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緩步向峯下邁動,誰也沒有開口,似乎提到了鶴巖,兩人的心情全都沉重了起來。
穿插於松林之間,兩人這麼沉默的走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天香公主”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天嶽,你……擔心嗎?”
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雲天嶽走了幾步,才沉聲道:“擔心並不能解決問題,你説是嗎?”
黛眉皺了皺,“天香公主”道:“依你看,合我們二人之力,能不能抵得住五奇僧中的四個?”
雲天嶽沒有多想,隨口道:“只我自己,雖然不一定勝得四奮僧,但他們四個只怕也敗不了我,但是………”底下的話雲天嶽沒有再説下去,俊臉上的神色仍是那麼凝重。
轉過粉臉來,“天香公主”望着雲天嶽道:“你知道,五奇僧中以金剛僧為人最耿直,但……………”
“天香公主”截住了要説下去的話,她怕傷了雲天嶽的信心。
點點頭,雲天嶽替她接下去,道:“以金剛僧功力最弱,五奇僧中尤以老大‘震魔僧’空靈武功最高,人也最傲。”
“天香公主”擔心的道:“那……那你仍有把握嗎?”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已會過那‘金剛僧’,沒有把握,你相信我會那麼説嗎?”
“天香公主”心中稍寬,低聲道:“這麼説我就可以放心了………合我們兩人之力,用不着怕他們了!”
沉默的走了幾步,雲天嶽突然停住腳步,凝重的盯着“天香公主”道:“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好像沒有想到雲天嶽會突然這麼説,“天香公主”一楞,脱口道:“為什麼?”
沒有立刻回答,探手入懷摸出那尊玲巧的白玉佛,注視着“天香公主”的美眸道:“因為我相信你一定肯幫我辦這件十分重要的事,這件事,甚至於重於我自己的性命。”
堅定的搖搖頭,“天香公主”道:“但我卻只重視你的生命。”
雲天嶽淡淡的笑道:“那情況我已對你説過了,我雖然不一定勝,-卻也不至於落敗,對我的生命決不會有所傷害。”
“天香公主”沉聲道:“但你當時那句話並沒有説我,你,你一定隱瞞着什麼?”
雲天嶽心中暗自一嘆道:“你該相信,我就算打不過他們,要想逃命總不至於有問題吧?”
“天香公主”一怔道:“你方才不是説他們不一定能勝得了你嗎?那你為什麼要逃?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會逃。”
雲天嶽冷漠的笑了笑,道:“單憑四僧,的確奈何不了我,但我卻不大相信少林五奇僧會平白無故的出這無名之師。”
“天香公主”芳心一動,脱口道:“你是説五奇僧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了?”
雲天嶽道:“以少林五僧的身份與閲歷,要使人相信他們是被利用了,實在少有人相信,因此,我猜測他們一定受別人的操縱。”
“天香公主”粉臉駭然一變,道:“以他們的功力,你説誰能操縱得了他們?五嶽幫嗎?我實在不敢相信。”
雲天嶽笑了笑,道:“但願是我猜錯了,如果我猜對了,相信到時出面對付我的決不只四僧。”
“天香公主”心頭大震,急聲道:“那你怎能是他們的………”
雲天嶽深沉的笑了笑,道:“因此我告訴你,如果不敵的話,我會逃。”
“天香公主”不信的道:“以你的個性,我不信你會那麼做。”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你也許更不會相信,十五年來支持着我活下去的力量不是求生本能,而是仇與恨。”
“天香公主”低聲道:“你的意思仍然是要我去辦那件你所謂的更重要的事嗎?”
雲天嶽鄭重的道:“我只是要你知道,我會逃的原因並不是為了求生,這條生命並不只屬於我自己。”
“天香公主”道:“屬於仇與恨,也屬於‘鳳姬’與我。”説到後面,聲音很小。
雲天嶽道:“那麼,你該相信我決不是騙你。”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如果我仍不去呢?”
怔了怔,雲天嶽黯然一嘆道:“那該是我們之間交淺言深了。”
天香公主芳心一酸,幽幽的道:“你相信這句話説得對嗎?”
雲天嶽盯着她幽怨的粉臉,凝聲道:“我相信一定不對,因此,我要你幫我辦那件事。”
“天香公主”雖然活潑,天真而無心機,但卻非痴愚之人,事實明顯的擺在眼前,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幽幽的嘆息了一聲,她道:“我辦那件事需要多久?”
雲天嶽道:“直到我在鶴巖重現。”
“天香公主”道:“我不能離開嗎?”
雲天嶽道:“你得指揮他們。”
突然明白了,“天香公主”道:“那些玉佛幫的弟子?”
雲天嶽凝重的道:“五嶽幫必採雙管齊下的措施,一方面有人對付我,另一方面是一網把玉佛幫打盡,因此,在未能控制大局之前,我不希望幫下弟子現身。”
“天香公主”道:“我大概要等多久?”
這確實是一個難回答的問題,在未與敵人見面之前,雲天嶽自己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人,同樣的,他自己也無法確知勝負與存亡。
抬頭看看天色,雲天嶽輕聲道:“天黑之前,我想我會趕到的,如果,天黑前我仍趕不到那裏,你就指揮他們暫時離開鶴巖。”
話雖然説得十分輕鬆,但卻瞞不住“天香公主”,她慘然一笑,道:“天嶽,我對你的心,我相信你知道,不要想把玉佛幫託給我。”
話落地凝視着雲天嶽笑道:“世間有你雲天嶽,就有我,無你亦無我。”
笑,不一定代表的是快樂,正如此刻。
雲天嶽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你不去了?”
“天香公主”搖搖頭道:“不,我仍要去,因為,我不要使你為難。”
雲天嶽真誠的盯着她道:“也許我不該勸你。”
“天香公主”淡淡的一笑,道:“假使你真瞭解我對你的心,我相信你決不忍心叫我獨熬那痛苦淒涼的歲月。”
突然把她摟入懷中,緊緊的抱着她的嬌嫗,似只有這樣,雲天嶽才能表達出此時心中的感受。
温馴的伏在雲天嶽懷裏,“天香公主”呢喃道:“願蒼天憐我一片痴心,莫使這等時光短如曇花一現。”聲音充滿了乞求。
當兩人再度分開之後,“天香公主”從雲天嶽手中接過下玉佛令。
※※※※※※
這裏就是鶴巖。
武林中人都知道有個鶴巖,因為玉佛幫唯一的一棵幼苗,據傳説,就消滅於此。
武林中人都知道有個鶴巖,因為五嶽幫盤踞了此地,據説,他們正在穿山徹地的挖掘着,因為,這裏傳言埋藏着一代奇人,佛魔僧的靈藥,那藥有起死回生,奪天地造化之功。
但是,沒有人真正瞭解裏面的實況,不是武林中沒有好奇貪得之人,而是,不管武功強或弱,來者從無生還的。
因此,傳言乃是傳言,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卻無人敢再來探看。
今天,鶴巖好像是開放了,人羣如潮,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豪傑,俠士,來的數以千計,顯然,鶴巖開放的消息,傳出已非一日了。
傳言是準確的,因為,鶴巖上的崖壁確實被鑿了一個大洞道,綿延直通到另一個天…………
一個方圓不足百丈的谷地,谷地四周高崖絕壁環繞,是以,單由外觀,誰也想不到此處會有這個深谷。
地面上,亂石羅布,荒草叢生,連獸鳥的蹤跡也難得發現。
洞道的出口,離地約有十丈左右,這距離該不算低了,因此,沒有自信能一躍而上的人,誰也不敢冒然進來,因為,下來雖然容易,上去卻十分困難。
谷中,這時已進來了不下四五百人,連羣結黨,各踞一方,谷中央依然顯得十分空曠,就由於空曠,才使那兩個肅立於中央一方,四五尺見方的石板前,站立兩個錦衣漢子襯托得格外孤單。
東、西、南三面絕崖頂端,也有人盤踞其上,三面崖高都有七八十丈,很顯然的,站在那上面的人,必然有那份自信能力一躍而落,因為,如果是為了來看熱鬧的,大可以到谷中去看得還更清楚些。
北面崖頂最高,離谷底少説也有一百四五十丈高,因此,那上面沒有人,這是唯一空下的一面。
相信沒有人會佔踞那裏,因此,三面崖頂的人,目光全覆視向谷底。
綠影一閃,這唯一空曠的一面,此時也有了人了,而且不只一個,因為,綠影才到,旁邊又落下一條白影。
這綠白兩個人正是“天香公主”與雲天嶽。
雲天嶽向固圍打量了一陣,冷冷一笑道:“來的人可真不少呢?”
