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雲已位於五台山北邊,是自平地拔起的一座方圓百十里左右的孤山,筆立如刃,山雖不高,但看起來卻十分挺拔險峻。
冰凍雪封,此時的山勢,更顯得直挺峻拔了。
靠近地平線的夕陽,單向照在這座孤伶伶的山上,拖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整個寒雲村百十户人家的居處,完全罩在這黑影之內。
在近村頭的地方,“天魁女”鳳如儀松繮減緩了坐騎的速度,轉向燕翎雕道:“燕當家的,敝會主就在這個村子裏,燕當家的可否在此稍停片刻,容我等進村稟報會主一聲?”
燕翎雕道:“鳳姑娘認為有此必要嗎?”
聲音很温柔的,“天魁女‘’鳳如儀道:”燕當家的,禮不可缺。“勒住馬,燕翎雕道:“鳳姑娘,你是想給我燕某人留點顏面?”
“天魁女”鳳如儀正容道:“燕當家的,我知道你此行是出之於無奈,但以你燕當家的身份與敝會的身份,都不容許草率行事而遺憾江湖。”
笑了笑,燕翎雕道:“鳳姑娘,令會主真個令人羨慕。”
心中明白燕翎雕要説什麼,但仍不免要問一聲,‘天魁女“鳳如儀道:”燕當家的此話怎講?“燕翎雕道:“令會主有姑娘這等心思靈巧,顧慮周全的臂助,還不會令人羨慕嗎?”
粉臉故意一變,“天魁女‘’風如儀冷聲道:”燕當家的,你這是讚美還是諷刺!“燕翎雕平和地道:“鳳姑娘,你看燕某人該把諷刺的話憋到了你們家門口再説嗎?”
雖然覺得繃緊了的臉皮不該一下子就鬆了下來,但“天魁女”風如儀仍然不由自主地鬆下來了。
心底的喜悦,往往會使人對自己也失去了控制。
一提手中的繮繩,“天魁女”鳳如儀道:“燕當家的,請稍候片刻。”話落帶着“青鳳”
殷玉霞飛馬奔進村內。
燕翎雕轉向“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道:“下馬”歇歇吧。““樵霸”柴洪一怔;道:“她不是説她們會主馬上就要來的嗎?
何不在馬上坐着等上片刻,進村之後再歇?“燕翎雕道:“‘鐵血紅顏’素以冷傲聞名,就算她十萬火急地需要我們相助,她也不會作出那種急履相迎的急迫狀態啊!”話落飄身下馬。
“雙頭龍”齊如飛也跟着跳了下來。
想了想,“樵霸”柴洪也跟着下了馬。
“鐵血紅顏”果然沒有馬上出來相迎,倒是在他們的來路上;此刻意外的出現了三騎急奔而來的快馬,馬背上坐的是三個身佩兵器的男人。
“鐵血會”裏並沒有男人。
“樵霸”柴洪目光集中在二十幾丈外的那三騎快馬上,問道:“老四,寒雲村裏除了‘鐵血會’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武林人物?”
“雙頭龍”齊如飛的目光也集中在那三騎上,皺着眉頭道:“沒有啊。”
“樵霸”柴洪濃眉一剔,道:“他孃的,莫非咱們還沒進莊,買賣就先上了門了不成?”
“雙頭龍”齊如飛道:“我看八成是如此。”
三騎馬上的人騎術很精淇,三匹快馬就像是突然四蹄被釘在地上了似地,一下子就在三人面前停了下來。
三騎中間的是個虎頭燕額,面目微黑,環跟大嘴的五旬上下的老者,此人背上交叉插着兩倆板斧。
環眼老着兩側的兩個人年齡也都在四旬以上,左邊的一個眇了一目,馬腹旁邊掛着一杆紅櫻槍,右邊一邊是個缺唇的,腰際斜佩着一柄古劍。
三騎幾乎才一停下來,中間環眼老者立時間燕翎雕三人一抱拳,道:“三位是來自五台燕家莊的吧?。
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的“樵霸”柴洪道:“朋友,你找誰?”
環眼老者道:“燕家莊的大當家的,‘邪劍魔星’燕翎雕?”
“雙頭龍”齊如飛插嘴道:“這位朋友,你沒見過‘邪劍魔星’其人?”
環眼老者道:“老夫是沒見過他。”
“雙頭龍”齊如飛緊*着問道:“那你不到燕家莊去找,怎麼倒找到寒雲山下來了呢?”
環眼老者略微猶豫了一下,道:“老夫聽説他已答應了‘鐵血紅顏’的邀消,要陪‘鐵血會’到北海一趟,因此,老夫猜測他遲早會來這裏。”
“雙頭龍”冷冷地道:“尊駕要見燕翎雕不知有何大事!”
環眼老者望了“雙頭龍”齊如飛一眼,道:“恕難奉告。”“雙頭龍”齊如飛臉色一沉,道:“那尊駕所問的話,在下也難以奉告。”
“樵霸”柴洪接口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咱們也無可奉告。”
目光盯在烏雲蓋雪馬上,再從馬上轉到燕翎雕身上,環眼老者道:“這匹馬是‘烏雲蓋雪馬’吧?年輕朋友,你騎這匹馬,又身着黑衣,莫非你就是燕大當家的?”
對環眼老者單刀直入的問話方式,燕翎雕心中十分不滿,冷漠地道:“令駕既沒見過姓燕的,就是在下自己承認是燕翎雕,尊駕能相信嗎?”
環眼老者眸子一亮,脱口道:“你是説你就是?”
冷漠地點點頭,燕翎雕道:“不錯。”
三個人同時翻身下馬,惶急地走到燕翎雕面前,環眼老者恭敬地抱拳施禮,道:“當今口外,元人敢冒用燕大當家的名號,老朽有限無珠,當面請罪。”
臉上神色,絲毫沒有緩和,燕翎雕冷淡地道:“恕燕某眼拙,不認得三位的大駕,三位如此匆忙地尋找燕某人,有何貴幹?‘’態度突然變得極其嚴肅恭敬,環眼老者再度恭身施禮道:”小的韓奇,是奉了主人之命,專程來此恭請燕當家的到敝會一敍的。“臉色微微一凜,燕翎雕道:“閣下就是‘鐵旗會’下號稱‘雙斧開天’的韓奇,韓總管?”
極其謹慎地,“雙斧昇天”韓奇道:“不敢,小的正是韓奇。”
燕翎雕打量了“雙斧開天”左右兩側的那兩個漢子一眼,道:“這位是號稱‘獨目神槍’的嚴祖德,嚴大俠吧?”話落目光接着轉向左邊的那個缺唇帶劍的漢子道:“這位是‘意形劍’崔秀良,崔大俠吧?”
“雙斧開天”忙道:“燕大當家的所提的兩個人,正是他們。”
心裏有點明白了,燕翎雕臉上突然一寒,聲音也立時變得冷了,道:“‘鐵旗會’會主‘血旗’莫當家的竟指派會中一總管與雙鐵騎來約我燕某人,韓當家的,這意思是都是表示,如果我燕某人不能如約的話,哼哼,要來個霸王硬上弓?”
“雙斧開天”韓奇老臉立時一凜,脱口道:“絕沒這個意思,燕當家的,您千萬別誤會。
敝會主絕沒有這個意思,敝會主只是怕派別人來時,身份不夠,對燕當家的有怠饅之處。”
臉色變得更冷,燕翎雕道:“韓總管的意思是説,三位來,份量就夠了嗎?”
