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另一聲沉沉陰笑起自唐門掌門人身側道:“你算什麼東西,敝掌門人不喝止,便是準舍弟説話,你懂不懂!”
宋曉峯雙目凝光,向那説話的人臉上一落,只見那人是一位老者,不過他的身形略胖,在面型上仍看得出他與唐門掌門人隱有相似之處。
唐門掌門人有二位兄弟,他們三人並稱唐門三傑,從他話語中,不難聽出他就是唐門老二唐台光了。
宋曉峯不再得理不讓人,乘勝追擊,點到為止,微微-笑,抱拳道:“在下失敬,尊駕敢情唐二爺了。”
他態度忽軟忽硬,給人家一個智勇雙全,令人不可輕侮的印象,唐老二不由一皺眉頭,心中震惑不已。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冷眼旁觀,已看出宋曉峯年紀青青,真不是一個好吃的果子,哈哈一聲朗笑,接過話頭道:“老夫二位劣弟,如有冒犯大俠之處,請大俠海涵一二,四川之行,尚請大俠賞光命駕,老夫不勝榮幸心感之至。”
宋曉峯淡淡一笑道:“貴掌門人盛情可感,只是在下如果隨貴掌門人入川,在下留在此間之事如何辦理?”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聽他語氣輕了下來,心中一喜,道:“大俠如信得過老夫,大俠有何貴事,老夫願效微勞,替少俠代辦。”
宋曉峯目光一掃唐門眾人,笑了一笑,道:“貴掌門人可知在下要辦的什麼事?貴掌門人一口承擔下,一定就辦得了麼?”
緩和的語氣之中,卻有輕蔑之意,只聽得唐掌門人雙眉一皺,但他是掌門之尊,心中雖是極不快樂,表面上仍保持着一派掌門人的風度,故示大方,不與計較的哈哈一笑道:“敝門在各大門派之間,雖然是小門小户,沿幸各大門派還看得起敝門,遇事總給敝門三分顏面,大俠什麼事,何妨先説出來老夫聽聽?”
宋曉峯搖了一搖頭道:“不話也罷,説了只怕貴掌門人難以為詞。”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越聽越不是味,勉強保持表面上的平靜,笑了一笑,道:“那是老夫的事,大俠不必顧慮太多。”
宋峯點了一點頭道:“貴掌門如堅持要在下説,在下那就直説了。”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冷冷:“説道老夫洗耳恭聽着。”
宋曉峯臉色一正,緩緩吐話道:“在下一要生擒活捉丐幫的公孫長老,二要武昌城內‘紫彩玉簫’的頂上人頭!……不知貴掌門人可辦得到?”
唐掌門人唐台步聞言之下,不由傻了,“紫彩玉簫”俠名滿天下,功力通神,他們惹得起麼?還有那丐幫的公孫長老個人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丐幫弟子,人數之多,號稱丐幫天下第一,唐門卻是招惹不起。
唐老三唐台明怒笑一聲,大喝道:“大哥,你聽他的鬼話,他是故意出難題唬人的。”
宋曉峯雙目一瞪,打量了唐台明一眼,只冷笑了一下不屑理的回目凝視着那唐門掌門人的回答。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慢慢穩住震惑不已的心絃,忽然哈哈一笑道:“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話聲一頓,笑聲也斂了,面色一冷道:“不過老夫請問少俠一名話,大俠除了你們現場三人之外,還有多少相助之人?”
宋曉峯揚頭挺胸道:“就只區區三人!”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話聲一冷道:“暗算不難致果,可是大俠想過善後問題的難於處理麼?”
宋曉峯朗朗一笑道:“在下自己的事,自然深思熟慮過,如果貴掌門人有心代勞,你我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在下那善後問題,貴掌門人用得上麼。”話中之意,自然要唐台步自己承當了。
唐門掌門人唐台步自接掌門以後,便身受上代掌門人遺命,務必繼續查唐文龍一脈的下落,收回“毒問”,如今在黃小珠身上發現了線索、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不過他到底不愧是一門之長,老謀深算,目睹宋曉峯言談語氣之間,處處現出是個不可輕侮的人物,因此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擊不中、被他逃出手去,後禍無窮,因此才向宋曉峯使用懷柔手段。
詎料,宋曉峯説出來的題目,難得叫人咋舌,唐老二唐老三是聽得怒目圓睜,就要發作起來,唐掌門人真有一手,暗示二位奈住火氣之後,一笑點着頭道:“好,老夫接下你大俠的這副擔子!”
宋曉峯真沒想到唐台步竟然會答應下來,不由一怔,還來不及接話,只聽唐掌門人話鋒一轉,接着又道∶“不過老夫另有一個條件,你宋大俠也必需答應我。”
宋曉峯一怔之後不由暗笑忖道:“原來他在玩花槍,哼,你可太小看我了。”他更不示弱,一點頭:“好,你有什麼條件,説出來它!”
宋曉峯一指黃小珠道:“有何不可……她姓黃,名叫黃小珠,她的師傅唐慧珠,不知貴掌門人若不知道,我想她的師祖唐文龍,貴掌門人不會不知道吧!”
宋曉峯又幹脆又利落,把唐掌門心中想證實的,一口都説出來了,根本用不着他挖空心思刺探,宋曉峯過份坦率,招來唐掌門一陣疑慮,雙眉深深的一皺道:“宋大俠此話可是當真?”
宋曉峯道:“有物為證。”
唐掌門人肅然道:“請賜示一觀。”
宋曉峯轉頭向黃小珠道:“珠妹,你把你那本‘毒問’取出來給他們看一看吧!”