“天香公主”這時已運目向谷底各處遍掃了一陣,皺眉道:“谷中沒有少林寺的人啊!”
雲天嶽冷然一笑道:“五奇僧怎會和那些末入流的角色混在一起,我猜他們一定也在崖頂上。”
“天香公主”道:“幫中的弟子你可曾看到?”
雲天嶽聞言一動,運目向谷底掃視一週,不由一怔道:“他們怎麼都沒有來?”
“天香公主”正不希望與雲天嶽分開,聞言心中暗喜,故做焦慮的道:“這………這要到哪裏去找他們呢?”
雲天嶽也是無法可想,思忖了一陣,道:“再等一下看看再説。”
驀地,一個低沉的聲音,起自雲天嶽二人右側,一丈左右處的一塊青石後,道:“來的可是雲幫主?”
“天香公主”心頭一震,脱口冷叱道:“什麼人?”話落人已轉向發音處。
雲天嶽俊臉上喜色突然一閃,沉聲道:“你可是延齡。”
青石後人影一閃,果然轉出了“神狐”賀延齡,他朝雲天嶽恭身施禮道:“賀延齡參見幫主。”
雲天嶽揮揮手,道:“延齡免禮,這段時間內你可有什麼消息?”
“神狐”賀延齡看看“天香公主”,欲言又止。
雲天嶽見狀立時明白,一笑道:“這位是天香公主,這是本幫弟子賀………”
“天香公主”粉臉一紅,道:“神狐賀延齡,我知道。”
話落歉然一笑道:“前時多有得罪,還望賀堂主海涵。”
“神狐”賀延齡見“天香公主”直呼自己名號,心中雖然不明白雲天嶽與她之間的關係,但卻準知她與雲天嶽之間必有某種深厚關係,連忙恭身道:“延齡不敢。”
時間有限,雲天嶽無暇多做解釋,對“神狐”凝重的道:“玉佛令我已交給她了,幫中弟子的下落,你可知道?”
一聽“玉佛令”交給“天香公主”了,“神狐”立時明白雲天嶽的用意了,當即沉聲道:“玉佛幫的弟子,延齡已知其下落,不過,五嶽幫好像也知道了。”
雲天嶽一怔道:“在什麼地方?”
“神狐”道:“在鶴巖正對面的石洞中。”
雲天嶽道:“你去過?”
“神狐”道:“是神算童叟,賈實告訴我的。”
無暇追問他怎麼會認識“神算童叟”賈實,雲天嶽追問道:“他人呢?”
“神狐”也知道情況十分急迫,忙道:“他説聽到了另一項對幫主十分不利的傳説,他要追查下去。”
雲天嶽道:“風雷神熊飛呢?”
“神狐”道:“賈實説他性情太燥,怕他出來敗露了行藏,因此把他留在洞中了。”
雲天嶽大致瞭解了目下的情況,略一盤算,轉對“天香公主”這:“我們得分手了!”
“天香公主”本心中就不願離開雲天嶽,黛眉一皺,道:“我不知道地方啊。”
雲天嶽道:“延齡會帶你去的。”
“神狐”賀延齡這才明白雲天嶽為什麼要把“玉佛令”交給“天香公主”,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幫主你不去?”
雲天嶽凝重的道:“確實有一件對我極為不利的消息,我需先把這個解決之後,才能與大家合聚。”
話落鄭重的沉聲道:“我不在時,她就代表我,你協助她就如同協助我一樣,一切情形,她全會告訴你,你們再設法商量安排吧。”
“神狐”聽得出雲天嶽話中的另一重含意,茫然的盯視着雲天嶽道:“幫主,難道我們非在今天和他們接觸嗎?”
雲天嶽淡然的道:“今天與以後完全一樣,我説過,這些她都會告訴你的,我們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天香公主黯然的笑道:“正如同我一樣!”
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雲天嶽接不上話來。
深深的盯視了雲天嶽一陣,“天香公主”強自笑了笑,道:“天嶽,我們該走了嗎?”
看看她,雲天嶽低沉的道:“我們得爭取時間。”
“神狐”智略過人,一見兩人的神情,心中便已料知了八九,暗忖道:“願上蒼有眼,休拆散這對壁人。”
默然而温順的點了點頭,“天香公主”道:“延齡,我們走吧!”
“神狐”此時對這個曾令整個武林震驚的少女除了對她武功敬服之外,對她那顆真摯芳心也油然生出了無限敬意,聞言恭身道:“延齡遵命。”
話落懷着一顆沉重的心與“天香公主”緩步向崖下走去。
雲天嶽沒有相送,也沒有轉身,他雙目望着谷底,但卻看不清谷底的一切,直到谷底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才把他拉回現實。
只聽那聲音道:“各位同道請了,老夫‘墨儒’連江海,現僅代表本幫幫主,歡迎各位大駕光臨荒山………”
雲天嶽集中目力向谷底望去,只見在谷中央那兩個肅立的壯漢中間,此時正站着一個七旬開外,白髮、霜眉、獅鼻海口、五柳白髯飄拂胸前,身上一襲白袍,纖塵不染,這一些,都與他那張臉成了強烈的對比,也許就是為了要把那張漆黑如墨的黑臉襯托得更明顯些,所以才穿了那襲白袍。
“墨儒”連江海這個名字,在雲天嶽腦海中並不陌生,雖然,他記不清在什麼時候曾聽過這個字號,但這個老怪物的狠毒和難鬥,在他印象中卻極為清晰。
四周議論之聲,因“墨儒”的出現全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幾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墨儒”向四周掃了一眼,朗笑一聲道:“鶴巖有寶藏的傳言,想來各位耳聞已非一日,同樣的,本幫探索尋求,自然也非一日,現在,總算有個眉目了,各位前來此地,當然都希望聽到老夫能説個有字。”説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周圍羣雄立時就有人沉不住氣了,只聽有人高聲叫道:“到底是有沒有?”
