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紅如血,霞佈滿天,一團團、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在天邊紅雲的照耀下,輕飄緩慢地降落大地,層層疊疊,綿綿密密地罩住了大地,嚴冬給大地帶來的枯寂荒蕪景象,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被這層純淨潔白的外衣一絲不露地全罩住了。
美與醜,髒與淨,宏傳與簡陋,莊嚴與污濁,一概失去了他們本來的面貌,這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又何嘗不是象徵着上天對大地的一切都是公正無私的?
衰微了兩年多的燕家莊,自燕翎雕滅了太陽莊之後,聲威重又建立了起來,雖然這裏重新整建出的廣大圍牆庭院,院內的山榭亭台已完全被大雪埋沒了,但連日來出入於此地的口外大小各幫派的首腦人物,已可完全證明燕家莊的聲威較之往日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在温暖寬敞的大廳中,“樵霸”與“幻狐”剛送走了第一批今天前來送年禮的賀客,閒散地坐在兩張大的太師椅上,目光漫無目的在濃雪飄飛的庭院內打轉。
“喂,樵夫,這三個月來,你覺得這種日子怎麼樣?”
眼睛仍然盯着大院中飄動着的密密的雪片,“樵霸‘’柴洪毫不考慮地道:”無所事事,閒得發慌,這種日子,對咱們來説,他孃的一無是處。““幻狐”笑道:“喂,老樵夫,給你享清福,你他孃的還埋怨啊?”
猛然扭頭,“樵霸”柴洪的目光暴烈地盯在“幻狐”邊漢雲臉上,道:“滾你孃的個球去吧,你看俺可是有那種享清福的命嗎?”
“幻狐”邊漢雲笑道:“咦,樵夫,你別對俺冒火啊,又不是俺把你留下來的,悶得發慌,你該去找咱們當家的談談啊。”
一提起“當家的”三個字,“樵霸”立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軟下來了,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猴頭,咱們頭兒這許久沒等到他們五個混蛋東西的消息,心情正在煩着,誰敢問他?”
“幻狐”邊漢雲臉色立時一整,道:“説起來也的確邪門得令人擔心,咱們回來已經三個多月了,以他倆的腳程,按説縱然是天涯海角,也該趕回來了啊。”
“樵霸”柴洪大眼一翻,道:“誰説不是嗎?他們心中如果還存着有‘邪劍七星’這個名號,就不該他孃的一點消息也沒有啊,除非他們五個全死光了,否則,等見了面,老子非好好地教訓教訓這五個五八羔子不可。”
“幻狐”邊漢雲正色道:“對這五個不知輕重的東西是該教訓,頭兒對咱們如何,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他孃的都白活了不成?想當年……”
猛然站了起來,“樵霸”柴洪沉喝道:“你他孃的別想當年了好不好?提起當年,老子心裏就覺愧疚,那時,要不是燕當家以命相搏,咱們七星早他孃的屍骨俱灰了,身中七掌,換來了他們七條命,咱們又報答過他點什麼?燕家莊兩年之前,在咱們眼睜睜的情況下瓦於巴震宇之手,咱們七星有誰為此送掉命沒有?
兩年之後,燕家莊重又站了起來,咱們七星又出過多少力?如今,舊威已復,他們又,何嘗有過一星半點消息?虧得頭兒還有那份心情去擔心他們的安危,我這師兄都感得汗顏無地自容了,説句不夠手足情份的話,俺倒希望他們全死絕了!“説着,説着,“樵霸”柴洪臉上就見了淚珠了!
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幻狐”邊漢雲道:“大哥,也望以你為首,咱們上面雖然還有當家的,但你也有權管管他們,你雖然不該真的叫他們死,但教訓教訓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
“樵霸”柴洪氣極冷笑一聲道:“教訓?俺有什麼資格教訓他們,他們一個個智謀武功全都比俺這個做哥哥的強出許多,俺有什麼資格教訓他們?”
“幻狐”邊漢雲和而理智地道:“大哥別説氣話,怎麼説,你都是咱們七星之首,你有權啊,也應該啊。”
“幻狐”邊漢雲極少叫“樵霸”柴洪“大哥”,但他口中一叫這兩個字時,説話的神態就完全由嘻笑之色變成侍奉者的恭敬神態了!
這時,大廳門口出現了一個身着青衣的壯漢,恭敬地直立在門口,雙目低垂,沉聲道:“啓稟二位大爺,方才第一道大門門口的老孫使人傳報進來,説門口有兩個女子及兩個男子求見。”
“幻狐”邊漢雲道:“他們拜山的貼子呢?”
青衣壯漢道:“他們説沒有。”
濃眉一皺,“樵霸”柴洪道:“沒有,他們可認得當家的?”
青衣漢子道:“老孫派來的人説,其中有個帶刀留有山羊鬍子的老者説,他在大草原上與大當家的有點交情。”
“樵霸”柴洪自語道:“大草原上?喂,老孫可認得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嗎?”
青衣漢子道:“老孫説他們之中有一個很像四當家的,不過,他的臉被白布遮了一半,老孫不敢確定,其中有一個女子,似是完全不會武功,老孫只報了這些。”
“幻狐”邊漢雲道:“老四?像老四?……”
“樵霸”柴洪沉聲道:“除了他們四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青衣漢子道:“沒有。”
黑臉一沉,“樵霸”柴洪道:“傳令下去,列隊迎客。”
青衣漢子恭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幻狐”邊漢雲不安地道:“要不要先稟報當家的一聲?”
“樵霸‘’柴洪沉着臉道:”不必了,如果來人之中沒有老四,再稟報當家的也不遲。
“對“樵霸‘’柴洪的性子,”幻狐“邊漢雲瞭如指掌,心頭微微一沉,道:”大哥,事情總有個是非曲直,大哥不可冒昧行事,兄弟終究是兄弟。“不耐煩地一咧嘴,“樵霸”柴洪道:“俺知道,你嘮叨什麼?”
