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痴立廳中的黑影,聞聲都被嚇了一跳,心中是連想也沒有想,“嘿”的一聲,同時急如閃電般的轉過身來,樣子既緊張又狼狽。
本能的,那個黃衣老者也想轉身,-在身子未動之前,另一個念頭突然浮上心頭,暗忖道:“此人既然先出聲招呼自己,決無突襲之意,傖促轉身,徒令人恥笑。”念頭轉到這裏,立時把加在雙腿上的勁道收了回去。
重重的咳了一聲,黃衣人慢條斯理的轉過身來,聽聲辨位,他早已知道雲天嶽站立的位置了,是以,一轉過身來,目光自然的凝結在雲天嶽身上。
臉色微微一變,顯然的,眼前這個人的年紀使他有點吃驚。
冷漠陰沉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齊飛,你仍是老樣子,你的健壯,使雲某不得不感謝蒼天有眼了。”
發如銀、眉如霜,紅潤的臉,色如童顏,微有點三角形的眼睛閃射着凌厲的光芒,獅鼻海口五柳長髯拂胸,由外表,使人很難以相信其人是個奸詐的梟雄。
看看雲天嶽冷漠而不激動的俊臉,再望望他身側緊閉着的鐵門,黃衣老者笑了笑,道:“年輕人,老夫知道你的祝福是發自內心的,當然,你不希望老夫衰老甚至病故或凶死,並不能斷定就是希望老夫長命百歲,但是,老夫好像從未見過你。”
看看他雙手中緊握着的兩柄大如輪盤的輪形兵刃,雲天嶽冷冷的道:“你擔心雲某找錯對象了!”
淡淡的笑了笑,黃衣人用一種與他那笑容極不調和的聲音道:“年輕人,老夫相信你不可能找錯對象找到這裏來,嘿嘿,事實上,年輕人,江湖上也不容許有這種錯誤,尤其雁家十八堡中。”
傲然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尤其是你齊飛轄下的地方是嗎?”
黃衣老者——“血輪”齊飛,突然長笑一聲,道:“哈哈……不錯,年輕人,由你冷靜的語氣與臨敵的寧靜,使老夫覺得你的心思智力都超過了你的年齡,只是,老夫仍然不知道你是誰?”
俊臉上仍掛着那一抹近乎殘忍的笑容,雲天嶽冷漠的道:“雲某已説過,自己姓雲。”
“血輪”齊飛笑道:“天下姓雲的人很多,年輕人,老夫相信這個説法你一定不反對,除非,你這個雲與他們……”
説到這裏,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老臉上的笑意漸漸凍結了,但是,他仍然把底下的話説完了:“有……什麼不……同?”
仍是那麼使人莫測高深的笑着,雲天嶽道:“雲某自信的確與他們有點不同,雲某更相信你五嶽幫會覺得更不同才是。”
一提起“五嶽幫”三個字,“血輪”齊飛心中的猜想好像突然得到了解答,脱口道:“年輕人,你是雲天嶽?”語氣與神色上,仍然流露着些許懷疑。
冷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尊駕懷疑?”
沒有直接回答,“血輪”齊飛道:“那麼那個偷襲本堡的人也是你了?”
雲天嶽冷冷的道:“尊駕一定沒見到他。”
“血輪”齊飛老臉一紅,冷聲道:“老夫的確沒見到他的面,他由他的手段與身法,老夫以為他就是你。”
輕蔑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閃過尊駕與五嶽幫的爪牙,進堡,殺人,這些又如何解釋,尊駕好高明的判斷力啊!”
“血輪”齊飛老臉立時一紅,不錯,如果那人是繞道進堡,決不會比自己快,不繞道,則將遇到自己,“血輪”齊飛的確無法解釋這些。
冷冷的哼了一聲,“血輪”齊飛脱口道:“那一定是你的手下。”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假使他是雲某的手下,齊飛,你作何想?”
由雲天嶽的口氣,“血輪”齊飛已知那人決不是雲天嶽的手下,精眸一轉,突然大笑道:“雲幫主,老夫猜想,他決不是你的手下,但是,哈哈……不管他是你的手下或朋友,老夫此時唯一感覺到的是你犯了一項最大的錯誤,雲幫主,你沒有約他到這裏來。”
雲天嶽俊臉上除了冷漠之外,沒有其他表情,冷森森的道:“尊駕以為他的武功如何?”
“血輪”齊飛道:“堪稱武林中少見。”
雲天嶽冷漠的道:“雲某沒約他來此,尊駕可曾想過是為了什麼?”
老臉上的僥倖之色突然消失了,好像直到現在他才想到這個問題,不錯,不是猛龍不過江。
上下再打量了雲天嶽一陣,“血輪”齊飛老臉突然一沉,冷聲道:“雲幫主,老夫沒有能力驟然作答,不過,老夫馬上要證實這個懸疑的問題。”
俊臉上的寒霜好像突然間加深了千層,雲天嶽以近似冷酷的聲音道:“齊飛,雲某等今天等了十二年!”
“血輪”齊飛精目中殘毒的光芒一閃,冷沉沉的道:“雲天嶽,老夫為你的失蹤而覺得遺憾,也遺憾了十二年,今夜,該是個大好日子了,對你,對我都是,對嗎?”
話落老臉突然一沉,冷喝道:“拿下來。”
八個黑衣人聞言臉上齊流露出迷惑之色,敵情他們不知道“血輪”齊飛是叫他們之中誰上去拿雲天嶽。
“血輪”齊飛是明白人,當然吩咐時不可能忘了這一點,那麼事情非常明顯,他是要八個人一齊動手,以免落入以多攻少的口實,但他卻忽略了他那些手下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聰明。
冷漠而沉着的,雲天嶽向前走了兩步,陰沉的道:“八位還在等什麼?莫非你主子沒有指名吩咐你們誰上嗎?”
心知如果再讓雲天嶽説下去,話就不堪入耳,“血輪”齊飛狂笑一聲,道:“哈哈……雲天嶽,你心思的靈巧,的確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因此,從今天起,你活在人間一日,老夫將不安一日,嘿嘿!”
話落老臉猛然間一沉,掃了八個黑衣人一眼道:“雲幫主既有吩咐在先,分批上倒顯得我們小氣了,那你們就一齊上吧。”
這一次真是聽明白了,八個黑衣人虎應一聲,一齊撤下自己的兵刃,左右一分,面向着雲天嶽背立的牆壁,散成一個半圓形,將雲天嶽圍住。
俊臉毫無表情的轉了半個圈,兩道利刃般的目光在八個黑衣人臉上掃一遍,這些人,年齡都在四十七八到五十三,四之間,雖然各人長像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之處,每人閃爍的精眸中都流露着近似於冷酷的光芒。
向後退了幾步,“血輪”齊飛左腿一抬,斜坐在一條長桌角上,冷笑一聲,道:“雲天嶽,假使你沒有什麼要交待的事的話,他們已準備好了。”
深沉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你等不及了?”
“血輪”齊飛道:“這是老夫的住處,等字似乎用不到老夫身上。”
雲天嶽冷冷的道:“你忘了這裏的主人是誰了。”
“血輪”齊飛怪異的“噢”了一聲,深沉的笑道:“嘿嘿,哈哈……雲天嶽,自古常道,成者君王敗者寇,雲天嶽,莫非你忘了這裏換了主人了?”
