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雙腿落空,身形已轉回原位,暴起跟蹤猛撲,纖纖玉手奇快地光臨周永旭的背心。
周永旭丟掉鋤柄和包裹,右轉大旋身用上了擒龍手,纏搭姑娘的腕脈,姑娘用徒手相搏,他當然得以徒手反擊。雙方都速度驚人,噗一聲雙掌接實,兩人都不敢大意將招使老,因此皆及時改變手法接觸,由於兩人皆心存顧忌未用真力,一沾即分。
周永旭斜移一步,扭身踏進左掌拍向姑娘的右肩,以快打快搶制機先進攻。兩人的身形逐漸加快,攻守之間險象環生,各攻了三二十招,掌指逐漸注入了內家真力。
小鳳的人全部到齊,站在西首觀戰,趙叔神色凝重,向身旁的多臂熊說:“費兄,你能看出這小夥子的家數嗎?他攻敵的招術神奧已極,小鳳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呢。”
“看不出來。”多臂熊苦笑:“太快了,看不出門路家數、天下各門派的招術,大同小異相差不遠。除非在生死關頭伸出絕學秘招,不然很難看出門路家數的,小姐的內力修為要差些。她不該逐漸加勁的。”
“費兄,你看不出小夥子出招的異象嗎?”
“這……好像有點不對,三爺是否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多臂熊說。
“對眼神變化兄弟是外行,我指的是他發勁有異。”
“是的,兄弟在眼神中發現的,小夥子攻招時輕靈快捷,不帶絲毫火氣,像是毫無力道,但接觸時真力勃發,雷霆萬鈞。”多臂熊懍然說:“這是說,他的真力已修至收發由心境界,力不虛發,勁在接觸時方突然發出,你只要留心他的眼神,便可看出他發勁的變化,他必定久鬥不疲,小姐勝他不是易事。怪事,誰能調教出如此超凡的門人子弟?”
“我看,最好是逼他暴露出師門絕學來。”趙叔沉吟著說:
“也好及早勸他改邪歸正,這種人才淪落黑道,是武林難以彌補的損失。”
“你的意思是……”
“聯手逼他。”趙叔斷然說。
“這……這恐怕行不通,不要說小姐不肯,咱們也不能置武林規矩於不顧,自損碧落山莊的聲譽。”多臂熊鄭重地拒絕。
周永旭已接下小鳳五六十招狂風暴雨似的快攻,逐漸打出真火,小鳳也大為不耐,內家真力逐步加強,鬢腳已現汗影,好勝心促使她下重手了。
噗一聲響,兩人的右肘斜向接觸,力道奇重。這瞬間,姑娘一聲嬌叱,反掌拍向周永旭的面門,近身相搏,這一記陰掌如果不用內家真力,即使能擊實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周永旭功行右臂,向上一抬,左掌從肘下斜劈而出,以攻還攻急襲姑娘的胸腹交界要害。
“啪”掌背擊中周永旭的右小臂。
他感到整條右臂如中電擊,可怕的異勁直撼心脈,人向下一挫,攻出的左掌自然落空,他沒料到姑娘突下重手,這一記陰掌幾乎毀了他的右臂。
他大吃一驚,右足一點斜掠丈外,虎目彪圓咬牙說:“在下第二次上了你的當,咱們山不轉路轉,後會有期。”說完,他略為揉動右臂,大踏步走向丟置包裹的地方。拾起鋤柄挑起包裹,舉步便走。
小鳳呆呆地站在原地,盯視著自己的手掌發證。
趙叔身形疾閃橫住去路說:“小兄弟,留步。”
他一咬牙,憤怒地取包裹背上,鋤柄徐徐上揚,一字一吐地說:“閣下,你們無理取鬧,糾纏了在下三個時辰,耽誤了在下十萬火急的救人大計。”
“小兄弟……”
“我警告你,周某的容忍度有限,碧落山莊的名頭也唬不了我。”他逼進兩步,像一頭行將發威的猛虎:“在下要救的人命在呼吸間。如果他們有了三長兩短,後果完全由你們負責,碧落山莊必將以百十倍的代價償還,如果你閣下認為周某是虛聲恫嚇,那你算是瞎了眼聾了耳,你給我滾!”
最後一個滾字像一胄焦雷,鋤柄一揮,風雷聚發,以雷霆萬鈞之威向趙叔點去。
趙叔哼了一聲,大袖急揮。蓬一聲大震,罡風四逸,大袖化為千百碎片,向四方激射,趙叔像斷了線的風箏,翻滾著倒飛兩丈外,砰一聲伏倒在地。
多臂熊大駭,截聲叫:“慢來……”
“你也吃我一棍。”周永旭怒吼,搶進一棍掃出。
鋤柄的嘯風聲如同隱隱陰雷,快逾電光一閃,多臂熊怎敢接?側躍丈外,第二棍接題而至,橫腰掃到,比第一棍更兇猛更霸道。
多臂熊心中發寒,再次閃避。啪一聲暴響,第三棍把一株合抱大的巨樹齊腰擊斷,斷處如被萬斤巨爺所砍,斷痕整整齊齊,在一陣枝斷乾折的暴響中,巨樹轟然倒下了。
大亂中,周永旭身形暴起。向東冉冉而逝。
多臂熊驚得渾身冒冷汗,只感到手腳發軟,掌心全是汗水。駭然叫:“這小子怕不有萬斤神力?”
