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急箭怒矢般的從僅餘的十幾個高手身體卻各個不同的部位噴出,紅色雖然鮮豔奪目,但挾在聲音慘厲的吼叫中噴出,恐怖卻代替了它們原有的美豔。
斷肢殘臂,零落滿地,屍體重疊,散達五丈,血!灑滿一地,十幾個高手,竟無一人生存。
“血海騰龍!”這招過去便已令人聞名喪膽的武功重現江湖了,但他出谷的第一日,卻用鮮血寫下了這恐怖的第一頁。
在過去,只是一招,無人知道它的創始人為什麼只創了一招,當然更沒有人知道,這只是殘落流離的一招,但是,現在它已全了,因為季雁萍早先便已會了它前面的七招,因為,這一招是“天絕七式外”的最後一式啊!
季雁萍微微一怔,他知道這一招很厲害,但卻沒料到它竟然會有這般駭人聽聞的威力。
季雁萍掃了四周一眼,突然轉身向“骷骨魔”許世昌搏鬥處走去。
這裏的驟變,“骷骨魔”許世昌全看見了,內心的恐懼已使他武功顯得有些零亂了,人!誰不怕死呢?
季雁萍掠身而至,冷喝道:“許世昌,你該死的時間到了。”語氣十分平靜,但卻冷酷無比。
“骷骨魔”許世昌躍身跳出戰圈,故作鎮定的哈哈大笑道:“季雁萍,你有自信勝得了老夫?”
季雁萍冷哼道:“正因為我有自信,所以我才敢決定你該死於何處?”
“骷骨魔”許世昌從來不露聲色的臉上,突然搐動了兩下,雙目兇光突熾,厲喝一聲道:“看看誰勝?”招化“跨海平魔”全力一掌向季雁萍拍去。
季雁萍冷冷一笑,措步出招“神龍入海”迎了上來,出招迅捷無比。
“骷骨魔”許世昌此時已存心拚命,閃身讓過季雁萍的一招,湧身急攻而上,招招辛辣全是拚命的打法。
周燕玲美目緊張的盯着季雁萍,玉手緊緊握住劍柄,隨時準備出手接應季雁萍。
“血海霸王”雷嘯天似已早知盟主必勝,正悠閒的向遍地的屍體望着,心中想道:“這些傢伙要是給我宰多痛快!”
季雁萍存心殺死“骷骨魔”許世昌,一招一式演變而下每招用過從不重施,五招一過,季雁萍雙掌突然浮現粉紅之色,掌力的-勢,也漸漸加強了起來。
“骷骨魔”許世昌臉上漸漸浮出了汗跡,他顯然已有些難以應付了。
眨眼之間,第六招已完,季雁萍雙掌更紅了,掌力更增加了許多,“骷骨魔”許世昌的功力並不弱,但對這第七招,他卻已無法應付了。
突然,季雁萍怒喝聲中,身體騰空而起,他身體周圍升起一片血紅的網牆,漸漸向“骷骨魔”許世昌罩落。
周燕玲不安的輕啊一聲,“絕生谷”口再度響起一聲淒厲的慘號,一切仍歸寂靜,也許,唯有寂靜才是永恆。
“骷骨魔”許世昌跌落在二丈以外,全身中了十幾掌之多,但卻並未立刻死去。
他渙散無神的目光盯了季雁萍一眼,吃力的道:“季雁萍,你……你沒有,殺錯人……”話未説完,便已氣絕身亡。
一切至此都已結束,大地又回覆了寧靜,但在過去的一利之間,二十幾位武林高手,都已命喪異鄉,暴骨山野了。
一個生命的產生並不容易,但一個生命的結束卻是多麼容易啊!
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他並非天生好殺,而是如海的深仇逼使他不得不如此做。
季雁萍星目環掃一週,輕輕拍拍身邊的周燕玲,低聲道:“姊姊,我們走吧!”
