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而沉重的,“邪劍”易見心握劍的右手開始向上拉動了。
寒森森的劍刃,一寸一寸的滑出劍鞘,那薄而閃亮的劍刃,觸目令人覺得頭皮發緊。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嶽的神態仍如他往日臨敵時一樣的那麼寧靜而坦然,望着一臉沉重的“邪劍”,他道:“易見心,現在你又開始用劍了,雲某也許該向你道賀才是。”
“錚然”一聲,“邪劍”拉出了那最後一段劍身,勉強的笑了笑,道:“娃兒,假使你躺下的話,這確實是老夫用此劍的開始。但是,假使……”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假如不幸是尊駕躺下去的話呢?”
“邪劍”嘴唇用力閉成一道弧形,思忖了一陣,才道:“這就是老夫的第二個假使,娃兒,如果真如你聽説,那老夫這是最後一次用‘邪劍’了。”
雲天嶽的臉微微凜,道:“尊駕以為機會該怎樣分配?”
深深的吸了口氣,“邪劍”易見心道:“娃兒,説得公平一點,論內功造詣,老夫比不上你。因此,老夫所依仗的是它。”話落一揚手中散發着濛濛寒芒的“邪劍”。
淡漠而毫無表情的,雲天嶽道:“依仗着邪劍的奇異招式是嗎?”
連連的點着頭,“邪劍”易見心道:“因此,老夫以為你我的機會各佔五成。”
掃了“邪劍”的眸子一眼,雲天嶽道:“尊駕忘了雲某身具魔影功了。”
“邪劍”冷冷的道:“但老夫卻很相信自己邪劍的變化。因此,老夫以為在招式上,老夫該佔先才是。”
雲天嶽沉聲道:“僅憑猜測與自信嗎?”
狂妄的大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娃兒,這不是就要有事實證明了嗎?”
淡淡的,雲天嶽道:“不太冒險了些嗎?”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這是關心還是輕視?”
轉聲朗笑了一陣,雲天嶽道:“也許尊駕自己會明白,後面那一問是多餘的。”
老臉突然間更沉重了,“邪劍”冷冷的道:“是因為老夫曾救過你一次嗎?”
淡漠的,雲天嶽道:“雲某也許該説是兩次!”
“邪劍”冷笑了一聲道:“老夫好像解釋過救你的理由。”
點點頭,雲天嶽道:“不是關心雲某,而是為了你自己的另一個目的——自由,但是……”
“邪劍”忙叫道:“那就是了,還但是什麼?”
雲天嶽道:“但是,不管怎麼樣,尊駕卻曾真的救過雲某。”
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來否定雲天嶽説出的事實,“邪劍”易見心焦燥的道:“娃兒,你莫非想伸頸就戳?”
搖頭緩慢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那麼雲某用不着選這個地方?”
“邪劍”易見心更焦燥了,冷聲道:“那你到底打算怎麼樣?娃兒?”
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嶽道:“你我既然都看好了這個地方,咱們就不敢讓自己的理想落空,是嗎?”
“邪劍”冷冷的點點頭,道:“説下去。”
雲天嶽淡漠的道:“因此,你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永留此地,這是咱們共同的想法。”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打,仍是要打,娃兒,你説了半天,話不是又説回頭了嗎?”
淡漠的點點頭,雲天嶽道:“但這些話中,雲某已説出自己欠了你些什麼?拚,既然免不了,雲某又不願帶着這筆債進黃泉,因此,必須有個妥善解決之法。”
“邪劍”易見心道:“那解決之法你可曾想出來?”
雲天嶽冷靜的點點頭,道:“在雲某告訴你這些之始,便已想出來了。”
略一沉思,“邪劍”道:“讓老夫幾招可是?”
搖搖頭,雲天嶽道:“天地間,只有人欠雲某的讓雲某來討回,雲某決不願欠別人的讓別人來討,因此,雲某要讓你的,不是幾招,而是三次活命。”
“邪劍”一楞,道:“你是説在三次老夫無法自救時,收招不攻?”
點點頭,雲天嶽鄭重的道:“不錯,只要確實到了那個關頭,雲某相信你自己也會承認。”
老臉一寒,“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沒有直接回答,雲天嶽道:“在這三次之前,任何一次過去後,你我都可以從此罷手不拚。”
“邪劍”寒着臉道:“只要老夫提議放棄爭鬥,是嗎?”
只點了點頭,雲天嶽沒有開口。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老夫會那麼做嗎?”
冷漠的,雲天嶽道:“雲某相信生命重於一個人固執。”
老臉倏然一冷,“邪劍”燥聲道:“娃兒,先前那句你沒回答的話,老夫再説一遍,你以為穩操勝券了嗎?”
落漠的,雲天嶽點點頭道:“易見心,雲某確實那麼想,這些日子裏,你該看得出,雲某預料的事,沒有不準確的。”
冷哼一聲,“邪劍”大笑道:“哈哈……娃兒,老夫的綽號雖叫‘邪劍’,但老夫一生卻從不信邪。”
冷漠的,雲天嶽道:“雲某的話已經説完了。”
看看手中閃爍着寒芒的邪劍,易見心稜芒閃射的精目緩慢的移注到雲天嶽冷漠而平靜的燈面上,道:“娃兒,話説完了,現在,該是你亮傢伙的時候了。”
淡淡的搖搖頭,雲天嶽道:“雲某現在還不想動用兵器。”
老臉突然一沉,“邪劍”易見心嘴唇不停的顫抖着,任何人,只要看到他此時的表情,都會毫無疑問的相信他是震怒到了極點了,好一陣子,他才吐出一句猙獰的話,道:“娃兒,你,你可知道這句話的份量。”
淡漠的,雲天嶽道:“感恩圖報,雲某隻希望那善意的份量更重些。”
近乎咆哮的,“邪劍”易見心焦躁的道:“老夫以為剛好相反。”
毫無怒意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嶽淡淡的道:“雲某此心,唯天地可表。”
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所走的永遠是個完全不同的極端,誰是誰非,只怕也只有天地知道,因此,娃兒,老夫以為你我之中只有一個人去問問他們才能知道,但是,老夫相信你我都不想去。”
淡漠而莊嚴的,雲天嶽道:“但你我之中卻必須有一個去,是嗎?”
盯着雲天嶽,“邪劍”道:“你我都想叫對方去,因此,你我之間不會有任何一個肯放棄儘自己力量的機會。”
點點頭,雲天嶽凝重的道:“這説法雲某完全同意。”
“邪劍”大聲道:“那麼老夫的意思你是知道了。”
深沉的點了點頭,雲天嶽冷漠的道:“雲某完全明白,易見心,雲某套用一句你常用的話,雲某是為自己着想而非為你。”
老臉上的怒意消失了少許,“邪劍”易見心點頭連“嗯”了幾聲,道:“也許你又有理了,娃兒,現在沒有什麼好再耽誤時間的了。”
看看天色,雲天嶽道:“天明之前,我們之中的一個將離開這裏,另一個,永伴荒野。”
“邪劍”易見心冷哼了一聲,道:“也許用不着拖到天明!”