一人發聲,立時引起了共鳴,此起彼落,立時亂成一片。
“墨儒”長笑一聲,壓住羣雄的鬨鬧聲後,才朗朗的道:“有倒是有,只是老夫沒見過,不但老夫沒見過,就連本幫幫主也沒見過。”
“這不是等於沒説嗎?有!倒是在那裏啊?”
周圍立時又亂了起來。
“墨儒”目光冷芒一閃,沉聲道:“各位可否讓老夫把話説完了再問?”
聲音並不大,但卻震人耳鼓,周圍立時鴉雀無聲。
“墨儒”連江海嘿嘿冷笑了一陣,道:“老夫説有,是因為老夫立身的這塊石板上,有那位武林前輩寫的字在上面,上面寫的是有,老夫之所以説不知有沒有,是因為老夫與幫中任何人都沒有啓過這塊石板,眼不見難定真假,因此,老夫不敢肯定。”
“五嶽幫,雖然在鶴巖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才找到這裏,但此寶關係重大,所謂天下至寶,唯有德者居之,本幫雖想獨得,終因茲事體大,而未動手,因此,才公告天下同道,各憑實力,來此碰碰自己的運氣。”
羣雄中,這時突然有人高聲問道:“既然連是否真有都不知道,就要以命相搏,就為了那塊石板嗎?”
“墨儒”朗笑一聲,道:“這位兄台説得也是,本幫並沒有強迫你一定要以命相搏。”
羣雄中又有人問道:“如果大家都不願相搏呢?”
“墨儒”連江海大笑一聲,道:“此地是本幫花盡心血所找到的,各位如無意於此,本幫此時開啓,若有所得,老夫深盼諸位能不忘江湖道義。”
話落緩步退了下來,冷聲道:“開!”
兩個肅立的漢子,聞言同時彎下腰去,突然齊“嘿”了一聲道:“開了。”
話落把石板從地上抬了起來,放於一側,重又站好。
“墨儒”連江海向下望了一眼,沉聲道:“把石板蓋上。”
兩個漢子又把石板蓋了上去。
“墨儒”連江海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笑道:“想不到江湖傳言竟是無中生有,老夫竟也信以為真,幾乎因小失大,傷了同道間的和氣,哈哈………各位就此別過了。”
“墨儒”話聲才落,西側人羣中突然躍出一個五旬上下,五短身子,赤眉紅須的老者,落地身子一旋,一個起落,便已躍到“墨儒”身前五尺左右處了,抱拳笑道:“連堂主,既然什麼也沒有,老夫可否看看?”
“墨儒”黑臉一變,強自冷笑了一聲,這:“包兄莫非信不過兄弟?”
赤眉老者嘿嘿一笑,道:“既然空無一物,一個空穴,想來老夫看看也不至於有多大不好之處。”
“墨儒”連江海冷然一笑道:“包兄既知是空穴,看了也是一樣,看它則什?”
赤眉老者冷笑道:“連堂主這話可説得不對了,兄弟我就是因為不知到底是實是空,所以才要看看啊!”
“墨儒”聞言心中暗暗高興,但卻未形之於色,黑臉故意一沉,冷聲道:“火判官包世隆,你可是有意與老夫過不去?”
赤眉老者向四周掃了一眼,有恃無恐的道:“連江海,你早先説過的話現在就不算數了嗎?”
墨儒冷聲道:“老夫原先説過什麼不算數了?”
“火判官”包世隆冷聲道:“連江海,你可曾説過天下至寶唯有德者居之嗎?”
“墨儒”連江海冷聲反問道:“老夫開啓之前,可曾説過自己已放棄權利的話嗎?”
“火判官”包世隆大笑一陣,高聲道:“在場羣雄,不知哪位答應過連堂主了?”
這句話,可真把連江海難住了,不錯,在場羣雄的確誰也沒答應過。
黑臉倏地一沉,“墨儒”連江海冷聲道:“火判官,要找老夫的渣,你實在有些不自量力。”
“火判官”包世隆自知決非“墨儒”之敵,但卻認定“墨儒”當着羣雄面前,不敢有所行動,大笑一聲,道:“連堂主,你可是想動手?”
“墨儒”連江海精目中殺機一閃,陰沉的道:“假使包兄再不知進退的話,連某人確實有這個打算。”
“火判官”心頭微微一震,但卻仍認定“墨儒”不敢對他下手,冷聲道:“包某今天不看看石板下的真象,決不退下去。”
“墨儒”冷笑道:“你何不自己動手打開?”
話落陰惻惻的一笑,補充道:“動手開啓之前,老夫希望你能有所準備。”
向周圍羣雄掃了一眼,“火判官”滿以為羣雄必然會對“墨儒”的強橫有所不滿。
周圍竟然沒有一點反應,他那裏會知道羣雄正想拿他的生命來測量石板下是否真有東西,因為,如果“墨儒”真要藏私的話,他決不肯讓火判官打開石板。
“火判官”原先的那份自信心雖然已起了動搖,但事情已成騎虎之勢,卻已退縮不得了。
暗自咬了咬牙,將全身功力提聚於雙臂之上,“火判官”冷笑一聲道:“老夫多謝你連堂主關懷了!”話落猛上兩步,緩緩覆下身子伸臂開啓。
“火判官”的雙臂才剛伸出去,突聽“墨儒”連江海陰笑一聲道:“包世隆,老夫得罪了!”
“了”字才一出口,雙掌突然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拍向“火判官”,掌出狂風如飆,威猛無倫。
“火判官”早已有了準備,覆下身子不過是故做姿態而已,一聞喝聲,頭也沒抬,尚未完全伸出的雙臂,倏然向上一抬,冷喝道:“包某等着你呢?”
出掌雖非江湖一流高手能比,但比之“墨儒”則差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轟然一聲大響,“火判官”才站直的身子,猛然向後倒射出五六尺遠,顯然,“火判官”是自知不敵,而想借那反震之力脱身。
“火判官”雙足不過才一着地,突覺眼前人影一幌,一聲“不好”都沒來得及出口,已慘吼一聲,被斜震出七八丈遠,“叭”的一聲跌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火判官”雖然至死都沒弄清楚石板底下蓋的是什麼,周圍羣雄卻因他的死而相信“墨儒”在石板下必有所發現。
“墨儒”連江海望了“火判官”的屍體一眼,冷笑道:“這是連某與他個人間的恩怨,與今日之事無關。”
周圍羣雄已認定石板下必有所藏,那會相信墨儒的解釋,只聽有人大聲叫道:“連堂主,此時可否再把石板打開,讓大家過去看看呢?”
“火判官説得對,咱們有權看看。”
“如不打開,今日的事就無法完結。”
突然仰天狂笑了一聲,“墨儒”連江海黑臉一沉,冷聲道:“那位不怕蹈包世隆的覆轍,儘管過來看。”
這下羣雄更相信石板下有寶藏了,雖然相信,-卻無人敢挺身來鬥“墨儒”,因為“火判官”包世隆在武林中並非無名之輩,但在“墨儒”手下,卻連兩招都沒走完。
周遭登時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墨儒”身上,但卻沒有説話之人。
狂傲的冷笑了一聲,“墨儒”道:“各位既然無意前來一看虛實,不知還在此等什麼?”