周燕玲輕“嗯!”一聲,美目第一次抽出空來向四周望了一眼,目光到處,她不由驚得“啊!”了一聲,撲到季雁萍懷裏,驚恐的道:“萍弟,你!你怎麼殺這麼多人?”
季雁萍淡然笑道:“我太狠了是嗎?”在別人面前,他永遠是那麼堅強,儘管他有無數的理由來解釋,但他卻從來不肯多説一句。
周燕玲嬌柔的伏在他懷裏道:“不!不!我只是害怕!”
“血海霸王”雷嘯天此時接口道:“這有什麼可怕的,想想看咱們不殺他們,此刻流血倒地的該是咱們了。”不知什麼時候,這渾人竟然也懂得了這麼多。
季雁萍心中闇然嘆息一聲,道:“不要説了,我們走吧!”語氣顯得有些生澀。
周燕玲不安的柔聲問道:“萍弟,你生我的氣?”
季雁萍搖搖頭,和聲道:“永遠不會的!”是的,對這個由蠻橫而變得嬌弱的周燕玲,季雁萍是永遠也不忍傷害她的。
三人辨明方向,飛身而行,跨谷翻山,急如天馬行空,靈燕掠波,使人無法辨清他們的面貌。
太陽已銜山頭,紅霞普照天邊,暗昏的景色雖然迷人,但卻短暫得使人留戀。
玉門關已然遠遠可望,三人前面出現一片森林,這地方季雁萍曾來過,但在心情上卻有着天淵之別。
驀地——
林中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喝道:“喂!慢走,你們説季雁萍在這林中,現在怎麼不見人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也許他被玉門關分舵擒去了。”
那聲音聞言冷笑道:“憑你們天風教那點道行也敢跨口擒住季雁萍,真是不知恥。”
“血海霸王”雷嘯天聞言急聲道:“是‘蓮花童子’,走!我們去把那些騙他的魔子魔孫劈掉。”話落當先向前衝去,他只要有架可打,便什麼都忘了。
季雁萍拉着周燕玲隨後而入,低聲吩咐道:“雷兄,不要聲張,聽他們説些什麼?”
這時那聲音又道:“猛虎不敵一羣狼,好漢架不住人多,天風教高手如雲,季雁萍武功再高也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我問你,季雁萍可真的來過此地?”
“來是來過,已在很久以前了,叫你來此,只不過是為了近我們分舵而已。”
“血海霸王”雷嘯天不由笑道:“好哇,蓮花童子自以為比咱聰明,這下你可被人騙了。”
聲音未落,已聽“蓮花童子”一聲怒叱道:“你們找死。”
雷嘯天大叫道:“哇!哇!打起來了。”聲落已竄入林中去了。
季雁萍輕輕一拉周燕玲,並不直奔戰圈,卻向通往玉門關的一面奔去,邊道:“他們一定會派人到分舵搬兵,我們阻住他。”話落一閃,已沒入林中深處了。
林中傳出唿唿轟轟的掌風聲,及連連的慘號聲。
“血海霸王”雷嘯天粗獷的聲音叫道:“喂!娃娃,我可找到盟主了。”
“可曾看到我姊姊。”
接着一聲慘號傳出,“血海霸王”雷嘯天道:“沒有啊!”
“你有沒有問他看到我姊姊沒有?”
“啊哈,我忘了。”
蓮花童子哼了聲道:“我知道你準定辦不出好事來。”話落登時傳出三聲慘吼,想來他得不到姊姊的消息,已動了真怒了。
林中突然如飛的急奔三人,向玉門關奔去。
三人剛離開戰圈還沒有多遠,突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着:“三位朋友,在下久等了。”聲音並不大,但卻震人耳鼓,三人聞聲止步,扭頭循聲望去,只見三丈以外靜立着一男一女俊美少年。
中間一人脱口問道:“你們是誰?”
季雁萍冷聲道:“在下季雁萍!”