一見苗頭不對,“幻狐”邊漢雲轉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陪着笑臉,‘’幻狐“邊漢雲道:”大哥,我出去解個手。“雙目精光如電般地盯着“幻狐”邊漢雲,“樵霸”道:“你不是要去稟告當家的吧?”
“幻狐”邊漢雲忙否認道:“沒有的話,沒有的話。”
黑臉一寒,“樵霸‘’柴洪道:”那你就忍一忍吧,老六,等他們來了之後,你再去不遲,那邊坐坐。“儘管心急如焚,但此時“樵霸”柴洪在氣頭上,“幻狐”邊漢雲也不敢中逞強,如坐針氈般地坐在那邊,心裏直祈禱着來的不是老四。
從第一道門進到大廳,有着——段相當長的距離,“幻狐”邊漢雲直覺得像是坐了半年,才聽到大院擋住廳門的影壁之外有了人語聲。
心頭一驚,“幻狐”邊漢雲扭頭向廳外望了出去。
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個紫衣女子。
粉臉如霞,眉目清新,嫋娜的玲瓏身段,轉移慢行的步伐,步步都使人有一種不帶人間火氣的感覺,尤其在她那種臉蛋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有智慧而平和的笑容,足能使任何人?肖除一切人間煩惱。
緊跟在那紫衣少女身後,是個青衣少女,她臉上雖然沒有紫衣少女那種清麗脱俗、超凡仙子般的氣息,但卻另有一種豔麗動人的氣質,柳眉、杏眼、桃腮小嘴,也足可列入美女之羣。
在兩個女子身後出現的,一個是着白袍,白巾蒙面,只露出兩道劍眉及一雙虎目的三十左右的青年,此人腰間掛着一對九節紫金鞭,單憑他的身材與那對兵器,大廳內的“幻狐”
邊漢雲就覺得心直往下沉了,他,果然正是老四,“雙頭龍”齊雲飛。
走在“雙頭龍”齊如飛身後的是個灰袍背插大刀的老者,“幻狐”邊漢雲也認得此人——“天王刀”海清。
在四人進廳之前,大廳內進來四個青衣漢子,各按自己的方位站着,等候吩咐。
目不轉睛地盯着四人走進大廳,“樵霸”柴洪站起身來。
“柴洪不知是海老駕臨,有失遠迎,敬請海涵。”
在七星之首“樵霸”柴洪面前,“天王刀”海清也不敢賣老託大,急忙還禮笑道:“不敢,不敢,燕家莊聲威重振,是當今口外第一大莊,老夫久欲前來致賀,怎奈俗事纏繞,不能分身,今天適逢機會,路遇這三位遭了點麻煩而一路護送至此,來得魯莽,還請紫當家的原諒。”
“樵霸”柴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海老言重了,這兩位姑娘是……”説話間,看也沒看“雙頭龍”齊如飛一眼。
“天王刀”海清打個哈哈,道:“這位紫衣姑娘,江湖人稱之為‘天魁女”鳳如儀,鳳姑娘……““幻狐”邊漢雲臉色一變,脱口道:“被譽為武林文武雙才女中的‘天魁女’鳳如儀鳳姑娘的就是這位姑娘?”
“天王刀”海清笑道:“正是她,邊大俠。”話落一指青衣少女,道:“這位姑娘人稱‘青鳳’殷玉霞。”
“幻狐”邊漢雲臉色又是一變,脱口道:“四鳳之一的‘青鳳’殷姑娘?”
“天王刀”海清道:“正是。”
心神一直不寧,“樵霸”柴洪沒聲道:“來人哪,看座,看茶。”
四個青衣漢子急忙在八仙桌旁拉開四張太師椅,讓四人分別坐了下來,然後端上四杯茶。
目光在四人臉上打了個轉,“樵霸”柴洪開門見山地道:“海老不遠千里,光臨本莊,不知有何見教?”
“天王刀”海清早就看出“樵霸”柴洪臉色不對了,他心中也猜到了些許,看了“雙頭龍”齊如飛一眼,目光又轉到紫衣少女臉上,道:“老夫已經説過,我是一路護送他們三位來的,柴當家的請教錯了。”
環眼轉到紫衣少女——“天魁女”鳳如儀臉上,“樵霸”柴洪以目代口,沒有再問。
笑着,紫衣少女道:“我們是向燕當家的討公道來的。”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樵霸”
柴洪道:“討公道計到燕家莊裏來了,鳳姑娘,你把燕家莊看成什麼地方了?”
“天魁女”鳳如儀平和地笑道:“這裏會是什麼地方?聽柴當家的你的口氣,好像‘燕家莊’就是什麼龍潭虎穴那麼危險似的?”
“天魁女”鳳如儀平和的笑容,使任何人都無法暴言相向,“樵霸”柴洪右手緊緊地抓住手中瓷杯,道:“鳳姑娘,燕家莊雖然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但也不是任人登門相欺的地方,討公道,風姑娘,你找錯地方了。”
‘’天魁女“風如儀道:”雙肩背個理字,天下去得,柴當家的,目前燕家莊雖然是口外第一霸主,但燕家莊卻並非是沒有是非黑白的地方,江湖傳言,儘管如此,風如儀討公道討上了門,並非表示沒把燕家莊的霸主之尊放在眼內,事實恰恰相反,就因為這裏有是非、有黑白,有理可講,所以,我們來了。““天魁女”鳳如儀理正辭嚴的一番話,登時*得“樵霸”柴洪無言以對。
“幻狐”邊漢雲道:“風姑娘號稱天下第一文武雙才奇女子,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但不知姑娘今天要討的是什麼公道?”