“毒問”兩字出,唐氏不待黃小珠將“毒問”取出,已是心弘猛震,知道宋曉峯所言不假了,只見他們三人六雙眼睛睜得銅鈴般大,連呼吸都停止了。
黃小珠伸手百寶囊中取出一本黑色面的本子,在眼前-晃,道:“你們看,這就是……。”
一語未了,只見唐老二與唐第三不聲不響,陡然地飛身而起,伸手向黃小珠手中“毒問”抄去。
他們兩人突起發難身形快速無比,一閃而到。
宋曉峯劍眉一軒,冷笑一聲,道:“兩位這種行為,不怕有失身份盛譽麼?”
喝問中只見他舉袖向外一佛,唐老二唐老三但覺一股奇強無比的勁力,一湧而到,兩人顧不得搶黃小珠手中“毒問”,保命要緊,同時力喝一聲,各自化抓為掌,猛地相迎而上。
“嘶”地一聲輕響,四掌與宋曉峯的袖風一接激風旋迴震盪,唐老二唐老三合兩從之力,竟敵不過宋曉峯一揮之勁,竟被震得雙肩發麻,內腑齊動,眼花耳鳴,兩條影子被彈出-丈之外。
宋曉峯一袖揮出,身形絲亳不動,就和未出手一樣,黃小珠竟也出奇的鎮靜,微微一笑道:“宋大哥,你也太小看小妹了,憑他們也搶得走小妹的‘毒問’!”
宋曉峯向驚得回不過神的唐掌門人一抱拳道:“在下不是有意逞能,只因那本‘毒問’之上附有劇毒,深恐有傷貴掌門人令弟,抱歉!抱歉!”
這時,唐老二唐老三已滾身竄了回來,只羞得二張老臉又紅又白,做聲不得。
唐掌門人見他一袖之下,就把二位兄弟震出丈遠開外,震駭之色,再也掩飾不住,身軀顫動,訕訕的道:“舍弟無能,多謝大俠出乎相救。”
打了人,還賣乖,唐掌門人可給宋曉峯一震住了。
宋曉峯這時又大方的一笑,道:“貴掌門人不用客氣,我們還是談我們未完的話吧!”
唐掌門人定了一神,輕嘆一聲,道:“請問宋大俠與這位黃姑娘是什麼關係?”
宋曉峯道:“手足之義,兄妹之稱。”
唐掌門人難於啓齒地猶豫了一陣道:“老夫有心認回這位師侄女,不知大俠可願玉成?”
硬的是毫無希望了,只有來軟的了,唐掌門人卻是一片苦心,黃小珠雙目一抬,搶着冷笑一聲,道:“本姑娘無意高攀,別枉費心機了吧!”
宋曉峯輕喝一聲,道:“珠妹……。”
黃小珠急叫聲道:“宋大哥,你要做好人,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宋曉峯只好搖頭苦笑道:“貴掌門,這件事在下無能抱歉了。”
唐掌門人目光瞬也不瞬,凝視了黃小珠許久,方自吸了一口氣,又沉思了一陣,用墾切的語氣道:“黃姑娘,你不願意認老夫這師叔,但我們到底系出同源,唉……”下面的話,實在難於出口,只好長嘆一聲不説了。
黃小珠沉聲接口道:“你不説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要我的‘毒問’,是不是?”
唐掌門人被她一口道破心事,老臉再厚也不由得漲得緋紅,打了一個哈哈,聊以解嘲的默認了。
黃小珠冷哼一聲,又道:“老實告訴你,令尊雖然不仁,但家師卻不會不義,你這得到這本毒問不難……。”
唐掌門人一聽她已有允意,生怕她臨時變卦,抓住話意,馬上截口道:“那姑娘是答應把‘毒問’還給我們了?”
黃小珠一挑秀眉,道:“還給你們,你別忘了這是太師祖分給我師祖的!”
唐掌門似説不出怒惱,可是他察情度勢,不敢發作出來,無可奈何地忍氣吞聲道:“姑娘的意思是?”
黃小珠悻悻的道:“要給你們,也只能説是送給你們,是我師父送給你們……”
唐掌門何想得天,在敵強我弱的情形之下,能得到“毒問”已是天大的幸運,那還敢咬文嚼字,管她是“還”抑“送”但嘴巴上吃點虧,算得什麼,當下又截口道:“老夫多謝姑娘了?”
黃小珠一搖手,説道:“且慢,本姑娘還有話説……”
唐掌門人患得患失的接口道:“姑娘以悔了?”
黃小珠一笑道:“本姑娘説送給你們,就送給你們的,-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會有後悔之理。”
唐掌門暗暗吁了一口長氣,一抱拳道:“姑娘有什麼話説,老夫洗耳恭聽。”
黃小珠正色道:“書是一定送給你們,但卻就有二種送書的方法,……
微微一頓,不待唐掌門接口,續道:“第一種方法,是馬上將書送給你們,第二種方法,是一年之後將書送給你們。”
唐掌門人一門之長,對事情的看法,當然有深度,略一皺眉之一,道:“請道其詳。”
黃小珠道:“剛才本姑娘已經説明,我這“毒問”之上附有劇毒,觸之立死,如貴掌門人自信不怕書上劇毒,馬上就可將“毒問”帶回去,這是第一種方法?”
唐掌門人神色凝重的便道:“第二種方法?”
黃小珠道∶“第二種方法,一年之後,貴門大開中堂,正式迎接“毒問”,本姑娘親自送上,到時候,本姑娘替貴門解除書上劇毒,以後貴門就可以任意覽閲‘毒問’了。”
這兩種辦法,一種是困難,但可以現得。一種是容易,但期在一年之後,夜長夢多。
這兩種辦法,對當面的唐掌門人,都是一種考驗。
宋曉峯睛光連閃,暗暗點頭,忖道:“巾國就了亞靈燕第二,我倒多替她擔心了。”
唐掌門他目泛奇光,連連注視了黃小珠好幾眼,內心之中,也對黃小珠改觀的看法,曉得她不是在胡鬧了,接着神情一肅,道:“姑娘寓意深遠,老天不德,願謹遵姑娘第二種領書之法,明年今日,在四川草廬,恭候姑娘在駕。”
唐掌門人這一決定,敬人敬己,黃小珠也大是高興,算是替師父出了一口氣,當下神態一變,綻開了嬌靨,欠身一福,道:“小珠屆時定將‘毒問’送達尊府!”