三人聞言頓如五雷轟頂,張口結舌説不出話來。
季雁萍見狀冷聲道:“你們不是要去玉門分舵搬救兵嗎?只要你們能闖過我季雁萍這一關,便任你們通行,在下決不追趕。”
中間一人,心知事情已成定局,怕已沒用,當下向兩側二人一使眼色,飛身撲向季雁萍道:“少賣狂!”一招“雁落平沙。”拍向季雁萍胸口。
左右二人則在那人飛身之時,向左右兩側射飛而去。
周燕玲剛要出手阻攔,卻被季雁萍拉住了手。
這時那中間之人已然攻到,季雁萍冷笑一聲,閃電一招“金龍探爪”扣住那人的腕脈,冷聲道:“分舵中有多少人?”聲色俱厲,令人心寒。
人沒有不怕死的,那人只不過是分舵中的二三流角色,並非江湖名流,怕死更是難免,見狀要脅道:“只要你答應不殺我,我就説!”
季雁萍冷哼道:“好!在下不殺你。”
那人緊張之色稍松後道:“除舵主‘三頭蛟’胡玉虎外,還有總壇派來的兩位護法,以及許多欲奪圖而暫時與本教合作的人也住在那兒。”
“還有嗎?”
“我所知道的就只這些。”
季雁萍冷哼一聲,伸手點了那人的“氣海穴”,破了他全身武功,鬆手道:“你是唯一在季某手中逃出的天風教中之人。”
話落一拉周燕玲向林中戰圈奔去。
走了沒有多遠,打鬥之聲已隱約可聞了,只見“蓮花童子”像一隻巧捷的靈燕般的穿插於三個大漢之間,無論投足舉手,都使那些大漢閃避如鼠,不敢輕攫其鋒。
“血海霸王”雷嘯天上身已沾滿了鮮血,臉上充滿歡愉之色,好像世間所有的事情中只有打架才能令他快樂似的。
他舉手劈倒唯一的一個對手,連呼兩聲“過癮”,看了看已奔到場的季雁萍一眼,突然轉臉對“蓮花童子”道:“喂!娃娃,給我一個好不好?”
“蓮花童子”孩子氣重,聞言賭氣道:“不要,誰叫你不問我姊姊的下落?”
君子不奪人之所好,“血海霸王”雷嘯天雖然喜歡打架,便以為別人也喜歡,是以“蓮花童子”不答應,他可不敢硬搶。
他環眼轉了兩轉,突然發現了季雁萍,登時靈機一動道:“季盟主在這邊,你自己快去問他,我來接這三個傢伙。”話落躍身撲了上去,不由分説便把三個大漢接了下來。
“蓮花童子”心急姊姊下落,聞言果真跳出戰圈,飛身落到季雁萍身側,開聲急促的問道:“我姊姊在哪裏?”
季雁萍雖然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但連日來的困境,已使他成熟的多了,“江湖歲月催人老”,這句話是對的。
季雁萍淡淡道:“在周家堡。”
“蓮花童子”急道:“你為什麼不跟她在一起?周家堡在哪裏?”説話間,他突然發現了季雁萍身旁的周燕玲,不由一怔,氣得顫聲道:“原來你不要我姊姊了。”話落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已浮現瑩瑩淚光。
他並不懂得男女之間的情愛,但他卻聽姊姊説過,她永遠要跟季雁萍在一起,永不分離,如今見周燕玲取代了他姊姊的地位,先入的成見,使他覺得季雁萍是錯待了他姊姊。
但是,他不敢跟季雁萍打鬥,因為他姊姊曾説過,如果他再跟季雁萍打鬥,她便永遠不再見他了,是以一急之下,便浮現了淚光。
周燕玲温柔的笑道:“周家堡是我家,你姊姊是跟季哥哥説好在那兒等我們的。”
“蓮花童子”心中一喜,突然抬頭向季雁萍道:“季哥哥,她説的是真的嗎?”