星目中冷芒一閃,雲天嶽冷聲道:“齊飛,你並不瞭解雲家,因此,你用上了那個雲家傳統中不存在的‘敗’字。”
似乎存心要激怒雲天嶽,“血輪”齊飛一怔,突然諷刺道:“玉佛幫在江湖中消失了十二年之久,莫非也與這個敗字無關嗎?”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齊飛,你沒有説錯,的確無關,玉佛幫中借出去的,現在,不是又連本帶利的在追討了嗎?”
沉沉的“嗯”了一聲,“血輪”齊飛道:“如果你雲天嶽今天再借出去,老夫不知道以後由誰來討呢?”
陰沉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舊賬末結之前,雲家不再往外借了。”
“血輪”齊飛大笑道:“雲天嶽,世間不如人意的事情,往往十有八九,你忽略了這一點。”
冷漠的,雲天嶽道:“但云某的看法卻將出乎你齊飛意料之外,尤其對於那筆舊賬的清結。”
看到那張俊臉上始終沒有急怒之色,“血輪”齊飛自己倒反而有點沉不住氣了,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就單憑你口中説的嗎?”
掃了那八張全神貫注着的傈悍面孔一眼,雲天嶽低沉而冷冽的道:“齊飛,你不是已擺好了求證的步驟了嗎?只要一整令下,最起碼,在你活在人間的時間內,你將可以證明雲某説方才那句話,所憑的是什麼了?”
面臨着殺父滅幫的兇手,雲天嶽俊臉上那種異於常情的冷漠與平靜,使“血輪”齊飛打心底深處湧上顫傈與不安,由那張冰冷的猶如玉石的俊臉上,“血輪”齊飛幾乎可以斷言一旦落入這人手中,他的近似於無情的冷靜,將使自己如何痛苦。
因此,説了半天,雲天嶽未發怒,他自己卻已沉不住氣了,老臉一沉,厲聲道:“雲天嶽,你是要老夫先下手?”
冰冷的俊臉上,除了那抹冷酷的殺機之外,沒有一絲其他的表情,雲天嶽冷冷的道:“你們以什麼方式借的債,當然該以什麼方式還債。”
“血輪”齊飛陰笑一聲,道:“好,雲天嶽,你會後悔!”
話落老臉一沉,突然冷聲道:“按陣式,上。”
八個黑衣人厲喝一聲,身子同時一措,刀劍齊起,四團銀芒,急如飄風般的滾卷向雲天嶽身上。
行動,招式,雖然都夠得上快、狠,準,但在雲天嶽眼中,卻覺得他們並不怎麼樣。
嘴角上冷酷的笑意一沉,星目中殺機跟着一閃,右臂一沉一抬間,血紅的扇面急如閃電般的圈向四人面前,後發先至,快得令人眼花。
滿以為四個黑衣人決難閃避,那知事情完全出乎人意料之外,雲天嶽急出的一招,竟在幌眼之間,完全落了空。
是第一次,雲天嶽俊臉上掠過一絲茫然,當他剛想通這不是那些人的動作快,而是陣式的一種機械化的輪轉的一剎那之間,另四團銀芒,已在前四個黑衣人剛好錯開的空隙中急滾閃到。
遞出的招式只不過才收回了一半,雲天嶽見狀心頭一震,右腕急抖,把收回一半的招式一換,改成“魔出幽冥”,扇影連閃,布起一片罡牆,護住了全身。
後攻到的四人,盡責任似的各遞出了一招,身子猛然向側裏一閃,另四個人又自空隙中湧出攻到。
以旁觀的人看來,這種輪換交替的攻法,實在非常簡單,但是,被圍住的人卻永遠沒有時間去思忖這些,因為,對被圍的人來説,這不締是四個人以四種不同的招數,不斷的綿綿攻擊着,其中沒有一個人有撤招換式的空間可供自己下手。
第一輪急攻,雲天嶽就被逼離開了背牆的屏障,於是,四面八方都曝露在八人面前,需防守的範圍更加廣擴,應付上,也更感吃力。
長桌上的“血輪”齊飛臉上漸漸浮出了狠毒的笑意,冷森而輕蔑的笑道:“雲天嶽,門,是你自己關上的,老夫以為你自己封死了逃命之門了。”
自始至終,雲天嶽一直沒有反擊的機會,但八個黑衣人卻也無法傷到他。
足足纏鬥了有頓飯的工夫,雙方依然的堅持不下,八個黑衣人依然是那麼不停不止的攻擊着,雲天嶽也仍然那麼靈巧的防守着。
斜坐在桌子角上的“血輪”齊飛臉上悠閒的神色,隨着時間的加長漸漸消失了,由八個手下的臉色,他原先那份必勝的信心漸漸消失了。
緩緩的站了起來,“血輪”齊飛陰冷的笑了一聲,沉聲道:“雲天嶽,你想你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悠閒輕巧的一揮手中玉扇,擋開了滾到的四團銀芒,仍以那種冰冷得近乎冷酷的聲音,雲天嶽道:“如果你齊飛的這八位得意手下,拿手的絕活就只有這些的話,雲某隻怕就要結束這場爭鬥了。”
話聲並沒有被周圍如潮湧般的急攻打斷,這情況使“血輪”齊飛不得不相信雲天嶽確實有能力結束這場爭鬥。
向鬥場中掃視了一陣,“血輪”齊飛試探着道:“雲天嶽,這是你現在才想到要説的嗎?”
玉扇揮灑出一個血紅的大圈,雲天嶽冰冷的道:“雲某或許該説這是雲某此時想到要做的。”
“血輪”齊飛冷聲道:“原先你可是沒想到?還是沒有時間想?”
雲天嶽斗然間急轉了一圈,玉扇拍的一合,立時灑出一片白色密集如麻的直條扇柄,根根如脱弦利箭,同時點向八個黑衣人胸口,逼得他們不得不後退。
冷然笑了一聲,雲天嶽道:“一開始雲某雖沒想到,但那時間卻不如你想像的那麼長,這種戰法,對雲某而言雖然無效,但是,對你五嶽幫中那些有頭有瞼的人,卻絕對有效,因此,雲某想多看看他們是怎麼排列怎麼輪換的。”
“血輪”齊飛老臉又是一變,冷笑道:“雲天嶽,你以為老夫對你的話會相信幾成?”
擋開了再度湧到的攻擊,雲天嶽冷冰冰的道:“對雲某的話,你也許一句也不相信,齊飛,因為你仍存有僥倖之心。”
“血輪”齊飛每次都想在雲天嶽説話分心之際,使手下有下手的機會,-卻每次都失敗,這使他的信心更加動搖了。
雲天嶽沒説錯,他的確仍存有僥倖之心,因此,他仍想要使雲天嶽分心,冷冷的打了個哈哈,“血輪”齊飛大聲道:“雲天嶽,僥倖二字,你不覺得用錯對象了嗎?”
星目中冷冽的寒光突然一閃,雲天嶽道:“事實可以證明雲某是否把話説錯了對象了,齊飛,你大概就是在等這個事實吧?”
雲天嶽的話堅定如鋼,這使“血輪”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精眸一轉,他突然冷笑道:“衝出來?”