“獨目神槍”嚴祖德獨目中閃着極不服氣的凌芒,搶上一步,道:“莫非燕當家的嫌輕?”
目光仍然停在“雙斧開天”韓奇臉上,燕翎雕沒有開口,狀似根本沒聽到“獨目神槍”
嚴祖德説的話。
“鐵騎雙衞”在鐵旗會中的名望僅次於總管,平時一呼百應,幾曾受過這般冷落?
猛然向前多跨出兩步,“獨目神槍”嚴祖德橫跨一步,擋在“雙斧開天”韓奇面前,冷聲地道:“燕當家的,兄弟等一到口外,就聽説燕當家的有着超人的聽力,此話可當真嗎?”
星目眨動了一下,燕翎雕道:“嚴朋友,你的話在下聽到了。”
語氣有些*人,“獨目神槍”嚴祖德道:“在下沒有聽到燕當家的回答。”
慢吞吞的,燕翎雕道:“在下在與貴總管説話。”
“獨目神槍”暴躁地道:“在韓總管沒有升口的空檔裏,燕大當家的,你有時間開口。”
“燕大當家的”五個字説得特別響,含有諷刺的意味。
掠過“獨目神槍”嚴祖德肩頭,燕翎雕的目光在“雙斧開天”
韓奇臉上停留了片刻,道:“閣下能做得了主!”
“獨目神槍”嚴祖德冷笑道:“燕大當家的,做不了主在下會開口嗎?”
星月中寒光如冷電般的一閃,燕翎雕道:“很好,嚴朋友,在下可以告訴你,燕某人不想應約。”
三人同時一怔,“獨目神槍”嚴祖德道:“燕當家的可有什麼不應約的理由嗎?”
燕翎雕道:“沒有什麼理由。”
獨目的冷光如電般地盯在燕翎雕臉上,“獨目神槍”嚴祖德冰冷地道:“燕大當家的,你的意思是説你把本會會主的誠意邀請完全漠視了!”
“雙斧開天”韓奇仍然沒有開口。
燕翎雕心中更明白了,正眼都沒有再看“獨目神槍”一眼,燕翎雕漫不經心地道:“嚴朋友,話,燕某人已説得夠明白的了,你我話不投機,半句為多,嚴朋友,你請吧。”
手中鐵槍用力地抓了抓,“獨目神槍”嚴祖德陰沉地冷笑一聲道:“燕當家的,你真打算連一點面子都不給敝會主嗎?”
燕翎雕的目光漠然的望着黃昏遼闊的雪野,仍然沒有搭理。
“樵霸”柴洪心裏氣得發慌,但卻作不出來,伸手一拍身邊“雙頭龍”齊如飛的肩膀,粗聲粗氣地道:“老四,站了老半天,咱們該坐下來歇歇了。”話落就地往路旁樹根下一坐,目光也望着雪野。
“雙頭龍”也就近在“樵霸”柴洪身邊坐了下來。
這一來,“獨目神槍”嚴祖德可下不了台了。
腳,猛然一踢拄在地上的槍柄,“獨目神槍”嚴祖德橫槍當胸,向前胯上一步,冷聲道:“燕當家的,敝會主不輕易邀請別人,一旦邀請了,也很少有人不給面子。”
頭也沒回,燕翎雕道:“在下例外,嚴朋友,請吧,你我沒有什麼好説的了。”
一到口外,他們就到處聽到“燕翎雕。及”邪劍魔星“七個字,因此,”鐵旗會“會主在急急的想會會這個口外的第一霸主,顯然,他不相信。
就因為“鐵旗會。會主不相信燕翎雕真有獨霸口外的本領,因此,在他派遣這三個最得力的手下動身之前;曾一再叮嚀過,叫他們要見機行事,不要丟了”鐵旗會“的面子。
燕翎雕的外衣,使這三個人無法相信他真能獨霸關外,因此;他們一定要請到他,他們也知道該怎麼樣下手去請一個不打算:赴約的人,過去,他們曾這麼做過許多次,每一次他們都沒有看錯。
這就是“雙斧開天”韓奇一直不開口的原因。
鐵槍槍頭一調,“刷”的一聲指向燕翎雕背心,“獨目神槍”嚴祖德冰冷地道:“燕當家的,請不到您的大駕,我們兄弟三人回去交不了差,因此嘛,嘿嘿,只有勞動大駕枉駕一行了。”
霍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樵霸”柴洪冷喝道:“姓嚴的王八羔子,你他孃的想造反了?”
“雙頭龍”齊如飛也站了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按向腰間所懸掛的那對“九頭鞭”上。
森冷、寒酷,“獨目神槍”嚴祖德冷笑道:“柴朋友,槍尖距貴當家的背心只有五寸,因此,我勸你不要冒險。”
平和地。燕翎雕道:“柴洪,嚴朋友説得很對,不要妄動。”話落一停,又道:“韓總管,你該説話了吧?”
“獨目神槍”嚴祖德向有神槍之稱,“雙斧開天”韓奇也一直覺得他“神槍”之名,並非白得,因此,他覺得事情發展到此,是下結論的時候了,朗笑一聲道:“燕大當家的,在口外,你是當今的第一霸主,沒有人敢動你,久而久之,你養成了不設防的習慣,可是,我等來自關內,燕當家的,你實在太大意了。”
也朗朗地笑了一陣,燕翎雕道:“韓總管,你是説燕某失算了?”
“雙斧開天”韓奇道:“燕當家的。恐怕你得枉駕到‘鐵旗會’去走一趟了。”
語聲突然一沉,燕翎雕道:“韓總管,你錯了,這裏是口外,説實在的,你們實在不應該喧賓奪主。”
“主”字才一脱口,猛見“獨目神槍”嚴祖德“嗨”的一聲,雙手平託着的鐵槍急如閃電般地挺刺出去。
一溜白茫,沿着急挺而出的槍柄,急滑而下,削向“獨目神槍”握槍的雙手。
鐵槍去勢急,白芒以相對的速度,來得更急,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抽手,因為,人的速度雖然用“閃電”來形容其快,但卻永遠無法與閃電相比。
白芒的來勢,此刻,就如閃電。
“當”的一聲,鐵槍跌在冰凍的硬雪地上,“獨目神槍”嚴祖德向後暴射出五尺,臉上驚得一片死灰色。
左手抓着“邪劍”劍鞘,那柄劍,仍在鞘內。
轉身、拔劍、出手、還劍,一共有四個動作,而他們所見到的,只是燕翎雕平和地面對他們站着。
“邪劍?”
三個人不約而問地全都這麼叫的,但那驚中帶俱的語調卻不是單純的在叫劍名,似乎是覺得燕翎雕的劍法真個帶有邪氣。
憑手中鐵槍,嚴祖德在江湖上掙得了“獨目神槍”之名,這杆槍在他手中使出時,自然有其神妙高明之處,時間增加了他對這杆鐵槍的信心,信心則越發使他無往而不利,也因而養成了他自滿自足、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氣焰,因為,他深信武林之中,幾乎已沒有人能與這杆槍相抗衡了。
因此,他這些個年來,想都沒有想過的突然驟變,使他無法相信這竟會是事實。
一隻獨眼瞪得像是要從眼眶子裏跳出來似的,“獨目神槍”
嚴祖德用那種常人見了害怕般的神情向着燕翎雕顫聲道:“邪術,你使的是邪術!”