季雁萍趨步上前,輕輕拍着“蓮花童子”的肩膀道:“是真的,弟弟!”語氣中充滿了友愛。
“蓮花童子”一聽姊姊有了下落,不由雀躍三尺,抱着季雁萍歡聲道:“現在就帶去找姊姊好不好?”他小孩子心性,喜怒哀樂全表現在臉上。
突然,那邊同時傳來三聲慘號,季雁萍等三人抬頭看去,只見那三個與“血海霸王”雷嘯天打鬥的大漢,已全部倒卧血泊中了,看情形大概都已命赴黃泉了。
“血海霸王”雷嘯天自言自語道:“天黑了,我沒時間跟你們磨了!”話落走向季雁萍而來。
地上屍體縱橫,不下十幾具之多,血與沙結成一塊塊紫黑的沙團,看了分外覺得可怕。
季雁萍拍拍“蓮花童子”的背道:“我喚龍兒下來,叫周姊姊先陪你去見你姊姊好不好?”
周燕玲脱口道:“你呢?”
“我與雷兄先去天風教,玉門分舵走一趟。”
“血海霸王”雷嘯天樂道:“好哇!我這幾天可真的閒得發慌了。”
周燕玲依依的不捨道:“我也要去,剛才那人説分舵住有許多要找你搶圖的高手,你兩個人去,我,我不放心。”
“蓮花童子”一見大家都要去,童心大發,急忙插嘴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不是要去找你姊姊嗎?”
“哼!你怕我搶你打架的對手是不是,你越趕我,我越要搶。”
“蓮花童子”一言中的,“血海霸王”雷嘯天心中大急,也顧不得丟人,忙求道:“好娃娃,我決對證贊成你去。”
季雁萍開聲阻止道:“不要吵,大家都去好了,不過此去可千萬不可大意,玉門分舵既然住有敢要搶圖之人,必非庸手,到時可要見機行事。”話落看了“血海霸王”雷嘯天一眼,顯然,這些話大部份是説給他聽的。
“血海霸王”雷嘯天,只要有架可打,便什麼也不顧了,季雁萍的話他連一句也沒聽進去。
四人動身向玉門關走去。
夕陽已落下了山頭,夜幕如網,緩緩籠罩了大地,玉門關外天寒如冰,此時已然不見人跡了。
人沒有一個,影不見一隻,使人懷疑這裏到底有沒有人住。
四人剛欲飛身落地,突然大廳中傳來聲鬼氣森森的冷聲笑道:“季雁萍,你終於自投羅網了,哈哈……”一聲狂笑,似是預定的暗號,笑聲才落,四周火把齊亮,照耀得如同白晝,數以百計的武林人物已將四人團團圍在核心了。
大廳中飛身穿出四個白髮老者,落地猛然轉過臉來。
季雁萍身旁的周燕玲嚇得驚呼一聲,把粉臉埋在季雁萍肩上。
“血海霸王”雷嘯天也不由倒退一步,道:“狼山四鬼。”
“狼山四鬼”頭髮均成銀白,看年齡當都已超過七十以上,但四人長像卻令人不敢領教,只見他們一個個,臉上疤痕縱橫,肌肉七歪八扭,黃牙外露,八隻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殘眉之下閃動,除了更憑添其幾分醜惡之外,幾乎並未因此而增加幾分生氣。
“血海霸王”雷嘯天是個直腸子,他退一步,拉開大嗓門叫道:“我的天,世間敢情真有鬼不成!”的確不錯,在四周閃動的火把照耀下,四人倒真像由枉死城中逃出來的厲鬼惡魔。
“蓮花童子”與“血海霸王”雷嘯天多日相處,已與他成了老搭擋,聞言隨即接口笑道:“大塊頭,人家以前雖然得有‘死鬼’的雅號,但今晚以前並沒有真死啊!”他把四鬼改成死鬼,聽來倒也順耳。
“血海霸王”雷嘯天一時間轉不過念頭來,聞言一怔道:“他們下是四鬼是死鬼啊?哈!我倒聽錯了。”説得一本正經,顯然他又信以為真了。
“血海霸王”雷嘯天説得越是自然,“狼山四鬼”越是難堪,平時他們就最忌別人説他們醜,今天卻當着這麼多人,被人辱為死鬼,試想他們如何忍受得了。
只聽老大一聲怒吼,道:“與老夫滾下來!”聲落人已閃電般向“血海霸王”雷嘯天拍去,身起如急鳥掠空,武功端的是不同凡響。
但見掌風呼嘯,如驚雷奔電,聲勢之猛猶如天崩地裂,端的駭人聽聞之極。
“血海霸王”雷嘯天又豈是省油之燈,見狀環眼一瞪,精光閃射,雙臂閃電拍出,邊喝道:“俺怕你不成?”聲出雙掌已然接實。
“轟!”的一聲,強弱立判。
“狼山四鬼”老大,身體懸空,無處為憑,四掌一對,身體已被拍落地上,下降之速度與他升起之時相較,幾乎還要快些。
“噗!”的一聲,他落地的身子又倒退出七八步之遠,幾乎一跤跌在地上,功力似乎遠不如“血海霸王”雷嘯天。
“血海霸王”雷嘯天雙肩只晃了一晃,脱口道:“咦!原來這麼不濟事啊!”