聽得出這是一句試探的話,但云天嶽卻不怕他知道事實,冷然一笑,掃退瞭如潮的攻擊,雲天嶽道:“衝出去?齊飛,你把雲天嶽看得太仁慈了。”
“血輪”齊飛鎮定的大笑道:“雲天嶽,事實上老夫也正想説這句話,讓你衝出來,老夫就對你太仁慈了。”
冷漠的笑了笑,雲天嶽道:“你以為困住雲某了。”
“血輪”齊飛冷笑道:“老夫的確那麼想呢?雲天嶽,莫非你以為老夫這套攻擊的陣法還不夠嚴密?”
嘴角上掛起一絲冷酷而奇特的笑意,雲天嶽道:“的確夠嚴密了,齊飛,但是,雲某早先已説過,這打法用來對付你五嶽幫的人很有效,但是,對雲某,他們的份量還不夠?”
雖然知道雲天嶽不會説出用什麼方法,但“血輪”齊飛卻不肯放過一試的機會,急聲道:“老夫看不出你與武林中的人有什麼不同?”
嘲弄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你一定想知道雲某用什麼方法破解這個陣,然後好加以預防,是嗎?”
“血輪”齊飛老臉一熱,一時間也想不出該怎麼解説,雲天嶽卻已接口道:“齊飛,雲某可以告訴你,因為你防不了,你該聽説過雲某身負佛功吧?”
心頭的確大大的震動了一下,幾乎是無法自制的“血輪”齊飛脱口道:“佛功?”
陰沉的笑了,雲天嶽道:“不錯,就是佛功,因此,雲某説你這些手下的份量還不夠。”
話落一頓,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冰冰的道:“齊飛,如果你這些手下所會的就是這幾手的話,那雲某要結束了!”
需要有一段時間思考怎麼對抗佛功,“血輪”齊飛聞言突然冷喝一聲道:“換?”
八個黑衣人聞言臉上神色都是一片茫然,他們所會的就是這些,哪個知道怎麼換法呢?
陰沉的笑了,雲天嶽道:“齊飛,他們的確不夠聰明,因為,他們無法猜知你現在想些什麼?因此,這些朋友告訴雲某,他們所會的就只有這些。”
話落臉色一沉,冷冽的道:“朋友們,你們在人間得意的日子就到今夜為止了。”
話落身子突然向前一衝,正面那個黑衣人的長劍劍尖正扎向雲天嶽肩頭。
俊臉上一片冷漠,雲天嶽並沒有再舉扇防守,星目中殺機如火。
似乎沒有想到雲天嶽會不閃避,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
幾乎想也沒想,黑衣人大吼一聲,傾盡全身之力,直刺下來。
就只有那麼不到兩寸的距離,劍尖好像突然碰到了一層無影無形的氣體障壁,手腕只覺得一滑,劍尖已從雲天嶽肩頭擦過。
臉上得色突然變成了驚怖,脱口驚叫道:“這就是佛功?”
不錯,這就是佛功,但他知道得卻太晚了一點。
半聲沉悶的慘哼才一斷,一蓬血雨直射向大廳房頂,也就在這蓬血雨中,連環的陣式完全解體,失去了它相策相應的作用。
幾乎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一聲令人毛骨倒豎的冷酷聲音已傳進了七人耳中。
“魔起幽冥。”
昏暗的燈光映出血紅的扇面揮灑出的層層赤影,濛濛的一片,好似在剎那之間佈滿整個大廳,使人無法辨別方向與位置。
雲天嶽放倒第一個時,“血輪”齊飛就知道不好,但是,他震駭的聲音不過才叫出“不好”兩個字,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在七股血雨噴灑中,雲天嶽又用魔法般的手段結束了七條性命。
也許是境況變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血輪”齊飛竟連自身的武功也失去了自信,幾乎想也沒想,雙足一頓,直向鐵門飛去。
手,不過才觸到鐵門,他身後突然響起了雲天嶽冷冷的聲音:“齊飛,方才有很多的時間,你沒有先打開那道門,正如你自己説的,那是你自己切斷了逃命之門。”
抓在門把上的手僵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的垂了下來,也許“血輪”齊飛確實需要點相當長的時間使自己失去平衡的心境平靜下來,是以,那隻手向下放的動作十分緩慢,慢得使人覺得有些吃力。
陰冷而沒有一點暖意的,雲天嶽冷淡的道:“齊飛,這裏只有你我兩個了。”
緩慢的轉過身來,“血輪”齊飛老臉上的肌肉有點僵硬的抽搐着,冷然的道:“雲天嶽,你……你簡直就不像人。”
俊臉上毫無表情,嘴角上卻牽出一絲笑意,在那張臉上,這笑意不但使人覺得不調和,甚至於使“血輪”齊飛繃緊了心絃覺得要被拉斷了似的。
雲天嶽沒有説話,但這種死寂中相對着的氣氛,卻使血輪齊飛覺得無法忍受。
聽起來有點淒厲,“血輪”齊飛喝道:“雲天嶽,你笑什麼?”
冷冷的漫應了一聲,雲天嶽冰冷緩慢的道:“齊飛,雲某笑的是這十二年,雲某今天等到了。”
猛然向前跨出了兩大步,“血輪”齊飛雙臂向前一抬,兩柄大如輪盤的巨輪一上一下遮住了胸腹,盯着雲天嶽厲聲道:“你還等什麼?”
十二支五寸多長的短劍呈輻射狀斜伸在輪緣上,映着昏暗的燈光,散射着濛濛的寒光,觸目使人直覺出它的鋒利。
冷淡的掃了兩個“血輪”一眼,雲天嶽仍是那麼怪異的笑着道:“十二年雲某都等了,不差這段時間了。”
話聲中沒有絲毫火氣,但越是如此就越使“血輪”齊飛心驚,激烈拚鬥而至死亡,不會使人覺得死之可怕,因為,當事者沒有時間去想。
“血輪”齊飛這時只希望能早點動手,是死是活,全讓戰鬥來決定,雲天嶽的陰沉與冷靜,使他覺得在心理上無論加何也沒法與他抗衡。
有點罵街似的,“血輪”齊飛叫道:“來啊,有種你就來啊,雜種,你,你怕了嗎?”
依然不愠不火,雲天嶽陰冷的道:“齊飛,雲某等了你十二年,但云某從未罵過你,因為雲某以為罵,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是嗎?至於怕,雲某的確有一點,不過,可不是怕你,雲某是怕自己一旦處理不當,會使你佔了便宜,死得痛快的便宜。”
“血輪”齊飛老臉又抽搐了一陣,雙目拚發出要吃人似的光芒,嘶聲道:“要是老夫不等呢?”
雲天嶽怪異的笑道:“雲某沒有理由限制你,不過,天亮之前,雲某不想讓死神降到你身上。”
由雲天嶽俊臉上那種平靜而冷漠的神色,“血輪”齊飛無法不相信這個敵人在戰勝自己之後,沒有折磨自己的耐心,這使他心中原已潛藏着的恐怖隨着時間的流失,更加深一層。
儘管知道暴燥對自己萬分不利,但這時“血輪”齊飛精神上的壓力卻已失去他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雙目中陰冷的寒芒,逼緊在雲天嶽臉上,“血輪”齊飛抬步緩慢的跨向雲天嶽,冷聲獰笑道:“雲天嶽,因為你已經疲倦了,所以,嘿嘿,你想拖時間。”
冷漠的輕笑了一聲,雲天嶽穩定的道:“齊飛,你心裏很明白,但是,你卻必須找個藉口,因為,沉寂失不了你精神上負擔的壓力。”
“血輪”齊飛心頭又是一沉,雲天嶽每一句話好像都能準確的點中他心底深處的要害。
止住了的腳步,又向前跨出了一步,“血輪”齊飛強自剋制住那股莫名的驚懼,冷聲道:“雲天嶽,這是你自己想的。”
冷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齊飛,這是你臉上的神色告訴我的。”
下意識的一愣,齊飛脱口道:“我的臉?”
