳裂了一條縫,鮮血沁出,腳下有點不便了。
“本姑娘寧可死!”綠衣仙子尖叫,左手打出一把金針,用的是滿天花雨手法,不但襲擊李駒兄弟,也襲擊外側的離魂鬼母。
離魂鬼母冷笑一聲,左手大袖一拂,數枚金針翩然墜地,落在草中金芒閃閃。
李駒兄弟雙劍齊拂,射來的金針紛紛飛散。
“著!”李駒叫,反手就是一劍,指向對方的心坎要害,綠衣仙子眼看難逃大劫,這一劍太快了。
“要活的!”離魂鬼母及時大叫。
誰也沒留意兩個人影從絕谷登上山頂,他們是循眾人的蹤跡趕來的。
登上山頂,兩人伏在草中,像蛇一樣爬近鬥場,誰也沒留意附近來了不速之客。
李駒的劍一頓,及時止勢,但已晚了一剎那,鋒尖無情地刺中綠衣仙子的左乳下方,距左期門不足三分,人體約半寸,綠衣仙子的胸脯太飽滿了,自然較易受傷。
“哎……”綠衣仙子驚叫,驚怖地後退。
後面站著支杖而立的離魂鬼母,伸左手得意地獰笑道:“手到擒來……”
人影像幽靈幻現,神乎其神地從鬼母身後現身,左手一把揪住鬼母的髮髻向後拖,右手一掌急下,勁道驚人,啪一聲拍在鬼母的臉部,罵聲傳出:“老虔婆,你早該做真正的鬼母了。”
離魂鬼母的五官應掌下陷,腦袋成了扁的了。
來人左手向後一帶,將鬼母的屍體摔掉,右手接住了倒撞而來的綠衣仙子,笑道:“站穩了,趕快裹傷。”
“咦!”有人驚叫,是圍攻四侍女,卻又不敢衝近的不戒魔僧,目光落在另一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身上,眼中有驚駭的表情。
那是辛文昭,站在十餘步外抱肘而立,虎目炯炯臉上不帶表情,穿章打扮,神色態度倔傲表情,均與大小羅天的九個年輕人相同。
魔僧曾經在九華街尾,被大小羅天的段嶽折辱,見了大小羅天的人,心裡便一千個不舒服,一看辛文昭的神色,的確吃了一驚。
魔僧轉頭用目光找尋九個年輕人的領隊中年人,但他失望了,中年人已隨九個年輕人,向南追逐枯竹姥姥,早已消失在裡外的松林內啦!
這個年輕人是怎樣來的?
難道也是大小羅天的人?
接著,魔僧看到了躺在地上,臉部變了形氣息早絕的離魂鬼母;也看到臉貌醜陋,高大健壯的另一個人,正是斃了鬼母的兇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脫口叫:“你……你殺……
殺了離魂鬼母?
是真的?她真死了?”
“大概是吧。”
殺鬼母的醜陋年輕人扭頭向魔僧側嘴笑答:“她現在是名實相符的鬼母了。”
對面,李駒兄弟似乎呆了,忘了搶救鬼母。
李駒垂下劍,訝然問:“你是誰?你的口音在下好耳熟。”
“你是貴人多忘事啦!”醜陋的年輕人說:“你為何甘心做妖道李自然的走狗?你把碧落山莊的聲譽斷送得好慘。你帶了走狗們滾蛋吧,在下不願看到你那到嘴臉。”
“閣下貴姓大名?你知道碧落山莊?”李駒沉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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