話落朝雲天嶽一揚臉道:“娃兒,咱們誰先動手?”
雲天嶽向後微退了一步,表面上雖然仍如先前,但明眼一看可知,他已立樁運功以待了。
冷漠的,雲天嶽道:“誰也下會讓誰先動手是嗎?”
下盤一沉,“邪劍”道:“但總會有一個人先動。”
淡漠的“嗯”了一聲,雲天嶽道:“也許閣下這麼想着吧?”
精眸中奇異的光芒一閃,“邪劍”易見心冷然一笑,道:“假使老夫真個這麼想着,你可有個準備了?”
淡漠的掃了“邪劍”一眼,雲天嶽道:“尊駕不是也在時時刻刻的防着雲某嗎?”
突然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哈哈……娃兒,你説的很有道理。”
話落劍尖微微輕抖了一下,冷喝一聲,道:“那就由老夫開始吧。”
“吧”字不過才一脱口,“邪劍”易見心微抖的劍尖突然消失而化成一片爆裂的銀芒,僅只那麼一閃,已罩住了靜立在他身前的雲天嶽,猶如起自腳邊的雷電,雖然容易被人察覺,但卻使人不知該如何閃避。
過去,雲天嶽曾見過“邪劍”的劍招與武功,但卻從未見過他用如此迅捷多變的招式。
心頭一震,一種潛在的反應,雲天嶽身子倏的向後一仰,以迅電突破漆黑的夜空,向後激射出三丈多遠,本已聚滿功力的雙臂也在向後倒射的一瞬間搶到胸前。
如影附形,未見“邪劍”易見心怎麼作式,身形猶如隨同帶起的一團磷火,緊跟着雲天嶽倒射出去的身體激射而至,閃爍刺眼的利劍,仍然閃出綿綿無盡的光幕,似永無枯竭之勢,這種情形,實在大背一般武功招式的常理。
“邪劍”易見心的搶先機,緊追攻擊,早已在雲天嶽預料之中了,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
倒退之勢,眼看着已經終止,“邪劍”易見心推劍的右手突然一沉,聚在右臂上的功力,透過劍身,驟然間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威力。
但是,有一件事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在如此危機被動的情況下,雲天嶽的心思仍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縝密。
就在“邪劍”易見心沉氣扎樁停止追擊的一瞬間,雲天嶽看來似已停止了退勢的身體,驟然間又向後倒退出八尺,恰好脱出他劍氣的包圍之外。
老臉驟然間一變,幾乎連想也沒想,“邪劍”易見心冷喝一聲道:“你還沒脱出老夫的掌握。”
才一停的身子,好似倏然間又失去了重量,再度迅雷驚電般的逼向雲天嶽。
潔白加玉的牙齒在冷冽的冷哼聲中一露,雲天嶽冷淡得出奇的道:“尊駕以為仍掌握着先機?”
就在這快捷而清晰的幾個字中,雲天嶽才停住的身體,隱約中向前一傾,提舉在胸前的雙掌,就在這近乎虛幻的一傾之際推了出去。
漫天的掌影,挾帶着一股奇大無比而使人覺得有些窒息壓力的氣流,正迎向迷濛一片,浩無邊際的劍幕,原先的一攻一退之勢,也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消失。
掌影,劍影,雖然都是虛多於實,肉掌與劍刃也從未真正接觸,但是,當兩片虛幻的影子相接觸之際,卻激起一片擊打銅板似的“錚錚”鳴聲。
老臉又為之一變,振劍的右臂向後微微一帶,左手食中二指合併着一領劍路,冷叱聲中,第二次,“邪劍”易見心發動了更凌厲的攻勢。
既然已見識過“邪劍”的真才實學,雲天嶽已不敢存有絲毫大意,冷笑聲中,雙掌就前推之勢向上一揚,接着左右一分,先發制人,一式“魔舞清平”,身子隨掌影而動,霎眼之間,幻出無窮無盡的空影。
似乎都在搶制先機,是以,誰也不願處於被動,一劍接一劍,“邪劍”易見心也開始展出全付絕技。
夜色漸深漸濃,白晝似已完全消失,但是,各為聲譽與生命,在這荒涼的墓場中,一場武林罕見的拚鬥,此時卻剛揭開序幕,只可惜,那些三山五嶽嗜武如命的江湖同道沒有事先得到這個消息,否則,在鬥場的周圍空地上,決不會這般冷寂。
當然,這裏説的只是地上而沒有包括地下,不是嗎?廣大的墳場後的那座陳舊的墓碑,此時不是已有些移動了這原先的位置了嗎?
也許,打鬥中的人太過於集中心思而沒有人注意到,也許,他們早已注意到,而沒有彼此招呼,總之,從兩人激烈的拚鬥招式上,旁觀者,決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可疑之處。
一柱香的時間不到,兩人已互攻了近百招,但卻依然沒有一點分出勝負的痕跡。
這時,背對着墓碑的“邪劍”易見心突然朝雲天嶽眨了眨眼,冷聲道:“娃兒,咱們展出點自己拿手的如何?”
冷冷的猛攻了兩招,雲天嶽道:“尊駕等不及了。”
豪邁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你我不是都有一個相同的看法嗎?我們之中……”
回敬了“邪劍”兩招,雲天嶽冷笑道:“你我之中得有一個永遠留在這裏。”
倏然間猛攻出十九劍,“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正是這麼説,因此,老夫以為咱們大可以省點時間。”
話落身子突然一停,冷喝道:“奇中奇。”
在“邪劍”易見心喝聲才起之際,雲天嶽飄動的身子突然凌雲而起,冷冽的道:“魔影無邊。”
浮動飄行的人影,在兩聲冷喝中驟然間全部消失於無形中。
互換一個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兩人默默的凝視着對方。
寒冷的夜風撩起了雲天嶽潔白的衣角,也吹拂着“邪劍”易見心飄散下的一撮銀髮。
就這麼相互凝視了許久,“邪劍”易見心如電的精眸凝注在雲天嶽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兒,你傷了。”
雖然知道,但云天嶽卻沒有低頭,淡淡的點了點頭,冷漠的道:“尊駕心裏一定也很明白,雲某這點傷不足稱道。”
抬右臂,把飄散臉上的銀髮撩向腦後,“邪劍”易見心有點沉重的道:“娃兒,你放過了一次機會。”
冷冷的,雲天嶽道:“雲某説過,尊駕有三次活命機會。”
低頭看看“腹結穴”上被點破的灰袍,“邪劍”易見心突然抬頭凝注着雲天嶽道:“娃兒,你猜老夫現在在想什麼?”