冷冷一笑,雲天嶽道:“不錯,那上面寫着你欠下的血債,也寫着你心中的恐懼與不安。”
好像知道受騙了,“血輪”齊飛大吼一聲,道:“放屁。”
話落猛然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人已逼到雲天嶽身前不滿兩尺處了。
既沒有進,也沒有退,雲天嶽冷冽的露齒一笑,道:“齊飛,雲某猜想,你是準備動手了,但云某可以告訴你,一動上手,你精神上的負擔將更大,因為……”
沒等雲天嶽把話説完,“血輪”齊飛猛然暴喝一聲,身前的雙輪倏然左右一分,電光石火般的直切向雲天嶽胸頸等處,動作奇怪。
輪緣上鑲着的短刀因輪子的急轉變成了一個濛濛的白圈,圍住赤紅的輪子邊緣,似輕雲如淡霧,若有若無,不是明眼人,幾乎無法察覺這個能將人切成粉末的白圈的存在。
飛轉的輪子或平或立,變換不定,輪子大,面積又廣,一旦發動攻擊,猶如狂風暴雨,使人不知該從何防起。
雲天嶽在當年“玉佛幫”末滅之時,曾見過“血輪”齊飛這對奇門兵刃的威力,是以對這對輪子,他一直沒存下輕敵的心思。
身子迎着輪刀向後一傾,右臂倏然間一伸一抖,“拍”的一聲,紅光一閃,不偏不倚,無數扇影,面面都正好對着輪子的邊緣。
輕估了雲天嶽手中那柄小扇子的威力了,“血輪”齊飛見狀冷哼一聲,既不撤招,也不換式,火爆的大喝一聲,道:“小輩,撒手。”
輪緣與扇面就在他暴喝聲中接上了。
“嗤嗤”兩聲輕響,沒敢再聽第三聲,“血輪”齊飛老臉一變,雙臂驚急的向後一縮,人也如幽靈般的向後急退出三尺多遠。
單由躺在地上的那柄寒光閃閃的斷輪刀,不用看手中的輪子,“血輪”齊飛也知道自己吃了虧了,因為,扇上並沒有這些東西。
兩眼發直的看着地上脱落下來的兵器,打那顆一直下流的心的深處升起一股寒意,直透背脊。
心知“血輪”此刻已錯了鋭氣了,雲天嶽陰沉的獰笑了一聲,道:“齊飛,你,沒有打開逃生之門,不過,雲某已替你打開地獄之門了,但是,雲某不會讓你那麼快就進到裏面去。”
從地上收回目光,“血輪”齊飛猛然抬起頭來,雙目緊盯在雲天嶽臉上,冷喝道:“雲天嶽,你,你少賣狂。”
看着他臉上一顆顆的汗珠,雲天嶽猙獰的笑道:“齊飛你可以再試試看。”
此時,沉寂的壓力使“血輪”齊飛更沒有勇氣領略了,雖然,明知道心浮氣燥時動手對自己有害而無一利,但是,他卻沒有能力讓寧靜的心情來克服自己浮燥的能力。
有點淒厲的,“血輪”齊飛大吼了一聲,再度急如鬼魅般的飛身攻向雲天嶽。
雙輪急快如飛,比之第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與上次卻有些不同的地方,這次,他守多攻少,顯然,他想藉動的情形,來克服心中的恐怖,平伏掉那股壓在心頭上的無形壓力。
在“血輪”齊飛的輪影中,雲天嶽輕巧如幽靈般的閃動着,僅只三個照面,他已看出了“血輪”齊飛的用意,冷笑聲中,玉扇突然一揮一切,“嗤”的一聲,又切下了輪上一齒。
沉思中的“血輪”齊飛一震,大吼一聲,突然驟雨狂風般的又攻了上來。
陰冷得近乎冷酷,雲天嶽道:“齊飛,你沒有時間多想了,除非你住手,但是,你卻沒有那股勇氣。”
一語點破了“血輪”齊飛的心意,這使他更加震怒,厲吼一聲,道:“老夫不零割了你這小雜種,決不住手。”話落又是一輪瘋狂的猛攻。
“血輪”一攻,雲天嶽就不攻了,只在輪影中閃避着,他心中,似乎早已有了自己的安排了。
就這樣一攻一閃,足足有頓飯的工夫,“血輪”齊飛漸漸發現手中雙輪的重量開始增加了。
心頭突然一震,“血輪”驚覺的忖道:“不好,我真力消耗的太多了。”想到這裏,手中不由自主的一慢。
“嗤嗤”兩聲,右手輪上就在這一緩之間,又少了兩個利齒。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齊飛,雲某勸你最好不要分心。”
雖然,到現在“血輪”齊飛已完全明白了雲天嶽的居心,但卻壓不下心頭那股被愚弄了的震怒,再度怒吼一聲,如狂獅,似瘋象,“血輪”齊飛傾盡全力向雲天嶽撲去,形如拚命。
冷哼了一聲,右手中玉扇一揮,灑出一片血紅的扇影,人就在扇影中一閃消失了蹤跡。
雖然看不清雲天嶽的確實位置,“血輪”卻深信他決不會逃出扇影的範圍之外,因此,認定了扇影直攻過去。
“嗤嗤嗤”一連三聲輕響,就在輕響聲中,雲天嶽突然從扇影中一躍而起,方向正向着“血輪”齊飛身後。
心中一喜,“血輪”那肯放過這個雲天嶽凌空失去憑藉的機會。
斗然一個大轉身,的確夠快,就好像他的人本來就是向另一面站着似的,幾乎使人看不出他曾經轉過身,因為,他手中的雙輪仍在連續施展着未完的招式。
轉身雖然夠快,但轉過身來卻沒發現敵蹤,不由為之一怔。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響起雲天嶽冰冷的聲音道:“齊飛,大廳屋頂太低,雲天嶽又被擋回來了。”
不用説,雲天嶽準是抓住頂上的橫樑,等“血輪”齊飛轉過身去之後才落下來的了。
閒言就知道已被愚弄了,“血輪”齊飛心中狠狠的暗自把自己罵了一聲,然後倏然轉過身來,再度瘋狂的攻了上去。
一盞熱茶的工夫又過去了,“血輪”齊飛覺得手中的雙輪越來越重,攻勢也漸漸的不如方才那麼凌厲了。
就在這時,雲天嶽“拍”的一聲又展開了玉扇,以快得使人眼花瞭亂的速度連攻出三招。
連退帶架,“血輪”齊飛脱過了幾次危機,-雙輪上的劍齒又短少了七支。
輪,仍在急轉着,但邊緣上的濛濛白圈已經不完整了。
遠處已響起了第一聲雞啼,雖然隔着石壁傳進來的聲音細如遊絲,但卻瞞不過雲天嶽的耳朵。
又急攻了兩招,雲天嶽冷酷的道:“齊飛,第一聲雞啼已經響了,你可曾聽到?”