目光在兩人臉上掃射一圈,“天魁女”鳳如儀道:“兩位做得了主嗎?”
“樵霸”柴洪冷笑道:“燕家莊上有當家的,按説我倆主不了大事,但是,今天情況不同,俺柴洪以項上人頭相交,也要主這件事,鳳姑娘請説。”
笑容一收,“天魁女”鳳如儀道:“好,兩位聽着,‘雙頭龍’齊如飛可是貴莊的人嗎?”
“樵霸”柴洪臉一沉,道:“慢着,兩年之前,他確是本莊的要人之一,但兩年之後的今天,可就難説了,鳳姑娘,俺得先問問他才能答覆你。”話落不等“天魁女”鳳如儀開口,目光突然轉向“雙頭龍”齊如飛道:“老四,把面罩拿下來吧!”
“雙頭龍”齊如飛揚目中驚色一閃,緩慢地伸手解下面罩,低聲叫道:“大哥。”
強忍住心頭的激動,“樵霸”柴洪道:“老四,燕家莊失而復得的經過你知不知道?”
搖搖頭,“雙頭龍”齊如飛道:“小弟不知。”
“樵霸”柴洪又道:“那麼燕家莊重逢之後的消息你知道不?
老四,自家兄弟,俺完全相信你,你説知道就是知道,你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當然,你知與不知的後果,你是明白的。“儘管室內氣冷如冰,“雙頭龍”齊如飛臉上仍然突然間汗下如雨,深深地連吸了好幾口氣,他才道:‘大哥,我知道。““樵霸”柴洪道:“多久之前知道的?那時你人在哪裏?關內?口夕卜?”
“雙頭龍”齊如飛道:“兩個月前,那時小弟在口外。”
砰然一聲,“樵霸”柴洪手中的茶杯碎成幾片片,茶水合着他手中刺破流出的鮮血,在桌面上灑了一灘。
眼睛仍然盯着“雙頭龍”齊如飛,“樵霸”柴洪道:“兄弟,你雖然沒有看到當家的與巴震宇相搏的民,但是,你能想像得出來,對嗎?因為姓巴的如果沒有驚人的藝業,他當年絕不可能把咱們弄得支離破碎,你能想像當日的情況,他就能想到回莊之後,我們多麼需要援手,兄弟,兩個月,在口外,你趕得及回來,但你卻沒有回來,你不但沒有回來,而且,還給當家的帶來了些討公道的人來,兄弟,想想當年二狼山下咱們七兄弟與‘人魔’那場血拚,你再想想咱們怎麼活到現在,兄弟,説實在的,你不該回來。”
垂下了頭,“雙頭龍”齊如飛深深地垂下了頭,他沒有任何話可以回答。
沉痛而粗豪,“樵霸”柴洪道:“兄弟,抬起頭來,當年二狼山下,咱們都沒軟過,現在更用不着。”話落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沉聲道:”兄弟,這把刀你認得吧?““幻狐”邊漢雲首先駭異地站了起來,驚聲道:“大哥……
你?“抬起了頭,“雙頭龍”齊如飛雙目盯着桌面上那柄一尺來長,柄上鑲有七顆寒星般明珠的短刀,緩慢地站起身來,道:“大哥,我認得。”
“樵霸”柴洪道:“兄弟,我們七星雖然算不上什麼正派俠義中人,但卻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咱們不求名利,但也不愧天地,大哥我是個粗人,但卻明白什麼叫‘義氣’,兄弟,是你先走還是俺先走?”
“幻狐”邊漢雲憂懼地叫道:“大哥,你……你不能……”
“樵霸”柴洪寒聲道:“老三,這已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必須這麼走的問題!”
“雙頭龍”齊如飛猛然一挺胸脯道:“大哥,你處斷得對,兄弟我先走,因為我為兒女私情而忘卻為人的大義,我該先走。”話落伸手去抓桌上的短刀。
“天魁女”鳳如儀沉聲道:“齊如飛,你就這麼一走了之嗎?”
手停在空中,“雙頭龍”怔住了。
低沉地,“樵霸”柴洪道:“鳳姑娘,柴某已説過,俺這顆人頭是交出去了,我兄弟未了的債務,由俺來償。”
“青風”粉臉一變,脱口道:“柴當家的,世間……”
暴烈地一瞪眼,“樵霸”柴洪沉聲道:“姑娘,燕家莊不是個仗武功行霸道的地方,你們所要的公道,俺姓柴的會還給你們。”
“青鳳”焦急地道:“柴當家的,我説的不是人命的問題,而是……”
揮手阻住“青鳳”再往下説,“天魁女”鳳如儀肅穆地道:“玉霞,不要説了,柴當家的所處斷的是他們的家務事,別人,誰也無權過問,別急了,咱們是外人。”
急得都想哭了,“青風”殷玉霞道:“可是,賀姊妹的終身怎麼辦呢?”