似有意,又似無心,他眼睛向雲天嶽身後那塊微微有點頃斜的巨大墓碑掃了一眼。
冷冷的,雲天嶽道:“你仍然想堅持你我原先約定的,你我得留下一個在這裏。”
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
微微一怔,雲天嶽道:“雲某想不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邪劍”老臉一聲,道:“老夫以為你我之間,任一人躺下,都不該曝屍於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沒猜透“邪劍”的本意,雲天嶽冷淡的道:“尊駕好似還有下文沒説出。”
“邪劍”沉聲道:“活着的,得為留下的收屍。”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尊駕可是有個什麼預感?”
冷哼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老夫一向不信邪,因此,老夫也不相信人真會有什麼預感。”
話落指指雲天嶽身後的大墳,道:“這座墳修得還不錯,因此,老夫覺得你我如果誰被留下,那倒是個很好的永久居處。”
雲天嶽心頭突然一動,道:“那裏面原有的主人呢?”
“邪劍”易見心道:“你以為那裏面還會有主人嗎?”
雲天嶽心中更加明白了,故意冷笑一聲,道:“雲某指的是裏面的屍骨。”
“邪劍”笑道:“老夫也沒説裏面有活人,老夫以為,可以把那些請出來,你我誰進去,每年都可以接受點敬錯了的香火。”
無心人,決聽不出話中的玄機,有心人則聽得十分明白。
冷漠的點了點頭,雲天嶽道:“雲某決不令尊駕失望就是。”
“邪劍”老臉一沉,冷聲道:“娃兒,你已知道勝負屬誰了?”
冷冷的,雲天嶽道:“雲某説了尊駕也不會相信,是嗎?”
看看雲天嶽右臂上三寸多長的血槽,“邪劍”易見心冷笑道:“娃兒,你依仗的可是佛功?”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尊駕已可以突破它了。”
陰沉的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可是因為僥倖?”
搖搖頭,雲天嶽道:“雲某不敢否認,尊駕是雲某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唯一敵手,但是……”
沒等雲天嶽把話説完,“邪劍”已搶口道:“但是老夫仍不會真的勝過你可是?”
沒有否認,雲天嶽沉聲道:“尊駕此時收手,仍來得及。”
“邪劍”老臉一變,冷笑道:“老夫好像已對你説過,老夫一生從不信邪。”
星眸中冷芒一閃,雲天嶽冷聲道:“雲某的話就説到這裏了。”
重又將劍抱入懷中,以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邪劍”易見心道:“那咱們就再開始吧。”
“吧”字才一脱口,人已二度攻向雲天嶽。
由第一次的教訓,雲天嶽心中已不敢存絲毫大意,“邪劍”易見心身子一動,他已跟着發動了攻勢。
兩人雖然原先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但當兩人互攻向對方時,那使人眼花的速度,竟使人無法感覺出兩人之間尚隔有五尺多遠的距離。
分離對立的人影,重又合成一片模糊而混亂的影子,指風劍影,挾帶着絲絲的破風之聲,誰都能一眼看出,他們都在竭盡一己之所能,取下對方的性命。
明月超出了五台山峯,皎潔冷清的銀芒灑落一地,為這昏暗的大地重又帶來了光明,只是,那光明遠不如烈日温暖。
除了縱躍飛撲着的那兩條人影,寂靜得有些陰森的山坡墓地上,好似已不再有什麼生命,但是,這唯一的兩條生命中,各自卻都想減少一條,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兩百招的時間雖然不算短,但勝負卻仍然無法由外表判斷出來,任何一方,好似都有用不完的真力與展變無盡的招式。
打鬥中,突然響起了雲天嶽冷冽的聲音道:“着!”
灰影應聲向後倒射五尺,人影立時分立,但只不過眨眼的一瞬間,突聽“邪劍”冷喝道:“娃兒,你還沒有放倒老夫。”
聲音一落,灰影迫捷的身法,重又如幽靈般的撲向雲天嶽。
俊臉突然一沉,雲天嶽這一次竟然沒有移動,也沒有反攻。
如電光石火般的一閃,冷芒砭骨的劍尖,正指在他帶汗的喉結上。
老臉微微一楞,但那錯愕的表情,僅只一閃便消失了,冷冰冰的,“邪劍”道:“娃兒,很不幸,你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落漠的掃了那張帶汗的老臉一眼,以平靜無比的冷漠聲音,雲天嶽道:“尊駕如果再仔細些的話,當會知道雲某並非自己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精眸中迷惑的冷光一閃,“邪劍”道:“娃兒,你何不把話説得更清楚些。”
淡淡的,雲天嶽道:“你何不先問問雲某為何不避也不攻?”
怔忡了一下,“邪劍”的目光在雲天嶽的俊臉上打了個轉,道:“娃兒,你不是已經替老夫問了嗎?老夫,嘿嘿,現在只有等下文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隻是想告訴你,雲某所欠你的已全還完了。”
老臉突然一變,很顯然的,他真的吃了一驚,冷電般的目光緊盯着雲天嶽冷漠而無表情的俊臉,“邪劍”易見心遲疑了一下,道:“假使老夫沒記錯的話,娃兒,你曾説過的該是三而不是二。”
點點頭,雲天嶽冷淡的道:“雲某確曾説過放你三次。”
“邪劍”緊追着問道:“現在是幾次?”
淡淡的,雲天嶽道:“三次。”
“三次?”話聲充滿了不信與驚奇,“邪劍”冷聲笑道:“娃兒,你叫老夫怎麼相信?”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尊駕要證據?”
“邪劍”諷刺道:“你可是沒留下?”
冰涼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很不幸,完全出乎尊駕意料之外了,雲某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尤其,對尊駕你。”
由雲天嶽鎮定而冷漠的神情,“邪劍”易見心無法不相信,然而,除了他知道的那兩招致命的攻擊所留下的痕跡外,他實在不知道那第三處在什麼地方。
迷惑的盯着雲天嶽,“邪劍”冷聲道:“娃兒,你仍然沒指出證據來。”
淡淡的,雲天嶽道:“璇璣穴上,尊駕何不看看?”
一低頭,“邪劍”易見心老臉突然一紅,盯着那有指頭大小的小洞,似慚愧又似佩服,他直覺出心中波濤洶湧,不管是真打或假殺,他心裏明白,雙方各自都施展出了真本事,但是,自己被他點了致命的一指,竟然毫無所知,這豈能不令他感慨?