“劍出鞘,視若無睹,劍歸鞘,聽若不聞,真沒想到身為‘鐵旗’會下二大護衞之一的嚴當家的,眼神竟是這般明快犀利法,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啊!”
語出如珠落玉盤,婉轉清脆,嬌甜柔嫩,似乳鶯出谷,雪野銀鈴,悦耳爽心,令人聞聲有俗念俱消之感。
目光一齊轉向發聲處,每一個人都身不由己地那麼怔仲了一下。
穿着一身欺霜賽雪,纖塵不染的白色羅衣了——她,就那麼突如其來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當然,她來得並不突然,只是,前一段時間裏,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時間往寒雲莊望而已。
黛眉盈翠,彎似天邊新月,目盈秋水,無風波光流動。瑤鼻櫻鞠,齒白如玉,是些全無一絲缺陷的五官。
那麼適中的配裝在她那張有着桃花花瓣般粉紅色澤的鵝蛋形清麗説俗的臉兒上,門然地聚合成一張任天下第一流巧匠也構思不出的完美畫像,而這超出人們幻想範圍的幻像。
如今,就這般千真萬確地以實形實體出現在各人面前。
人人都知道“鐵血紅顏”四個字就是由於她的美而來的,其中的“鐵血”二字,也不是因為她行事殘酷嗜殺而帶有血腥味的字眼,而是,江湖武林,曾經因為她的美而引起一場武林震動的血腥事件。
過去,“雙斧開天”韓奇一直不相信武林中人會為美色而火拼,因為,火拼的是一大羣人,他不相信那麼一大羣人之中,會連一個能抗拒一個女子美色的人都沒有。
現在,他相信單憑豪氣的確是無法抗拒了。
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其他七八個黛綠年華的女子,但是,恰似皓月螢光,她們與她同出現,卻使人不自覺地忽略了她們的存在。
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雙斧開天”韓奇一砭不眨地盯着那張臉兒,不自覺地啓動着嘴唇,道:“‘鐵血紅顏’雲姬?”
不錯,她就是“鐵血紅顏”雲姬,除了她之外,天下還會有誰堪當“第一美人”四個字?
心頭微微一動,燕翎雕目光流轉,分別掃過“樵霸”與“雙頭龍”二人臉上,由於背對着出現的那羣人,他只有從他們臉上才能找出些許其象來。
燕翎雕覺得十分吃驚,因為,他兩個手下的四隻眼睛也是直直地望向他身後,這是他與他們相處這許多年來所從來投遇見過的特殊現象。
忘了對面而立的燕翎雕,也忘了自己一招之下便丟了武器的奇恥大辱了,“獨目神槍”
嚴祖德獨眼中閃射着奇異的光芒,抬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燕翎雕身後走過去。
除了燕翎雕與她身後站的那羣少女,誰也沒有看見“獨目神槍”嚴祖德異乎尋常的表情與動作。
隨着從身邊走過的“獨目神槍”嚴祖德,燕翎雕緩慢地轉過身子,目光從仍在向前走着的“獨目神槍”嚴祖德背上,向他前面那羣少女望了過去。
同樣的,燕翎雕的目光,也像鐵屑遇磁般地被吸在那張臉兒上了。
他心裏明白那樣看人是失態的,但他卻無力一下子把視線移開。
在白衣人兒面前三尺左右處,“獨目神槍”嚴祖德停住了腳步,語氣一改狂妄,暴戾之氣,柔和地道,“姑娘,你……你是‘鐵血紅顏’雲姬,雲姑娘?”
“獨目神槍”嚴祖德這種目不稍瞬的直視目光,她見得太多了,除了覺得厭煩之外,她沒有任何不自在的感覺,冷淡地道:“不錯,我是。”
沒有比這個更簡單的回答了,但“獨目神槍”嚴祖德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滿足過,寵幸過,以更柔和,更小心的語氣,他忍不住讚美道:“雲姑娘,你……你實在太美了,你使世上任何美好的東西都變得醜陋而不值得一顧了。”
笑容配以他那張眯成了一條縫的獨目,鈎勒出一張更醜陋的面孔,但是,那笑與那讚美,卻無可否認的是出自內心深處的虔誠與純真的。
紅紅的櫻桃小嘴又啓動了一下,“鐵血紅顏”雲姬道:“嚴大衞士,你不是第一個向我説這種話的人。”
連忙哈腰應是,“獨目神槍”嚴祖德道:“是是,我知道,但我所説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肺腑的。”
冰冷冰冷的,“鐵血紅顏”雲姬道:“嚴大衞士,你是否出自真誠,與我無關。”
微微怔仲了一下,“獨目神槍”嚴祖德仍然温和地道“雲姑娘,我讚美的是你。”
語氣絲毫沒有緩和,“鐵血紅顏”雲姬道:“嚴大衞士,如果你身負使命而來的話,就照你要做的去做吧,如果你要做的事與我‘鐵血會’無關,怨姑娘我不奉陪了,我是來迎本會的客人的。”
“客人”二字驚醒了痴迷中的燕翎雕,下了最後的決定,他把視線從她臉上拉了開來,臉上立時浮上了一抹紅霞。
臉上突然湧上了驚慌之色,“獨目神槍”嚴祖德脱口道:“雲姑娘,我對你沒半點惡意。”
“鐵血紅顏”雲姬冷聲道:“這麼説,嚴大衞士,你們並不是找我雲姬來的嗎?”
“獨目神槍”嚴祖德,有問必答,忙道:“是的,是的,我們是奉命來請燕翎雕的。”
“鐵血紅顏”雲姬漠然地道:“那嚴大衞士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獨目神槍”嚴祖德一下子呆住了。
看都沒再看“獨目神槍”嚴祖德一眼。“鐵血紅顏”雲姬向右橫跨出一尺左右,移動蓮步,向燕翎雕走過去。
急忙向左跨出一步,“獨目神槍”嚴祖德重又阻擋在“鐵血紅顏”雲姬面前,急急地道:“姑娘,姑娘……”
止住腳步,“鐵血紅顏”雲姬冷聲道:“嚴太衞士,你還有什麼要説的?”話落利刃船的一雙秋水明眸突然凝注在“獨目神槍”臉上。
只覺得那目光奇冷如電,“獨目神槍”嚴祖德原先鼓足了勇氣要説的話,突然被凍結在喉管中了。
秋水明眸在“樵霸”、“雙頭龍”,二人臉上分別掃過,落在燕翎雕臉上,她原本綻開欲待説話的一雙紅唇啓動了一下,但卻沒有説出話來,顯然的,她覺得此刻她要説話的對象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從她現身到此刻之前,燕翎雕一直背向着她,她也一直沒行細心地觀察過這張臉,因此,猛然看清之後,她才會覺得意外。
一到口外,她到處聽到“邪劍魔星”燕翎雕這七個字,她知道他是個年輕人,而且,是個口外武林道上的朋友們一直誇讚着的英挺少年,但是,從“邪劍魔星”這四個字,她腦海中所描塑出的燕翎雕一直是個帶有邪氣的少年人,因此,她把那“英挺”二字想成了“油頭粉面”的世俗英俊了。
意外的感覺,並沒有使她錯愕多久,明眸很快的在燕翎雕臉上打了個轉,道:“燕當家的,雲姬迎客來遲了。”語氣温和而莊重。
“鐵血紅顏”雲姬端莊的神態與語氣,驅散了燕翎雕心中的雜念,抱拳還禮,燕翎雕平和地道:“雲會主言重了。”
燕翎雕平和的神態與説話語氣與“獨目神槍”恰好是個對比,這又使“鐵血紅顏”覺得意外了,而且,意外中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望與惱怒。
她並不稀奇於男人對她的沉迷、讚美,甚至還覺得厭煩,但是,她卻沒有遇到一個對她不沉迷,不讚美的男人,如今,她遇上了,她卻又覺得失望與惱怒了。
莊重中帶有一絲冷意,“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這幾位客人是衝着誰來的?”