深深的吸了口涼氣,“血輪”齊飛切齒道:“小輩,老夫不但聽到了,並且可以告訴你,你已沒有回去的路了。”
冷冽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要實現雲某當初所説的話了。”
話落招式突然一變,玉扇倏然幻起漫天扇影,四面八方,狂風驟雨般的壓向血輪周身。
心神不寧,無法調運真力,這時間的消耗,“血輪”齊飛早已失去前時的威力,雲天嶽這麼一攻,使他在防守上覺得無比的吃力。
提足全身氣,“血輪”齊飛一面急揮着雙輪,一面向背後牆角上退去,只要一退到牆角,他就可以減少兩面攻擊。
似乎已看穿了“血輪”的心意,雲天嶽冷笑了一聲,陰森的道:“齊飛,你沒有機會退到那裏。”
趁着雲天嶽説話分神之際,“血輪”齊飛爆喝一聲,雙輪猛然向前一推,大喝道:“躺下。”
聽喝聲與雙輪的去勢,“血輪”齊飛好像要施展什麼殺手,哪知,他雙輪一推,人不但沒進去,急如閃電般的向後射去。
飄退出五尺,右足一點地面,“血輪”齊飛才想再向後飄,突聽一個砭骨刺膚的聲音起自身後,道:“齊飛,雲某已説過你沒有機會了。”
大吃了一驚,幾乎想也沒想,着地的右腳一點地面,身子突然一個急旋,厲吼一聲,隨着轉過來的身子,雙輪急風般的向前推了出去。
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連人影都沒有看清,雙手突然覺得一輕。
不用看,齊飛也知道現在手中只有雙輪的兩根鐵柄的反應。
的確夠快,雙手一鬆,雙掌向胸前一抬,接着猛推出去,大喝道:“不是你,就是我。”
“血輪”齊飛的反應不能説不快,但云天嶽此時卻如一個旁觀者,“血輪”動作再快,也超不出旁觀人的視線。
面前紅影一閃,“血輪”慘哼一聲,才推出一半的雙掌,突然收回蒙在臉上,只不過眨眼之間,指縫中已流出了鮮血,順着他微微有點顫抖的手臂直流入袖中。
冷漠平靜的站在距“血輪”齊飛三尺左右的牆角下,雲天嶽冷冽的道:“齊飛,這是開始。”
身體震動了一下,“血輪”齊飛突然拉下了雙手,自左額到右腮,一條深可見骨的長血槽與其中汨汨流出的鮮血,已遮去了那老臉上原來的紅潤之色,眼中雖然沒有血,但密佈的血絲卻如血一樣的紅。
直盯着雲天嶽,齊飛淒厲的道:“雲天嶽,你……你以為老夫怕你嗎?”
冷冷的搖搖頭,雲天嶽道:“齊飛,你怕與不怕都是一樣,這筆賬,現在已到了結算的時候了。”
那種近似於冷酷的冷漠,突然使“血輪”覺得自己的命運已完全操在這人手中了,不管自己喝叫,怒罵,都無法脱出他的掌握。
激動的情緒漸漸平伏了,“血輪”齊飛冷笑一聲,道:“雲天嶽,你怎麼不下手呢?”
冷漠的,雲天嶽道:“雲某是要下手了,但是,在下手之前,雲某想從你口中知道幾個問題。”
鬥力,“血輪”知道已不可能了,鬥智,對這個年輕人他也照樣的沒有信心,因此,他才覺得自己的命運已被人掌握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血輪”齊飛緩慢的坐了下來,似乎已忘了臉上的痛苫,他冷冷的道:“雲天嶽,這就是方才那扇沒有切向老夫喉嚨的真正目的嗎?”
搖了搖頭,雲天嶽道:“齊飛,雲某方才已説過,那只是開始。”
“血輪”齊飛冷笑道:“不錯,老夫沒有忘記,這也是一開頭老夫就怕出現的事實,因此,在心理上,雲天嶽,老夫一開頭就敗給你了,因為,老夫一直懷着恐懼,但是,現在……”
沒有等他説完,雲天嶽冷冷的接道:“現在那種恐懼可是已經沒有了?”
大笑了一聲,齊飛道:“不錯,雲天嶽,你知道為什麼?”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因為你知道自己的命運已操在雲某手中了。”
“血輪”一愣,接着大笑道:“哈哈……雲天嶽,直到現在,老夫才知道五嶽幫上下羣雄為什麼會這麼懼怕你,鬥智,鬥力,老夫的確非你之敵。”
毫無表情,雲天嶽依然冷冷的道:“這是雲某第一次聽到的讚美,但卻是出自敵人口中。”
“血輪”老臉上憤怒的光芒一閃,道:“你以為老夫是在獻媚求命?”
雲天嶽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你知道那完全與事無補,因此,雲某相信你不會那麼失身份。”
突然大笑了一聲,“血輪”齊飛道:“哈哈……雲天嶽,你説對了,現在你下手吧,在老夫口中,你不要想問出什麼。”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但云某都要試試。”
老臉一沉,“血輪”道:“雲天嶽,你聽過除死無大難這句話嗎?”
冰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雲某也聽過鬼也怕惡人這一句話。”
心底升起一股涼意,“血輪”齊飛咬緊牙根冷笑一聲,道:“雲天嶽,宰割憑你,老夫若哼出半聲,就不姓齊。”
右臂緩緩抬了起來,雲天嶽冷冰冰的道:“齊飛,佛功以自守為本意,但魔影,嘿嘿,雲某相信由這個名字中你會知道它有許多使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因此,雲某相信你會説出雲某想知道的。”
打心底深處冒出一股寒意,“血輪”齊飛暗自將功力凝於雙掌之上,雙目緊盯着雲天嶽的右掌道:“雲天嶽,老夫的想法也許你會覺得奇怪。”
雲天嶽冰冷的道:“你想試試?”
“血輪”齊飛道:“不錯。”
冷冷的,雲天嶽道:“也好,不過,在動手之前,雲某想先把問的問題告訴你。”
“血輪”冷笑道:“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冷冷的,雲天嶽道:“這樣雲某可以省去等下,雲某再問的麻煩,因為,雲某相信你一定得説。”
話落一頓,冷聲道:“齊飛,你雖然擠身在五嶽幫中,但云某知道你與‘八荒神龍’一樣,都是些聽人差遣的角色,因此……”
“血輪”接口道:“因此,你想知道真正的主持人是誰是嗎?”
雲天嶽冷冷的道:“這個問題雲某相信你一定記住了。”
“血輪”齊飛低下頭,狀似要思考,但頭才一低,突然飛身一躍,揮掌拍向雲天嶽的胸口道:“小子,你得意得太早了。”聲落雙掌已印到雲天嶽胸前不滿三寸處!