好一陣子,他老臉上的波動才平息下來,緩緩的抬起頭來,盯着雲天嶽,他道:“娃兒,的確是三次。”
話落精目中冷芒一閃,陰沉的道:“但是,你仍然沒放倒老夫,娃兒,你不能不承認這是你最大的錯誤。”
垂下眼簾看看仍指在喉結上的那柄利劍,雲天嶽冷漠而平靜的道:“這一着雲某的確沒有想到,不過,雲某並不為這個擔心。”
冷然一笑,“邪劍”道:“娃兒,可有個理由。”
淡淡的,雲天嶽道:“理由很簡單,雲某知道你不會佔這個便宜。”
老臉一沉,“邪劍”道:“你可曾想到過這是什麼時候?在生死悠關的關頭,老夫以為你該會想到很多人會做出使人意料不到的一些事情才是。”
冷漠的俊臉上依然毫無表情,雲天嶽道:“對你,雲某卻不這麼想。”
突然大笑了起來,“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這是捧老夫呢?還是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邪劍,你該知道這兩方面你都沒有説對才是,雲某如有意要捧你,又何必此時此地?同樣的,如果雲某要用緩兵之計,雲某儘可以不讓這件事發生。”
“邪劍”冷笑道:“也許你沒料到老夫會變卦。”
淡淡的,雲天嶽道:“事實上尊駕根本不可能變卦。”
簡捷的,“邪劍”道:“憑直覺。”
落漠的,雲天嶽道:“憑雲某對你的瞭解。”
冷森的語調一緩,“邪劍”道:“你瞭解老夫多少?”
幾乎想都沒想,雲天嶽脱口道:“就如同你瞭解雲某的一樣多。”
持劍的右臂緩慢的收了回來,點點頭,“邪劍”易見心沉應了一聲,道:“娃兒,在人生路上,你確實是瞭解老夫最多的人,但是,老夫卻必須拾下你。”
淡淡的,雲天嶽道:“這個你我都瞭解。”
盯着雲天嶽,“邪劍”道:“你可是不打算反抗了?”
雲天嶽搖搖頭,堅決的道:“你有你的,我有我的,雖然,你我都不見得珍視自己這條命,但是,各自為了自己的目的,你我都不想使自己這麼早離開人世。”
似乎打心底深處同意雲天嶽這句話,“邪劍”易見心剛直的應了聲“對”,接着道:“娃兒,你我還等什麼?”
看看眼前這個老人,雲天嶽道:“如果尊駕此時細想……”
沒等雲天嶽把話説完,“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仍來得及不是嗎?娃兒,你以為可能嗎?”
搖搖頭,雲天嶽道:“尊駕雖然是在問雲某,但事實上,尊駕等於已告訴了雲某沒有那種可能!”
沒有否認雲天嶽的説法,“邪劍”易見心眼擠了擠,道:“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好似暗自橫了橫心,雲天嶽道:“也許不該等什麼!”
睛目轉過雲大嶽右側,向他身後三尺左右處的那個微微有點偏斜的墓碑掃了一眼,“邪劍”易見心重又緩慢的舉起右手的利劍,冷冰冰的道:“娃兒,這是你我最後一次的拚鬥!”
語調有點沉重的,雲天嶽道:“邪劍,是你逼着雲某這麼做的。”
怪異的大笑了一聲,“邪劍”易見心道:“娃兒,你可是還想説教。”話落暗自吸了口冷氣,將功力驟聚於右臂。
淡漠的,似帶有些惋惜,雲天嶽道:“現在多説也無益,事情已成了定局。”
本來斜抱在胸前的利劍,倏然向前一抖,三朵斗大的劍花,如驚濤相撞般的壓向雲天嶽胸前。
從根本上,雲天嶽就沒想到“邪劍”會突起發難,這出人意料之外的驟變,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的確使人有手足無措之感。
“邪劍”功力深厚,劍招又奇特多變,雲天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此時就近躍身閃避的能力都沒有了。
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雲天嶽身子一矮,雙足猛一用力,體如蝦形,電光石火的向後倒縱出去。
傖促之下,他忘記了身後的石碑,直聽碰然一聲撞上,才想到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
就在雲天嶽受阻彈落地下之際,銀芒一閃,一柄利劍直向雲天嶽左胸刺到。
幾乎想也沒想,雲天嶽身子急忙向右一閃,背部正好撞住墓碑右側那道微裂出的狹縫,就在這時,他耳中響起“邪劍”細如蚊蚋的聲音道:“娃兒,快下手。”話聲才落,劍尖“錚然”一聲刺在石碑上。
沒有時間多想,雲天嶽未聚功力的右臂突然向前一推,就在“邪劍”才待拔劍之際,擊向他胸前。
沉悶的哼了一聲,“邪劍”寵大的身體帶起一道弧形灰影,如受巨創般的向後直拋出去。
那柄寒芒躍目的“邪劍”蜿蜒的在半空中翻轉出道道銀影,隨着“邪劍”易見心的身體,向外飛馳出去。
一先一後,劍與人都落到地上,自落地後,“邪劍”易見心就沒再動過,那柄劍,就那麼巧,正落在身右手側不到半尺處,半個劍身已插入石地中。
一躍站起身來,望着八尺多遠處“邪劍”不動的身體,雲天嶽靜靜的站在就地。
清風撩動着他帶灰的袍角,不知他是在追思什麼還是在哀悼,那神態,在這個沉靜如死的山坡墓地上,看他那孤立的影子,會使人興起一種為世所棄,孤獨、寂寞的淒涼。
仰起落漠的臉龐,雲天嶽凝視着當空那輪明月,自語似的道:“知己的交情消失於英雄的美夢,假使你不是眾人皆知的英雄,假使我身上不具武功,你我之間永遠會存着那份交情,是嗎?”
緩慢而沉重的抬起了右腳,接着沉重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再來,他交換着抬起左腳。
每一步,都顯得老態龍鍾,這決不該是他這種年齡該有的走路形態,因此,觸目使人覺得心中好似壓上了一塊重鉛般的沉重得令人窒息。就這麼緩慢的移動着,最後,他終於停身於“邪劍”屍體的旁邊。
俯視着任何人看到都會深信他已斷了氣的那張老臉,雲天嶽深深的吸了口冷氣,道:“你曾救過雲某,但卻喪命於雲某手中,如果説是你前生欠下了雲某的,那上天安排也實在有些太過於冷酷了。”話落緩緩蹲下身去。
就在雲天嶽才蹲下去之際,他身後響起一絲輕微的重物擦擊聲。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雲大嶽沒有回頭,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緩緩抬臂拔出插入石地中的長劍,雲天嶽細細的審視了一番,然後扒開“邪劍”緊握着的右手,把劍柄放入他手中,自語道:“生前,你不離此劍,死後,這柄劍同時追隨着你,願你在地府如在人間,稟着心底深處的真仁義,真俠風,打盡陰間的不平。”
雲天嶽話聲才落,突然一個雄渾而得意的聲音起自身前一丈左右處,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得恭喜你再一次獲得全勝保住了性命,哈哈………”
聲音震耳欲聾,打破了荒野深夜原有的那份平和恬美的寧靜。
似乎並不覺得驚異,雲天嶽冷漠的道:“萬世豪,你終於自己出來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的聲音,毫無懼意的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沒有抬頭看看,怎麼就知道老夫是萬世豪。”
仍然沒有抬頭,冰冷的,雲天嶽道:“雲某能聽出你的聲音亦如你能聽出雲某的聲音一般的平常,萬世豪,雲某相信你今夜來此的目的,決不是為了要看看雲某能不能從聲音聽出是你。”
雲天嶽平靜的聲音,使萬世豪估不透他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麼,嘿然冷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雲幫主,老夫此來確有用意,因此,老夫想聽聽看雲幫主你的分析。”
緩慢的仰起那張冷漠的俊臉,雲天嶽如刃的目光緊盯着一丈開外那座孤墳頂上岸然而立,一險得色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道:“萬世豪,你此時的表情,雲某覺得一點也不眼生。”話中帶有譏刺之意。
好像沒聽出來,也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八荒神龍”大笑道:“雲幫主,你可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嗎?”