突然,有人高聲叫道:“既入寶山,豈有空回之理,咱們何不聯手上。”
此言一出,立時有人響應道:“對,咱們大家上。”
“墨儒”狂笑一陣道:“哈哈………諸位可是想依仗着人多取勝。”
話落沉聲喝道:“本幫弟子站過一邊。”
此言一出,人羣中登時一陣騷動,不大工夫,靠近洞道出口的石壁下已集結了不下三四百人,幾乎無一不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
谷中羣雄立時又沉默下來了。
“墨儒”連江海得意的冷笑一聲,道:“各位如無所求,老夫要送客了。”
驀地,西面崖頂上響起一陣狂笑,道:“哈哈………連堂主怎麼突然下起逐客令來了,不怕虧待了知交故人嗎?”
聲如響箭凌空,由上而下,聲落,谷地中央已無聲無息的落下一個七旬上下的駝背赤臉老者。
此人一現身,谷底羣雄中立時響起一片幸災樂禍的呼聲道:“啊!‘血駝子’。”
“這下子可有人鬥姓連的了。”
“只怕‘血駝子’也不是對手。”
對周遭這些話,“血駝子”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他仰臉看看“墨儒”道:“連堂主,我‘血駝子’來得晚了一步,不知那石板下蓋的是什麼,可否看一看。”
“墨儒”冷笑一聲道:“老夫可以告訴你,裏面什麼也沒有。”
“血駝子”紅臉微微一沉,道:“真沒有嗎?”
“墨儒”冷笑一聲道:“莫非連你‘血駝子’也不相信老夫?”
“血駝子”大笑一聲,道:“哈哈……連堂主,假使我‘血駝子’要不是站在崖頂,我倒真想相信你。”
“墨儒”連江海黑臉一沉,冷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血駝子”也冷聲道:“沒有什麼意思,老夫只是想看看而已。”
“墨儒”陰沉的笑了一聲,道:“老夫相信火判官是怎麼死的,你一定也看得很清楚。”
血駝子冷笑道:“老夫雙目不盲,當然不會看不見。”
墨儒冷笑道:“那很好,老夫仍是那句話,在你開啓之前,最好能有所準備。”
“血駝子”陰聲笑道:“嘿嘿,連堂主,你這句話是白送的人情,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就是叫我駝子放心的開,我駝子也不敢不準備一下啊。”
這時,東崖上突然響起兩聲長笑,笑聲一落,谷底中央又落下了兩個老者,身法與“血駝子”不相上下。
這兩個人一現身,周圍立時又響起一陣驚呼。
崖頂的雲天嶽,由羣雄的驚呼聲中,知道那兩個六旬上下,一臉白斑的老者叫“白煞”鄧萍,七旬左右的黃臉老者,是“病魔君”辛昌。
這兩個人一現身,“墨儒”就顯得有點不自然了,冷冷一笑道:“兩位此來………”
未等他把話説完,“白煞”鄧萍截住道:“我兄弟二人贊成駝子的説法。”
“墨儒”連江海毫無懼色的冷笑一聲,道:“三位原來是有計劃而來的,可是想依仗着人多行強?”
病魔君陰聲道:“只要連堂主不動手,我二人決不動手。”
“墨儒”連江海冷笑一聲道:“二位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老夫可不懼你們人多,哼哼?”
“血駝子”大笑一聲道:“哈哈……比人數,老夫三人那有你全幫人多。”
話落探手入懷,摸出一顆雞蛋大小的赤紅彈丸,冷聲道:“連堂主可認得此物?”
“墨儒”臉色一變,脱口道:“‘烈火開山雷’?你想炸燬它?”
“血駝子”陰沉的道:“如果連堂主一定要堅持一己之見,説不得老夫只得這麼做了。”
周圍羣雄聞言,立時響起一陣騷動,議論之聲混成一片。
中央的四人,八道目光齊向四周搜尋着,似乎都在期待着什麼?那神態,根本就不像對敵,只可惜羣雄此時正在擔心着那後果,誰也無暇注意三人的表情。
周圍除了羣雄的議論聲外,沒有絲毫動靜,四人臉上都顯得有些焦慮。
“墨儒”沉聲大笑,道:“只怕你駝子沒有出手的機會。”
聲音極響,足可傳到一里之外,很明顯,他的話不只是説給面前三人聽的。
“血駝子”看看“墨儒”的臉色,也高聲道:“你有這份把握?”
“墨儒”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那你何不試試看?”聲音比先前的更響。
“血駝子”冷笑一聲,緩緩舉起右手,沉喝道:“很好。”話落作勢欲擊。
突然,一個宏亮的聲音大笑道:“駝子,你可打不得啊,成或不成,全在這一擊,萬一他不出來,你擔得那份責任嗎?”
隨着話聲,人羣中走出一個身着破僧的窮和尚,話落人已走到四人面前。
羣雄似乎都不認得此人,但議論之聲,卻因此人的出現而暫時停了下來。
北崖頂上的雲天嶽一見此人,心頭突然一沉,脱口自語道:“賈叔?他為什麼要在此時出來?”
“墨儒”上下打量了窮和尚一眼,道:“閣下説誰不出來?”
窮和尚小眼一翻,笑道:“我和尚的話可不是對你説的。”
墨儒臉色一沉,毫不思索的道:“對誰説都是一樣。”
“一樣?”窮和尚故做吃驚的把四人打量了一眼,恍然大悟似的道:“噢,是了,敢情四位是演戲來的?我和尚直到現在才弄明白,連堂主,你的安排可真巧妙,這三位盛名久着的武林名人,一向少在江湖走動,讓他們來引人,誰會知道他們也是貴幫中的人呢?啊呀,太巧妙了,太巧妙了,我和尚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北崖上的雲天嶽聞言心頭一動,漸漸有點明白賈實現身的目的了。
四張老臉同時一變,“墨儒”冷笑一聲,岔開話題,道:“閣下是何人?此來的目的可是也為了要開石板?”
窮和尚聞言慌張的向後連退了兩步,雙手亂搖着叫道:“不不不,連大堂主你可別誤會,莫説我和尚不是四位之敵,就算我和尚能放下四位,又怎能與名動五嶽的雲天嶽相比呢?”
周圍羣雄不知原委,只覺得窮和尚的話,顛三倒四的毫無章法,“墨儒”是有心人,聞言卻不免為之砰然心動,冷聲道:“此地的事,與他雲天嶽何干?”
窮和尚大嚷道:“你怎麼能説與他無關呢?你們五嶽幫有三堂堂主,兩個護法,説不定連那一向聞名而未見面的幫主也都來了呢?他們不都是躲在暗處準備圍剿他嗎?你想想看,你們這安排連雲天嶽都無法抗衡,我和尚何許人也,又怎敢和雲天嶽相提並論呢?”