莊容平和,“天魁女”鳳如儀道:“我知道,但柴當家的所做的,卻完全沒有別人可以插嘴的餘地,玉霞,世間有許多事得以理智去衡量,柴當家的雖然不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但他所做的卻完全是大義凜然,豪氣干雲的事,我們無力也無權阻攔。”
“天王刀”海清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暗忖道:“鳳如儀説得沒錯,柴洪雖然是個直性子的渾人,但處斷此事卻是大義凜然的,平日裏,江湖同道都奇怪着七星中人,人才謀略都比柴洪高,何以竟推他為首?今天就此事看來,確是有他們的理由了。”
伸手抓住了桌上的尺許短刀,“雙頭龍”齊如飛愧然地望了臉色肅穆的“樵霸”柴洪一眼,短刀刀尖調頭指在自己胸口上。
就在這時,大廳通往內室的右邊那片門簾悄無聲息地掀了開來,如幽靈般地,燕翎雕出現在門簾之外的大廳內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雙頭龍”齊如飛手中的短刀刀尖上,誰也沒有發現大廳中突然多出來的這個人。
黯然地笑了笑,“雙頭龍”齊如飛道:“大哥,我自從知道燕家莊聲威重振之後,便無時無刻不想回來,但是,我無能為力,身不由己,我知道那時不回來而此時回來會落得個什麼結果,但我仍然存着萬一的希望,我説這些,並不表示我求大哥你原諒我這身不能原諒的過錯,只不過要向大哥你聲明,我並沒有忘記我們當家的教育我們的。”
點着頭,“樵霸”柴洪道:“兄弟,很好,俺相信你的話,因為,俺瞭解你就像瞭解俺自己一樣,大哥早先就勸告過你,風流足以惹禍,而今,兄弟,你竟真個走了絕路了。”
“雙頭龍”齊如飛苦笑一聲,道:“大哥,此刻我除了覺得愧對彩娥之外,心中並不後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算此刻對天發誓,我能因彩娥而改盡我往日的習氣,也已與事無補了,大哥,願你念你我一番兄弟之情,把兄弟的意思轉告燕當家的,就説兄弟我對不起他,我走了。”
話落右手一加勁,就要往胸腔內插。
“齊如飛”。
僅只是簡單的三個低沉的字眼,“雙頭龍”齊如飛卻如同遭了雷電般地一下子呆住了。
大廳內所有的目光,全都集結在燕翎雕身上。
“幻狐”邊漢雲喜極淚落,脱口叫道:“當家的。”
目光掃過大廳內每一張面孔之後,落在“樵霸‘’柴洪臉上,燕翎雕道:”柴洪……“一恭身,“樵霸”柴洪道:“屬下在,當家的,這裏一切當然你説了才算。”
看得出“樵霸”柴洪臉色不愉,燕翎雕鄭重地道:“樵霸,此刻不是誰説了算,誰説了不算的問題,我只是希望你……”
生硬地,“樵霸”柴洪道:“當然是你説了算,此地是以你為首。”
“幻狐”邊漢雲心頭一驚,脱口道:“大哥,你……你怎麼這麼説話?”
“樵霸”柴洪道:“難道俺姓柴的連説句話的自由都沒有?”
俊臉突然一寒,燕翎雕道:“老柴,你又使的什麼性子?不錯,你只要把‘邪劍’與‘七星’連在一起,你是沒有説話的餘地,當然,你率七星離開燕家莊,你仍然是老大。”
一把推開太師椅,“樵霸”柴洪突然跪在地下,默默無語。
“樵霸”柴洪一跪下,“幻狐”與“雙頭龍‘’也跟着跪了下來。
神情黯然,但卻十分激動,燕翎雕深深吸了口冷氣,以平靜得出奇的聲音道:“重義氣,不錯,是重義氣,柴洪,但是,你把我姓燕的當成自己人?還是外人,如果今天你是我,你舍不捨得自斷手足,你説!如果你把我姓燕的當成是‘恩人’,是‘外人’,‘邪劍’與‘七星’又為什麼要聯在一起?姓燕的我當年插手二狼山那件事可並沒有企求你們七星報什麼恩,感什麼德,因為世間任何恩惠也換不回自己一條命,我姓燕的豁命相搏,也不過是為來順着自己的性子管管自己愛管的不平事而已,我所以愛管,是覺得你們還算得上是七條漢子,你們並沒有欠我什麼,我沒有企求你們報我什麼,貌合神離的聚合,絕難持……”
急忙截住燕翎雕的話,“樵霸”柴洪愧恨地道:“頭兒,老柴算交人頭了。”
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燕翎雕道:“都站起了,什麼事,我們都可以慢慢解決。”
三人相繼站了起來,“雙頭龍”齊如飛慚愧地道:“當有的,我……我給你們帶回來很大的麻煩了。”
燕翎雕冷靜地道:“一見到這幾位客人,我就知道了。”
燕翎雕一提到客人,“天王刀”海清首先站了起來,朗聲笑道:“燕當家的,老夫首先該先賀你奠定了這口外第一霸主的基業,其次,老夫要先聲明的是,老夫與此事完全無關。”
看了“天王刀”海清一眼,燕翎雕在主位上坐了下來,道:“海老兒,現今身在口外的武林中人,誰敢説自己與‘鐵血紅顏’無關呢?更何況,你與她的人一同來到我燕家莊了呢?”
心頭暗自一驚,“天王刀”海清謹慎地道:“老夫與他們相遇,絕是巧合。”
話含深意地,燕翎雕道:“海老兒,有許多巧合也可以用人為的方法促成,對嗎?”
“天王刀”海清老臉神色平和如初,心中卻在風車似地轉着念頭,忖道:“這小子深沉得緊,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心念轉動間,笑道:“燕當家的説笑了。”話落朗笑一聲,帶過話題道:“燕當家的,這位是‘天魁女’鳳如儀,鳳姑娘。”
站起嬌軀,“天魁女”鳳如儀美目在燕翎雕臉上打了個轉,福了一福,道:“小女子鳳如儀冒昧拜山,諸多冒失之處,燕當家的海涵。”
起身還了一禮,燕翎雕道:“鳳姑娘言重了,請坐。”
“天魁女”鳳如儀落坐之後,燕翎雕開口道:“鳳姑娘請恕蒸某失禮,開門見山的直問,姑娘此來要討的是什麼公道?”