簡短的,雲天嶽道:“萬仞崖上。”
兩手一擊,“八荒神龍”得意忘形的擊出一聲脆響,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好記性,你我那時的確曾見過面。”
冷冷的,雲天嶽道:“那時尊駕曾得意過,只是,太早了些。”
盯着雲天嶽,萬世豪笑道:“現在老夫如果説得意,你雲幫主不知會不會以為仍然太早。”
掃了地上“邪劍”的屍體一眼,雲天嶽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尊駕自己以為呢?”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如果老夫説不早而正好,雲幫主,你會覺得意外嗎?”
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雲天嶽只冷冷的道:“如果雲某説自己沒有受傷,不知尊駕相信不相信?”
“八荒神龍”萬世豪一點也不考慮的點點頭,緩慢而悠閒的道:“這個老夫絕對相信。”
俊臉上流露出一絲迷惑,但只一閃便已消失,雲天嶽冷漠的道:“這麼説尊駕高興的是‘邪劍’易見心之死了?”
不否認的笑了笑,“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你覺得奇怪是嗎?”
雲天嶽笑道:“這是借刀殺人之計吧?”
“八荒神龍”萬世豪大笑道:“哈哈……雲幫主,老夫不能説你説的全錯了,但最起碼,老夫可以告訴你,你只説對了一點點。”
雲天嶽冷冷的道:“這麼説,是雲某替你五嶽幫除去了一個異己了?”
“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雲幫主,老夫或許該直接的説,你替本幫除去了一個不肯為我們所用的強人。”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故作無所謂的道:“邪劍不肯為五嶽幫效力,同樣的,也不肯為玉佛幫樹敵,雲某除了他,可以説對本幫沒有絲毫損失。”
陰沉的笑了一聲,“八荒神龍”萬世豪道:“雲幫主,事實上你全錯了,他之所以不肯為你玉佛幫所用,乃是因為你不知道本幫的幫主是誰?”
冷冷的,雲天嶽道:“也許尊駕該説那位幫主是誰才是。”
精目中奇光一閃,萬世豪緊盯着雲天嶽道:“雲幫主,你對本幫的底細可是知道了些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尊駕今夜受命來此,不是就要説這些嗎?”
冷冷的笑了笑,“八荒神龍”道:“老夫領命來此的第一個目的,是看看你雲天嶽是否還活着。”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嶽道:“雲某使尊駕失望了可是?”
點點頭,“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老夫的確有些失望,因為,老夫沒想到你的功力還在‘邪劍’易見心之上。”
殺機在明亮如電的星目中閃動着,雲天嶽冷冷的道:“那麼尊駕不覺得現身現得有些冒昧嗎?”
似乎早已想到了他有這一問……“八荒神龍”萬世豪鎮定的説道:“短時間內,老夫相信自己十分安全,因為,你還要聽聽老夫未説出來的那第二個目的。”
冷漠的輕笑了一聲,雲天嶽道:“説話只需用嘴,用不到其他的,因此雲某會給你留下那張嘴,使你把要説的説完。”
向雲天嶽身後掃了一眼,“八荒神龍”萬世豪笑道:“如果老夫説你雲幫主辦不到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尊駕一定以為輕功在雲某之上。”
諷刺似的笑了笑,“八荒神龍”笑道:“跑?”
陰沉的,雲天嶽道:“除此之外,尊駕以為自己還有第二條路是嗎?”
冷笑了一聲,萬世豪道:“雲天嶽,你一定想不到,是嗎?”
俊臉突然一寒,雲天嶽道:“如果雲某説早就知道你的主子到了,尊駕一定也覺得意外是嗎?”
“八荒神龍”聞言老臉一變,就在此時,雲天嶽身後八尺開外,響起一聲穿雲裂帛的大笑。
笑聲一落,一個鏗鏘的聲音温和的道:“雲幫主,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雁堡一別,沒想到不到一天之隔,你我竟在這荒山野冢前相逢了。”
笑聲與話聲都來得十分突然,但云天嶽卻沒有一絲覺得意外的表情,緩慢的轉過身來,他看到了兩個外表決對不同的典型人物,就在八尺以外的那座巨大石碑的兩旁。
左邊一個,身材修長,年在八旬開外,鬚髮潔白,欺霜勝雪,慈眉善目,直鼻方口,一張慈善長者之風,令人睹面油然生敬,頭上是一張俗人打扮,身上卻穿着一件八卦袍,本能的,雲天嶽想到了“道慈”。
右邊老者也在八旬以上,顯得有些剛硬的銀髮,蓬蓬鬆鬆的,濃濃的霜眉,深壓着那對明亮如冷電般的深陷雙目,鼻短而鼻頭特大,再配上看起來顯得太大的一張嘴角下撇的嘴巴,見面就會使人想起獰惡的人猿,此人,想必是宇內二大凶人之一的“猩猿”邱震宇。
很快的打量了二人一眼,雲天嶽冷漠的道:“尊駕把有意的安排説成了巧相逢,不覺得有些過份牽強嗎?”
道袍老者温和的笑了笑,道:“雲幫主,你這麼想嗎?”
冷冷的,雲天嶽道:“尊駕莫非不這麼想?”
上下打量了雲天嶽一陣,道袍老者道:“怎麼想倒不關緊要,不過,你我相逢倒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冷漠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雲天嶽道:“尊駕好像還有下文沒説完。”
道袍老者笑道:“老夫以為雲幫主會知道才是。”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嶽道:“這麼説你我用不着再拖時間了。”
慢條斯理的搖搖頭,道袍老者笑道:“今夜月明星稀,晴空無際,這等上好月夜難得,老夫以為不必急在一時。”
冷冽的,雲天嶽道:“如果雲某不這麼想呢?”