窮和尚這麼一提,羣雄中立時有人想到此間的事的確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既是一樁武林至寶,“五嶽幫”就不該只派一個“墨儒”前來處理,因為,“墨儒”功力雖高,卻終非無人可敵,由他守寶護寶都顯得不足,那又為什麼要單獨派他來呢?前時,他們一心都放在寶上,沒想到這個,現在,經窮和尚這麼一提,立時有人明白了事情並非如表面上這麼單純了。
四人臉上全都變了顏色,“墨儒”冷笑一聲這:“閣下對那雲小輩,言辭中似乎非常敬重,老夫猜測,你與他必有關連。”
窮和尚毫無懼色的笑道:“不知我前時的猜測對是不對?”
“墨儒”陰惻惻的道:“假使老夫説你猜對了呢?”
窮和尚欣然大笑一聲,高聲道:“哈哈………你是説我和尚猜對了?那我和尚這一説破,只怕雲天嶽不會跳進這個陷阱中了。”
墨儒陰惻惻的冷笑道:“你這可是在通知雲天嶽?”
窮和尚笑容一收,冷笑道:“你可能説對了。”話落,緩緩探手摸出一個“金算盤”。
周圍突然有人叫道:“神算童叟賈實?”
“墨儒”黑臉上殺機一閃,陰沉的道:“神算童叟,賈實,你在老夫面前弄智,算是找錯了人了。”話落雙掌緩緩揚了起來。
其他三人各退了五尺,三足鼎立之勢,包住了“神算童叟”賈實。
果然,他們都是一路的人。
北崖頂上的雲天嶽星目中殺機閃射,他已明白賈實現身的目的是要告訴他不要進谷,同樣的,他也知道賈實已抱了必死決心,他相信以賈實的心機,一定知道一旦現身必無生還之理。
然而,事實上他卻必須現身,當然,賈實並不知道他必須現身的理由。
緩步走到絕崖邊緣,雲天嶽似乎準備下去了。
北崖上的雲天嶽一現身,南崖上也同時出現四個灰衣老和尚,他們似乎都在監視着雲天嶽,但云天嶽卻沒注意到他們。
賈實毫無懼色的坦然一笑道:“連江海,你可是想收拾我賈實?”
“墨儒”陰沉的笑道:“姓賈的,你不該知道的這麼多,更不該的是你身列玉佛幫中。”
“神算童叟”賈實大笑道:“賈某卻以為身為玉佛幫弟子為榮,連江海,你可知道賈某現身的真正目的與決心?”
“墨儒”陰沉的道:“老夫知道你是抱定有死無生的決心而來的,但是,你忽略了一點。”
“神算童叟”豪邁的一笑道:“連江海,你可是以為賈某一死,玉佛幫必然現身報復?”
“墨儒”心頭微微一震,冷聲道:“老夫相信你一定是現在才想到這一點。”
豪放壯烈的長笑了一聲,賈實宏聲道:“哈哈……連老兒,你猜錯了,玉佛幫主雲天嶽,天縱奇才,豈會因小不忍而亂大謀?只要玉佛幫存在,此仇終有索回之日,君子報仇十年為期,滅幫殺父之仇,他尚且能隱忍一十五年,那會再計較這短短數日的差別,哈哈……這個在賈某現身之前,早已考慮到了,連老兒,你相信嗎?”話聲含有教誨之意。
“神算童叟”賈實越説越令“墨儒”心寒,因為,這些話都是明理之言,智者必知如何取捨。
冷森森的哼了一聲,“墨儒”連江海盯着賈實,道:“賈實,你的話可説完了?”
“神算童叟”賈實自知不是“墨儒”之敵,冷然一笑道:“連老兒,只怕賈某要再説你也不敢讓賈某再説下去了呢?”
“墨儒”“嘿嘿”冷笑了一聲道:“老夫沒有什麼不敢的,但是,老夫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你嚼舌頭了!”
話落黑臉一沉,冷聲道:“你動手吧!”
“神算童叟”賈實,心知再説無益,精目中寒光一閃,右臂倏然一揮,冷喝道:“老夫來了!”
隨聲“嘩啦啦”一聲暴響,“金算盤”一招“月隱星浮”,帶起一片鋭嘯聲,遮天蓋地的向“墨儒”頭頂罩了下去,出手迅捷無倫。
“神算童叟”賈實一動手,北崖頂上的雲天嶽突然冷哼了一聲,雙足一頓,凌空向谷中央飄落下來。
谷地下,“墨儒”冷笑一聲,黑掌一揮,招化“攔江截鬥”,斜擊“神算童叟”賈實雙腕,出招奇快,但卻無太大的攻擊力。
“墨儒”雙掌才遞出,“神算童叟”賈實突然慘哼一聲,接着砰的一聲,被“墨儒”的掌風擊出兩丈多遠,“當”的一聲,“金算盤”正落在那方青石上。
常掛着笑容的那張老臉,剎時間變成了灰白色,他吃力的用雙臂撐起身子,一抬眼,恰好看到剛自空中飄落的雲天嶽。
木然的站在那裏,雲天嶽似乎已失去了靈魂,整個軀殼好似全空了。
慘然一笑,賈實吃力的道:“小幫主,你……你不……該……”雙臂突然一軟,撐起的上身重又仆倒地上。
他,最後那個字沒説出來,這個飽受失家,滅幫,顛沛流離之苦的奇俠,就此與世長辭了。
“墨儒”已茫然的站在那裏,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那一掌並沒有打到賈實,他知道是誰下的手,但他仍覺得下手下得太早了,早得使自己毫無準備,當然,他沒想到雲天嶽一旦現身,他將沒有機會去幹掉賈實。
周圍也是一片死寂,人,不管是貪、狠、毒、辣那一流的,只要他是人,就有一份人應具有的潛在意識,這意識,是一切真理的判別依據,有些人矇蔽它,是出自故意而非由於本能。
這一剎,那他們都覺得看到了一個真正的英雄,暫時,他們忘了爭名奪利。
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賈實明知有死無生,卻能談笑風生,毫無懼色,這份為幫,為義,捨生以求的壯舉,的確足令神鬼悲泣。
不知從那裏,飄來了一聲沉重的嘆息道:“阿彌陀佛,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施主卻盡做些殺生之事,堪堪晴天非人可欺,施主,你該小心報應才是。”
説話的人不知是誰,説給誰聽也無人知道。
此人話聲一落,接着另一個好似遠在數里之外的聲音道:“和尚,只要你能看住你那些徒子徒孫不作傷天害理之事,就算是功德無量了。”
這話顯然是對先前那人説的。
話,沒有再接下去,但卻把谷底的人全都拉回了現實。
“墨儒”呆滯的眸子一轉,好像才發現身前多了一人,一怔道:“你是誰?”
泛白的俊臉仍是那麼呆滯,雲天嶽生硬的道:“收賬的。”聲音奇寒,入耳使人打心底深處覺得陰寒戰慄。
緩慢的轉過身軀,雲天嶽掃了另外三人一眼,抬起沉重的腳步,向石板上的“金算盤”走去。
“墨儒”心頭突然一動,大笑道:“哈哈……老夫知道,你可是玉佛幫主雲天嶽?”