趙叔被一名小後生抱起,在巨樹倒下的前一剎那躍離險境。他被放下時幾乎仍難站穩,大袖不見了,露出皮膚沁血一片殷紅的光赤小臂,毛骨驚然地說:“這小夥子竟然練成了九成罡氣,怎麼可能?老天!咱們是兩世為人,如果他真的要殺我們,咱們六個人禁不起他全力一擊。”
“咱們把事情弄糟了。”多臂熊餘悸猶存,語音走了樣:“我擔心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你是說……”
“他說我們耽誤了他的事……”
“趙叔。”小鳳臉色蒼白地說:“我……我不該突然使用摧枯掌,我……”
“小鳳,事情已經發生,用不著自責了。”趙叔搖頭苦笑:“走吧,到應天府再打聽他的事。”
六個人垂頭喪氣向西走,小鳳一面走一面自怨自艾:“都怪我不好。我……並不該被逼急了使用摧枯掌的。”
走在前面的趙叔搖頭苦笑:“這種人性情不穩定,初闖江湖缺乏經驗,凡事一知半解,最為危險,今天咱們碰上了,總算不幸中之大幸。”
“他不像是初闖江湖的人呢。”多臂熊不以為然。
“錯不了。”趙叔進一步解釋:“這種人身懷絕學,而年輕血盛性格不穩定。對江湖情勢一知半解,對前輩的高手名宿心中不無顧忌,所以不敢與咱們碧落山莊結怨衝突。由於身懷絕學,卻又怕暴露身份,因此與人動手皆儘量壓制自己的衝動,儘量隱藏自己的絕學奇技,不到生死關頭,不會現出本來面目,所以這種人最為可怕。也許他會裝成懦夫,讓你把他打得半死,也許他會裝瘋賣傻,整得你啼笑皆非,但如果牽涉到生死大事,發起威來真令人毛骨驚然,豈只是可怕而已?記得大魔雲龍三現歐陽春風年輕時的傳聞嗎?他被太行五醜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在要丟他進獸窟的緊要關頭,他發起威來掙斷鴨卵粗的巨鏈,一口氣連屠十八名頂尖兒高手,火焚五虎莊,一百二十名源悍黑道與綠林高手屍橫遍地。二十年前扮走方郎中,為爭診金得罪了河南武林世家中州一劍,被中州一劍制住了任督二脈,誣陷他是江洋大盜送官究治,在大牢中受盡苦刑,最後屈打成招判了個秋決後,就在判決後的當晚,他掙脫銬鐐越獄,知府大人午夜飛頭,推官屍懸鼓樓。中州一劍一家五十六口,只留下兩名病重的使女,江湖朋友提起這位大魔,誰不心驚膽跳?”
“你是說,這位周永旭也是與大魔性情相近的人?”多臂熊心涼膽跳地問。
“但願我猜錯了。”趙叔憂心忡仲地說:“如果不幸而料中,今後咱們碧落山莊,將有無窮風波發生。咦!看前面那兩個人……”
百十步外,一名花子打扮與一名村夫,正沿小徑急步而來,花子手點打狗棍,村夫左手握了一個長布囊。
“咦!那不是南乞嗎?”多臂熊欣然叫:“南宮兄,別來無恙。”
雙方腳下加快,漸來漸近。南乞在十餘步外供手大笑道:
“呵呵!奇聞奇聞。碧落山莊的李莊主,十年來禁止門下士在江湖鬼混,怕出批漏丟人現眼,今天竟然有兩位長期食客出現在神武山左近,大概是太陽從西天升起來啦!呵呵!費兄趙兄,久違了。”
“南宮兄,你這一張嘴,仍是那麼缺德。”趙叔行禮笑道:“近來如意吧?”
“好,好,太好。”南乞拍拍肚皮:“天天酒足飯飽,無憂無慮混日子,都快腦滿腸肥啦!呵呵!當然沒有你天罡手趙恆趙三爺活得愜意舒泰。你知道,年頭不好,肯用大把錢財施捨的人不多了。來,我替你引見一位洗手歸田的黑道朋友。就算他高攀好了。”
“在下姜承先,往昔的匪號是追魂使者。”村夫握著長布囊行禮:“目下是牛堵山下的莊稼漢。”
“哦!原來是姜兄,失敬失敬。”天罡手客氣地回禮:“在下趙恆,那兩位是多臂熊費鵬兄,與生死判敖鴻兄。”
南乞目灼灼地打量小鳳,笑道:“小姑娘,讓老要飯的猜猜看……”
“不用猜。”天罡手笑答:“你曾經見過敝莊主……”
“對對,真像。”南乞說:“千幻劍人如臨風玉樹,他閨女哪能像個母夜叉?呵呵!”