宋曉峯哈哈發出一聲朗笑道:“現在可好了,大水衝倒了龍王廟,總是一家人,在下同為雙方共申賀意。”接着向唐掌門人和黃小珠拱手為賀。
唐掌門人暗暗吁了一口氣,深幸這場干戈,處理得宜,化成了玉帛,直要鬧僵了憑宋曉峯剛才那一手,別看自己這一方人多,可能馬上就要落灰頭灰腦。
這件事情,説來雖然有失唐門威風,但再一仔細想來,也實在是自己先人有欠考慮的地方居多,如今對方答應將“毒問”送還,還可見對方心存仁義了。
人與人的交往,本來就是這樣,你來我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陂此心中一有敬意,敵意就完全消失了,唐掌門便是敞笑一聲,道:“這都是宋大俠有意成全,老夫為來時的魯莽,深致歉意。”接着也抱拳為禮。
笑聲中,宋曉峯忽然伸手向黃小珠道:“珠珠,你把‘毒問’取出來。”
黃小珠微一猶豫,問了一聲:“為什麼?”但手卻伸入囊中,將“毒問”取出交到宋曉峯手中。
宋曉峯接過“毒問”,道:“珠妹,你留這‘毒問’在身邊本無用處,何不就將毒問交給唐掌門人,明年今日,迎書之禮不變,到時候你再替唐掌門人去書上劇毒,豈不兩全其美。”
唐掌門人口中是答應了明年領書,心中不踏實,恐夜長夢多,宋曉峯竟似看穿了他心事,做得叫人説不出的感動,張大了眼睛,凝視着黃小珠,又緊張又欣喜的屏息以待。
黃小珠一笑,説道:“大哥説了話,小妹敢不遵命。”
宋曉峯叫唐掌門人取出一張隔油布,親自將“毒問”包好,才交給唐掌門人妥為收好。
宋曉峯接着又向黃小珠道:“珠妹,現在小兄要向你宣佈一件大事了。”
黃小珠驚訝地張大着一雙鳳目,惑然道:“什麼?我有什麼大喜事了。”
宋曉峯臉帶神秘的笑容道:“小兄要給你找一個家了。”
一語未了,黃小珠“呸!”的一聲掩起雙耳大叫道:“我不要聽!”他心城不知想到哪裏去。
宋曉峯笑容依舊,語氣卻是變得認真道:“珠妹,告訴我,你還有什麼親人沒有?”
黃小珠望着宋曉峯迷惑的道:“當然有,我還有個哥哥,只是我不知他在哪裏。”
宋曉峯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哥哥叫什麼?”
黃小珠緊緊皺着秀眉,沉思了半天道:“我只是知道他的乳名,正式名字一點也記不起來了。”鄉上人家的孩子,在未上學以前,有正式名字的就少,能記得哥哥的乳名,已很是不錯了。
宋曉峯道:“你哥哥乳名叫什麼?”
當着外人,問這些不三不四的話,黃小珠真以為宋曉峯發了神經病,心裏不大願意,聲音一小,道:“他好像是叫大牛!”
宋曉峯大聲道:“他叫什麼?”
黃小珠也大聲道:“大牛!”
黃小珠話聲出,只是站在一旁的黃輝虹忽然神色大變,愣了一愣,走向黃小珠道:“你……你……是不是二毛?”
黃小珠猛然一震,大叫一聲,道:“你是我哥哥!”叫聲出口,人也一張雙臂抱住了黃輝虹。
一場兄妹相會,看得在場的人説不出的嗟嘆和喘籲。
宋曉峯一笑道:“珠妹,見了哥哥,你可別忘了向嫂嫂賠禮。”
黃小珠鬆開哥哥,拭去了喜極而流出來的眼淚,笑吟吟的走到唐二小姐面前,叫了一聲:“嫂嫂!小妹向你賠禮了。”
只見她欠身萬福之際,一抬手拂袖,伸手掀開了二小姐的蒙面,同時香袖也在唐二小姐秀臉之上輕拂而過,唐二小姐正覺難為情的時候,忽然被黃小珠這一出奇的舉勸,只驚的大叫一聲,退身不及。
可是周圍的人,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唐二小姐秀眉一挑,忍不住又要發脾氣,黃輝虹這才提醒唐二小姐道:“春妹,你臉上的毒已經完全沒有了啦!”
唐二小姐才知黃小珠扯開她的蒙面巾大有用意,原來是一片好心,怒氣一消又有些不好意思,怔了一怔向前抓着黃小珠的雙手,真摯的道:“妹妹,原是我不好,那能怪你呢!”
兩個人相視一笑,攜着手走過一邊去。
唐掌門人一掌拍在宋曉峯肩頭道:“宋老弟,老夫有件事要問問你,你到底和丐幫有什麼誤會,老夫從中替你們化解化解,好不好?”
宋曉峯要找丐幫麻煩,並不是真要向丐幫出那一口空氣,真正的用心,乃是整個對付山主的策略之一,目的製造事端,混亂那山主的視聽,而找那公孫元,正是最好的藉口。
宋曉峯正欲答話之際,抬眼間,只見遠遠出現數條人影,正朝他們所在之處,飛也而來,
宋曉峯一頓口之下來人已現出身形,居然就是丐幫的人,當先一人,赫然竟是丐幫長老公孫元。
唐掌門手哈哈一聲長笑道:“來人可是丐幫公孫長老,老夫唐某人在此。”公孫元幾個躥身,到了唐掌門人身前,掠目一望,向唐掌門人抱拳道:“老花了聽説掌門人在此有一約會,可是當真?”