滿以為雲天嶽必然轉身回答他,那知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雲天嶽竟連腳步都沒有停。
有被冷落和輕視了的感覺,“墨儒”冷笑一聲,朝兩個站在石板兩側的壯漢一點頭,再朝石板上的“金神盤”點了點頭。
雲天嶽這時距那“金算盤”尚有四五尺處。
兩個壯漢會意,悶聲不響的倏然動身衝向石板中央,幾乎在同一時間內,一左一右同時抓住了“金算盤”的兩端。
突然,他們發覺算盤上有一隻腳踩着,什麼時候踩的他倆全沒看見,直覺中,好像這隻腳本來就在上面似的。
緩緩仰起臉來,他們看到一張令人心寒的泛白的俊臉。
收回目光,彼此對望了一眼,倏然間各出左手,一前一後,向那隻小腳上閃電抓去。
羣雄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裏,不知為了什麼,他們竟然都希望這個冷漠的少年真是玉佛幫的少主雲天嶽,也許,他們心中那份潛在的恨意仍未消失。
雙肩好似幌了一幌,羣雄耳中傳來“叭叭”兩聲脆響,兩條龐大的黑影拖着兩聲淒厲的慘號聲,一左一右從雲天嶽兩側飛射出去,直跌出五丈多遠,雲天嶽的身子,這時已轉向“墨儒”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一過,周圍突然響起一陣帶有欣喜與報負的叫聲道:“他真是玉佛幫主。”
“只有他有這份功力。”
“墨儒”狂笑一聲,壓下週圍哄亂的嚷聲,陰沉的朝着雲天嶽道:“老夫猜測,這次你該走向貴手下的遺體了。”
冷冰冰的,雲天嶽道:“雲某過是要過去,但卻需帶着足夠的祭禮才能過去。”
不明白他何以毫無激動之色,“墨儒”連江海冷冷的道:“只怕雲大幫主你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出去找祭禮了吧?”
仍是那麼冰冷的,雲天嶽道:“找祭禮,雲某不需遠行。”
“墨儒”連江海有點明白了,冷笑一聲道:“嘿嘿,雲大幫主,老夫如有什麼可效勞的地方,只要你雲大幫主開口,決不推辭。”
雲天嶽冷冷的道:“各位也沒有推辭的權利?”
一直沒開口的“血駝子”突然插口道:“雲天嶽,權利或義務可是由你定的?”
沒有回頭,雲天嶽冷冷的道:“不錯?”
“白煞”突然狂笑一聲道:“哈哈……雲大幫主,聽口氣,好像普天之下,所有的生命都操在你手中似的。”
雲天嶽冷笑道:“對於四位來説確是如此。”
“墨儒”冷笑道:“可有個理由?”
冷冷的,雲天嶽緩慢的道:“各位欠了我的。”
“墨儒”臉色一沉,冷聲道:“生命債是世間一筆最大的債,當着這麼一筆大債之前,雲天嶽,你竟毫不動心嗎?”
深沉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尊駕希望雲某震怒。”
“墨儒”心頭一震,但卻未形於色,冷笑道:“對你的遲遲不肯動手,老夫有兩種猜測。”
冷冷的接道:“其一是雲某無能,不敢動手。”
黑臉終於變了顏色,“墨儒”連江海沉聲道:“很顯然的,這次猜測是錯了,雲天嶽,你使老夫心寒不安。”
冷冰冰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尊駕心寒的時間已不太多,痛苦的時間,尊駕卻將覺得很長,因為雲某此時冷靜無比。”
一直沒開口的“病魔君”此時突然陰沉的插口道:“姓雲的口説無憑,老夫要先稱稱你的份量。”
仍然沒有回頭,冷冷的道:“尊駕一個嗎?”
“病魔君”一向以一方梟雄自居,生性狂傲、狠毒,聞言冷聲怒喝道:“小輩,轉過身來。”
雲天嶽冷冰冰的道:“雲某認為尊駕最好是再考慮考慮。”話落依舊凝立不動。
“病魔君”黃瞼氣成了血紅色,猛上兩步,吼道:“老夫把話説在前面,這是最後一次通知你轉過身來。”
冷冰冰的嗤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尊駕臨敵衝動,實不足為一方梟雄,雲某若正面對你,實在等於抬高了你。”
蓄勁的雙臂倏然拍出,“病魔君”厲吼一聲道:“躺下!”
聲落雙掌已出,掌風呼轟如雷,威勢似能排山倒海,駭人之極,顯見這“魔君”二字並非浪得。
“墨儒”一直盯着雲天嶽,顯然,他是想先看看這少年人的路數。
“病魔君”雙掌迅雷驚電般的遞出,雲天嶽並沒有馬上轉身,冷哼一聲,直待掌風近身,才倏然轉身,冷喝一聲道:“回去!”
話落雙掌驀地一抬,起招雖比“病魔君”晚了許多,但卻剛好迎着“病魔君”的雙掌,這速度,的確快得駭人聽聞!
“墨儒”黑臉駭然一變,單由這種速度,他已知“病魔君”決非雲天嶽之敵,脱口喝道:“快退。”
病魔君久經大敵,雖在暴怒之下,神智卻仍十分清醒,當下他也發現了情況不對,黃臉也駭得變了顏色。
揮出的雙掌,猛然向下一沉,腳下用力一點地面,飛身向後飄去,雖然應變極快,經驗告訴他,自己仍脱不出雲天嶽的掌下。
那知,事情竟然出乎他意料之外,雲天嶽拍出的雙掌竟然毫無勁道。
倒射出的身子尚未着地,突聽雲天嶽冷哼一聲,雙目一花,眼前雲天嶽蹤跡已失,耳中突然聽到“拍”一聲輕響。
“病魔君”驚駭到了極點,落地倏然轉身,只見雲天嶽手持玉扇,正站在自己面前不到兩尺遠處,顯然,方才那“拍”的一聲輕響,是雲天嶽開啓玉扇的響聲,使人覺得奇怪的是,他玉扇開合併沒有用來攻敵。
距離太近事情也發生的太過於偶然,“病魔君”驚“啊”一聲,竟然不知所措了。
冷笑一聲,雲天嶽左掌驀地向上一抬,正印在尚在怔仲中的“病魔君”胸上。
悶哼聲中,“病魔君”“叭”的一聲仰跌地上,動都沒動,便已氣絕身亡。
若論真本事,“病魔君”雖非雲天嶽之敵,但十招之內,雲天嶽也無法敗得了他,只可惜他性太狂傲,小視了雲天嶽,以致一招失手,便手足無措了。
跨過“病魔君”的屍體,雲天嶽玉扇一抖,錚然一聲,石板上落下一根通體細線的細針,冷冷一笑道:“朋友,借刀殺人之計,你休想在雲某面前得逞,雲某的債,雲某要自己收回。”
“血駝子”與“白煞”同時凝目向石板上一望,兩張老臉同時駭然變色道:“啊!化形芒。”
“什麼?化形芒………”
“化形芒”
這三個字好似有着無比的神秘力量,周圍羣雄臉上全都聽到這三個字而顯出自危之色。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連江海,你該知道方才賈實並非你殺的,但是……”
話落星目中嘲弄的光芒一閃,道:“但是,你們要是與雲某動上手,那化形芒打的決不是雲某。”
墨儒黑臉一變,強自鎮定道:“這麼説,那暗中動手腳的人是雲大幫主你的助手了?”