俊臉上沒有一絲驚異與慌亂的表情,好像“血輪”齊飛的突起發難早已在他預料之中了,但人卻站着不動,好像無意閃避“血輪”當胸拍到的雙掌。
玉扇“拍”的一聲展開,刺目的紅光緊跟着向上急湧而上,正切向“血輪”齊飛的雙腕。
“血輪”齊飛久經大敵,見狀心知雙掌如果印在雲天嶽胸口上,自己的一雙手也一定得失掉,勢必成個兩敗俱傷之局。
但是,他卻不想躲,因此,他以為用雙掌換雲天嶽一條能威脅自己生存的命,很值得,這一瞬間,他忘了對手身負的奇異能力——佛功。
急推而至的雙掌突覺一滑,“血輪”齊飛帶血的臉孔駭然的扭曲了一下,幾乎連第二個念頭還沒來得及轉,雙腕突覺一陣澈心劇痛,緊跟着雙臂完全麻木了,全身的真力就在這一瞬間完全失去,身子向後退了三四步,砰然一聲坐在地上。
切掌,點穴,好像在同一瞬間,就連“血輪”齊飛自己也看不出中間有什麼間隔。
痴痴的望着地上屬於自己的那一雙手,“血輪”齊飛目光顯得麻木而呆滯,僅只這短短的一剎那間,他好像突然蒼老了十年。
冷漠的輕哼了一聲,雲天嶽道:“齊飛,這是你一生中最後的一次攻擊了。”
沒有抬頭,“血輪”齊飛以蒼老的聲音道:“老夫忘了你身負佛功了。”
雲天嶽冷漠的道:“也許你對自己的功力有着太大的自信,佛功阻不了你。”
緩緩抬頭注視着雲天嶽,“血輪”齊飛漠然的搖搖頭,道:“雲天嶽,你這次猜錯了,今夜,一開始,老夫就覺得處處受制於你,事實上,在未開始之前,老夫就知道自己輸了,但是,老夫卻不想認輸,因為,老夫對人生仍有所留戀。”
雲天嶽冷冷的道:“現在你是真輸了。”
“血輪”齊飛看看自己齊腕而斷的雙手,道:“雖然,你替老夫封住了雙臂的血脈,使老夫不至於流太多的血,但是,老夫卻深信這不是為了我。”
冷冷的點點頭,雲天嶽道:“不錯,因為,直到現在你還沒有回答雲某的問題,那個問題你知道。”
暗淡的眸子中突然流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血輪”齊飛道:“老夫回答你的代價是什麼?”
冷冽的笑了笑,雲天嶽道:“你希望雲某放過你?”
聽話聲,“血輪”齊飛眸子中的希冀突然消失了,木然的凝視着雲天嶽道:“但是,不可能是嗎?”
冷酷的,雲天嶽點點頭道:“不錯,齊飛,十二年對你來説已是多活的了,因此,雲某面前,沒有你交換的條件。”
生機既然消失,“血輪”因心中的恐懼與失望,突然又換成了無邊的憤怒,厲聲嘶叫道:“小輩,老夫既已落入你手中,宰割全由你,但是,要想從老夫口中得到一絲蛛絲馬跡,你不用作那個夢,下手啊?”
沒有生氣,雲天嶽冷漠的笑了笑,道:“對,齊飛,這才像個漢子。”
話落俊臉突然一寒,冷聲道:“雲某但願你能承受得住‘搜魂功’。”
話落右手一揚,五縷疾風直點“血輪”齊飛胸前五處重穴。
“血輪”齊飛全身一顫,恐怖的脱口道:“搜魂功,雲天嶽你……”
看着“血輪”齊飛開始顫抖的身體,雲天嶽突然揚手點了他的“軟穴”,冷酷的道:“齊飛,搜魂功之名你聽過,想必也有個耳聞,雲某相信你承受不了那種剝腹錐心的奇痛。”
“血輪”齊飛臉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人也顫抖得更厲害,但卻一直不肯開聲。
鐵門縫隙中透進來的光芒已壓下了室內昏暗的燈火,這是清晨了。
突然,“血輪”齊飛嘶聲大叫道:“解開老夫的穴道。”
冷酷的,雲天嶽盯着全身汗出如漿的“血輪”齊飛,緩慢的道:“齊飛,雲某還沒聽到答案。”
“血輪”齊飛顫聲道:“你……先解……解開老夫的穴……穴道。”
冷酷的搖搖頭,雲天嶽道:“雲某相信你還能説出幾個字。”
“血輪”齊飛這時連憤怒的時間也沒有,嘶聲叫道:“你……你……好,老夫説,五嶽之首,是……”
突然,“血輪”齊飛悶哼了一聲,頭,無力的向胸口垂下,但卻提起最後的一點力氣,道:“大善大惡。”
他,可以不説,但他卻説了,也許,直到他命近黃泉之際,他才體會到過去自己之所以活着,是因為他有利用的價值。
血腥的雙手雖然已被切落,但沾滿他心中的血污卻無人能洗雪,或許,直到這臨死前的一刻
,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因此,他想説,但卻已無力細説。
有點木然的,雲天嶽盯着“血輪”齊飛右太陽穴上冒出的那一小灘鋼錢大小的黑血,然後,目光尋着那個方向望去,他看到了堅厚的石牆。
細針透牆,或許並不需要什麼驚世駭俗的武功,但是,隔着牆也辨明位置,進而取人穴道,這份能耐,卻不能不使人心驚。
凝視了那厚厚的石牆一陣,雲天嶽冷靜的道:“尊駕不想進來嗎?”
堡外傳來一個沉渾震耳的聲音道:“雲幫主,你知道我沒有走?”
話聲中帶有驚奇的成份,顯然,雲天嶽此舉使那人覺得十分意外。
冷漠的,雲天嶽道:“以尊駕的功力,如果不想叫雲某看到你,也用不着早走閃避。”
堡外那人冷笑了一聲道:“雲幫主,齊飛沒有説錯,你的功力與智慧,都令五嶽幫上下不安。”
雲天嶽冷漠的一笑道:“那尊駕該屬於五嶽幫中的上層了。”
堡外那人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冷冷的道:“這是你的猜測?”
雲天嶽冰冷的道:“但決不會錯。”
外面那人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你知道老夫是誰?”
淡淡的,雲天嶽道:“大善大惡之一,雲某相信就快見到你了。”
堡外的人問道:“由你決定?”
突然的,雲天嶽豪邁的長笑了一聲,道:“哈哈……形勢上,的確定由雲某決定的,但外表上,卻是由你決定見面的時間。”
堡外的聲音平和的道:“怎麼説?”
雲天嶽冷笑了一聲道:“事實非常明顯,玉佛幫的急速成長,令你們寢食難安。”
堡外傳來一聲震耳的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全説對了,不錯,形勢確是你逼出來的,説實在的,你使老夫打心底深處產生一股懼意,因此,老夫不想再留你活下去。”
俊臉上冷漠依舊,雲天嶽冷然笑道:“這麼説你我相見之期不會太遠了?”