“大叔笑話了。”小鳳羞笑行禮,向兩個小後生說:“小春小夏,過來向南宮大俠請安。”
兩個小後生是姑娘的侍女,女扮男裝抱拳行禮。
“怪事,你們來神武山有何貴幹!”南乞笑問:“是不是貴莊主大發慈悲,動了出山之念,重出江湖仗劍誅魔,先向二魔香海宮主開刀?”
“你說什麼香海宮主?”天罡手惑然問:“我們是途經貴地的,本應十年來已不過問江湖事,南宮兄忘了嗎?”
“哦!我南宮樂記性真差。”南乞撇撇嘴說:“看你們身無寸鐵,當然是修真養性不管他人瓦上霜啦!老要飯的與姜兄有大事待辦,少陪了。”
“且慢。”天罡手伸手虛攔:“南宮兄行快天下,見聞廣博,兄弟想向你們打聽一個人。”
“人?說說看。”
“一位姓周名永旭的人,這是路引上的姓名,不知是不是真名……”
“呵呵!你找對人了。”南乞怪笑:“他是最近兩年來頗有名氣的年輕人,綽號稱神龍浪子,行事又白又黑,專向為非作歹的大戶勒索。老要飯的正要去幫助他,他與姜昆交情不薄。你瞧,姜兄帶了劍,為朋友不惜破成重沾血腥。告訴你,老要飯的與姜兄這次前來助拳,八成兒是凶多吉少,但咱們甘願上刀山,死而無怨。姜昆,走。”
小風急搶兩步,臉上變了顏色,急問:“南宮大叔,你是說他真的有重要的大事待辦……”
“李姑娘!不關你碧落山莊的事。”南乞深深吸入一口氣:“貴莊莊名碧落,高高在上,沒有任何妖魔鬼怪,敢上窮碧落下黃泉登門討野火,你們也不管黃泉的事。”
“大叔,請告訴晚輩有關詳情。”
南乞怪眼一轉,瞥了追魂使者一眼,笑道:“這件事是姜兄告訴我的,我與那小夥子有過多次見面之緣,你們與江湖斷絕了往來,也許對江湖事並不算陌生。昨天,小夥子與南京大名鼎鼎的名捕同船抵達太平府……”
南乞將經過概略地說了,最後說:“老要飯的已打聽出混江龍今早用十萬火急的快船,到蕪湖科舵搬運價值萬兩銀子的金銀珠寶,向香海官主換取南京雙雄。老花子已算定金珠這時該已運到府城附近,那些惡賊一到香海宮,該是周小弟動手的時候了。我和姜昆的時辰不多啦!趕上香小兄弟搖旗也是好的。走吧,姜兄!”
“大叔。晚輩跟你走。”小風抽口涼氣說。
“小鳳……”天罡手急叫。
“趙叔。我非去不可。”小風堅決地說:“小春,到藏坐騎處取我的劍來,快!”
“李姑娘,你怎麼啦?”南乞笑問。
“那位神龍浪子,把我和費兄都擊敗了……”天罡手苦笑著說。
“趙兄,怎麼一回事?”南乞驚問:“你們還想去找他報復。”
“晚輩要助他一臂之力。因為一些小誤會。我們白耽誤了他重要救人大計。晚輩願意用生命來補償他。”小風莊嚴地說:“他剛走不久,已沒有多少時間讓他策劃救人大計了,我好後悔,我……”
“小夏,你也去,把坐騎全帶來。”天罡手沉聲說:“事已至此,必須斷然行事。南宮兄,咱們一起走。”
“什麼?趙兄,你……”南乞急問,心中暗喜。
“碧落山莊並未退出江湖,莊主也未封劍。”天罡手大聲說:“本莊不想過問江湖事,但碰上了不平事卻不能不管,兄弟這次奉命陪伴小姐出外遊歷以增長見聞,莊主並未禁止兄弟行俠仗義。”
“哈哈哈哈……”南乞狂笑:“妙極了,真是妙不可言。你這一來,真是功德無量,李莊主自從在家納福之後,你知道白道朋友如何在背地裡罵他嗎?今天你管了這檔子事,不啻替碧落山莊挽回搖搖欲墜的武林聲譽。哈哈!你真的決定插手了?”