“天魁女”鳳如儀道:“燕大當家的是爽直之人,鳳如儀如轉着彎子説話實在不該,不過,此事滋事體大,燕當家的,你叫小女子怎麼説法?”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燕翎雕平靜地道:“燕某既然要留下我這個兄弟,就沒打算反悔,只要理在這裏,燕某沒有第二句話説的。”
粉臉上笑容一收,“天魁女”鳳如儀凝重地道:“燕當家的果然是快人快語,義薄雲天,好,小女子就直説了。”話落一頓,道:“貴屬下齊大俠,拐走了我們一名姐妹。”
目光在“雙頭龍”臉上掃了一瞥,燕翎雕道:“那位姑娘現今有多大年紀?”
“天魁女”鳳如儀道:“二十一歲。”
俊臉突然一寒,燕翎雕道:“鳳姑娘,你用那個‘拐’字,不嫌有些欠妥之處?”
“天魁女”鳳如儀臉上毫無驚異之色,緩聲道:“齊大俠是先救了她的命,然後才帶走她的。”
燕翎雕道:“那位姑娘當時的情況可是十分危機嗎?”
“天魁女”鳳如儀道:“不錯,是有生命之危。”
燕翎雕冷笑道:“在那種情況下,除了帶走她之外,姑娘你可還有什麼更好的處理方法麼?”
“天魁女”鳳如儀道:“的確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但齊大俠於她傷好之後;佔有了她。”
臉色微微一變,燕翎雕道:“鳳姑娘,你們有證據?”
“天魁女”鳳如儀道:“她已懷三個月的身孕了。”
“幻狐”邊漢雲道:“是她説我們老四強迫佔有她的嗎?”
平和地,“天魁女”鳳如儀道:“她沒有那麼説。”
“樵霸”柴洪冷聲道:“既然是她自己願意的,你們還來討得什麼公道?還有什麼公道可以給你們討的?”
“青鳳”殷玉霞冷聲道:“怎麼?你不想不承認?”
“樵霸”柴洪一拍桌子道:“承認什麼?”
仍然平和如初,“天魁女”鳳如儀道:“挾恩澤而占人身,你們得承認這個。”
“樵霸”柴洪冷聲道:“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們自己的人都沒有那麼説,你們是外人,怎麼又説得出口呢?”
“天魁女”鳳如儀道:“我們説得出口,是因為武林同道都會這麼想。”
“幻狐”邊漢雲猛然站直身來,冷笑道:“他們怎麼想關咱們屁事。”
“天魁女”寒着臉道:“這麼説,你們是打算不認帳了?”
“樵霸‘’柴洪冷聲道:”鳳姑娘,本莊大門此時還沒關,你們此刻動身還來得及。““青鳳”冷聲道:“關了又怎麼樣?”
“樵霸”柴洪陰沉地道:“那時可就來不及了。”
冷然地輕笑了一聲,“天魁女”鳳如儀道:“柴當家的,我鳳如儀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自信你燕家莊奈何不了我,不信,你試試。”
“樵霸”柴洪黑臉一沉,喝道:“來人啊!給我拿下。”
“慢着。”話落燕翎雕緩慢地站起身來,道:“鳳姑娘,貴方有什麼條件,提出來吧。”
“天魁女‘’鳳如儀緩聲道:”燕當家的果然名不虛傳,的確堪稱一方霸主,豪氣干雲,誠信不欺,風如儀方才出言無狀,多有失態之處,還望燕當家的大量海涵。“話落粉頰上突然飛起兩抹紅潮,一反她代表相對一方交涉的應有神態。
淡淡地,燕翎雕道:“姑娘言重了,請説。”
“天魁女”鳳如儀道:“本會會主擬把四鳳老三‘藍風’賀彩娥嫁於齊大俠,將遺女子來請示燕當家的。
燕翎雕淡淡地道:“在下是非接受不行了,姑娘,貴會如此鄭重其事,絕不是要燕家莊前去納彩吧?”
“天魁女”鳳如儀粉臉突然又為之一紅,道:“燕當家的明察秋毫,鳳如儀不敢相瞞,本會確實並沒有來通知納彩的意思。”
燕翎雕道:“那麼就請姑娘開出貴會會主所列的條件來吧。,,”天魁女“鳳如儀道:”
條件只有一個。“臉上神色十分凝重,燕翎雕道:“想來這一個條件就足夠我燕家莊負荷的了。”
愧疚地望了燕翎雕一眼,那的確是個很艱難的交換。
儘管心情十分沉重,燕翎雕表面上仍然平靜如常,淡淡地道:“在‘鐵血紅顏’口中,能列之為條件的條件,燕某想像得到會有會什麼樣的份量,鳳姑娘請説!”
“天魁女”鳳如儀沉聲道:“陪同我們到北海‘玄冰谷’去走一趟。”
燕翎雕所擔心的正是這一件,卻沒想到正好就是這件事。
壓制着心底的那份不安,燕翎雕道:“送一個人去?‘’”天魁女“鳳如儀詫異的一呆,道:”燕當家的,那件事你已經知道了?“淡淡地笑笑,燕翎雕道:“鳳姑娘,當今武林中人,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怕不多,據説令會主得了一株參王要到北海去送給玄冰谷主‘寒魄’金嶽,而當今武林之中,欲向金嶽獻這個殷勤的人,大有人在,因為‘寒魄’金嶽雖然是個極惡之徒,但對送禮的人,卻一向是十倍以上的代價回報,這次他開出的東西是一株參王,據説能把參王送給他的人,他將以一口千舌神兵青霜劍相贈,另外,還附送一本代價絕不低於青霜的劍訣,可對嗎?”
並不否認,“天魁女”鳳如儀道:“不錯,燕當家的,你説的全對,就是因為有許多人想做那借花獻佛之事,所以本會主才想到燕當家的你,當然,那得出自燕當家的自願才行。”
冷冷地笑了一陣,燕翎雕道:“不消説,燕某人如果不答應,令會主就要活生生的拆散這對情人了。”
“天魁女”鳳如儀道:“更重要的事,燕當家的還沒提到。”
燕翎雕冷冷地道:“鳳姑娘,這是威脅?”