淡淡地,燕翎雕道:“他們指名要找在下。”
“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知道為什麼嗎?‘看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燕翎雕道:”在下以為雲會主會知道為什麼才是。““鐵血紅顏”雲姬笑道:“燕當家的如果把我雲姬看得那麼聰明,那是高估我了。”
燕翎雕也笑道:“如果燕翎雕細細地解説為了什麼,那不只是低估了雲會主你,而且可以説是在辱沒你。”
迷人的笑容一收。‘鐵血紅顏“雲姬道:”憑什麼這麼説。燕當家的。“燕翎雕道:“就憑雲會主擁有的‘鐵血紅顏’那四個字。”
美目中閃動着冷藝廣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你很會説話!“淡漠的,燕翎雕道:“雲會主過獎了。”
粉臉突然變得鐵青,“鐵血紅顏‘’雲姬冷聲道:”燕當家的,今天你我是初次見面,但見面的這幾句話,你我説得都不怎麼投機,不過,話雖不怎麼投機,燕當家的,你既然來了,就註定了你我得共同走完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了。説實在的,你實在不該來。“燕翎雕冷靜地道:“該與不該,雲會主,你我都會各自考慮,因此,你我既然會面了,就證明我們各為所求,誰也不會反悔了。”
望着燕翎雕那張平和俊逸的面孔,“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雲姬得再重複一次,你是個很會説話的人,也是個為原則而勇於面對現實的人,燕當家的,你知道我説這話的意思嗎?“心裏是有些明白,但卻不能直説,燕翎雕道:“如果雲會主能再提示一下,燕某人也許會明白。”
美目轉動了一下,“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你忽略了什麼了?”
笑笑,燕翎雕道:“在下並沒有忽略什麼,雲會主,人類審美的觀點都相同,燕某人‘個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超越人之常情,只是……”
“鐵血紅顏”雲姬道:“只是你我原則不同。”
燕翎雕道:“雲會主説得極是。”
總覺得在氣勢與言辭上都沒有佔到一點便宜,“鐵血紅顏”
雲姬粉臉漸漸又冷了下來,才想再開口,突見身側的“獨目神槍”
嚴祖德再度攔了上來,似乎已鼓足了勇氣,“獨目神槍”嚴祖德道:“雲姑娘,你的美使我無法自拔。”
掃了燕翎雕一眼:“鐵血紅顏”雲姬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似乎早就想好了,“鐵目神槍”嚴祖德道:“你跟我走。”
“鐵血紅顏”雲姬並不覺得意外,這類的話,她已聽得太多了。
冷漠的,“鐵血紅顏”雲姬道:“假使我告訴稱不可能呢?”
“獨目神槍”嚴祖德道:“我跟你走。”
“鐵血紅顏”雲姬道:“鐵血會‘中沒有男子。”
‘獨目神槍’‘嚴祖德堅定地道:“雲姑娘,我已經決定不離開你了。”
美眸文瞟了燕翎雕一眼,“鐵血紅顏”雲姬道:“嚴大衞士,你是你,我歸我,不要混為一談。”話落突然轉向‘雙斧開天“韓奇道:”韓總管,你怎麼説?““獨目神槍‘’嚴祖德的話,”雙斧開天“韓奇全都聽到了,但是,他卻一直沒有開口,因為,他沒有辦法凝聚心思去思考o”鐵血紅顏‘’雲姬的話把他從迷離的境界中拉了回奉,“雙斧開天‘’韓奇一證,脱口道:”嚴兄弟,過來。““獨目神槍‘’嚴祖德頭也沒回,道:”韓大哥,我們得把她帶回去。““雙斧開天”韓奇雖然也覺得“鐵血紅顏”雲姬美得令人目眩神搖,但卻沒忘記她是誰,聞言老臉一冷,忙道:“嚴兄弟,你瘋了,你也不看看你是在對誰説話!”
“獨目神槍‘’嚴祖德並沒有瘋,但卻是真的入了迷了,脱口道:”我知道我是在對誰説話,但我以為值得。“話落繼續道:”雲姑娘,論年齡、論品貌,我知道我不該説那種話,但是,我卻想為你盡點心力。因此,你唯有眼我在一起,我才會放心。““鐵血紅顏”雲姬冰冷地道:“嚴祖德,‘鐵血會’與你們‘鐵旗會’並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雖然,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麼才到口外來的,但是,在我沒有與你們會主見面之前,我還不想落個以上欺下之名,你要放明白點。”
“雙斧開天‘’韓奇焦急地道,”嚴兄弟,你還不快給我過來,你忘了‘鐵旗會’的會規了不成?““會規”二字使得“獨目神槍”全身一震,但那種內心潛在的恐懼,卻立刻被眼前的美好景象煙沒了,右手緩緩抬了起來,彎曲着五指,“獨目神槍”嚴祖德道:“雲姑娘,不管怎麼説,你得跟我回去。”話落手漸漸伸向“鐵血紅顏”雲姬的腕脈。
動也沒動一下。“鐵血紅顏”雲姬冰冷地道:“嚴祖德,我再警告你一次,別自討沒趣。”
右臂倏然一探,五指隨着探出助手臂,倏然扣向“鐵血紅顏”
雲姬的腕脈,出手奇快如電。
嬌軀微微一晃,“鐵血紅顏”雲姬如幽靈般地向左飄出兩尺,她原先立足的雪地上,豁然出現一隻齊腕而斷落的手掌,鮮血染紅了一片。
這隻斷落的手,是“獨目神槍”嚴祖德的。
哼都沒哼一聲,“獨目神槍”嚴祖德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痛,上身一晃,左手急探而出,扣向“鐵血紅顏”雲姬右手腕脈,行動絲毫也不像一個才斷了一隻手腕的人。
誰也料不到重創之下的嚴祖德會一點反應也沒有的再次攻過來。
似乎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鐵血紅顏”雲姬花容一變,竟然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來。
寒虹在兩人之間一閃而過,隨着燕翎雕彎臂歸劍入稍的動作,一道血光,突然射向“鐵血紅顏”雲姬。
血光是“獨目神槍”嚴祖德仍在向前急探的斷腕中射出來的。
嬌軀一是不“鐵血紅顏”雲姬又回到了原先立足之處,白色的衣裙上,連一點血星都沒沾上一滴。
“獨目鍾槍”嚴祖德急探而出的左手,始終沒有停滯過,按説,“鐵血紅顏”雲姬如果真個不知所措的話,則她縱然不被嚴祖德的手碰到身體,身上也該沾有血才是,因為,血噴出的速度並不慢於嚴祖德伸出去的手的速度。
但是,她身上卻滴血未沾。
燕翎雕突然明白了,淡然一笑,道:“雲會主,好身手。”
心中有一絲異樣的感受“鐵血紅顏”雲姬的粉臉兒略微紅了一陣,道:“燕當家的好快的劍法,雲姬多謝授手了。”
淡漠地,燕翎雕道:“是燕某人圓此一舉,何足掛齒。”話説得極其平淡,毫無被人戲弄的火氣。
再一次覺得出乎了意料之外,“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你確實有一派宗師的不凡氣度。”話落得十分真誠。
莊容而立,燕翎雕道:“能搏得雲會主讚賞的人只怕不多口巴?”