唐掌門人抱拳一笑,説道:“多承關注,我們是大……。”
宋曉峯冷笑一聲,打斷唐掌門人的話,説道:“你們花子倒管真寬,可是想來替唐掌門人助拳?”
公孫元雙目一瞪,望着宋曉峯道:“尊駕可是江湖餘孽“血手教”的人?”
宋曉峯笑道:“在下宋曉峯,可不是什麼叫“血手教”,你公孫長老真會造謠生事。”
公孫元截口道:“掌門有所不知,老花子接得密報,有“血手教”餘孽之人,已獻身江湖,其中為首之人,正是名叫宋曉峯,這件消息,只怕掌門人還不知道,因此老花子特地趕來相告。”
“血手教”出現在五十多年以前,為禍之烈,至今猶叫江湖之人談虎色變,是過去一大陰狠毒辣邪魔惡教。
唐掌門人搖頭笑道:“公孫兄,你這密報只怕傳言失實了,對於他們三……。”
宋曉峯叫道:“他已存心血口噴人,貴掌門人不必和他多費唇舌了,請讓開步,容在下教訓教訓他這造謠惑眾之徒。”
唐掌門人還想從中攔住雙方,只覺一股強無比的勁力着體而生,但那勁力強而不猛,把身子向一旁緩緩推了開去,唐掌門人暗用功力抗拒了一下,卻是隱不住身形,只得順勢向一旁走了開去。
宋曉峯跨出一步,逼近老花子公孫元,震聲説道:“誰説我們是“血手教”,你給我一個明白來。”
老花子公孫元哈哈一笑,道:“你們‘血手教’人,幾時自己承認自己身份。”
笑聲一斂,威嚴無比的道:“你要不是‘血手教’人,自是經得起考驗,那你就隨老夫走一趟吧!”
宋曉峯冷笑一聲,道:“隨你走一趟,你説得好輕鬆,在下今天放不放過你,還要看在下高不高興!”
老花子公孫元怒笑一聲,道:“那你是要老夫動手了!”
宋曉峯冷“哼”一聲,道:“你不動手,在下也要向你動手了,在下倒要看看你這個丐幫長老恃仗的什麼,大膽造謠生事。”
老花子公孫元身後一共帶了十二個丐幫高手,這時都排列在他身後不遠處。
這時,萬正剛與黃小珠也早已回到了宋曉峯身旁,黃輝虹唐二小姐新認了妹妹,又緊隨在黃小珠左右。
唐掌門人見他們一言不和,就要動手,看情形雙方都聽不進話去,急得他搓手長聲大嘆。
宋曉峯左右一顧萬正剛和黃小珠,道:“你們退過一旁去,他們十幾個花子,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黃小珠伸手拔出自己長劍,遞往宋曉峯道:“宋大哥,你用我的劍。”
宋曉峯深知公孫元他們身上帶有“天絕針”,也提防他們情爭之下,使用出來,到底有一把寶劍在手中,有備無患,伸手搠過寶劍。
因為,他現在已不是“紫彩玉簫”,“紫彩玉簫”雖然隨身攜帶,卻是不便取出。
老花子公孫元做夢也想不到他就是“紫彩玉簫”,真沒把他放在眼裏,見他挺身一人應戰,老花子公孫元大叫你在找死,可是沒有幾招他已發覺自己以經力不從心了。
宋曉峯“哼!”一聲:“我想你該想到在下是什麼人了!”
老花子公孫元“啊!”了一聲,恍然地道:“原來是你!”
宋曉峯話聲一沉道:“你既然知道在下是什麼人了,在下現在問你,你説,在下是不是‘血手教’的人?”
老花子公孫元長嘆一聲,道:“既然是你,自然不是‘血手教’中人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宋曉峯到底是什麼人,唐家的人誰也聽不出來,但他們瞭解一點,宋曉峯絕不是“血手教”中人。
宋曉峯聲音一沉道:“在下本當以牙還牙,叫你回不得丐幫,姑念你尚有一點良心,不再血口噴人了,饒你一命,帶着你的那批丟人現眼的手下,滾回去吧!”
丐幫長老平日何等威風神氣,就是各大門派掌門人,對他也禮貌三分,宋曉峯這一頓好罵,別説老花子公孫元自己,就唐門大大小小,都只聽得暗皺眉頭不已,以為老花子公孫元那還有顏面活下去……?
只見老花子公孫元臉上神氣像天上的雲彩一樣,瞬刻之間,一連變化了好幾種顏色,人卻呆立在那裏悶聲不響。
宋曉峯話聲剛落,接着俯身從地上抓起一把草葉,揮手間,漫起一片青芒,射倒在地上的那些花子身上,青芒斂處,只見那些花子一個一個霍然爬了起來。
飛花卻敵,摘葉傷人,這是武功之中,最上乘的境界,宋曉峯舉手之間,一次就解決十二個人的穴道,尤為難上多難,許多人頓時忘形大聲叫好起來。
“好”字出口,只覺得對老花子公孫元有欠禮貌,現出一副尷尬歉然之色。
老花子公孫元忽然仰天發出一聲愴然厲嘯,身形猛拔而起,忽射而去。
其他花子也個個垂頭喪氣,紛紛追在老花子公孫元身後,片刻之間,逃得精光。
宋曉峯仰頭望了一陣掠過頭上浮雲,接着,輕嘆一聲,向唐掌門人一抱拳,道:“後會有期,在下也就告辭了。”身形一起下了山岡。
萬正剛雙拳一抱,一點頭,緊隨宋曉峯身後而去。
黃小珠叫了一聲,道:“哥哥,我也要走了!”扭頭轉身,就要追了下去。
黃輝虹伸手抓住黃小珠道:“妹妹你不能多留一會麼?”