話出又覺得不對,但卻已無法更改。
雲天嶽冷冰冰的道:“正因為他不是雲某的幫手,所以他才找你們下手。”
“白煞”清楚的看到雲天嶽的玉扇是在“病魔君”身後開合的,因此,他相信那人確實是要傷“病魔君”,但他不明白那人既不是雲天嶽的幫手,為什麼卻要傷害對付雲天嶽的人。
“墨儒”連江海冷聲道:“雲大幫主這句話不覺得有些矛盾嗎?”
雲天嶽冷然一笑道:“連江海,你心中該明白雲某的話毫無矛盾之處,甚至你還知道那下毒手之人是誰,因為,他要在場羣雄看看雲天嶽的狠毒,但是,他卻又捨不得傷害自己的人。”話落一頓,道:“因為,在某種情況下,他委曲求全的拉了三個武林有頭有臉的人來幫他完成這項計劃。”
“血駝子”與“白煞”老臉同時駭然一變,四道凜列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墨儒”臉上。
墨儒心頭一震,冷冷的笑道:“雲大幫主,你相信有幾個人會相信你這句話?”
雲天嶽冷漠的一笑道:“雲某不需要三位深信,因為,雲某要三位的項上首級為祭禮。”
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道:“三位準備了。”
“血駝子”與“白煞”都是武林成名已久的人物,一點即透,“血駝子”盯着“墨儒”冷聲道:“連堂主,你怎麼説?”
“墨儒”連江海心中暗自着急,黑臉上卻未顯露出來,故做輕鬆的道:“駝子,你相信他這片亂言?”
“白煞”冷聲道:“那這無形芒不知連兄怎麼解釋?”
“墨儒”連江海一笑道:“你就不相信那是雲天嶽發的嗎?”
“血駝子”冷冷的道:“連堂主,那賈實之死,你又怎麼解釋?”
“墨儒”連江海略一思忖道:“老夫以為那是雲天嶽的手段,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現身。”
“血駝子”紅臉突然一沉,大笑道:“連江海,五嶽幫於鶴巖,此時武林中人盡知,雲天嶽玉佛幫少主,自然隨時可興問罪之師,名正言順,何用找機會現身,連江海,這就是你的待人之道嗎?”
一時為之語塞了,“墨儒”黑臉一沉,惱羞成怒的冷笑一聲道:“駝子,你如果堅持己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可不能怪老夫待客不周。”
白煞聞言大怒,狂笑一聲,道:“哈哈……連堂主,你的話可真中聽,我三人這一生算是在你手中裁定了。”
話落白臉一冷,凜冽的道:“姓連的,你打算怎麼打發我們兩個?”
事情既已成了僵局,“墨儒”連江海本來面目全展現出來,冷冷一笑道:“那得看兩位怎麼打算了?”
“血駝子”狂笑一聲道:“你接?”
“墨儒”連江海大笑道:“老夫接着就是了。”
“血駝子”冷冷的一點頭,道:“好!”
話落轉向雲天嶽道:“雲幫主,這些你全聽到了?”
雲天嶽冷冷的道:“不錯,雲某全聽到了。”
“血駝子”凝重的道:“若無我三人現身,賈實不會出來,因此,賈實之死,我三人難辭‘伯仁因我而死’之罪,不過,老夫説這話的目的,可不是向你雲幫主求恕………”
雲天嶽冷聲道:“雲某相信兩位也知道雲某是否肯放過兩位。”
“血駝子”冷冷一點頭,道:“不錯,我三人知道,但是,在你我未動手之前,老夫要先辦完自己的一點私事。”
雲天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冷冷一笑道:“雲某等着二位。”
“白煞”朝雲天嶽一抱拳,道:“只此一點,我二人佩服你雲幫主的度量。”
話落轉向“墨儒”陰沉的道:“連堂主,老夫二人要你給我們個公道。”
“墨儒”冷笑一聲,向後一招手,道:“要與老夫動手,兩位得先把這些人打發掉。”
二三十個五嶽幫的漢子,這時已趕到“墨儒”連江海的身後。
二人見狀臉色同時一變,顯然,他倆自信無法抵抗這二三十名高手。
這些人,雖然都不是雄踞一方的梟雄,-卻個個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
“血駝子”冷笑一聲道:“連江海,老夫找的是你,何必拿這些無辜之人前來頂罪。”
“墨儒”陰惻惻的一笑,道:“兩位若能放下他們,老夫自無袖手不出之理,反過來,嘿嘿,老夫就省去一番麻煩了。”
“血駝子”與“白煞”聞言全呆住了,接了自知不敵,不接卻又下不了台,一時間,進退兩難,情況尷尬無比。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向前跨出一步,道:“姓連的,雲某不知要在這裏等多久?”
“墨儒”心頭一震,冷笑道:“這個老夫無法回答。”
雲天嶽星目中冷芒如電一閃,道:“這麼説,是要雲某自己決定了?”
“墨儒”冷聲道:“老夫自然干涉不了你雲幫主的事。”
突然長笑一聲,雲天嶽道:“哈哈……很好,那就由雲某自己來決定吧。”
話落俊臉倏然一沉,註定那二三十個漢子道:“各位如果對自己那條命還有點珍惜的話,雲某勸各位最好不要妄動。”
“墨儒”聞言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雲大幫主,你想發號施令,恐怕找錯了對象了吧?”
陰森森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有沒有錯,尊駕何不叫他們動手試試?”
雲天嶽既然決定了要插上一手,“墨儒”自知阻擋不了,冷笑一聲道:“老夫確有此意。”
話落老臉一沉,道:“上去五個。”
“墨儒”話聲才落,早有五六個不服的漢子怒吼一聲,飛身直向雲天嶽撲去。
五條人影分居每個方位,掌劍紛飛,瀰漫了兩丈方圓,剎那間把雲天嶽罩於其中。
這邊五個人才一動身,“墨儒”接着喝道:“齊上,拿下那兩個。”
一片叱喝聲緊跟着“墨儒”才完的話音暴了出來,二十多個漢子,一湧撲向“血駝子”與“白煞”,聲勢較之前五人更加威盛。
兩批人出動雖有先後之差,事實上,前後之差,只有一句話的空間。
第二批人不過才一出動,突聽那五個圍攻向雲天嶽的漢子,齊整驚怖的叫道:“佛功………”
“……魔影。”
五聲幾乎同時響起慘號聲,掩下了這幾個含糊的字眼,接着,周圍羣雄的驚呼聲又壓下了慘厲的吼叫。
“墨儒”黑臉倏然一變,不由自主的一扭頭,只見血雨紛飛中,一條白影已撲向第二批攻出的壯漢。
心頭突然湧上一股掩不住的恐怖寒意,直到現在,他才深信幫中出動這許多高手對付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並非小題大做。
兩邊崖上,這時突然冒出了七個老者,俱都面色凝重的注視着谷底的情況。
南崖上的四個老和尚,彼此互望了一眼,最右側的一個,沉嘆一聲道:“阿彌陀佛,唉,罪過,罪過。”
這“罪過”二字,不知指的是雲天嶽還是他們自己,使人分不清楚。
雲天嶽殺心已動,出手俱是狠招,他有佛功護身,不懼這些人攻擊,“魔影功”一發眾人那能抵得住,剎那間便又躺下了七八個。
眾人的注意力,幾乎完全被雲天嶽拉過去了,對付“血駝子”與“白煞”的人,反而寥寥無幾了。
“白煞”望了“血駝子”一眼,道:“咱們該辦正事了。”
“血駝子”一點頭,沉聲道:“走!”