“鐵血紅顏”雲姬道:“尤其是誠心的讚美一個人,燕當家的,雲姬這還是第一次。”
笑笑,燕翎雕道:“這是燕某人的榮幸。”
“鐵血紅顏”雲姬以令人極難猜測的語氣道:“但燕當家的你卻並不把這份榮幸當成一回事。”
笑了笑,那是燕翎雕習慣的表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話就這麼停住了。
雙手齊腕而斷,“獨目神槍”嚴祖德卻似不知痛疼,獨自掃了地上那原屬於他身體一部份的兩隻斷手一瞥;然後大步走向“鐵血紅顏”雲姬。
跟前血淋淋的景象驚走了“雙斧開天”韓奇全部的迷戀思緒,老臉一變,他飛身躍落在“獨目神槍”嚴祖德面前,寒着臉,道:“嚴祖德,你胡鬧得夠了吧?”
抬眼掃了“雙斧開天”韓奇一眼,“獨目神槍”嚴祖德鄭重無比地道:“韓總管,兄弟並沒有胡鬧!”話落側跨一步,欲待從“雙斧開天”韓奇身邊繞過去。
閃身重又擋住他的去路,“雙斧開天”韓奇雙目之中盈滿殺機,冷聲道:“嚴祖德,你眼中還有本會的會規嗎?”
獨目中閃動着兇光,“獨目神槍”嚴祖德厲聲道:“韓奇,讓開。”
冰冷地,“雙斧開天”韓奇道:“嚴祖德,你給我滾回去。”
獨目中殺機一熾,“獨目神槍”笑然冷笑一聲,飛起右腳踢向“雙斧開天”韓奇小腹。
左手向下一按,右手倏然平推而出,在一聲慘厲的悶吼聲中,“獨目神槍”嚴祖德飛躍出兩丈多遠,落在路邊的雪地裏,七孔流血而亡。
在那麼近的距離內,出手擋住“獨目神槍”的右腿,再出手進擊,輕巧迅捷,有條不紊,這個“鐵旗會”下的總管在這種關頭露了這一手,顯然是有極大用心的,雖然,這種表現,犧牲的是他自己的人,但並非全無功效的。
狀似處理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瑣事,“雙斧開天”韓奇倏地轉向“鐵血紅顏”雲姬,恭敬地道:“方才本會嚴兄弟對雲會主有多失禮冒犯之處,韓奇特此向雲會主賠禮,並求雲會主見諒。”
冷漠地笑了笑,“鐵血紅顏”雲姬道:“除此之外,韓總管不知還有什麼事情沒有?”
“雙斧開天”韓奇當然聽得出“鐵血紅顏”雲姬的話外之音,忙道:“沒有了。”
“鐵血紅顏”雲姬冷聲道:“那就麻煩韓總管回去時代雲姬向令會主致意,雲姬很慶幸在口外能遇上貴會的人,尤其在‘鐵血會’駐札的寒雲莊外。”
“雙斧開天”韓奇忙應道:“韓奇一定將雲會主的話帶到。”話落一頓,道:“雲會主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鐵血紅顏”雲姬冷漠地道:“只此而己。”
“雙斧開天”韓奇應了一聲,然後轉向燕翎雕,恭身為禮,道:“燕當家的,適才本會嚴兄弟冒犯之處,還求燕當家的見諒。”
燕翎雕冷然道:“韓總管,除此之外,尊駕還有什麼話要説的吧?”
“雙斧開天”韓奇道:“在下的使命還沒有完成,燕當家的,你知道我們所負的使命是什麼?”
笑笑,燕翎雕道:“韓總管,等駕是在向燕某表示決心?”
“雙斧開天”韓奇忙道:“不敢,燕當家的,在下只是在向你表明本會會主對你的誠意。”
燕翎雕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貴會會主的誠意尊駕打算怎麼個表明法?”
“雙斧開天”韓奇毫不猶疑地道:“本會主在我等三人上路之前,曾吩咐過,如果請不到燕當家的,叫我等不要回去了。”
“雙斧開天”韓奇的城惶誠恐的神態與焦灼的語氣,顯示出他的話並沒有不實之處。
微微一怔,燕翎雕道:“如果燕某堅持不去,尊駕又有何打算?動手?”
“雙斧開天”韓奇道:“韓奇等這點微末之技,焉敢在燕當家的面前提動手工字?燕當家的,我們將會在這裏等下去。”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等待與否是尊駕的事,去與不去,則是燕某的事,尊駕可還有什麼要説的嗎?”
“雙斧開天”韓奇道:“沒有了。”
利刃般的目光從“雙斧開天”韓奇的臉上轉到“鐵血紅顏”雲姬的臉上,燕翎雕道:“雲會主還有什麼要處理的事嗎?”
“鐵血紅顏”雲姬道:“沒有了。”話落掃了“雙斧開天”韓奇一眼,道:“燕當家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燕翎雕道:“目前是處理完了。,‘粉臉兒一整,”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請。“話落作了個讓客姿勢。
燕翎雕道:“雲會主請。”
向帶來的七八個少女掃了一眼,“鐵血紅顏”對帶頭的“天魁女”道:“娃娃,我們走!”
“天魁女”應了一聲,率同那七八個少女轉身向莊上行去,“鐵血紅顏”雲姬與燕翎雕跟在後面,“樵霸‘’柴江牽着燕翎雕的馬,與”雙頭龍“齊如飛並肩而行;跟在燕翎雕身後。
“雙斧開天”韓奇與“意形劍”目送眾人上路,各自拿下馬鞍,真個在原地等了下去。
鐵血會一行二三十個人借住在寒雲莊一個財主的後院的一幢空房中,這裏原來就不是住人之處,因此,一切陳設全都十分簡陋。
在方圓不足四丈的一間毫無陳設的房子中,擺設着一張方木桌,四張水椅,背東面西,燕翎雕坐在客位上,他身後並排站着“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鐵血紅顏‘’雲姬坐在對面,她身舌並立着四鳳,“天魁女”鳳如儀打橫坐着。
望着燕翎雕,“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對這趟北海之廳,你還有什麼疑問之處沒有?”
淡淡地,燕翎雕道:“在下的疑問,鳳姑娘已替雲會主你解釋丈了。”
“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可覺得滿意嗎?”
燕翎雕道:“雲會主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鐵血紅顏”雲姬道,“關於今屬下的行為方面的。”
燕翎雕平靜地道:“雲會主,‘邪劍七星’相聚已非一日,對他的行為與為人,在下了如指掌。”
“雙頭龍”低下了頭,燕翎雕的話使他覺得很慚愧,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糊里糊塗的作出那件事來。
臉兒上沒有絲毫異樣的表情,“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你是説你沒想到他會做出那件事來?”