這件事,不但是“血海霸王”雷嘯天感到奇怪,就是其他三人,也無一不覺得事不尋常,因“狼山四鬼”成名江湖有年,幾乎無人不懼他們,功力上當然不至於一招之下便敗在“血海霸王”雷嘯天之手。
季雁萍舉目向院中望去,只見除了這四人以外,並無其他人物,先前林中所聽到的總壇派來的兩位護法,竟然也不在此。
以天風教的狂妄情勢來判斷,既來兩位身價高達護法之尊的人物,他們是決不會躲在暗中偷下手的,那麼林中之人所言只怕是假的了。
“狼山四鬼”見老大一招失機,不但沒有立刻出手報復之意,反而個個臉上顯出驚慌之色。
季雁萍輕推了身旁周燕玲一把,慢聲道:“玉門分舵,外強中乾並無實力,我們下去吧!”話落當先跳了下去。
其他諸人相隨而行,個個臉上充滿煞氣,也許季雁萍的煞氣感染了他們,也許是同仇敵愾心理使然,不管如何,他們此時的行動是有些怕人的。
“狼山四鬼”見狀不由自主的個個舉步向後退去,四人八隻眼睛,東張西望,不知在期待什麼?
“血海霸王”雷嘯天叫道:“盟主,這四個人全交給俺行嗎?”由剛才相對的一掌中,他已斷定有必勝的把握了,因為,在武功方面,他並非渾然無知之輩啊!
季雁萍回目掃了四周一眼,剛欲回答,“蓮花童子”已調皮的搶先道:“嗨!你倒會撿便宜,你打,我們這些怎麼辦呢?”由他們的語氣,顯得好像眼前這四個令人聞名喪膽的人物,已成了他們探手可得的獵物似的。
所謂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四人雖然內心已然畏怯無比,而事實實在已逼得他們欲退無路了。
老二厲吼一聲道:“你兩個乳臭小子,把老夫四人看成什麼人物了?”話落已大有出手之勢了。
“蓮花童子”星目一轉,突然欺身出招,道:“蝦兵蟹將而已!”招出“玄鳥劃沙”向最近的老大老四攻到,一面開聲對“血海霸王”雷嘯天道:“大塊頭,你要是趕快出手,我倒可以讓給你兩個,不然可一個都沒有你的份了。”
“血海霸王”雷嘯天深知“蓮花童子”的個性,情知自己再不上手,可只有站着看的份兒了,聞言哪敢待慢,錯身招出“老僧撞鐘”向其他二人攻去,一面咕嚷道:“你搶了俺的,還説送俺兩個。”言下之意,充滿了不服氣,但不服氣又有什麼辦法呢?
寬大的院子裏,六人分成兩組,捨生忘死的搏鬥着,四周舉火把的天風教中弟子倒反而成了觀戰的了。
周燕玲舉目向四周望了一眼,向季雁萍道:“萍弟,你説這些人會下來助陣嗎?”