“兄弟從不戲言。”
“好,壯哉!咱們人手多,最好能分些人把混江龍的金珠半途截住,不讓金珠到達香海宮,咱們便成功了一半。”南乞喜悅地說。
“對,咱們從長計議。”天罡手欣然同意。
周永旭正一步步走向虎穴龍潭,走向江湖朋友聞名變色的香海魔宮,他心中焦躁,眼看天色不早,救人如救火,已沒有多少工夫讓他從容策劃救人大計。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不顧一切,以勇敢果決的行動,直接向香海宮主索人。
距谷口約有兩裡地,他在一條小溪旁歇息片刻、吃掉經常攜帶的乾糧,掏出一顆小丹丸捏成粉末。吸入鼻中方動身上路。
已經進入魔宮的勢力範圍,他不再心浮氣躁,提高警覺步步小心,沿小徑步步深人。
正走間,路右的灌木叢中,閃出兩名村夫打扮的年輕大漢,其中一人踱至路中攔住去路,微笑著說:“請留步,私人別業,不歡迎外客。”
“在下求見香海宮主,相煩通報。”他也客氣地表明來意。
“哦!很抱歉,這裡沒有什麼香海宮主,你大概弄錯了吧?”青年人一口否認:“這裡是藏雲谷小地方。”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在下如果見不到香海宮主,是不會罷休的。”他也表明態度,語氣堅決:“在下姓周。名永旭,在江湖默默無聞,但也不是藏頭露尾的混混。香海宮主一代魔頭,決不會滅自己的威風改名換姓。躲在這裡逃災避禍,你說對不對?就算這裡沒有香海宮主其人吧,那麼,在下要請見貴谷的主人,如何?”
“要見家主人,請走前谷,從石樓峰繞過去便可。”
“哦!繞得太遠了,在下已沒有餘暇遠繞。”
“那是你的問題,此路不通。”
“哦!你作得了主?”他不想在見到主人之前惹麻煩:“在下有重要的事與貴主人商量……”
“抱歉,你得走前谷。”年輕人拒絕通融:“在下奉命禁止任何人接近,只知奉命行事,不問其他。”
“即使是貴主人的貴賓……”
“即使是當今皇上駕到,也必須移駕前谷,別無商量,你請吧。”年輕人斷然下逐客令。
“好吧,在下這就前往前谷。”
“在下派人領你前往。”年輕人舉手一揮。
不遠處站在樹叢前監視的年輕人舉步接近,陰森森地說:“隨我來,有十幾里路好走呢。”
“呵呵!大概路很不好走吧?勞駕了。”
“那是當然。”年輕人到了他身側:“黃泉路當然是不好走……”
人算虎,虎亦算人;兩個年輕人幾乎同時動手擒人,周永旭也在同一瞬間發難。他早已看出這兩位仁兄不懷好意,決不會活著帶他走前谷,在對方動手撲上的剎那間,左手扣指疾彈,右手鋤柄閃電似的點出分頭取敵,時間急迫,必須速戰速決,而且不能讓對方發出警訊。
“砰廣先前與他打交道的人仰面摔倒,七坎大穴被指風擊中穴道:“噗!”撲上伸手擒他的人也倒下了,鋤柄也點在七坎穴上。
他將兩人拖人灌木叢藏妥,解了穴道改制睡穴,不走小徑越野急走。這一帶的山都不高,更不峻陡,草木蔥籠隨處可上,他何必走小徑浪費精力?他不信香海宮主有那麼多人手滿山放哨。
越過一處山坡,突然聽到後面百十步的叢林中,傳出兩聲似獸非獸的叫號聲,產雖不大,但低沉刺耳,他心中暗驚。忖道:“原來布有伏樁,他們不出面攔截,定然另有陰謀。
青天白日,想潛人是不可能的,我估低了女魔的實力,得另行設法進去,不然便得浪費不少精力,大批截擊的高手可能已經在前面等候了。”
前面就是谷口有方的山腳。距谷口約有兩裡地,林廕庇天,與林下的野草荊棘完全不同,像是經過清理的,草長及股不生荊棘,視界可遠及百步外,他略一遲疑,飛掠人林,這一帶絕對無法隱起身形,必須以全速通過。
入林三五十步,砰一聲大震,他重重地撞在一株大樹幹上,跌翻在地形同死人。
空間裡,流動著醉人的幽香,原來他撞人江湖朋友心驚膽跳的香海大陣裡了。
片刻,右方三十步外的地面出現一個坑洞,鑽出兩名魁偉的英俊年輕人,穿了草綠色勁裝,拔劍在手小心地向他接近,在兩丈外左右一分,一個在外圍戒備,一個用劍指向他小心翼翼欺近。
劍夫先抵住他的心坎。“噗”一聲響,靴尖踢在他脅下章門穴,劍收回去了,年輕人神情一懈,說:“完全昏厥了,穴道也制住了。”
“大羅天仙也難逃綺羅香陣。”另一年輕人收劍走近說:“捆起來再帶走,小心些不至於誤事。”
牛筋索分別捆住了他的手腳,另一位年輕人先搜他的身,沒發現兵刃暗器,並未沒收他懷中夾囊的零碎雜物,最後檢查包裹,訝然叫:“老天!這麼多黃金?會不會是專程向宮主送禮的客人?”