淡漠地,燕翎雕道:“雲會主,在下説過,對於他們,我瞭如指掌,説實在的,直到現在,在下仍然想不通他為什麼會那麼做?
因為,他不是那種見色動心的人。“燕翎雕的話,使“雙頭龍”覺得鼻酸眼澀,熱淚欲流,飽的確不知道自己當對為什麼會那樣衝動而做出那件事情來的,但是,事實卻是千真萬確的,而這種擺在眼前、有口莫辯的事實,卻並沒有動搖燕翎雕對他的信任與信心。
燕翎雕的這份信心,使“雙頭龍:齊如飛覺得世間只有他能瞭解自己。
所謂“春風格意偕朋友,欲尋知己難上難。”就是這份知已之情,使得“雙頭龍”為之熱淚盈眶。
顯然是認為燕翎雕的最後那句話説得太重了,“鐵血紅顏”
雲姬花容一冷道:“燕當家的,你的意思是本會下的弟子自己缺少檢點了?”
燕翎雕冷靜地道:“雲會主,燕翎雕只是對自己親如手足的兄茲有此信心而已,燕某並沒有否認既成的事實,否則,我等不會來。”
“鐵血紅顏”雲姬,人雖然生得柔婉嬌熒,舉世無匹、內在本性卻十分冷很好強,冷冷地接着道:“燕當家的,你是不是懷疑這既成的事實,乃是某一方欲強迫你出手而刻意安排的?燕當家的,你我是江湖兒女,江湖上所希求的是斬釘斷鐵、一針見血的直爽勾當。”
燕翎雕心中確實有那種疑念存在,但他心中卻沒有確切有力的直接證據,因此,他無法開口。
一雙美目不停地在燕翎雕和“鐵血紅顏”雲姬二人的臉上來回掃視着,“天魁女”鳳如儀嬌靨上流露着她自己掩蓋不掉的焦慮與不安;只是,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因為,他們誰都不會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的原委。
憤怒的烈火在“鐵血紅顏”雲姬芳心中燃燒着,她冷電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在燕翎雕臉上,沉緩冰冷地道:“燕當家的,你是口外第一巨霸,也是領袖一方的宗師,你該不是那種説話吞吞吐吐的人吧?”
星目中冷光一閃,燕翎雕道:“雲會主,你要燕翎雕説什麼?”
“鐵血紅顏”雲姬*問道:“説出你心中的疑念!”
燕翎雕道:“燕某一向不説沒有根據的話。”
冷冷地哼了一聲,“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以你‘邪劍魔星’在武林中的地位與名望,你的話,雲姬還信得過,‘鐵血紅顏’一生不強求任何人,‘鐵血紅顏’目下雖然是處在四面楚歌,強敵環伺的情況下,但是,‘鐵血會’既然敢毅然出關,就絕不含糊這些,燕當家的,只要一句話,你如果認為‘鐵血會’是用某種手段而把你強放出來的話,你可以立刻帶着你的人走,‘鐵血會’上下,無人敢説一句怨言。”
燕翎雕道:“雲會主,燕某人此刻走與當時不來的情況完全一樣,事情仍然解決不了。”
“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意思是要成全他們?”
“鐵血紅顏”雲姬説得是事實,燕翎雕此來的目的大部份是為此,因此,他只點了點頭。
冷然一笑,“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既肯為自己的屬下的心願而甘冒獲罪整個武林之險,雲姬又何至於小氣得忽略了自己的手足姐妹的幸福,而以此做為自身安危的賭資。
燕當家的,關於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只要:藍鳳‘願意,她可以跟着你們走,也就是説,她與這件你去與不去的事件無關。”
“天魁女”風如儀的鼻尖上出現了汗珠了,任她心思如何靈巧,此時此地,她也插不上嘴了。
燕翎雕突然岔開活題,道:“雲會主知道你要去會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鐵血紅顏”雲姬冷笑道:“兇殘、毒辣,日夜打算着要併吞整個武林的巨邪、惡霸。”
燕翎雕道:“雲會主説得很對,你要資助的,就是你所説的這樣的一個大奸巨邪之輩。”
“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你想勸我不要去?”
燕翎雕不答反問道:“一定有很多人這樣勸告雲會主吧?”
“鐵血紅顏”雲姬道:“不錯,燕當家的,你的確不是第一個有這種念頭的人。”
笑笑,燕翎雕道:“雲會主不要誤會,事實上,燕某並沒有這個勸你不去的念頭,在下説過,我等已經來了。”
“鐵血紅顏”雲姬冷笑道:“燕當家的,我説過,只要你一句話,你走得可以像你來得那麼順利。”
“天魁女”鳳加儀情不由己地突然站了起來,神色之間,充分流露出內心的焦灼與不安。
“鐵血紅顏”雲姬與蒸翎雕同時看出她神情有些不對,但卻誰也沒有多問,誰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淡淡的,燕翎雕道:“雲會主,燕某與所帶來的夥伴將安身在哪裏?”
這句話,意味着燕翎雕決定走一趟北海了。
燕翎雕帶來的人,猜不透是什麼理由改變了燕翎雕的心意——因為,他既然明白的表示“寒魄”金嶽是個太奸巨邪之輩,他就不可能維護產個欲待動身前往資助他的人。
“鐵血紅顏”雲姬她的人也同樣覺得萬分意外,因為,燕翎雕只要説一句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必去冒那個得罪整個武林同道的險了。
“鐵血紅顏”雲姬臉上並沒有半點喜悦之色,沉默了一陣,才道:“鳳如儀會給你們安排住處。”
平靜的話聲,掩蓋着她波濤起伏的心緒,誰又能看得到她此刻內心中的那份莫可名狀的感激呢?
站起身來,燕翎雕道:“不過,雲會主,明天中午之前,燕某要,到‘鐵旗會’去走一趟,如果雲會主能寬容半日的話,我們可以在明日午時過後動身。”
“鐵血紅顏”雲姬略一思忖,道:“那就明天午時過後動身,燕當家的請吧。”
“天魁女”鳳如儀內心的重壓突然間消失了,雖然消失得太突然,消失得使她沒有一點心理上的準備,但她仍然覺得有着説不出來的寬慰與輕鬆,因為,有燕翎雕相助,她深信了卻“鐵血紅顏”雲姬那件積壓在心頭多年的心願,已不再是渺茫不可期的事情了,雖然,她明白“寒魄”金嶽與他那一夥人個個皆非易與之輩。
以輕快的步伐,“天魁女”風如儀走到燕翎雕面前,領着燕翎雕等三人向室外走去。
目注燕翎雕等人的背影消失於門外,“鐵血紅顏”雲姬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他知道了什麼了?還是他不知道‘寒魄’金嶽之能?”
她為燕翎雕的背去而心存感激,卻又為了他肯去而自覺慚愧,因為,她深信燕翎雕以為他們要對付的只是中原來的那些意圖截擊的人而已。
馬蹄踏在冰凍了的雪地上,蹄鐵敲出聲聲清脆的響聲,一聲聲的,劃破幾乎連空氣都凍結了的冬夜寒空。
除了雪地上反射出肋微弱的光芒之外,幾乎找不到一點光源。
帶着“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燕翎雕正向寒雲莊外走,沿着他們來時的路往外走。
“樵霸”柴洪似乎永遠戰不過寂寞;他們才走到莊頭,他已忍不住開口問道:“頭兒,現在已經走到莊頭了,俺可以問問一些問題了嗎?”