季雁萍搖搖頭道:“在狼山四鬼未敗之前,他們是不會下來的。”
季雁萍話剛説完,突然院子中傳來“蓮花童子”一陣清脆的笑聲道:“哈哈!原來你們是以小賣老啊!照打!”
好快!聲音剛落,院中已響起一聲慘吼,等季雁萍與周燕玲轉過頭來,那與“蓮花童子”交手的老二老三,已有一人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人竟是個中年漢子,銀髮銀鬚,散在他身體周圍,敢情他們是偽裝騙人的。
鮮血從老三七孔中流出,這一掌顯然“蓮花童子”用得太重了,以致使老三連説話的機會都沒有,便倒地身亡了。
接着“血海霸王”雷嘯天那邊也傳來一聲慘號,老大已在“血海霸王”雷嘯天掌下,他竟然也只是箇中年漢子而已。
“狼山四鬼”四死其二,剩下兩人來對付“血海霸王”雷嘯天與“蓮花童子”,自然更不是對手,眼看剩下的兩人就要亡於二人手中之際。
驀地——
大廳最高屋脊上,傳來一聲斷喝道:“住手!”聲音雄渾有力,又是突然而出,場中四人不由自主的全停了手。
那聲音接着又道:“你們向四周看看!”
季雁萍等人,聞聲向四周一看,只見先前圍在四周的天風教弟子,此時都已把火把插於屋上,個個手張巨弓,正對住院子中心,為數不下數百,武功再高的人,一時之間只怕也應付不了。
老二老四,一見危境已解,大仇得報在即,不由全都得意的冷笑道:“今日玉門分舵的院中,就是你們葬身之地了。”話落剛欲起身向屋上跳去,突聽那聲音冷喝道:“站住!”
兩人聞聲一怔,老二道:“過山虎,你這是什麼意思?”言語中充滿了怒意。
季雁萍尋着發話聲望去,只見屋脊上站着一個手持綠旗獐頭鼠目的漢子,顯然剛才的話就是此人所出。
“過山虎”冷笑道:“你們裝得倒瞞像‘狼山四鬼’,卻原來只是他們的弟子,哼!這幾天咱們可給你們擺佈苦了。”話落一頓,隨道:“現在你們從實招來,狼山四鬼哪裏去了?”
老四冷聲道:“天風教護法到那裏去,他們就到那裏去了。”語氣顯得倔強無比,好像他們還有什麼依恃似的。
“過山虎”冷笑道:“舵主與二位護法回總壇去了,難道他們也去了總壇不成?”
老四聞聲大笑道:“貴教總壇設在凝碧島不成?”
“凝碧島”三字一出,季雁萍登時心頭一震,那兒是他活命得技之處,對他一生的影響很大,何況,那兒還有他永遠難忘的趙氏姊妹呢?
如今,鳳玉嬌、“天魔女”姊弟已離島,島上能手已無幾人,如果天風教是預謀攻擊,只怕凝碧島上無人應付得了。
季雁萍平靜的臉上,開始顯出不安之色。
“過山虎”聞言一怔,突然,他雙目中兇光一閃,大笑道:“你們知道得太多了。”
“哼!多?天風教想佔據凝碧島,然後以島上人命為質,換取季雁萍手中的秘圖,卻想讓我們師徒來做擋篩牌,絆住季雁萍,哼,顯然你們當初就沒誠意合作,爾詭我詐,彼此誰也不吃虧。”
季雁萍趁老四講話之際,傳言周燕玲等人道:“等我嘯聲一起,你們便儘快躍入大廳,這些簫手由我來應付。”接着搖手阻住三人出言,又道:“等我把他們衝亂了,你們便趕快撲上來。”他剛吩咐完畢,“過山虎”一聲厲嘯道:“彼此不吃虧,哈哈,你們現在就吃虧了。”
季雁萍見時機已到,急忙仰天發出一聲長嘯,身隨嘯聲騰空而起,“降龍鞭”順勢出手,招化“八方風雨”向右側驟然攻去。
周燕玲等三人,聞聲早已閃身沒人大廳中去了。
這許多的變化,寫來甚繁,在當時卻只不過是季雁萍一嘯之間的事而已。
幾乎是同時,“過山虎”已厲吼道:“射!射射!”