黃小珠一搖頭,歉然道:“不能,你們住在那裏,我會去看你們的!”
他們此事一了,就要回四川去了,黃小珠問得説不上話來,投目向唐掌門人心知愛婿兄妹相會,很想留下來,其實,他見了宋曉峯這身神功絕藝,驚服之餘,又何嘗不想與宋曉峯進一步結交,當下一點頭,道:“我們就在天門李莊落腳,隨時歡迎姑娘芳駕。”
黃小珠一聲:“再見!”身形一伏,快得像飛箭追一樣,緊緊向宋曉峯萬正剛身後追去。
唐掌門人浩嘆一聲,轉目向唐老二臉上一落,道:“老二,我和老三,輝虹,吟春到李莊去作客些時日,你帶領大家先回家去吧!”
唐掌門人與唐老二分手而行。
話説老花子公孫元雖是又羞又愧,經宋曉峯暗示身份之後,他是咎由自取,哭都哭不出來,當然,以他江湖身份,當着唐門老老少少面前,丟此大人,更是無地自容,可是,這個發現太嚴重了,他就是想死也不能死,所以一咬鋼牙,忍住一口氣,回身急奔。
老花子公孫元已一口氣奔回他們幫主暫寄之處,連夜叫起了丐幫幫主施一平,一口氣把見宋曉峯的事報告清楚後,接着道:“幫主,您看,宋曉峯分明是誠心折辱我們,向‘七星會’表示不滿,這件事非比等閒,如果不弄清楚,我們丐幫就不好辦事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沉思了一陣,道:“趙某人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件事,只怕是宋曉峯個人怨恨……不過我們去找他先把話説開,請他疏導一下宋曉峯也好。”當下便帶着公孫元去找一線天。
他們“七星會”七個首要之間,自有一套連絡的方法,丐幫幫主施一平帶着公孫元在天亮後中午時分,找到了一線天隱身之處。
不過這時一線天不在他們只有坐候,一直苦苦的等到起更時分,一線天才匆匆趕了回來。
三人面對面相見之下,丐幫幫主施一平正要把宋曉峯折辱公孫元之事,向一線天述説時,一線天臉色一沉,道:“不用你施兄再説,小弟已經知道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看一線天臉色不對,連忙搖手道:“趙兄,請不要誤會,小弟並無責問之意。”
一線天冷笑一聲,道:“你憑什麼責問老夫。”語氣更是不善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與一線天相交數年,一線天的為人,他非常清楚,豪邁,坦誠,有公無私,聞言之下,不由一震一愣,道:“趙兄,你好旺的火氣。”
一線天“哼!”的一聲,道:“火氣旺又怎樣!”越説越不像話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原來是想和一線天評理,誰知一線天開頭就充滿了火藥氣,暗歎了一口氣,忖道:“物有本未,事有先後,宋曉峯這次吃足了苦頭,是以才惹得他們氣惱難平,實在説來,自己這一方,最初行事,確是有欠考慮。”
丐幫幫主施一平心中一生此念,便多少有點內愧之心,發不起脾氣來,訕訕的笑了笑道:“老花子聽説宋少俠脱險歸來,想請趙兄將他脱險經過見告之一二。”
一線天冷冷的道:“老夫懶得説,你不會去問朱五絕麼?”
丐幫幫主施一平忍氣吞聲,儘量保持平和,那知説一句碰一句釘子,不由得微感不樂的道:“趙兄,何其拒人於千里之外。”
一線天“嗤!”聲,説道:“老夫並沒有請你來。”
丐幫幫主施一平長眉連剔,面孔一紅,火氣一然而起,口齒欲動,但忽然又抑制住未發放出來,接着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聲道:“趙兄,我們今天不吵架,平心靜氣的作一次檢討好不好?”
一線天是誠心要和他反臉,任他如此委屈求全,他是狠起了心腸,相應不理,樣子變得更是冷酷地哈哈一笑道:“檢討説得好聽,老夫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惹惱了給二片糖果就哄住了,老花子,你這次是搶足了風頭,哼!老夫就不相信,憑你們這幾塊料就能把江湖上的事情辦好。”
老花子施一平聽一線天的語氣更不對了,似是對整個的“七星會”都不滿了,心神大震,説道:“趙兄你怎樣哩!我老花子與你算是為了朱五絕和宋曉峯,看法各有不同,但‘七星會’大家……。”
一線天敝笑一聲,戳口道:“狗仗人勢,‘七星會’又怎樣,還不是和你一鼻孔出氣,老夫這次回來,已經把你看透了,希望你以後少在老夫面前再提‘七星會’三個字。”
丐幫幫主施一平再也忍耐不住,臉色一變道:“趙兄,‘七星會’可是大家的‘七星會’,你趙兄更是會的中堅,你怎説出這種話來,豈不叫人聽了冷齒。”
一線天冷笑一聲,道:“‘七星會’只怕早已是你老花子個人的‘七星會’,別再挾天子而令諸侯了,哼!老夫就不相信,少了你們,我就不能夠辦事。”
丐幫幫主施一平驚愕得呆住了,聽他的語氣,明明是要脱離“七星會”,自立門户,逐鹿武林了,茲事體大,丐幫幫主施一平嚇得不敢開口了,生怕把話越説越糟,自己豈不成了促使一線天脱離“七星會”的大罪人,這個責任他老花子可擔當不起,轉念間,他也不敢和一線天多談了,哈哈一笑,自行收帆道:“趙兄,你今日心情不好,以致話難投機,老花子不打擾你了,改日再來請教,就告辭了。”雙拳一抱,帶着公孫元匆匆而去。
公孫元緊隨着丐幫幫主施一平身後,別了一線天,似是已覺出幫主心中煩惱,雖然自己有一肚子話,卻不敢輕於發問,默默相隨。
兩人一口氣奔出十餘里路,丐幫幫主施一平突然停下來,長長嘆息一聲,回頭公孫元道:“此老一發橫,將來江湖上就多事了。”
公孫元陪着幫主看了一線天半天冷麪孔,越想心中越是氣惱,忍不住岔岔不平的説道:“他對幫主那等目中無人的狂傲態度,實在叫人難以忍受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放眼望着天上一片多變的雲彩,自言自語的道:“我們出手對付宋曉峯,這件事也實在太欠考慮了。”
公孫元老臉一紅,欠身道:“這都怪小弟一時魯莽,未曾深思遠慮,就聽信了朱五絕的話。”
話聲頓了一頓,只見丐幫幫主施一平緩緩收回目光,望了他一眼,但什麼話也沒説,公孫元接着又道:“這姓趙的到底是‘七星會’什麼身份?幫主對他如此容忍?”