“咱們別管他是敵是友,送回去再說。”捆他的人說,發出一聲訊號通知別處的伏樁,然後一個將他扛上肩,一個提了他的包裹和鋤柄,匆匆走了。
小小的山谷中遍植奇花異草,像是別有洞天,在花木映掩中,可看到一座座玲瓏雅緻的精舍和亭臺,每一座精舍都是獨立的,佈置得有章有法,是那麼安詳靜檻,很難令人相信這是武林兇魔的住處。
他被安置在一座精舍的廳堂內,平擱在光滑的花磚地面,包裹和鋤柄放在堂上的長案上。廳中有兩名佩劍侍女監視著他。陣陣醉人的幽香在空間裡流動,很難分辨是什麼香。
不久,一名宮裝少婦帶了兩名侍女匆匆人廳,少婦站在案旁仔細端詳著他,向侍女說:
“雄壯如獅,英偉照人,是個好人才,你們準備解藥,我去稟明宮主定奪。”
“要不要先解綁解穴道?”一名侍女問。
“不必了,得看宮主準備如何發落他?”
“宮主正在接待賓客,不知何時方能前來驗看,綁久了不要緊,穴道閉久了恐怕不妥當呢。”
“宮主會盡快趕到的。老實說,宮主對混江龍遲遲不將金珠送來十分不滿,正打算下逐客令呢。”
少婦一走,兩名侍女進人內室準備解藥。廳中負責監視的兩名侍女一在廳門向外警戒,另一名走近案旁,嘴角突然露出笑意,伸出玉手緩緩輕撫俘虜的印堂,似乎在欣賞一件心愛的物品,輕柔地將幾根散發向上抹。久久,纖掌下移,輕撫他的鼻樑、嘴唇、沒頰他的雙目突然睜開了,盯著侍女微笑。
侍女先是一怔,羞得粉臉絆紅,赧然收回纖手,退了一步。最後似乎恍然醒悟。臉色一變,張口欲呼,可是,已來不及了,他雙手一分,牛筋索寸裂而斷,大手一伸,手指便奇準地點中侍女的胸正中鳩尾大穴。
他雙腳的捆繩也無聲自解,人如怒鷹猛撲廳門另一侍女的背影,雙手一張一合,暖玉溫香抱滿懷,侍女在他手中失去知覺。
將兩名昏了的侍女塞人廂房,他立即取包裹迅捷地換了一身藍勁裝,佩上傳女的劍,背上包裹,挾著鋤柄向內堂悄然接近。
屋中似乎沒有其他的人,在一間內房門外,他聽到先前要少婦解穴的侍女向同伴說:
“混江龍是個見錢眼開的效賊,貪婪小氣愛財如命,竟然捨得用一萬兩銀子買戚報應四條命,豈不可怪!依我看,他必定心懷叵測設安好心,準有些什麼鬼陰謀。”
“這件事其實毫無奇處,混江龍如果要不了戚報應鬼見愁的命,他就得把老命陪上,一萬兩銀子買命,他不捨也得合,反正他的金銀多得連自己也數不清,他出得起價。哼!他敢心下叵測?除非他不想活了。”另一侍女說。
“很難說,那水賊陰險得很呢。再說,他是一條無處不可躲藏的蛇,無處不鑽的地老鼠,風聲一緊,往陰暗汙穢的角落一躲,本官的人到何處去找他?那些有名氣的英雄豪傑並不可怕,小蠢賊地頭蛇才真的難纏。哦!後谷捉來的那個年輕人,你看是不是比宮主的四親衛英俊得多?”
“小鬼頭,你又胡思亂想啦!小心宮主將你送給前宮管事快活。走吧,收了你的心猿意馬,辦事要緊。”
房門口,突然出現周永旭高大的身影,笑容可掬地說:“辦什麼事呀?勞駕,解藥給我。”
兩侍女大吃一驚,一個驚叫:“咦!你……你怎麼……”
“你們不是替我準備解藥嘛?”他毫無顧忌地人室:“我自己來拿,免得你們多跑一趟。咦!這是藥室嘛,貴宮主的寢宮可能就在附近。”
兩侍女被他那輕鬆爽朗,從容悠閒的神態鎮住了,忘了自己的處境,訝然盯視著他發呆,似乎失去了反應力。他從一名詩女手中接過一隻玉瓶,目光掃過擺滿瓶罐的大藥根,笑道:“這瓶一定是解綺羅香的獨門解藥了。哦!盛藥的瓶瓶罐罐都是大型的,可知香海富所用的迷魂藥物不但數量多,種類亦不少,但不知解藥的種類多不多?姑娘,告訴我哪些是解藥好不好?勞駕勞駕,謝謝你啦!”