聲落但聞弓弦之聲,萬千利箭如飛蝗般的集射入院中,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更不知由何方而來。
老二老四同時恐怖的叫道:“你們膽敢……”話聲未落,雙雙慘吼聲中,中箭倒地身亡。
這只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而已,若非季雁萍見機得早,只怕此時他們也難倖免於強弓弩箭之下。
這時季雁萍的招式,恰恰也凌空而下,只見白濛濛的鞭影過處,血雨紛飛,慘號連天,替寂靜的黑夜,憑添了無限的恐怖與悽慘。
南面的一批箭手已有大部份亡於季雁萍“降龍鞭”下,而季雁萍的身子卻已借反彈之勢,落於眾人身後了。
這一來,其他三面的箭手,連射箭的機會也沒有了。
“過山虎”見狀大驚,自保之想,使他忽略了別人的生死,他厲聲大喝道:“向季雁萍落身之處發箭,快!快啊!”
“過山虎”話聲一落,無數利箭,又向南面射了過來,利箭過處,慘號連連,南面僅剩下的小部份箭手,已全部死於自己人的箭下了。
屋檐上滴着豔紅的鮮下,屋頂上屍堆如山,就是真正的十八層地獄,只怕也不過如此而已。
但是,儘管他們殺了不少自己的人,但那唯一的敵人,季雁萍的身影他們也沒有見到,是生是死,令人無法猜測。
驀地——
東面箭手的背後屋上,響起一聲森森寒笑道:“小爺在此!”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入耳。
季雁萍的突然現身,猶如飄忽不定的幽靈,那些弓箭手聞聲幾乎連膽都嚇破了,“哇!”的一聲,四散奔逃,連同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過山虎”東張西望了半天,不見季雁萍的影子!正在着急,一見東邊大亂,就知季雁萍已在那兒出現,舉手向東一指,道:“東,東……”“東”了半天,也沒吐出那個“面”字來。
不過那些箭手已由他手勢中知道了他的意思,舉箭向東面射去。
東面那些箭手正忙着逃生,那會想到這一着,全然無備之下,利箭幾乎根根中的,逃得活命的人也不過十之一二而已。
四面箭手已去兩面,“過山虎”面上已嚇得汗下如雨了,因為他始終連季雁萍的影子都沒看見,更惶論射中了。
“過山虎”鼠目正在東張西望之際,突聽身後屋瓦一聲“嘩啦啦”的大響,一個粗獷的聲音罵道:“他媽的!老子宰了你。”
“過山虎”正在心驚肉跳之際,聞言嚇得厲吼一聲,轉身一招“推山填海”拍了過來,至於來人是誰他可沒有看清。
只聽“血海霸王”雷嘯天吼道:“你還想打!”話聲未落,招出“金龍探爪”,向過山虎門脈抓去,方位速度,卻遠勝“過山虎”多多。
這時周燕玲、“蓮花童子”也已翻上屋面,撲向西、北兩邊的弓箭手,季雁萍卻已不知去向了。
那些弓箭手鬥志已失,哪裏是兩人之敵,弓箭近距離又無法出手,不大工夫已有十幾個人傷亡於二人手下。
突然,其中一人大叫道:“逃命噢!”當先向黑暗中遁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弓箭手,聞聲登時如受當頭棒喝,個個爭先恐後的向四周奔逃,只恨爹孃少給他們生了兩隻腳。
周燕玲、“蓮花童子”兩人也不追趕,不大工夫那些人已逃得一個不剩了。
“血海霸王”雷嘯天武功遠在“過山虎”之上,不到兩招工夫,“過山虎”已有些疲於奔命了。
恰在這時,突見東西北三面火光沖天而起,煞時間烈焰騰空,照耀得四周一片通明,如同白晝。
火光中人影一閃,季雁萍已向這邊撲了過來。
“過山虎”見狀大驚,心膽俱裂,手下一鬆,已被“血海霸王”雷嘯天握住了脖子。
“血海霸王”雷嘯天哈哈一陣狂笑道:“王八蛋,叫你那些龜孫子射箭呀!”