淡淡地,燕翎雕道:“我就知道你忍不住了,你要問的可是我們既有脱身的機會,卻不脱身,偏要協助‘鐵血會’去資助一個大奸巨惡之徒嗎?”
“樵霸”柴洪咧咧嘴笑了一陣,道:“頭兒,你這麼説,倒省了俺多問一遍了。”
笑容一收,燕翎雕道:“理由很簡單,我想到北海‘玄冰谷’去逛逛。”
這話聽起來像開玩笑,但由燕翎雕臉上的神色,“樵霸”柴洪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但他卻無法相信理由是這樣的。
皺着濃眉,“樵霸”柴洪道:“頭兒,就這麼簡單?”
燕翎雕鄭重地道:“就是這麼簡單。”
滿以為燕翎雕會加以解釋,但“樵霸”柴洪等了好久,卻沒聽到下文。
攏馬向“雙頭龍”齊如飛身邊靠近了些,輕輕地,“樵霸”柴洪道:“老齊,你懂不懂箇中之味?”
“雙頭龍”齊如飛搖搖頭。
“樵霸”柴洪低聲道,“老齊,換你問問如何?”
“你自己不是有嘴嗎?”
“樵霸”柴洪急道:“俺已經問過了,不好再問下去。難道説你就不想知道嗎?”
“雙頭龍”齊加飛道:“這我怎麼會不想知道!只是,事情因我而起,你不好問,我不是更不好問嗎?”
這話很有道理,“樵霸”柴洪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有再往下纏。
寂靜的雪野裏,又只剩下蹄聲在與黑夜為伍了。
三騎走出了寒雲莊,一直默默地往前不急不徐的走着。
終究還是忍不住,“樵霸”柴洪重又把馬攏到燕翎雕身邊,但是,沒等他開口,燕翎雕已掄先道:“老柴。你還是覺得理由太簡單?”
“嘿嘿”笑了一陣,“樵霸‘’柴洪拍拍自己的大腦袋,道:”頭兒,説真格的,俺這顆腦袋雖然並不比你的小,但是,你是知道的,那裏沒有彎道,因此,嘿嘿。“點點頭,燕翎雕問道,“據你們知道的,‘鐵血紅顏’雲姬與她的‘鐵血會’平日裏的行徑,是不是屬於邪道上的?”
“樵霸”柴洪道:“不用説當然不是了,‘鐵血會’是當今武林道上的有數的白道黨派之一,誰不知道?”
“雙頭龍”齊如飛也接着插口道:“據説‘鐵血紅顏’雲姬的武功與前年少林寺圓寂的‘天心’老和尚有淵源,如果此話不假,則雲姬身分只怕與少林當今的掌門人是平行的,自然不可能是邪惡中人。”
燕翎雕滿意地點點頭道:“她不是親口説‘寒魄’金嶽是個巨邪惡霸嗎?以他的為人行事,她有資助金嶽的理由嗎?”
“樵霸”柴洪精目突然一亮,脱口道:“頭兒?你的意思是説雲姬是想以資助為名,混進玄冰谷?”
燕翎雕笑道:“老柴,你腦袋中的那條路,也有彎道嘛。”
黑臉一紅,“樵霸”柴洪道:“頭兒,有彎也只這一個而己,再往裏俺又不會轉了,比方説,她為什麼要往玄冰谷內混呢?”
燕翎雕道:“這個彎,我也轉不過來,只有等雲姬將來自己告訴我們了,不過,單隻以上的理由,我們就足可走上一趟玄冰谷了。”
“雙頭龍”齊如飛道:“頭兒的用心是要幫助她?”
燕翎雕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樵霸”柴洪不以為然地道:“頭兒,咱們幫人也該幫在明處才是,像這樣,咱們幫了她的忙,她不但不感謝,反而倒以為咱們理屈,被她牽着鼻子走的呢!”
燕翎雕正色道,“我正是要整個江湖同道都錯以為我們是被迫協助‘鐵血會’的,這樣,誰也沒有理由説咱們是過界開扒,違背江湖道義。”
“樵霸”柴洪皺着濃眉,道:“但是,頭兒,最後咱們所換得的代價將是什麼呢!”
燕翎雕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消除一個日後可能威脅我們安全的大敵啊。”
“樵霸”柴洪道:“頭兒,塌天有大家;何況,金嶽那老小子,也不見得就敢來輕捋咱們‘邪劍七墾’的虎鬚啊,咱們忙什麼?”
星目中冷光一閃,燕翎雕道:“老柴,咱們當年的誓言是什麼?你真不知道咱們忙的是什麼?”
“樵霸‘’柴洪頭腦一清,恍然大悟,道:”不為名,不求利,不輕犯他人,不忍受欺侮,以正義為後盾,以血汗闖天燕翎雕點點頭,問道:“老柴,你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故意被人牽着走了嗎?”
“樵霸”柴洪道:“咱們不侵犯別人。”
燕翎雕道:“明白咱們為什麼要麼嗎?”
“樵霸”柴洪莊聲道:“咱們有天地般可靠的後盾。”
燕翎雕沒有再往下問,“樵霸”柴洪也完全明白了。
空寂、寒冽的夜幕下,又只剩下鐵蹄輕敲着脆聲了。
這一次,是“雙頭龍”先打破了沉默,他道:“頭兒,姓韓的還等在那裏。”
燕翎雕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他還等在那裏,所以才不急着趕來。”
“樵霸”柴供道:“莫非他們也知道咱們一定會來!”
“雙頭龍”齊如飛道:“他們當然知道咱們一定會來,因為,只憑他‘鐵旗會’之名,他們知道‘邪劍七星’不可能為之怯步。”
“樵霸”柴洪道:“他又怎麼知道咱們不會怯步呢?如果他早就知道咱們硬,不好吃,他們為什麼又要找咱們去呢?”
“雙頭龍”齊如飛道:“血旗‘莫若愚派他旗下的三員大將前來,其目的就是要試試能不能把咱們吃下去的啊!。
“樵霸”柴洪道:“不用説,他們發覺咱們硬得像個鐵鳥,吃不下去,那他們又為什麼不溜,偏偏要硬等我們妮?”
“雙頭龍”齊如飛一呆,無法接下去了。
燕翎雕“哎”了一聲道:“老柴分析得對,他們如果拿定了主意,跟咱們來硬的,絕不會還在這裏等我們。
“雙頭龍”齊如飛道:“頭兒,依你看怎樣?不來硬的,他們又會使出什麼軟招兒來呢?”
燕翎雕笑道:“什麼招法,只怕只有‘血旗’莫若愚自己知道,咱們用不着瞎猜,到時他會自己告訴咱們的,我們過去吧。”
牽着馬繮,“雙斧開天”韓奇與“意形劍”一邊一個,站在路兩旁,兩人的手都凍得紅紅的,看情形,他們打燕翎雕走後就一直站在那裏沒動過。
燕翎雕等三騎停住在二人面前,“樵霸”柴洪心直口快,脱口道:“二位爺,你們一直沒動過啊?”