丐幫幫主施一平一嘆道:“目前的情形,很叫為兄的作難,一個處理失當,不但‘七星會’四分五裂,而且整個的江湖都將陷身兵災血光之中了。”他沒有告訴公孫元想知道的,卻説出了他這時心中的感慨。
公孫元見幫主如此憂心熾熾,心中好不愧疚,陪在身旁,也不知道説什麼話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感嘆了一陣,忽然凝目望着公孫元沉聲吩咐道:“本座要到武當走一趟了,你一個人先回去,幫中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儘量容忍遷就,由本座回來後自行處理。”
公孫元在丐幫幫主面前,可説是第一個紅人,向來遇事都可獨斷獨行,幫主這樣大吩咐,分明已是不放心他了,心中更是難過,低頭應了一聲:“是!”
丐幫幫主施一平正待轉身離去之際,忽然瞥見前面有一條人影飛掠而來,丐幫幫主施一平見那身形步法機是熟習,不由輕“咦”了一聲,駐足而待。
那身形飛行之間,奇快無比,瞬刻就看出了面貌,這時丐幫幫主施一平,喝聲道:“前面可是李兄?”
那人影聞聲飛瀉而到,呵呵一笑道:“剛才小弟就到貴幫去過一趟,卻想不到在此遇見施兄,那真太好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心中一動,帶笑道:“李兄是難一履紅塵的奇人,今日俠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南方俠隱李公旦未語先望了公孫元一眼,笑了笑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丐幫幫主施一平向公孫元一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公孫元雙拳一抱,轉身疾行而去。
南方俠隱李公旦望着公孫元去遠之後,道:“施兄,你們可是找趙老兒去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點了點頭,沒有説話。
南方俠隱李公旦接着問道:“碰了一鼻子灰,是不是?”
丐幫幫主施一平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南方俠隱李公旦輕嘆-聲,道:“趙老兒去了一趟武當,老夫當時也正在武當,彼此弄得不歡而散,你這時去找他,自然要倒黴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恍然大悟道:“難怪原來他早就有一肚子氣了……唉!……他到武當去做什麼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宋曉峯已經脱險歸來,他到武當去要牛鼻子召集臨時會議,指摘你老花子迫害宋曉峯,當時小弟説了幾句話,他就大發雷霆,拂袖而去,因此小弟不得不來看你一趟,想不到你已經找過他了,你沒把事情弄到決裂的地步了吧?”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小弟倒不知他已去過武當之事,小弟去找他是因為宋曉峯已找過敝幫的麻煩,想和他談一個明白,他簡直沒讓小弟開口,就把小弟轟回來了,小弟儘量忍耐,不敢與他爭執,唉!……”
話峯頓了一頓,一搖頭接道:“不過聽他口氣,他好像要退出‘七星會’,各行其事了,……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小弟真是難辭其咎,也不知怎樣辦。”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事經公議,有責任也是大家的責任,也不必自疚自責了,倒是趙老兒意欲脱離‘七星會’事態嚴重,如何勸慰了打消經念才好?”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你看萬空山如何,萬老兒與他私交很不惡。”
南方俠隱李公旦沉思了一下道:“萬老兒雖然與他私交不惡,但他也不能空口説白話呀,總得要叫他先把火氣消下來……。”言未盡意,目光轉動,望着丐幫幫主施一平打住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長眉深鎖,長嘆了一口氣,道:“我老花子就讓他一步吧!將來武林盟主,請大家支持他的宋曉峯吧!”老花子倒真是有寧人息事之心,委屈求全的誠意。
南方俠隱李公旦點頭道:“你能這樣顧全大局,我想趙老兒沒有理由不消火氣,就這樣辦,小弟去找萬老兒勸慰趙老兒,你施兄麼,請準備好一處地方。先把大家約齊,只要趙老兒火氣一消,大家一見面,趙老兒也就不好意思了。”
丐幫幫主施一平道:“小弟本來打算前往武當一趟,這樣就不必再去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道:“不必去了,武當掌門説不定已經親自下山了。”
丐幫和主施一平雙拳一抱,道:“那麼有勞李兄你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身形一起,折身向來路飛也而去。
丐幫幫主施一平更是毫不怠慢,回到幫中,立時準備一切。
話説一線天使氣罵走丐幫幫主施一平之後,忽然引聲長嘯,嘯聲一起,穿雲裂石,震天撼地,一陣長嘯之後,似是發泄了他滿腔怨忿之氣,嘯聲一落,立時泛起一臉振奮之色,身形一起,又奔向蘭鷹武中秀家去。
一線天得到武中秀家中,連夜帶着宋曉峯、黃小珠和萬正剛離了蘭鷹武中秀家,急奔刁汊湖,跳上一艘漁船,船伕,悶聲划動漁船,駛入湖中一座小島之上,登上小島,只見兩岸,雁形排列,站了二十八位,身穿蘭色勁服,手抱金刀的武士,肅立相迎。
隊中閃出一個蘭色勁裝上,多了一條黃色腰帶的漢子,大喝一聲,跑到一線天面前,抱刀一禮,道:“屬下恭迎劍主入寨。”
一線天點頭含笑,答禮道:“各位好,辛苦了!”穿身而過,前行約二三十丈,入眼是一座漁村,漁村前面又排列了二行武士,這兩行武士服飾與前面所見完全一樣,只是手中兵器不同,用的是一色長劍,金黃色的劍穗,隨風飄動,又是一番氣象。
劍士之前,迎立着三個五十多歲的半百老人,一同向前迎來,躬身揖道:“屬下恭迎劍主!”