堡外那人冷笑道:“不錯,雲幫主,你我相見之期不會超過三天,老夫走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不送了。”
遠處傳來一聲過空號箭似的長笑聲,道:“哈哈……雲幫主,你太客氣了,哈哈……”笑聲曳着一條長長的尾巴,消失於晨光中。
可能是笑聲驚起了堡中的羣眾,這時,堡外響起了紊亂的人聲。
轉身走到鐵門後,去毀掉鎖,然後拉開鐵門。
鐵門才一開,樓下突然有人叫道:“肅靜,堡主下來了。”
聞言先是一怔,雲天嶽隨即明白過來,這裏是全堡的靈魂,因為,主持大事的重要人物都集中在這裏。
腦海中靈光一閃,雲天嶽沉聲道:“你們一大早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樓下有人急忙的道:“稟堡主,玉佛幫的餘孽開始進攻了,三面圍攻,來勢鋭不可當,現在,東面高崖下已快守不住了,請急速稟報堡主定奪。”敢情來人把雲天嶽當成自己人了。
輕輕的“嗯”了一聲,雲天嶽回身抓住“血輪”的後領,然後走向樓下,道:“堡主睡着了。”
樓下的人焦急的道:“請快點叫醒他啊!”
轉過樓梯唯一的彎角,雲天嶽冷冷的道:“他永遠醒不了!”
話落正好走到眾人面前離地約有四五級的石階上。
樓下議事廳中黑壓壓的有二三十個大漢,或坐或立,臉上都流露着焦急與不安。
他們看到雲天嶽時,先是一楞,接着又看清雲天嶽左手提着的“血輪”齊飛的屍體。
“譁然”一聲大喊,接着是一片刀劍出鞘之聲,二三十個黑衣漢子圍成了一個半圓的大圈,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雲天嶽冷得有點殘酷的俊臉。
冷漠平靜的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嶽陰沉的笑笑,道:“各位來得好早。”
人羣中跨出一個五十上下的黑臉蒼須三角眼的老者,盯着雲天嶽道:“你……你是誰?”
淡淡的,雲天嶽道:“尊駕或許請先問在下是友是敵才是。”
雲天嶽平靜冷漠的表情,的確使人分不清是友是敵,老者戒備的神情稍微一收,沉聲道:“朋友,你是那條線上的?”
淡漠的,雲天嶽放下手中“血輪”齊飛的屍體,道:“本來你們堡主知道,但很不幸,他卻死了。”
三角眼老者沉聲道:“朋友,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星目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芒,雲天嶽道:“很深的關係。”
三角眼老者臉上戒備之色一收,道:“這麼説你們是朋友了?”
雲天嶽冷淡的笑了笑,道:“朋友,你一定要知道嗎?”
三角眼老者斬釘斷鐵的道:“在未明朋友你的海底之前,老夫有責任在身,放你不得。”
冷冷的點了點頭,雲天嶽自語似的道:“才出虎穴,又入龍潭。”
老者眸子中冷芒一閃,沉聲道:“年輕人,你説什麼?”
雲天嶽突然陰冷的道:“各位沒死在玉佛幫眾的手中,可以説是剛剛逃出了虎穴,但是,進到這裏來,各位就等於是又入了龍潭。”
這話説得相當明白了,三角眼老者與他周圍的那羣漢子,眼中才消失的驚惶立時又浮現了,老者冷聲道:“朋友,你最好是現在就拿出招牌來,否則,老夫可要自己設法知道了。”
俊臉一沉,雲天嶽道:“那是因為尊駕不知道一旦得知在下海底後的後果,所以急着要知道。”
話落一指地上“血輪”的屍體,道:“他一開始就知道在下是誰,但他卻寧肯自己不知道,因為,這是他知道的代價。”
議事廳中立時爆起一聲大譁,三角眼老者在譁聲中暴退了兩步,脱口道:“堡主是你殺的?”
右臂一垂,雲天嶽手中抓住了玉扇,冷冰冰的一笑,道:“才出虎穴,又入龍潭,各位就認了吧。”話落緩步向階下走去。
坦然的走下石階,雲天嶽岸然站在眾人身前,冷漠的道:“各位還要雲某説出自己是誰嗎?”
話落右臂一抬,“拍”的一聲,打開了玉扇。
人羣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啊,玉扇,雲天嶽。”
“雲天嶽!”
…………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現在走,各位還有點生機。”
帶着驚懼的神情,三角眼老者上下打量了雲天嶽好一陣子,老臉上的懼色緩緩消失了,奸滑的陰笑了一聲,道:“雲天嶽,你收拾堡主與那八個護衞所付的代價一定不少。”
這句話立時穩住了眾人驚懼的心理,顯然,他這句話説得很有道理,因為,他們都知道八護衞與堡主的武功,因此,他們相信雲天嶽此時已是強弩之未了。
冷森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朋友,你實在很聰明,但這點聰明確會要了你的老命。”
三角眼老者冷冷的笑,道:“雲天嶽,老夫相信現在的每一個短暫時刻,對你都很重要,但是,老夫卻不想給你。”
話落突然大喝一聲,道:“咱們上。”當先撲了上去。
因為,都以為那老者説得對,是以,每一個人都想把握住機會。
三角眼老者的身子才一動,大廳中二三十個人都緊跟着爭先恐後的撲了上來,一時間,刀光劍影如浪似潮,一齊湧向雲天嶽。
星目中駭人的寒芒一閃,雲天嶽冷叱一聲,道:“各位想得太天真了。”
玉扇血紅的一面,在他話聲中掀起層層紅影,以立身處為核心,向四周卷湧而出,三角眼的老者撲上來的最早,首當其衝。
一聲淒厲的慘叫才發自老者口中,接着又響起了第二聲,第三聲……
只不過眨眼的工夫,大廳中就躺下了四五個了,潔淨的石地上,鮮血奔流如潮水。
似乎已發覺估計錯了,但為時卻已太晚,就在他們心中才湧上退唸的一瞬間,又有七八個人緊跟着第一批的人離開人間。
對生命的留戀,使剩下來的人不敢再鬥下去了,於是,有人開始向外逃奔。
似乎已動了真正的殺機,雲天嶽玉扇翻飛,剎那間罩住了整個大廳。
慘吼聲此起彼落的響着,大廳中又增加了十五六個屍體,只有兩個,幸運的奔出了大廳,但是,卻沒逃得性命。
就在大廳內才恢復寂靜的一瞬間,突聽堡外響起風雷神的聲音道:“免崽子,他孃的你還想跑?”
“風雷神”熊飛的喝罵聲才一落,接着就響起了一聲悶哼,悶哼聲才落,又緊跟着傳來一聲慘號。
只聽“萬里雲煙”的聲音笑道:“怎麼樣,小子,你宰了一個,咱可也不含糊。”
“風雷神”熊飛不耐煩的道:“羅嗦什麼。你還有那心情比這個啊。”
“萬里雲煙”石天松道:“沒心情比?為什麼?”
“風雷神”帶有怒意的道:“他孃的,小幫主一夜沒回來,你小子不擔心?”
“萬里雲煙”慢條斯理的道:“你擔心不成?”
“風雷神”好像是真氣了,怒聲道:“好她孃的你個沒心肝的東西,俺幫主那點錯待你了,他的你娘不關心他。”
只聽“萬里雲煙”大叫道:“慢來,慢來,你先別動手,話可得説得公平點,他是大家的幫主,怎麼又只是你的?”
“風雷神”怒道:“你們她孃的一個個像着了瘟似的,慢手慢腳的一點不急,那裏還配叫他幫主。”
“萬里雲煙”石天松道:“你話可得説清楚點,咱不是同你走在一起嗎?哪一步比你慢?”
“風雷神”可能是自己覺得説錯話了,大聲道:“這一點就算你沒錯,但你並不急呀?”