淡淡的,道袍老者笑道:“老夫卻以為有些事情你雲幫主很想知道,人,在未臨死亡線之前,總免不了會有某些事情要有疑問的,是嗎?”
雲天嶽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含意,冷冷的笑了一聲,道:“比年歲,對死亡的恐懼,雲某不會大過於兩位。”
一直沒開口的猿猴般的老者,此時突然開口道:“比武功呢?”
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仍深信擔心生命的不是自己。”
道袍老者毫無怒意的道:“雲幫主,你可知道我倆是誰?”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道慈,猩猿,尊駕可還要雲某把未到的那些人的名字説出來。”
老臉上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道袍老者點點頭笑笑,道:“雲幫主,你的確沒説錯。”
話落一停,道:“除此之外,雲幫主,對本幫你還知道些什麼?”
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有義務一定得回答嗎?”
“道慈”臉色突然一沉,威嚴無比的道:“如果老夫説有呢?”
話落利電般的一雙精目,緊緊的逼視在雲天嶽臉上。
並不迴避那雙目光,俊臉上也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冷漠依舊,雲天嶽道:“一定有許多人屈服於尊駕擺出的這幅面孔下,但是,雲某卻會使尊駕失望。”
“道慈”冷聲道:“雲幫主,老夫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年輕人在老夫面前説這種話。”
輕蔑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道慈,你用不着在雲某面前耍威風,你該知道,在別人面前,你有武林長者的尊貴,你有仁心俠風的義行,但是,在這裏,或許説得更明確些,在雲某面前,這些全不存在,雲某隻看到了一樣東西,這是不分外表與衣着,你五嶽所共同具有的。”
“道慈”冷聲道:“你看到了什麼?”
“梟獍心勝,惡毒行徑,你可想暗中統一武林於你們手下,你們想高居武林同道的頭頂上,別在雲某面前擺那份威風,在雲某眼中,你們的行徑比之鼠竊狗盜還下流三分。”
四道睛目怔忡的盯視了雲天嶽許久,“道慈”臉色突然一緩,大笑道:“哈哈……雲天嶽,老夫不能不承認你全説對了,因此……”
話落臉色一整,嚴肅的道:“因此,老夫打心底深處覺得你可怕,因為,武林中的人如果個個如你一般,則老夫統治的大計劃,想必難以達成。”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這就是你我今夜巧相逢的真正理由吧!”
“道慈”道:“雲天嶽,你年紀雖小,但老夫卻不能不承認你的聰明,今夜你我的相逢,你方才説的正是理由之一,不過,另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老夫要來謝你。”
回頭看了地上的“邪劍”一眼,雲天嶽道:“為了他的死!”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的確是為他,因為,他沒有你這麼聰明,所以,不知道老夫的計劃之前,他喪失了生命。”
“道慈”道:“雲天嶽,你可想知道老夫為什麼積心處慮的要你們一搏的理由嗎?”
冷漠的,雲天嶽道:“雲某方才已説過,借刀殺人。”
“道慈”笑道:“你可曾想過我們為什麼要選他嗎?”
雲天嶽道:“理由萬世豪方才已説過。”
“道慈”笑道:“沒有別的理由嗎?”
淡漠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僧心困住了他,使他失去了自由。”
陰沉的笑了笑,“道慈”道:“雲天嶽,你的聯想力的確很強,這些,你全説對了,只可惜,在他生前你沒想到這些,否則,今夜,你決不會這麼孤單。”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這就是你今夜要説出全盤計劃的理由吧?”
“猩猿”邱震宇突然陰冷的笑道:“雲天嶽,莫非你以為今夜仍有生機嗎?”
毫無懼意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在雲某目前還安然的站在這裏之前,兩位不怕自己的估計臨時發生了差錯嗎?”
“道慈”笑道:“雲天嶽,你的武功的確使人心寒,但是,你自信能敵過兩個‘邪劍’嗎?”
冷然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一人,的確敵不住兩個易見心,問題是兩位能肯定此地只有雲某一人嗎?”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雲天嶽,假使老夫沒料錯的話,你一定在等候天香公主,但是,你好像曾叮嚀過她不要離開你的手下。”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嶽道:“由尊駕這一句話,雲某相信玉佛幫得清理一下了,尊駕今後得後悔今天説了這一句話。”
“道慈”笑道:“雲天嶽,你還想清理玉佛幫嗎?”
笑了笑,雲天嶽道:“尊駕一定以為雲某沒有機會了是嗎?”
“猩猿”獰聲笑道:“你説過敵不過兩個易見心這句話是嗎?”
雲天嶽道:“尊駕也説過雲某此時十分孤單。”
“道慈”心頭微微一動,沉聲道:“萬世豪,‘邪劍’手中那柄劍歸你了。”
“八荒神龍”聞言忙道:“本座謝謝二幫主了。”話落緩步向地上的“邪劍”易見心走去。
冷冷的哼了一聲,雲天嶽道:“兩位以為他能拿到那柄劍嗎?”
“猩猿”猙獰的道:“莫非你雲天嶽想阻止他?”
陰沉的,雲天嶽道:“問題並不在雲某。”
“道慈”心絃又是一動,脱口道:“那麼是地上的‘邪劍’自己了。”
深沉的笑了笑,雲天嶽諷刺道:“兩位不是以為‘邪劍’易見心不夠聰明而被利用了嗎?怎麼此時又對自己的信心發生懷疑了呢?”
“道慈”冷笑道:“老夫並沒有阻上他前進啊!因為,老夫更相信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僧心差遣‘邪劍’來找雲某之時的情況,兩位可能不知道吧?也可能兩位早知道了而未細想。”
似乎聽到了雲天嶽話中的玄機,“道慈”脱口道:“莫非易見心曾告訴過你?”
回頭向後看了看,只見“八荒神龍”萬世豪距“邪劍”已不到五尺了,雲天嶽突然朗聲笑道:“哈哈……一切都是他自己聯想到的,就因為萬世豪的在場,使他聯想到僧心的為人。”
“道慈”心頭一震,脱口道:“怎麼樣?”
又朗笑了一聲,雲天嶽道:“正如尊駕聽説的,大善大惡之輩,都異於常人,他想到了這個,只是無法證實,因此,將計就計,我倆今夜約好在這裏演一場戲,這一場戲,方才各位在墓中看得非常清楚了不是嗎?”
雲天嶽的話等於全説明了,“道慈”老臉一緊,脱口沉喝道:“世豪,退!”