一線天含笑還禮,由那三位半百老人擁入漁村之內,宋曉峯、黃小珠和萬正剛緊隨而入,
漁村中央有一座較為高大的瓦屋,那三位老者擁着一線天進了那座瓦屋,一線天就在廳上居中落了坐。
那三個半百老人從後轉到一線天前抱拳參見道:“屬下霍天豪,童地先,鄧人傑參見劍主!”
一線天欠身道:“三位請一旁就坐。”
霍天豪等在一線天左和下歸了座,留右手邊的位子,給了宋曉峯,黃小珠,萬正剛他們三人。
一線天一抬手,示意宋曉峯他們三人座下,向霍天豪等三人把宋曉峯與黃小珠他們身份-一告訴了他們。
宋曉峯領着黃小珠與萬正剛抱拳一禮,道:“晚輩見過三位老前輩,以後還請三位多多賜教!”
霍,章,鄧三人一聽宋曉峯是一線天的義子,再見他一表人才,英氣逼人,不由肅然起敬,站了起來,抱拳還禮道:“少主如此多禮,屬下愧不敢當。”
一線天一笑道:“三位太客氣了。”
禮貌過後,一線天緩緩道:“霍老弟,一切都準備好了吧?”
霍天豪欠身道:“屬下接劍主指令之後,加緊準備,大都已經就緒,目前可用之人,除屬下弟兄三人外,已有刀輔二十八位,劍衞二十八位,俟命行動。”
一線天點一點頭,道:“很好,辛苦你們三位了。”
霍天豪肅然道:“劍主志切安危,舍已耘入,屬下無不敬仰,劍主有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區區微勞,何辛苦之言。”
一線天笑了一笑道:“三位都是義膽忠肝之士,有三位相助,我們這一次一定幹得有聲有色,不過老夫有一句要説在前面,因為今日武林之局勢異常險惡,不以非常之手段難以應付,日後老夫這次措施,能説明的,自會向三位一一説明,如有未便説明之處,三位可不要見怪老夫私自主張。”
霍天豪等三人追隨了一線天數十年,自是深切瞭解一線天的為人,一線天就不這樣説,他們也絕不會生出異議之心,一線天説出這番話來,他們聽了更生親切感服之心當時三人都站了起來,一齊欠身,道:“劍主太言重了,屬下追隨劍主有年,深知兵貴神速,出奇制勝之理,劍主不説,屬下等敢是知道。”
一線天笑道:“難得三位如此深知老夫,老夫就不多説別的了,現在請聽老夫工作分派。”
話聲一頓,舉起目光,向大家臉上一掃而過,大家神情也同時為之一肅,傾耳恭聽,只聽一線天接着道:“霍兄弟,從今日起請你擔任總管之職,負責本島一切事務之處理,老夫在時,聽老夫之命行事,老夫不在時,可與宋曉峯商量,如宋曉峯也不在,由你全權處理。”
霍天豪一抱拳道:“遵命!”
一線天目光轉向章地告道:“章兄弟,請你擔在劍衞紅旗令主之職,……鄧兄弟,你擔任刀輔黃旗令主之職,即日起,我們要加強他們的戰鬥力由老夫和曉峯親自傳授大家一種刀術劍法,可要兩位加強督尋。”
章地光,鄧入傑一聽一線天要親自傳授他們刀術劍法,目泛奇光,暗暗欣喜,一同抱拳道:“屬下遵命!”
一線天接着向宋曉峯道∶“我們這幾日,摒棄一切外事,劍術就由你教練,把老夫那套雲龍大九式交給他們,刀法不由老夫親自教了。”
宋曉峯躬身道:“孩兒遵命。”
一線天又喚過黃小珠道:“珠兒,你也有你事做,這座小島,周圍約有四里大小,老夫要你替我擇其要衝,佈下一種傷人不致死的毒藥,鞏固本島的防禦。”
黃小珠挑一挑秀眉道:“珠兒有一種毒,中了之後,可以刺激一個人的咽喉,使他不克自制大叫了起來,自暴行蹤,你老人家説,好不好?”
一線天一笑道:“那太好了,我們更可節省警戒的人力。”
接着,轉頭笑向萬正剛道:“萬老弟,小珠布毒的事,就由你全力相助吧!”
萬正剛應了一聲:“是……”忽然,一抱拳道:“你老人家到底是什麼人?小的就是想不起來,請你直言相告,小的也……。”
一線天微微一笑,截口道:“黃小珠沒有告訴你?”
黃小珠笑道:“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那能告訴他呀!”
一線天點點頭道:“老人有很多身份……”
頭一轉,笑向霍天豪他們三人道:“你們大約也知道老夫是“蘭衣神劍”吧?”
蘭衣神劍行道江湖,神龍見首不見尾,是一位迷離的奇俠,此話一出,萬正剛已是肅然起敬。
一線天一笑,接着又説道:“老夫也是一線天!”