仍然直直地站着,“雙斧開天”韓奇道:“不敢。”
楞了楞,柴洪道:“不敢,為什麼,為什麼呀?貴會幫規難道説就有這等嚴法嗎?再説,就算有這般嚴法,你們動動,他們兩個只要回去不説,你們頭兒也不知道啊?”
“雙斧開天”韓奇還沒開口,燕翎雕已搶先道:“老柴,你管得不嫌太多了嗎?”
“樵霸”柴洪道:“俺説的是實話呀?”
燕翎雕道:“最不好聽的也就是實話。”
“樵霸”柴洪看看燕翎雕,突然又轉向“雙斧開天”韓奇問道:“韓總管,俺説得真個不中聽嗎?”
“雙斧開天”韓奇道:“很好聽。”
“樵霸”柴洪道:“真的!為什麼?”
“雙斧開天”韓奇道:“真的,因為燕當家的説的是實話。”
“樵霸”柴洪道,“韓總管,你怎麼突然變得客氣起來了?”
“雙斧開天”韓奇道:“因為方才本會下的一位弟子不客氣而冒犯了燕當家的,因此;在下才在這裏一直等着,在下是受過教訓的人了。”
“樵霸”柴洪還待再往下扯,燕翎雕突然開口道:“韓總管,咱們都是線上的,門檻都精通,你做得不嫌過分了些嗎?”
鄭重地,“雙斧開天”韓奇道:“燕當家的,家有家法,幫有幫規,韓奇雖然沒有理由對你燕當家的這般恭敬,但沒有你燕當家的同在下等回去,韓奇卻無法保住自已頂上這顆頭顱。”
燕翎雕冷笑一聲,道:“‘鐵血會’主有這般嚴厲,端的令人敬畏,韓總管,你可知道燕某去而復返的用意嗎?”。
“雙斧開天”韓奇道:“在下深信燕當家的不會真個抹煞了本會這番‘誠意’,雖然敝會主與燕當家的素昧平生,但以燕當家的在江湖上的地位,還不至於對敝會一個小小幫派爽約的。”
星目中冷芒如電,燕翎雕冷笑量聲道:“韓總管,你總算很有技巧地把令會主的意思傳達到了,韓總管,請吧?”
“雙斧開天”韓奇並沒有立刻上馬,低聲道:“敝會主面前,還望燕當家的美言一二。”
燕翎雕冷聲道:“韓總管,有此必要!”
“雙斧開天”斡奇凝重地道:“假使燕當家的不以為在下是誇大其辭的話,在下要説,我兄弟二人的生死,全在你燕當家的一句話上。”
凝視了“雙斧開天”韓奇;眼,燕翎雕道:“韓總管,請吧。,,”雙斧開天“韓奇向”
意形劍“掃望一眼,朝路邊田野中”獨目神槍“的屍體揚揚下巴。
“意形劍”過去抱起“獨目神槍”僵直了的屍首,找了根根繩子捆在馬上,然後與“雙斧開天”韓奇一齊上馬,引路向寒雲莊外二十里左右的寒雲山下走去。
馬蹄由慢漸次轉快,不到半個更次,六騎己距寒雲山腳的寒雲寺不滿半里地了。
寒雲寺估地約有三畝方圓,建築雖不富麗,但卻十分宏偉,是這一帶百里方圓之內,唯一的佛廟。
寒雲寺的駐持是個九十多歲的老和尚,以山為號,號稱“寒雲長老”,此地的人;只知其人和善、仁慈,是個道道地地的標準佛門弟於,但卻無人知其來自何處,真名實姓。
當寒雲寺雄偉的照彤在夜燈下隱隱約約的出現在五人前面四五丈的時候,一溜火光突然起自五人前面十幾丈外的雪地上。
“雙頭龍”與“樵霸”臉色同時一緊,“雙頭龍‘’冷聲道:”韓總管,那火光代表什麼意思,不知你知不知道?。
“雙斧開天”韓奇平和地道:“是本會主怕冷落了三位貴客。”
這話無隙可擊,“雙頭龍”齊如飛仍然冷冷地道:“鐵旗會‘的禮數可真周到啊。”
“雙斧開天”韓奇的話的確沒有説錯,在六騎奔到距離寒雲奪約有二十幾丈時,前面五六丈處,突然火光一閃,幾乎在同一時間內,亮出了一條由數百人排列成的火巷,光火白雪相映,照耀如同白晝。
在長達十多丈的火巷前面,岸然站着一個黑袍配刀的白髮老者,此人細眉細眼,鷹鼻如鈎,觸目就使人有一種陰鴛的感覺;此人身後並立着五個五旬上下的老者。
六騎馬在白髮老者面前停了下來,“雙斧開天”韓奇與“意形劍”雙雙下馬,韓奇道:“啓稟會主,燕當家的請到了。”
目光掃了馬背上的“獨目神槍”的屍體一眼,白髮老者——‘鐵旗會’會主冷聲道:“韓總管,這是怎麼回事?”
“雙斧開天”韓奇臉色一變,道:“會主,嚴兄弟性急氣盛,因此……”
細限中冷電般地光芒一閃,‘鐵旗會’會主“血旗”莫若愚冷森森地道:“韓總管,你沒有阻止他?臨走時我怎麼吩咐你的?
我們是以禮相請,不是去逞能,因為,要逞能,你們還差得遠,韓總管,你記得嗎!
“話落右手突然間握在那柄古色斑斑的大刀刀柄上了。
“雙斧開天”韓奇臉色立變,吶吶不敢開口。
“血旗”莫苦愚冷冷地道:“韓總管,你怎麼不回答?”
燕翎雕知道“血旗”莫若愚的做作,是要*他開口,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表明他是確實以誠意去請他的,而把一切罪過全推在手下的狂妄上。
燕翎雕原不打算開口,但他已答應“雙斧開天”韓奇為他説話了。
“莫會主,在此初會乍見的情況下,在下可否進言一句?”
寒鐵般的臉色突然一緩,表情轉變得實在快、滿臉盈笑,“血旗”莫若愚忙抱拳道:“燕當家的,幸會,幸會,兄弟沈耳恭聽。”
偏身下馬,燕翎雕還禮,道:“此事實在不能怪韓總管。”
“血旗”莫若愚道:“他帶去的人犯錯,他就應該出面阻止,甚至格殺,豈可因護短而混是非,結果反倒有勞神道上朋友為我教訓,從而得罪了好朋友。”
話中含意,顯然是表示燕期雕有出手傷害他手下生命的不是之處。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燕翎雕道:“莫會主,韓總管確實執行了命令了,貴屬下,就是他阻止:的。”
任他“血旗”莫若愚如何老於世故,這種錯咬人一口的事情仍然使得他為之面紅耳赤。
藉着轉身的動作掩去臉上的尷尬,“血旗”莫若愚冷聲向“雙斧昇天”韓奇與“意形劍”
道:“韓奇,今天若非有燕當家的出面作證,你們兩脱不了關係,還不給我退下去!”
連聲稱是,“雙斧開天”與“意形劍”雙雙退向兩旁。
笑容可掬地再度轉向燕翎雕,“血旗”莫若愚道:“燕當家的,請。”
燕翎雕笑笑道:“莫會主,請。”
相互客套一番,燕翎雕把馬交給奉命上來牽馬的一個黑衣漢子,與“血旗”莫若愚並肩走向寒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