“天魁女”風如儀道:“我們威脅不了你,燕大當家的,因為這裏是你的地盤,果然燕當家的想反悔,隨時可行!”
很突然地,燕翎雕道:“什麼時候動身?我要帶多少人?”
實在沒有想到燕翎雕會突如其來的提到動身的問題,“天王刀”、“天魁女”、“青風”、“雙頭龍”,甚至連“樵霸”、“幻狐”都覺得出乎意料之外。
怔仲了一陣,“天魁女”鳳如儀喜出望外地脱口道:“燕當家的,你是個令人不易捉摸的奇人。”這句話是發自她心底的,等話出了口才發覺不妥當時,已無法收回了,第二次,“天魁女”鳳如儀又臉紅了,話也忘了答了。
‘’天王刀‘’海清暗忖道:“少女終究是少女,任她才智如何過人,天份如何高,一旦見到了令她傾心的人的時候,就處處顧慮不周了。,‘轉念間接口道:”燕當家的臨行之前還得吩咐莊中的事,只怕今天無法成行了。““天王刀”海清的話把“天魁女”鳳如儀又拉回了現實,感激地望了“天王刀‘’海清一眼,道:”海師……前輩,説得是,今天是無法成行了。“話落又不自然地望了燕翎雕一眼,因為,她自己知道她幾乎又失言了。
燕翎雕聽到了,但卻裝做完全沒有留意,淡淡地道:“那就明天一早起行吧。”
“幻狐”邊漢雲忙插口道:“再過兩天就是年除夕了,何不過了除夕再走?”
燕翎雕道:“因為正是過年,因此,照常理推測,這段時日,路上應該是最寧靜才是。”
“天魁女”鳳如儀笑道:“燕當家的果然是料事如神,敝會主所持的也正是這個想法。”
淡淡地笑了笑,燕翎雕道:“不敢,燕某與你‘天魁女’相比,可就差得遠了,但願你們,不該説是‘我們’,那些朋友沒往這邊想才好。”話落沉聲吩咐道:“漢雲,送客人到客房去,女客方面請本莊的女侍服侍。”
燕翎雕最後一句話,在“天魁女”鳳如儀心上又打了個死結,她相信燕翎雕那句帶有玩味的話,其本質絕蜚開玩笑的。
二十隻鐵蹄提起漫天雪泥,沿着由南往北的這條筆直大道向前奔馳着,由白茫茫一片遼闊的原野中的裊裊炊煙,他們可以斷定前面有一片村落。
村頭的那座埋在雪中的土地面前的兩棵落盡了青葉的蓉松樹下,一字兒橫派着八條大漢,橫站在那條泥濘的雪路上。
五匹馬上的人,大老遠就看見他們了,當然,他們也看見馬羣了,但是,他們都沒有讓開。
勒勒奔馳的健馬,“樵霸”柴洪望着身邊的燕翎雕道:“頭兒,前面那八個兔崽子八成是要找我們碴的。”
搖搖頭,燕翎雕笑笑道:“不可能,前面是乾河村,那裏是詹老兒的地盤,他不會找咱們的碴的。”
“樵霸”柴洪道:“頭兒,這年頭人心多變,那可説不定。”
説話間,馬又向前衝出七八丈,距離那八個大漢還有十來丈遠,一個跋扈無比的聲音已暴雷似地響起來了。
“前面那幾位馬上的朋友,給我停下來!”聲音帶着極濃的敵意。
馬仍然在向前奔馳着,“樵霸”柴洪道:“頭兒,如何?不對勁吧?”
仍然不相信乾河村的“屠刀”詹興旺敢攔自己的駕,燕翎雕道:“他們可能還沒看清楚咱們。”
“樵霸”柴洪搖着禿腦袋道:“頭兒,俺看未必如此,他們就算沒看清咱們的面孔,難道説他連你座下那匹馬也認不得了,大草原上,誰不認得這匹馬?”
俊臉突然一凜,燕翎雕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了。
勒住馬,燕翎雕帶頭停在八個大漢身前五六尺處,他身後的七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冷漠地看了八人一眼,燕翎雕抱拳為禮,道:“八位當家的貴地可是‘乾河’嗎?”
八人中站在路正中間的那個長着幾根鼠髯的四旬上下的漢子笑道:“沒錯,朋友,你們在年關將屆之際,成羣結隊的奔馳,有何居心?”
微微一怔,燕翎雕道:“八位當家的,這裏可是官道不是?”
鼠髯漢子冷聲道:“這條是官道,沒錯,但各位是江湖中人。”
怔仲已有四分惱意,燕翎雕道:“八位當家的橫道攔路,這是按江湖規矩行事嗎?”
鼠髯漢子凜然不懼地道:“家有家法,幫有幫規,我們這地方的規矩就是如此,沒有事先投報,誰也不準路過。”
燕翎雕道:“八位説了算數嗎?”
鼠眼一翻,那漢子道:“説了不算數,爺們是閒得沒鳥事幹了、來這裏等着你們説這句笑話?”
俊臉一變,燕翎雕道:“等着我們,朋友,這是‘屠刀’詹興旺叫你們來等的?”
鼠目漢子説急了,漏了嘴,急忙糾正道:“爺們可沒拿得準你們今天準會打此經過,誰打這裏走都是一樣的。”
臉色倏然一寒,燕翎雕道:“朋友,不用再描了,你是越描越黑了!哼哼,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沒想到詹老兒越混越有名堂,竟在這一塊地上稱起人王了,連條路都不能借給道上的朋友走走了。”話落轉向“樵霸”柴洪,道:“‘老柴,你説咱們是改道而行呢?還是厚着顏面借條路?”