此話一出,不但萬正剛驚震不已,霍等三人也瞪着一雙眼睛,口中發出“呵!呵”之聲相顧愕然。
萬正剛驚震了一陣,忽然起座撲地拜倒,道:“正剛不知你老人家就是盟主,死罪!死罪.!”
一線天一抬手,發出一道暗勁,托起萬正剛道:“老夫現在是劍主,劍主沒有這套規矩你起來吧!”
一線天與宋曉峯在這小島之上,一住就是十來天了,宋曉峯傳授劍術的劍法,起初大家見了年紀輕輕,並不以為他有什麼真才實學只是禮貌上的敬理他而已。
宋曉峯當然也不會故意顯露功力,以求改變他們的看法,可是兩天教劍下來,那套劍法的神妙,先就服得章地先五體投地,這才知道宋曉峯少年有為,身手非凡,不是他能望其項背
因此,宋曉峯自然而然的,獲得了全體的尊敬了。
這天宋曉峯已將雲龍大九式教完,正要開進第四式的時候,只聽隱隱傳來一聲大喝道:“老夫萬空山,快去報與你家劍主知道,説老夫來了。”勁力十足,隔空傳為,驚心震耳。
一線天向宋曉峯一揮手道:“你把他請進來!”
宋曉峯領命向湖邊走去,只見湖邊停着一艘漁船,船首之上,站立着一位身穿葛袍,顯出絕藝神功,身形一隱一現,突然現身北地潛龍萬空山船前,躬身一禮,道:“晚輩宋曉峯,代父迎賓,有請老前輩登岸。”
北地潛龍只覺眼前一花,宋曉峯已到了眼前,北地潛龍萬空山可説是當今武學泰斗之一,一驚之下,哈哈大笑着點頭道:“好一位傑出的少年人,你就是宋曉峯麼?笑聲中,跨步到了岸上。
那漁船離岸有丈遠左右,加上岸邊一個小坡,足有二丈開外,北地潛龍萬空山跨步登岸,毫不作勢,就像普通走步一樣,連飄浮在水上的漁船都毫無感應,紋風未動。
距離雖近,一步之功,非有數年精純功力,萬難辦到,看到宋曉峯亦暗自點頭不止。
宋曉峯又躬身一禮道∶“晚輩正是宋曉峯,老前輩請!”
北地潛龍萬空山雙目精光閃閃的道:“你義父呢?”
宋曉峯道:“他老人家正在指導屬下們練習刀術劍法,-時不克抽身前來相迎老前輩,請老前輩海涵。”
北地潛龍萬空山哈哈一笑道:“客氣!客氣!……”嘴裏説着,心裏卻實在不太客氣,大步向村內走去。
北地潛龍萬空山進入村莊,只見一線天帶着數十位壯士在練武場練刀練劍,望見他來了,只點頭道了聲:“萬兄對不起,請屋內寬坐,小弟散場後,就來奉陪。”
再是老朋友,這也是不待客之道,北地潛龍萬空山怔了一怔,忍着氣道:“不用客氣,你教你的吧,小弟一旁看看,也可學一兩高招。”
一線天便不再答話,自顧帶領劍衞刀輔操練如故。
宋曉峯接着也一抱拳,道:“晚輩也失陪了!”身形一幌,也自去操練去了。
北地潛龍萬空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看看天色已晚,一線天才下令停止操練,陪同北地潛龍萬空山入內賓主就座。
一線天請客就座之後,默然相對,冷漠地一句話不説。
北地潛龍萬空山輕咳了一聲,道:“趙兄,小弟之來,……咳!咳!你我數十年道義之交,我可以説兩句話麼?”
一線天冷冷的道:“你如果為‘七星會’作説客而來,請免開尊口,事到如今,我趙某人是軟硬不吃了,要是你萬兄念在我們往日交情,前來助小弟一臂之力,小弟感激不盡。”
北地潛龍萬空山被一線天一句話堵得氣惱填胸,哭笑不得,愣了一陣,從身上取出一張通知單,放在桌上,道:“會中已準備接受趙兄之請,召開-次臨時會議,時地都具明在通知單上,請趙兄一看便知,小弟告辭了。”離座而起,大步向外面走去。
一線天端坐不動,口中只説了一聲:“萬兄好走,小弟不送了。”
北地潛龍萬空山走出屋外,甚至宋曉峯亦未相送,冷笑一聲,頓足向村外走去,白等了半天,就給一線天氣走了。
這天已是“七星會”臨時會議的日子了。
一處極隱秘,又戒備森嚴的地方,有一座臨時搭蓋的木屋,木屋之內空無一物,七支按七星方位放置的蒲團上已經有六個人,只空下天樞首位上一支蒲團,尚空置無人。
屋外,月影已經西斜,將近四更了。
木屋之內的六個人,依然合目垂簾,端坐不動,耐性十足地等待着。
驀地,屋外響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衣袂飄來之聲,屋中六個人雙目猛然一睜,只見當門已出現一個人來,大家看清來人之後,不管識與不識,都是一怔。
因為,來人並不是他們心中的一線天。
丐幫幫主施一平脱口道:“宋曉峯……”
宋曉峯微微一笑,抱拳道:“晚輩遲來一步,有勞各位久候了。”説着,舉步向天樞首蒲團走去,看他的意思,好像就要坐上那空置的蒲團。
丐幫幫主施一平口齒欲動,終於忍住沒有叫出來,目光一掠向南方俠李公旦望去,他與一線天目前已是一面鼓的的兩面,似乎不宜遇事先説話了。
南方俠隱李公旦輕喝一聲,道:“宋少俠,令義父不來了麼?”
宋曉峯倒是非常有禮貌的停住身形,一拱手道:“他老人家因事不能前來與會,因此特命晚輩代理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