“八荒神龍”萬世豪也聽到了,“道慈”就是不叫,他也打算退了,聞言那敢再遲疑,踏出的右足猛然一點地面,身子跟着騰空向後躍去。
就在“八荒神龍”雙足才一離地的一瞬間,突聽一個陰冷的聲音喝道:“萬世豪,你不是要老夫這把劍嗎?”
話聲從一片激射而出的白芒中透出,話聲才落,那邊已響起萬世豪一聲驚呼。
地上,此時早已失去了“邪劍”的蹤跡。
事情發生的太過於突然,突然得使一向經驗老道的“道慈”與“猩猿”,短時間內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怔忡的盯着雲天嶽身後的景象出神。
雖然沒有回頭,雲天嶽也想像得到,在毫無準備之下的萬世豪決難逃出“邪劍”的掌握之中。
只聽“邪劍”冷冽的大笑道:“萬世豪,在雁堡中老夫沒找到你,還以為你飛上天去了呢?”
這時“道慈”總算想出了一句話,朗笑一聲,道:“往日一別,易兄一向可好?”
“邪劍”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嘿嘿,託五位之福,我‘邪劍’沒被五位借刀殺人之計整斷了氣。”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這隻能算你命大。”
“邪劍”冷笑道:“易見心命大,可就有人要命小了。”
一切既然全明朗了,知道再費唇舌也沒有用了,“道慈”冷冷的道:“易兄快人快語令人佩服,今夜,咱們事情既然都説明白了,易兄有何打算?”
“邪劍”冷笑道:“兩位不是都打算好了嗎?怎麼反倒來問我邪劍了,兩位怎麼來,易見心就怎麼接。”
“猩猿”邱震宇冷笑道:“好,那麼你易見心就過來吧!”
狂笑了一聲,“邪劍”道:“哈哈……,邱老兒,你以為易見心怕你嗎?現在,易某先問你一句話,你要易某怎麼處理他?”
“道慈”冷笑了一聲,道:“人在易兄手中,怎麼反來問我們呢?”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我‘邪劍’如果宰了他,你們會説我是乘人之危,攻人不備,如果老夫就這麼放了他,嘿嘿,實在對不起老夫這數日的奔波以及玉佛幫早年那些無辜的生命,因此,老夫想把他交給雲娃兒,兩位意下如何?”
“道慈”冷聲諷刺道:“易兄此時可是找到主人了?”
大笑了一聲,“邪劍”道:“老夫雖未得到那娃兒同意,但老夫卻相信此時已是玉佛幫的一員了,如果兩位今夜也與易某人過去一樣的命大,則我們日後還會有再相逢之日呢!”
話落大聲道:“娃兒,這東西此時交給你了。”
話落“噗”的一聲,“八荒神龍”被丟在雲天嶽腳邊。
“道慈”老臉憤怒的紅光一閃,冷聲道:“易兄,咱們怎麼比劃?”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由你挑。”
“猩猿”邱震宇冷聲道:“老夫找你。”話落一指“邪劍”。
“道慈”對雲天嶽道:“雲天嶽,現在是時候了。”
低頭看看腳邊的“八荒神龍”萬世豪,雲天嶽陰冷的笑道:“等待這個時候,雲某已等了很久了,道慈,你我怎麼個了斷法?”
撐直依在石碑上的身子,穩定而緩慢的,道慈向前走三四尺,冷笑道:“雲幫主,你我既然誓不併立,只有各盡所能了。”
話落右手緩慢的探入左袖中,猛然向外一扯,手中已多了一柄長有四尺,古銅色的絞練軟柄短槍,雖無刺目銀芒,卻透射着陰冷的寒氣,古色斑爛,觸目可知是件武林罕見的珍奇兵器。
一見道慈拉出了數十年未曾動用的奇門兵器,“邪劍”易見心心頭不由一震,長笑一聲道:“嶽老兒,想不到今天你也得動用傢伙了,可真是難得啊。”
話,雖然是對“道慈”説的,但那真正而帶有警告的含意,雲天嶽當然能聽得出。
“道慈”冷冷的道:“易兄,你何不把老夫這柄鏈子槍過去的光彩歷史也提上一提。”
“邪劍”易見心知道他也聽到了自己話中的含意,冷笑一聲,道:“縱橫大江南北,三十年未逢敵手,成名的惡徒,喪命你手中的不少,同樣的,遊俠義士,也有不少離奇而死,只是,當年誰也沒想到會是你的傑作。”
“道慈”一改前時慈和的笑意,陰沉的道:“現在你想他們會想到是我乾的了嗎?”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哈哈……當然他們仍然不會相信是你,不過,老夫卻完全明白了。”
“道慈”冷笑道:“事實上,不只你,還有云幫主。”
冷笑了一聲,雲天嶽接口道:“因此尊駕不得不動用兵器可是?”
點點頭,“道慈”道:“不錯,因為直到今天,武林中只有你們兩個明瞭老夫真正的心意與往年的行徑。”
陰森森的笑了笑,雲天嶽道:“你有把握消滅這個‘唯一’是嗎?”
盯視了雲天嶽一陣,“道慈”突然仰天狂笑道:“哈哈……雲天嶽,老夫如果沒有把握,又怎會説這麼多呢?”
話落一頓,冷聲道:“雲天嶽,你可知道老夫在當今中原武林,名排第幾嗎?”
“邪劍”冷笑道:“第三,是嗎?”
“道慈”冷笑道:“比之你‘邪劍’如何?”
老臉微微一變,“邪劍”冷聲道:“老夫名排第四。”
“道慈”冷笑道:“你可是不服氣?”
陰冷的笑了笑,“邪劍”道:“老夫有自知之明,沒有什麼不服氣的,但是,卻有人真不服氣。”
以“邪劍”易見心的怪異性情,竟然肯自認不如人,“道慈”功力之深,不難猜知,雲天嶽明白“邪劍”的真意,因此,心中也覺得相當沉重。
打量了雲天嶽一眼,“道慈”道:“假使老夫沒猜錯的話,那不服之人,該是你雲幫主吧?”
沒等雲天嶽接口,“邪劍”易見心已搶口道:“嶽老兒,你沒説錯,正是他。”
“道慈”冷冷的道:“他比之你易見心如何?”
“邪劍”大笑道:“如果老夫説他遠在我易某人之上,你一定不肯相信是嗎?”
與“邪劍”挑逗似的目光一觸,“道慈”突然覺得心頭一沉,他,不相信雲天嶽年紀如此之輕,武功會在“邪劍”易見心之上,同樣的,他也不相信“邪劍”易見心會説謊,因此,他的心情比之雲天嶽還要沉重。
似乎已看出了“道慈”心中的遲疑,“邪劍”易見心突然冷笑道:“如果你以為易某人會騙你,嶽老兒,你何不試試。”
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慈”冷笑道:“不錯,老夫是要試試。”
嘴裏雖然説着試試,心裏仍還在遲疑着。
就在這時,突聽數十丈外有人高聲叫道:“嘿,他們好像在那裏。”
在場的,不約而同的都向發聲處望去,只見正北三十丈外,有八條人影,正向這邊飛馳而來。
臉突然喜色一閃,“道慈”暗忖道:“有試招的人來了。”
念頭一轉,冷笑道:“雲幫主,你猜那奔來的那一羣是誰?”