聳聳肩,“樵霸”柴洪道:“頭兒,天怪冷的,一改道,又得多走好幾十里路,依俺看,走十家不如等一家,頭兒,你臉皮子嫩,就由俺老柴來求求這幾位‘人王’好了。”
話落翻身下馬,邁着大步走到鼠髯漢子面前,道:“相好的,你是何年何月成了氣候的精靈,俺‘樵夫’怎麼就從來沒聽説過這塊地上有這麼一座泰山豎在這裏?俺當家的有急事要打這裏過,你就將就着點,讓讓如何?”話落伸手推向鼠髯漢子胸口。
搭腰立馬,鼠髯漢子冷吼一聲,立掌如刃,一掌切向“樵霸”
柴洪腕脈,出手奇快如電。
就像是沒看見,“樵霸”柴洪的右手仍向前伸。
“咔”地一聲,鼠髯漢子一掌正正確確的切在“樵霸‘’柴洪的腕脈上。
“樵霸”柴洪沒出聲,那鼠須漢子卻左手抱着右手,是着腰,痛得滿頭是汗。
一把抓住鼠髯漢子的領口,“樵霸”柴洪又目凌芒如刃,黑臉帶煞的冷聲喝道:“他孃的你老鼠跳到秤盤上,連自己有多重都不知道了,你們他孃的依仗着什麼要霸住這條官道,不準江湖朋友通行了?‘屠刀’詹老頭在你們眼中是號人物,在姓柴的眼中他可算不上是號人物,你們他孃的拿着他根鳥毛當寶貝,唬昏了自己還想來唬你老祖宗,你是他孃的瞎了狗眼了。”話落右手一鬆,順手“叭”的一記耳光,把鼠髯老者打出了七八尺遠。
其他七個漢子一看自己人吃了大虧,齊吼一聲,各自拉出刀刃,呼嘯一聲,把“樵霸”
柴洪圈了起來。
全無懼色,“樵霸”柴洪雙臂環抱在胸前,叉開雙腿站着,冷聲道:“來,你們‘屠夫’手下的‘剔骨八刀’如能撩得你老祖宗我一根寒毛,俺承認你們是人王了。”
“樵霸”柴洪話聲才落,七個紅了眼的大漢,突然同時暴叱一聲,揮動兵器圍攻了上來。
“樵霸”柴洪見狀才想行動,突聽“雙頭龍”齊如飛喝道:“老柴,接傢伙。”
伸手抓自空而降的赤銅扁擔,調頭一招“橫掃幹軍”揮了個大圈子,眾通退,“樵霸”
柴洪大叫道:“老四兄弟,好漢不擋人財路,這擋子事,你可別管。”
扁擔飛出的同時,“雙頭龍”齊如飛也飄身如旋風般地下了馬,聞聲笑道:“老柴,大哥,有事弟子服其勞,小弟豈敢袖手旁觀?”話畢一雙九節紫金鞭早已揮舞而出。
“雙頭龍”在七星之中;武功僅次於“血佛”與“碧眼童子”,雙鞭一動,就似兩條出海蛟龍,鞭動風生,層層疊疊,綿綿無窮,似翻海浪湧,無盡無休,使人無法測知其來自何處,絕於何時。
連聲慘叫聲中,七條人影一個跟着一個跌進路邊七個尺外的雪堆了,一個個不是傷腿就是傷臂,沒有一個不帶彩的,剎時間滾成一片。
“樵霸”柴洪就只揮出了那一扁擔,再就沒撈着揮第二下。
瞅着“雙頭龍‘’齊如飛,‘’樵霸”柴洪沉臉道:“老齊,你看看你,你可還有半點兄弟情份,你……你怎麼連一個也不給俺留下來,俺想盡了辦法才把猴頭留在家裏,滿以為可以吃吃獨食了,卻沒想到走了狼,來了虎,你小子比他更不是人。”
“雙頭龍”齊如飛道:“老柴,自家兄弟別説這些傷感情的話嘛,誰打發不是一樣?”
一瞪眼,“樵霸”柴洪道:“一樣?一樣你為什麼不給俺留下來?”
“樵霸”柴洪話才一落,鼠髯漢子突然開口道:“各位,是朋友,你們就別走。”
平淡而冷漠,燕翎雕接口道:“勞各位大駕回去告訴詹老兒一聲,燕翎雕在這兒等着他。”
“樵霸”柴洪大聲補充道:“告訴姓詹的,叫他在一柱香的時間內趕來説明原委,否則,休怪燕家莊的人以大欺小,剿平了他的老巢。”
“八剔刀”一拐一瘸的進了莊子,誰也沒敢再回一句話。
“屠刀”詹汪旺可來得真快,“八剔刀”才進莊,他就跟着出現在莊的另一頭了,移步如飛的奔了過來。
矮胖身材,濃眉帶煞,一臉橫肉,五官被滿臉肥肉一襯,就像是擠成‘堆惟的,由那花白鬍子判斷,他年齡也該在五旬以上了。
腳才停住,大嘴已開,未言先笑,打拱作揖的道:“燕當家的,手下人不知深淺,適才多有冒犯之處,燕當家的,你是口外第一號人物,大人不見小人過,你就高抬貴手放過他們吧。”
“雙頭龍”齊如飛插嘴冷笑道:“詹當家的,你到撇得乾淨,難道説貴手下八位得力臂助攔路橫行的事,你一點也不知道?”
陪着笑臉,“屠刀”詹汪旺道:“齊當家的,你弄擰了我的意思了,我是指在他們出言現狀,以下犯上的那檔子事,至於他們在這裏相攔的事,我當然知道了,而且,我不但知道,還是我親自派他們來的呢。”
冷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這麼説,詹當家的你是打算獨霸這一方了?”