“最上一排小玉瓶是解藥,共有四種。”侍女如受催眠,指指點點解釋:“香共十種,兩種用同一種解藥。其實,任何一種解藥都可解十種香,只是效力稍差而已,迷香的藥性都差不多,不同的是香味各異而已。”
“謝謝你,姑娘。”他輕拍侍女的粉頰,然後選了五隻解藥瓶塞人包裹,轉身出房,含笑拍拍兩侍女的肩膀,揚長而去。
兩侍女扭身坐倒,慢慢往地上一躺,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踱出廳門,站在階上游目四顧,自語道:“女魔定然是玄門弟子,房舍以九宮格局排列。這裡是蘭臺宮,難怪把藥物藏在此地,外面那一列亭臺,必定有高手警衛,前面那棟精舍,定然是維宮了。女魔接見賓客,定然在尚書宮,我自己去見她。”
知道陣勢的佈局,一切困難皆迎刃而解,他避開各宮的警戒網,尋縫鑽隙直趨尚書宮。
花徑曲折,整齊的丈餘高樹籬隔絕了視線,亭臺假山皆是警衛區,很可能安裝了陷人的機關埋伏,走錯了一步必定出紙漏,不懂陣勢的人,進人迷魂陣就休想出來啦!
剛超越黃庭宮,在樹籬折向處,迎面碰上一名俏侍女,他臉上笑容可掬,持著鋤柄施禮搶先開口:“姑娘,宮主還沒召見在下嗎?在下等了很久呢,你知道,揹著千兩黃金怪重的,背久了的確難受,可否帶在下去見宮主?謝謝你啦!姑娘。”說完,走近伸手在侍女的左肩頸輕輕一抹。
侍女先是一驚,然後是困惑,等到他近身,手一觸肩頭。神情便鬆懈下來了,微笑著說:“抱歉。我不能離開,你自己去找好了,宮主在尚書宮。”
“哦!姑娘,南京雙雄囚禁在何處!”
“原先囚禁在天靈宮,目下在尚書宮等你們交換,一手交金珠一手交人,如果你們的金珠不夠,那就改國未盡宮五刑堂,等你們籌足金珠再來交換。”
“好,謝謝你。”他大搖大擺走了。侍女向樹籬一栽,躺F了。
他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語:“看了香海宮的格局,江湖朋友說這女魔貪財,那是不公平的,要維持偌大的香海九宮,沒有大批金銀怎麼維持得了?她不貪財怎辦?”
穿越一片如茵草地,踏人尚書宮前的萬花玻。幾級石階共站了四名英俊魁偉的年輕警衛,兩男兩女,男的是一身白。女的卻是絆色勁裝。曲線玲瓏貌莫如花。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怎麼平空出現這麼一個怪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站在五彩繽紛,三丈見方,出於名匠手筆的萬花筒揮上,左看看右看看,喝了一聲彩,說:“這是南京名石匠天錘地鑿鄧剛的傳世名作,老天!真了不起,你們大概花了上千銀子吧?要小心,被官府查獲,要砍頭的,平民百姓誰敢用這種奢侈物飾屋?”
兩名警衛駭然衝到,大喝道:“你是什麼人?”
“咦!什麼人?我是送金珠來的。”他拍拍背上的包裹:“怎麼啦?宮主不要金珠了?”
“誰領你進來的?”
“他們在後面,我急著先走一步。”他隨手向後一指,泰然越過兩名警衛,大踏步升階。
“不對,他帶了劍。”上面的兩名警衛叫,攔住去路。
“不帶劍能保得住金珠?廢話,大驚小怪。”他說,從兩人中間從容越過。
香海官這兩年來,從來沒有外敵人侵,警衛們吃慣了太平安逸飯,對突然發生超出常情的意外,倉卒間竟然失去了反應的本能,竟然不再攔阻查問。
真不巧,剛到了廊上,廳門口出現先前在蘭臺察看他的少婦,劈面碰上了,由於他換了裝,少婦倉卒間還沒認出他的面貌,匆匆踏過門限,終於看清他了,驚叫道:“是他,後各擒來的人……”
他大踏步欺近,笑道:“我是你們的貴賓。”
少婦一聲嬌叱,一掌劈在他的左肋要害上,他的左手時同時扣住了少婦的曲池,連肘帶臂擒得結結實實。半推一個持踏人大廳笑道:“來得魯莽,宮主海涵。”
他信手一推,少婦直衝出兩丈外,花容變色幾乎摔倒。
大廳很大,足有五丈深四丈寬,雕花屏風後是華麗的木製雕花五彩池,三階上面是烏木長案,下面鋪了織金氍毹。案後是堆錦矮雲床式的坐墊,坐著宮裝打扮,珠翠滿頭,千嬌百媚的錦裳麗人,後方左右分列了兩男兩女,打扮與警衛相同。