“過山虎”本非什麼英雄人物,一旦受制於人,貪生怕死之念,早已使他忘了什麼是羞恥,顫聲哀求道:“爺爺饒命,小的並非此地主使人物!”
“血海霸王”雷嘯天怒吼道:“什麼爺爺,我作了你爺爺豈不變成烏龜了。”話落雙手一緊,只聽“過山虎”悶哼了半聲,脖子已被“血海霸王”雷嘯天捏斷而亡。
這時三面燃起的烈火已漸漸燒近了大廳,季雁萍與周燕玲“蓮花童子”也同時落到了大廳上。
“蓮花童子”見“過山虎”死狀甚慘,不由笑道:“大塊頭,你殺人的手段可真狠啊!”
“血海霸王”雷嘯天舉手將“過山虎”的屍體丟到屋下,環眼一翻,道:“你想拜我為師學幾手是不是?”
“哼!拜你為師?你想三輩子吧!”
“血海霸王”雷嘯天道:“不拜就算了,俺要是真個收了你這個徒弟,今後只怕俺要受徒弟管了。”
“知道就好。”
這時烈火已然燒得更近了。
季雁萍開聲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吧!”話落當先向南面奔去,其他三人緊跟着起身,火光中,但見四條人影,劃空而過,離開了玉門分鴕。
四人奔到先前相會的林前,季雁萍突然停身道:“玲姊,你帶他們先回周家堡去吧!”
周燕玲聞言一怔,道:“你呢?”
季雁萍回頭望了那正在熊熊燃燒的玉門分舵一眼,低聲道:“我要去凝碧島。”
季雁萍的話剛説完,其他三人尚未來得及反應,突聽背後樹上一聲大叫道:“娃娃,那兒你去不得!”接着嘩啦啦一聲葉響,樹上落下了“賊中之王”。
四人聞聲轉身,季雁萍淡然道:“在下為什麼去不得?”
“賊中之王”面色誠懇的道;“縛龍玉指就在凝碧島上。”
周燕玲深知“縛龍玉指”對季雁萍害處極大,聞言驚得啊了一聲,緊抓着季雁萍的手道:“萍弟,不要去,不要去!”憂抑依戀之情溢於言表。
季雁萍心頭微微一沉,他聰慧過人,由柴真當初傳藝時的表情,他深知“縛龍玉指”定能制他於死,但是,他卻不能不去,這原因他説不出理由,只直覺出他必須前往。
季雁萍緩緩仰起迷茫的俊臉,對周燕玲如泣訴般的聲音,他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也許他正在決定一樁非常重大的事情。
突然,季雁萍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周燕玲全身一震,哀聲道:“萍弟,你要去一定要帶姊姊一起,好不好?”
空中傳來“翼手龍”響亮的回應聲,季雁萍已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淡然笑笑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季雁萍豈能一生一世躲避此人!”接着轉臉對周燕玲等三人道:“玲姊,你先帶他們回周家堡去,天風教玉門分舵被毀必然遷怒周家堡,是以目下最好先避他一避。”
“血海霸王”雷嘯天與“蓮花童子”同聲道:“我們可以與你先行。”
空中飄下了“翼手龍”,季雁萍飛身躍上。
“我一人前往較快,各位保重!”話落人已出去很遠了。
林內傳來周燕玲的哭泣之聲,她得到了夢中的情人了,但為時卻是那麼短暫。
“賊中之王”闇然一嘆道:“但願她稍存一點點人性,留下這朵武林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