“屠刀”詹汪旺笑道:“燕當家的,就憑我詹興旺這兩下子,能混口飯吃已是大家給臉了,怎敢提那‘稱霸’二字,我是説我派他們來,是來等燕當家的你們的,自從我聽説‘鐵血會’的鳳姑娘到燕家莊去請燕當家的你之後,連日來,我又聽到許多重要消息,唯恐燕當家的你不知道,誤打誤撞地陷進了他們的圈套,所以才派手下那八個不成材的東西在這裏攔你,卻沒想到,他們竟弄擰了我的本意,竟然敢出手犯上,可真是不自量力,豈有此理。”
一直沒開口的“天魁女”鳳如儀此時突然開口道:“詹當家的一向説話一定是慣於用簡單句子,因此,沒把攔路的本意告訴他們,説不定他們還以為將燕當家的攔下來會有什麼重賞呢?”
心頭猛然一沉,“屠刀”詹汪旺連聲否認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詹某人哪有什麼東西好賞他們的。”
似真似假地,“天魁女”鳳如儀是否知道重地的真家,心中就像吊了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波動不停,既不不論道:“別人出多少獎賞,卻與我們幹河無關係,小老兒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上知名之輩,卻還知道‘義氣’二字,姑娘可別想左了。”
“天魁女”鳳如儀深沉的一笑道:“詹當家的可別急成那個樣子,小女子只不過是瞎猜猜而已,燕當家的也不會相信的。”
暗自捏了把冷汗,“屠刀”詹汪旺乾笑了兩聲,轉向燕翎雕,故作神秘地道:“燕大當家的,最近口外的動態你可知道?”
淡淡地,燕翎雕道:“不知道,可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故?”
“屠刀‘’詹汪旺道:”鐵血會會主‘鐵血紅顏’要送一株參王給北海玄冰谷谷主‘寒魄’的事你不知道?“話落望了”天魁女“鳳如儀一眼。
淡淡的,燕翎雕道:“這件事,我知道。”
“屠刀”詹汪旺道:“欲攔阻‘鐵血紅顏’聯合那個魔頭的正義之士,聽説大有人在,因此,‘鐵血紅顏’雖然本身有極高的武功,仍然不敢貿然獨往,因此,聽説她要聯合燕當家的你,陪她走一趟,只是,武林同道的話傳得很不好聽。”
平靜地,蒸翎雕道:“他們怎麼個傳法?”
“屠刀”詹汪旺道:“他們説燕當家的你將會被個稱有文武二奇女之稱的兩個女子所迷惑,而挺而走險,不顧江湖正義。”
“天魁女”鳳如儀沒有開口,雙目一眨不眨地凝望在燕翎雕臉上。
淡漠地,燕翎雕道:“也許他們並沒有説錯,因為我真的要到北海去走一趟。”
“屠刀”詹汪旺胖臉上故意流露出緊張關懷之色,忙不停地道:“燕當家的,‘寒魄’金嶽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燕翎雕道:“殘酷、歹毒、陰險、毒辣,我這此字,有沒有哪個字用得不恰當的?”
猜不透燕翎雕説這些話的真正用心,“屠刀‘’詹汪旺微怔了一下,忙道:”燕當家的,你説得完全對,足見你對‘寒魄’金嶽的為人十分了解,可是,燕當家的,這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送貴物去了。“燕翎雕道:“我已決定要去。”
“屠刀”詹汪旺急道:“燕當家的,你自己的聲望……”
冷淡地,燕翎雕道:“詹當家的,我説過我自己已決定要去。”
大失所望之下,“屠刀”詹汪旺脱口道:“為什麼?”
臉色突然一凜,燕翎雕道:“詹當家的,燕某非得向你説明去的理由不可嗎?”
愣了一陣子,“屠刀”詹汪旺忙道:“不敢,不敢,燕當家的,我只是關心你的安危與聲望。”‘話落胖臉一凜,鄭重其事地道:“燕當家的,為了阻止’鐵血紅顏‘與’寒魄‘金嶽勾結,目下口外就集結了三股大勢力,集中實力最為雄厚的是海外飛雲島的’聖手飛雲‘那一股子,據説,目下他們已駐腳在’鐵血會‘停留的寒雲山附近了,其他兩股武林人物,也已趕到那裏了。”
看了“屠刀”詹汪旺一眼,燕翎雕神情冷漠,沒有開口搭腔。
只當是燕翎雕懷疑他的話,“屠刀”詹汪旺惶急地道:“燕當家的,我説的句句都是千真萬確的實話。”
冷冷地,燕翎雕道:“詹當家的,你的目的只是要姓燕的打消去的念頭,對嗎?”
“屠刀”詹汪旺道:“燕當家的,我是一番好意呀!”
冷冷地,燕翎雕道:“詹當家的,這個情我心領了,詹當家的可還有什麼其他的話要説的嗎?”
事實擺在眼前,燕翎雕的北海之行,已成定局了,還有什麼值得“屠刀”詹汪旺再説的?
儘管心中恨極了,也失望極了,在燕翎雕面前,“屠刀”詹汪旺可不敢流露出半點聲色,胖臉上的橫肉一鬆,“屠刀”詹汪旺忙堆起一臉偽笑,道:“燕當家的知道我詹某的一番心意就好了,此處天寒風大,燕當家的如不嫌棄,何不與這幾位當家的進寒舍略歇片刻?”
冷漠地,燕翎雕道:“不必打擾了,燕某今日借路之情來日再還,告辭了。”話落飛身上馬,從“屠刀”詹汪旺身邊急馳而過。
目注五區健馬消失於村子另一頭,“屠刀”詹汪旺心中萬頭千緒,他知道燕翎雕有一天從北海回來之後,於他這一夥將會有什麼後果。
因此他希望燕翎雕永遠不要再回來,最好是在他面前永遠消失。
想到那三股巨大力量,他對燕翎雕消失的信心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