“萬里雲煙”道:“如果真有事,沒有那個會不急的,你想想看,就憑這些酒囊飯袋,連我們都奈何不了,他們能奈何得了小幫主嗎?”
這一點,“風雷神”可能是從來就沒想到過,聞言停了半天,道:“也有點道理,不過,直到現在也沒發現幫主半點影子啊?”
“萬里雲煙”道:“也沒看到血輪齊飛不是嗎?”
“風雷神”急聲道:“可能他們還在打。”
“萬里雲煙”雖然也是個渾人,但卻比“風雷神”明白點,聞言道:“我想不可能,如果真有那麼厲害的話,那老怪物決不會單獨回來,這就是他們一直不急的原因,你想想看,‘天香公主’都不急了,那還會有什麼事。”
“風雷神”好像現在才明白過來,“拍”的一聲,好像是拍了大腿一下,道:“是!那老怪物好像跟她們説過什麼。”
話落一笑,道:“小子,俺方才錯怪了你了,還是你明白。”
“萬里雲煙”道:“好了,好了,別灌迷湯了,只要以後你在舉那雙要命的東西之前,多想上一想,就功德無量了。”
“風雷神”道:“無量?什麼叫無量。”
“萬里雲煙”也怔忡的道:“他們都那麼説,俺也不知道,走,咱們找幫主要緊,快。”
這時,雲天嶽恰好走出石壁,沉聲道:“不用找了,我在這裏。”
一抬頭,兩人看到石壁出口石階上的雲天嶽,不由都是一楞,一時間張口結舌,反倒不知該説什麼好了。
看着那兩張憨厚而沒有一絲奸詐的面孔,雲天嶽打心底深處湧上一股暖意。
注意看“風雷神”的右臂上的一處刀口,雲天嶽道:“熊飛,你的右臂怎麼了?”
側臉看看,“風雷神”“嘿嘿”的笑了一聲,道:“給兔崽子咬的,不礙事。”
雲天嶽轉向“萬里雲煙”道:“那邊怎麼樣了?”
“萬里雲煙”道:“可能現在已經結束了。”
“萬里雲煙”雖然只是一句猜測的話,但卻沒有説錯,這時,距這裏約有二十丈左右處的石路上,“天香公主”率同一羣幫眾,正向這邊走過來。
突然,雲天嶽左側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娃兒,老夫得恭喜你了,你又收回了六堡。”
轉過身來,雲天嶽看着這個滿身是血的怪異老人,道:“你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説這句話?”
“邪劍”易見心大笑,道:“也可以這麼説,不過,另一項原因是老夫也想藉這個機會讓這把劍,見見風。”
雲天嶽笑了笑,道:“或許該説見見血。”
“邪劍”笑道:“怎麼説都是一樣,娃兒,你練習的機會太多,老夫也不能沒有是嗎?”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果他們真有供你練習的本領的話,那麼這句話説得再公平也沒有了。”
“邪劍”易見心一怔,突然笑道:“娃娃,你是個明理的人。”
這時,由“邪劍”來的方向又過來了“三劍奪命”應天星,他恭敬的對雲天嶽道:“稟告幫主,這六堡又屬於咱們玉佛幫的了。”
雲天嶽點點頭,但俊臉上卻毫無喜色,沉聲道:“幫中弟子傷亡如何?”
“三劍奪命”應天星道:“弟子統領的一批,因有易老前輩相助,只有三個死亡,十個輕傷。”
看看“邪劍”易見心,雲天嶽凝重的道:“雲某該謝你。”
邪劍笑道:“娃兒,你忘了咱們的關係了?”
搖搖頭,雲天嶽道:“沒有,但這謝意卻不是雲天嶽本人的,而是整個玉佛幫。”
“邪劍”易見心老臉上嘻笑之色一收,凝重的道:“娃兒,嚴重了。”
這時,“天香公主”與一羣幫眾也已走了過來,“天香公主”關切的望着雲天嶽道:“這邊怎麼樣了?”
笑了笑,雲天嶽道:“結束了。”
“天香公主”看看“邪劍”易見心,轉向雲天嶽道:“這麼説,這裏一切都結束了。”
雲天嶽笑了笑,道:“他們呢?”
“天香公主”道:“就快了,前八堡由嶽天峯與部份弟子鎮守,那邊,賀延齡正在佈防線。”話落朝身後指了指。
“風雷神”熊飛道:“現在才是清晨,咱們何不一鼓作氣,再攻下去。”
淡淡的搖搖頭,雲天嶽道:“今天不攻。”
“風雷神”失望的道:“為什麼呢?”
看看雲天嶽的臉色,“萬里雲煙”暗地裏拉拉“風雷神”的衣角,道:“咱們先把大廳收拾收拾再説,快。”
“風雷神”見雲天嶽沒開口,本來還想再問下去,“萬里雲煙”這一拉,倒把他拉醒了,轉臉道:“對對,孩子們,來幾個。”
“風雷神”一招呼,立時就有二三十個幫下弟子跟着他倆走進大廳裏去了。
雲天嶽看看身側的“三劍奪命”應天星,道:“天星,你去知會大家一聲,就説今天到此結束,要大家好好的休息休息。”
“三劍奪命”應了聲是,飛身射下石階,向正前方奔去。
望了雲天嶽一眼,“邪劍”道:“娃兒,你猜下一堡如何?”
雲天嶽道:“雲某的想法你或許不會同意。”
“邪劍”不動聲色的笑道:“你是説會出乎意料之外的難攻?”
搖搖頭,雲天嶽道:“正與你説的相反。”
“天香公主”一愣道:“容易?”
雲天嶽點了點頭。
“邪劍”臉上並沒有驚異之色,一雙精目緊盯着雲天嶽的俊臉道:“娃兒,你根據什麼判斷出來的?”
雲天嶽笑了笑,不答反問道:“你的想法不是也與雲某一樣嗎?”
“邪劍”易見心又是一愣,道:“你怎麼知道老夫會有這個想法?”
雲天嶽笑道:“因為他們始終沒有來奪這兩堡。”
“邪劍”道:“就只根據這點理由嗎?”
雲天嶽道:“另外一個主要的理由也許跟你的想法完全一樣。”
“邪劍”臉色一變,道:“你知道老夫怎麼想?”
雲天嶽道:“一定得説出來嗎?”
“邪劍”正色道:“娃兒,你得承認,有時你也有料錯的時候。”
雲天嶽道:“那麼雲某説你會以為另外四堡更容易攻,並沒有錯吧?”
“邪劍”道:“的確沒錯,因此,老夫想聽聽你的理由是不是與老夫的一樣。”
點點頭,雲天嶽道:“也好。”
話落凝重的道:“因為真正的五嶽,並不希望他自己的手下知道他的真面目。”
怔怔的凝視了雲天嶽很久,“邪劍”突然問道:“那麼攻下其他四堡之後,你以為這裏的戰爭會不會結束。”
雲天嶽反問道:“你以為呢?”
緊接着,“邪劍”沉聲道:“真正的戰爭將會剛開始,娃兒,你以為呢?”
雲天嶽淡漠的笑了笑,道:“雲某也這麼想。”
“邪劍”笑了笑道:“大的。”
雲天嶽也笑了笑道:“大的。”
就在這時,對着剩下的四堡的方向,突然響起四聲慘號,雲天嶽俊臉一變,一轉臉,只見一個幫中弟子,正全力向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