事實上,不用他問,雲天嶽已看出八人之中有二兇三險,另外,那三個,他卻從未見過。
冷漠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二兇三險,雖然不是雲某這邊的人,但也同樣的不是你五嶽幫的人。”
“道慈”笑道:“但老夫卻相信他們來必有因。”
話落一停,道:“雲天嶽,你可認得另外那三個?”
雲天嶽冷冷的道:“也許尊駕認得。”
“道慈”一雙精目突然眯成了一條縫,似在考慮着什麼,沒有直接回答。
這時,那八個人已奔到距雲天嶽這邊不足十五丈了,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雲天嶽腦海,剎那間,他覺得這八個人是衝着他來的。
“道慈”此時好像也想通了什麼了,他望了雲天嶽一眼,得意的笑道:“雲幫主,老夫覺得今夜老夫將有一項意想不到的收穫。”
雲天嶽沒有答話,他覺得,道慈的估計正與他自己不謀而合了。
眨眼工夫,八個人已先後馳騁現場,似乎沒想到“道慈”與“猩猿”也在場,二兇三險臉色同時一變,神態上顯得有點失望。
慈祥的笑了笑,道慈道:“八位寒夜不眠,急急趕來這裏,可是有什麼大事待辦?”
語氣不動,但卻帶有一種使人不敢違抗的尊嚴,就連二兇三險那等高傲之人,也不能自主的恭身而立,神態恭尊無比。
身着灰袍的二兇老大,忙應道:“是這位南疆公子有事要找雲幫主,邀請老夫二人帶路,是以,深夜到此。”
“道慈”心頭一動,暗自歡喜,但卻不動聲色,打量三人中間那個年約二十七八歲面帶陰沉之氣的少年,沉聲問道:“小兄弟找他雲幫主有何事,可是他連你南疆也得罪了?”語意似對雲天嶽有不滿之意。
錦衣少年冷然一笑道:“本公子今夜是第一次見到他,至於是否得罪,那得看他雲天嶽給我怎樣的答付了。”
臉色突然一沉,“道慈”冷聲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此地是中原而非苗疆嗎?”
錦衣少年一聽道慈語氣不對,白臉一沉,似要頂撞,二兇老大忙道:“公子,這位是名震宇內的聖手道慈,那位是‘猩猿’嶽前輩!”
錦衣少年心頭一震,暗道:“好險,好險,我幾乎得罪了中原五大統領人物中的道慈,猩猿!”念頭一轉,面色立變,忙道:“晚輩該死,方才冒昧無知,希望兩位前輩海涵。”話落朝兩人深深作了一揖。
“道慈”雖然覺得仍不夠恭敬,但面對着雲天嶽這個強敵,他卻也不敢過份尊大,淡淡一笑,道:“年輕人初闖江湖,總要謙和些才是,鋒芒過份外露,易招橫禍,不可不慎。”
話落掃了雲天嶽一眼,顯然是再一次表示他對雲天嶽的不滿。
二兇三險都是老江湖,那有看不出之理,當下心中暗喜,二兇老大道:“公子,你不是有話要對雲幫主説嗎?現在可以説了。”
錦衣少年點點頭,掃了雲天嶽一眼,向前邁上兩步,傲聲指着雲天嶽道:“你,就是雲天嶽嗎?”
冷漠的掃了他一眼,雲天嶽道:“雲某正是。”
冷笑了一聲,錦衣少年道:“聽説你很不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裏。”
淡漠的,雲天嶽道:“雲某是否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裏,那得看那位同道是什麼樣的人。”
輕蔑的打量了雲天嶽一陣,錦衣少年道:“你何不舉個例子。”
雲天嶽突然高深莫測的笑道:“比方説像尊駕。”
錦衣少年心頭一喜,笑道:“像本公子怎麼樣?”
仍帶着那種使人無法捉摸的笑意,雲天嶽道:“尊駕也想叫人把你放在眼裏嗎?”
白臉上的笑容突然凍結了,錦衣少年盯着雲天嶽的俊臉道:“怎麼樣?”
突然傲慢的朗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哈哈……,欺軟怕硬,空具一付人形,卻無三分人性,雲某一向不把畜牲放在眼裏。”
一直沒開口的“邪劍”此時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兒,你這句話説得再過對也沒有了?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痛快,痛快,哈哈……”
雙目中閃射着殘暴的兇芒,緊緊的盯視着雲天嶽,錦衣少年怒吼道:“雲小子,有種你站出來。”
雲天嶽還沒答話,“邪劍”易見心已搶口笑道:“小子,有兩下子你就動手就是了,咬人的狗不露齒,你這般眥牙裂嘴的,可真連點狗性也沒有了。”
肺都快氣炸了,錦衣少年猛然轉向“邪劍”易見心,厲聲叫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笑臉一沉,“邪劍”冷冷的道:“就憑你?就憑你也想知道老夫是誰嗎?”
振臂向後一揮,錦衣少年冷喝道:“與我把這個老狗拿下來。”
二兇老大可認得“邪劍”,聞言忙道:“慢着!”
話落轉向“邪劍”道:“易兄!”
“邪劍”一揮手,截住道:“慢着,老夫可沒有你這種兄弟。”
灰臉一沉,似要發怒,但是,“邪劍”的威名卻使他滿腔火苗無法發出。
深深的吸了口冷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二兇老大冷笑道:“易大俠,你我這一段,目前先撇開不談,老夫只想請教你易大俠一個問題。”
“邪劍”易見心冷笑道:“有話何不直説。”
二兇老大冷聲道:“易大俠也要淌這個混水嗎?”
“邪劍”冷笑道:“莫非你以為不可以?”
實在無法忍下去了,二兇老大冷笑道:“假使老夫説不可以呢?”
“邪劍”輕噢了一聲,突然大笑道:“哈哈……老夫很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氣。”
二兇老大冷笑道:“易大俠莫非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無敵?”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這個老夫倒沒想過,不過,你們師兄弟,師徒們可以同上倒是真的。”
狂笑了一聲,二兇老大道:“哈哈……易大俠好豪氣,老夫若不從命,倒顯得過份小氣了。”
話落回頭,道:“三賢與二侍衞與公子一同,老二,我們兩個來會會易大俠。”
錦衣少年冷聲道:“你們師徒會易見心,本公子一人收拾雲天嶽就行了。”
話落朝雲天嶽一招手,道:“雲天嶽,你我該見個真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