兩條人影一閃,衝出戰圈,直向“墨儒”射去。
就在兩人衝出的同時,南崖頂上的四個老和尚彼此互望了一眼,一齊飛身撲落谷中。
“血駝子”與“白煞”躍出的身子一着地,周圍突然響起一片驚叫道:“少林四奇僧。”
一聽四奇僧幾個字,“血駝子”與“白煞”同時一楞,就在這一瞬間,兩道無聲無息的綠芒,一閃射入兩人體內。
同時悶哼一聲,兩人慘然互望了一眼,齊聲恐怖的叫道:“化形芒………”
緩慢的向前傾斜,傾斜,終於,無聲無息的僕跌下去,兩條老命就這樣結束了。
互相對望了一眼,四個老和尚靜如止水的瞼上,同時流露着怒氣。
“墨儒”不知道四奇僧的現身是衝着哪一方面的,疑惑的盯着四僧道:“四位大師。”
一個面容枯瘦,形如猿猴的老和尚冷冷的道:“施主,請把貴幫的人叫回來。”
墨儒聞言一怔,心説:“莫非他們是來幫雲天嶽的?”
此念一生,臉色立時一凜,沉聲道:“大師,連某有個不請之求,大師回答之後,連某才好決定。”
瘦和尚身後一個面如噴血,濃眉大眼的老和尚,冷聲道:“施主有話何不快説?”
“墨儒”實在不敢得罪這四個人,心中雖恨,-卻又不敢形之於色,沉聲道:“連某想知四位是幫誰來的。”
紅瞼和尚冷冷的道:“不幫任何人。”
墨儒不得要領,一怔道:“這………”
猿形老者冷冷的道:“施主,你是撤或不撤?”
這時,鬥場上已剩下不到十個人了,“墨儒”心中暗急,就在此時,西崖頂上,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連堂主,撤下他們。”
“墨儒”聞言急忙恭身應了聲“是”,沉聲喝道:“退。”
七八個未死的漢子,幾乎連膽都嚇破了,聞言誰肯再戰,虛應一招,轉身就跑。
又是一片慘號,“墨儒”身邊仍是空洞洞的,沒有一個逃回來。
四個老和尚喧了一聲佛號,同時起步向雲天嶽走去。
他們現身,雲天嶽好似早就看到了,是以,一見四人,他俊臉上毫無驚異之色,只冷漠的一笑道:“四位是為了我雲天嶽而來的吧?”
紅臉老和尚,白眉一揚,道:“施主可是早就看到了?”
雲天嶽不否認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四位大師現身之時,雲天嶽就看到了,但當時雲某卻無暇招呼四位。”
猿形老和尚道:“施主忙些什麼?”
冷漠的向地上的一片狼藉的屍體掃了一眼,雲天嶽道:“為他們忙。”
紅面老和尚精目中怒光一閃,道:“雲施主不覺得有傷天和嗎?”
雲天嶽深沉的一笑道:“這就是四位大師現身的唯一理由嗎?”
這時,站在最右側一個一直沒有開口的圓臉老和尚突然開口道:“施主説對了。”
雲天嶽俊臉突然一沉,冷冷的道:“沒有其他理由了嗎?”
最左側那個面容清癯的老和尚,此時突然冷傲的應道:“施主,你是在盤問老衲四人?”
雲天嶽不答反問道:“大師可是‘降魔僧’空靈嗎?”
老和尚一怔,冷冷的道:“老衲正是,施主,你還沒有回答老衲的話?”
雲天嶽冷冷的道:“在回答之前,大師可否再回答雲天嶽兩個問題?”
降魔僧冷冷的道:“雲施主,老衲會令你滿意的,希望雲施主也別使老衲失望。”
雲天嶽冷然一笑道:“雲某決不使大師失望。”
話落俊臉一整,冷漠的問道:“請問大師有多久未離少林寺了?”
猜不透他問這個幹什麼,“降魔僧”冷冷的道:“至今整整有二十五年了。”
雲天嶽又問道:“五位大師之中,可是有人會神算之術。”
仍然猜不透這一問的目的,“降魔僧”冷聲道:“施主,這是第二問了?”
雲天嶽冷冷的道:“大師還沒有回答。”
“降魔僧”冷哼一聲道:“無人會神算之術。”
雲天嶽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濃濃的白眉一軒,紅面老和尚怒聲道:“施主,何不放莊重點。”聲音震人耳鼓。
雲天嶽突然止住笑聲,冷冷的道:“少林五僧,一向以有道高僧自居,從不做不可見人之事,從不説不可為人道之言,可謂言行皆已順乎天理,是為古人典範………”
冷哼一聲,“降魔僧”截住雲天嶽的話道:“施主,你還沒有回答老衲。”
陰沉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雲某確實是在質詢四位。”
降魔僧臉色一寒,冷喝道:“好個長幼不分的狂徒。”
雲天嶽大笑一聲道:“四位大師二十多年未離少林,怎知雲某今日要在此出現,四位既無神算之術,又怎知雲某要在此谷中殺人?四位高僧,雲天嶽雖狂,行事尚知光明磊落四個字,四位雖是有道之僧,想妄把罪名加在雲某頭上,藉故除去雲某,四位本意雲某雖然不知,只此一點,雲某已覺出得四位實在不佩為佛門弟子。”
紅面和尚老臉一沉,怒喝道:“雲天嶽,你………”
冷聲截住他的話,雲天嶽如冷電般的目光緊盯在老和尚臉上,道:“血面僧,不必妄動無名,你只要説出雲某之言是對還是錯就行了。”
與那凜然無懼的目光一接觸,“血面僧”滿腔怒火突然全熄了,那目光使他由心底深處覺得慚愧。
自右而左,雲天嶽冷電般的目光掃過三個老和尚臉上,沒有一雙眸子敢與那目光相對,最後,他雙目盯在“降魔僧”臉上,冷冷的道:“空靈大師,你説吧?”
避開雲天嶽的目光,“降魔僧”暗自把心一橫,道:“雲施主,老衲得為整個江湖着想。”
輕“嗯”了一聲,接着豪放的長笑了一陣,雲天嶽冷冷的道:“哈哈………大師,為少林都是一樣,今日你我一戰,已然難免了是嗎?”
“降魔僧”沉聲道:“雲施主説的對。”
雲天嶽冷冷的道:“就在這裏嗎?”
“降魔僧”道:“地點由雲施主選。”
雲天嶽向四周掃了一眼,道:“雲某會再回來的。”
話落突然縱身一躍,直向南崖頂上飛射上去,形如飛鳥沖天,輕妙無倫,眨眼間已飛射到距六七十丈的崖頂不滿三丈之處了。
就在這時,崖頂出現了五六個黑衣大漢,觸目可知具是五嶽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