兩廂,兩排錦織坐褥上,分別盤膝圍著八個人。右列,是四名年約三十上下,英俊魁梧的佩劍白袍人。
左列,首位是乾瘦修長穿灰袍的無量天君,梳的是道髻,但量天尺並未帶在身上;進入香海富的賓客,是不許帶兵刃的。第二位是個手長腳長,暴眼凸腮,滿臉橫向的中年大漢,大江的水寇混江龍沈全。第三席是個中年美婦,高頂髯,荊欽布裙相當樸素,但臉上卻有太多的脂粉。第四位是個身高不及五尺的瘦小矮子,大麻臉,獐頭鼠目,留了灰色的山羊鬍。
右廂的壁根下,威報應四個人衣衫凌亂骯髒,而且有不少血漬,臉部發腫,神情萎頓。
鬼見愁似乎已奄奄一息,去死不遠,可知四個人都受了苦刑,四人的手皆被反綁,坐在壁根下等死。俞霜姑娘似乎傷勢略輕,看到了周永旭,無神的星眸突現異彩。
一旁站著兩個人,飛魚楊芳和姓李的,顯然受到優待,但仍是俘虜身份,因為兩側共有八名青衣大漢,神色獰惡地看守六個俘虜。
廳外的警衛,堵住了廳門,有人迅速搬開大屏風,這一來,堂廳上的人便可以看到廳門外的動靜了。
廳內的人,全都大吃一驚,右面的四名英俊白袍人,不約而同一躍而升,伸手拔劍。
“住手!退下。”上面的宮裝美婦嬌叱。
四人應聲退至堂下,在花池與拜握之間一字排開。
周永旭泰然踏入五彩奪目的萬花池,用鋤柄東敲敲西點點,發覺花池雖然是木刻的,但用特殊的漆料填平了刻紋,所以花朵雖然栩栩如生,但表面卻是平滑的,內行人一眼便可看出,這不是擺門面的裝飾品,而是作為歌舞用的舞池。
“難怪宮主以愛財出名,你裝飾這間尚書宮大廳,最少也得花五千兩銀子。”他似笑非笑地說。
“你很大膽。”上面的宮裝美婦媚笑著說。
“膽氣也夠,不錯吧?”他也笑嘻嘻地答。
“你懂玄門九宮!”
“連明堂九宮區區也不陌生;本來就是讀書人嘛。”
“你是本宮第一位不速之客。”
“宮主海涵。”
“你貴姓大名?”
廂壁下的飛魚楊芳冒失地大叫:”‘他就是神龍浪子周永旭。”
“掌他的嘴廣香海宮主冷叱:“好設規矩。”
一名大漢抓小雞似的揪住了楊芳,僻啪僻啪一陣暴響,十記正反陰陽耳光摑得結結實實。楊芳竟不敢叫號,臉紅腫四溢血,死狗似的躺下了。
“周永旭是在下的真名姓。”周永旭雙手支著鋤柄滿不在乎地說:“在下出道兩年餘,久聞宮主大名,如雷貫耳,名列宇內三魔,江湖朋友聞名色變。呵呵!原來傳聞是不可靠的。”
“為何?”香海宮主笑問。
“宮主威震江湖半甲子,據說是個母夜叉似的老女魔,而在下所看到的,卻是個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千嬌百媚的俏佳人。”他談笑風生,像在調情。
“你的嘴很甜,人更俊。”香海宮主喜上眉梢,眉梢眼角春情盪漾:“你是否前來仗劍除魔?你這個勒索者不配稱俠義門人哪!”
“我說過我是俠義門人嗎?”
“那你為何而來?””
他取下包裹,將包了六百兩金葉子的小包取出,噗一聲丟在一名白袍人的腳下,說:
“六百兩黃金,市價折銀四千五百兩左右,交換鬼見愁四個人。”
“你教我為難。”香海宮主說:“混江龍已經出價銀子一萬兩,怎麼辦?”
“請宮主高抬貴手,日後在下必定依限籌足五千五百兩,銀子送來,決不食言,信譽保證。”
“很抱歉,本官從不賒欠,也不相信任何人的信譽。”香海宮主輕搖螃首,滿頭珠翠閃閃生光:“而且,本宮主看不慣鷹爪們的嘴臉,這兩個什麼南京雙雄,態度更令人難耐,所以本宮主與混江龍交換人的條件中,有一條就是隻許將人頭帶走。可是,你卻是要救活他們的命,你要我怎辦?”
“宮主可否特予通融改變初衷?”
“本宮主一向言出如山,無可更改。”
“那……”
“目下你只好承認失敗了,因為你的出價太少,等混江龍的銀子一到,便可將人頭讓他們帶走。”香海宮主轉向混江龍:“混江龍,你交銀的期限,好像已過了一刻以上了吧?今天不必再談了,明天你得加一千兩銀子息金,你可以走了。”
“請宮主再寬限片刻,晚輩的人一定可以及時趕到繳交的。”混江龍向上拱手焦灼地說。
“這……”
“宮主不是說言出如山無可更改嗎?”周永旭抓住機會說:“呵呵!我是不是聽錯了?”
無量天君怒火上衝,怪眼怒睜,說:“宮主受得這狂小子胡說八道嗎?貧道可否擒下他交給宮主處置?”
“哈哈!你又和飛魚楊芳一樣沒規沒矩胡亂插嘴了。”周永旭用鋤柄遙指著無量天君說:“你是什麼東西?”
無量天君氣得臉色發青,挺身而起。這老殺星昨晚吃足了苦頭,被蒙面人追得扮老鼠逃命,如果知道蒙面人是周永旭,豈敢如此託大?
三暴與三魔齊名,老殺星名列第二暴,坐在堂下與名列二魔的香海宮主談條件,已經夠委屈啦!被周永旭一激,不由無名火發,鷹目怒睜,灰髯無風自搖,灰袍暴漲,袍袂獵獵有聲,無量天君已經發功了,咬牙切齒邁出第一步。
“道友稍安勿躁。”香海宮主沉聲說:“本宮主很欣賞這小後生的猖狂氣概,請勿忘了作客之道,本宮主自有合理的安排。”
“仙長請息怒。”混江龍焦灼他懇求:“這小子已是將死的人,仙長又何必和他計較?”
“周永旭你也未免太狂了。”香海宮主扳著臉說:“煽風撥火對你毫無好處,是嗎?”
“你們這些人,就是聽不得老實話。”他沉靜地說:“宮主,是不是在下已經輸定了?”
“是的,你已經輸定了,飛魚楊芳說你是個賭徒,在船上你的手氣順,在這裡你的手氣轉壞啦!你打算怎辦?”
“宮主,你的決定,令在下十分為難。”
“有何為難?”
“因為在下必須把鬼見愁四個人救出去。”
“可是你……”
“不管宮主如何決定,在下……”
“你的意思是硬要?”
“你我之間,已經有了許多元可避免的利害衝突。宮主既然判決在下輸了,在下只好不顧一切與宮主賭上一場。看在下的手氣到底是否有好轉的希望。”他豪邁地說,系回包裹。
“你要賭什麼?賭注呢?”
“六百兩黃金。和在下的性命是賭注,賭宮主的香宮是否可以化為瓦礫場。”
“你小子可惡!”香海宮主氣惱了。
“不是強龍不過江,在下敢來,生死當已置之度外。宮主,不要小看了敢於拼死的人,勇者無懼,仁者無敵。在下為保全這兩位難能可貴的好官吏,心甘情願赴湯蹈火。劍出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敵是友全在宮主一念之間。”他莊嚴地說,徐徐退至一側:“宮主,務請權衡利害,三思而行。”
“我不和你賭,我要和你談條件。”香海宮主說。
“什麼條件?”
“其一,本宮主釋放他們四個人,他們必須忘了這次所發生的事,決不可出動官兵損我香海宮一草一木。”
“這得由鬼見愁作主,在下不能越沉代扈。”
“周兄,我……我答……答應……”鬼見愁虛脫地說。
“其二,你要在香海宮伴我一年半載。”香海宮主說。
“抱歉,在下有大事在身,礙難應允。”他一口拒絕。
“你……你這不知好歹的……”
“宮主明鑑,在下事非得已……”
“拿下他!”香海宮主暴怒地叫。
無量天君早已蓄勁待發,突然疾衝而上。
這瞬間,金鑼聲震耳。
周永旭早已留心無量天君的舉動,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大量天君尚未撲到,他已突起發難,身形一閃便已迎上,大喝一聲,鋤柄來一記“沉香劈山”,兜頭便劈。
嘭一聲大震,無量天君抬臂硬接,不但左臂如被刀切般齊肘而折,人也被無量神罡反震得仰面飛返,摔倒在丈外狂嚎,顯然已被自己的無量神罡震傷了內腑,起不來了。
“你們上吧!”他橫棍大吼。
兩名白袍人本已衝近,被擊散的無量神罡餘勁震得身形一頓,大駭而退。大名鼎鼎的無量天君一招斷臂,把所有的人驚得臉上變色。
香海宮主大驚,急叫:“退回來!”
一場空前慘烈的惡鬥即將展開,雙方決裂無可挽回。
金鑼聲從前多傳來,各處人影急動。
兩名詩女狂奔人廳訂,急叫道:“啟稟宮王,前宮總管派人前來稟報,碧落山莊大批人馬佔據了迎賓館,押了混江龍的五名手下,坐索南京雙雄。”
“什麼?”香海宮主大驚失色:“混帳!碧落山莊已有十年未在江湖走動了……”
“是真的,為首的是李莊主的千金李家鳳,領先擒住前谷迎賓館主的人,是碧落山莊十執事之一的天罡手趙恆,還有一個好管閒事的南乞南宮樂,正帶了兩個人在收集枯枝做人把,叫嚷著要火焚香海宮。”
“這些言牲欺人太甚。”香海宮主怒叫,我指指向周永旭:
“是你帶他們來的?你也是碧落山莊的人?”
“宮主,你別弄錯了。”他困惑地說:“碧落山莊的人,整整追捕在下三個時辰,不然在下早就來了。在下的手臂,曾捱了那位小姑娘一記摧枯掌,淤血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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