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焦灼的心情是難以形容的,同時既怕雲中鶴毒傷惡化,又怕有強敵高手來襲,如坐針氈,煩躁不安。
幸而莊中平靜如常,一直沒有一點聲息。
兩人繼續等了下去,直到太陽平西,暮色蒼茫。
嶽鳳姍長嘆一聲道:“沒有希望了,那無憂老人定然是被他們擄去了,也許他們的目的只在使雲中鶴死掉,既然擄走了無憂老人,就沒有人能夠解得了雲中鶴的毒傷,他們的目的可以達到了,所以也就走了。”
君夢如望望昏迷不醒,但卻仍在呼吸的雲中鶴道:“我卻不這樣想法,也許咱們還是等上一會的好。”
嶽鳳姍一聲不響,又在室中徘徊。
暮色漸漸濃重,天已經黑了。
忽然,遠遠的傳來了一陣吟唱之聲,那聲音模模糊糊,呢喃不清,似是一個酒醉之人所哼出來的。
嶽鳳姍大喜道:“咱們虧了等在這裡,那無憂老人來了。”
君夢如道:“單聽他這一通醉哼,姊姊怎就能知道是他呢?”
“準沒錯的,我小時候來的時候,就記得他唱過這一首歌,什麼忘不了,誰見了,如今一聽就知道,而且他最喜歡喝酒,每天都是這樣醉醺醺的。”
君夢如皺眉道:“醫家最禁喝酒,他醉得這個樣子,怎能替雲中鶴治傷呢?”
嶽鳳姍笑道:“這倒用不著擔心,這無憂老人的醫道可說是第一等的,不管醉與不醉,都是一樣。”
說話之間,只聽一陣踉蹌的腳步聲已到院門之外,同時一個模糊的聲音,沙啞著嗓子叫道:“咦,哪裡來的一匹駿馬?”
嶽鳳姍連忙迎了出來,激動的叫道:“無憂伯伯,您老人家還記得我嗎?”
君夢如也已迎到了門前,只見一個身穿土布衫褲,頭戴一頂斗笠的白髯老兒,後背揹著一個巨大的紅漆葫蘆,已經到了院落之中。
那老兒怔了一怔,仔細端詳著嶽鳳姍,道:“老朽雙眼昏花,已經……認不出你是誰來了?”
嶽鳳姍哭笑道:“我是姍兒……”
無憂老人哺哺的道:“姍兒……姍兒……可是打獵的劉老爹的女兒?”
嶽鳳姍笑道:“無憂伯伯,我是泰山九重天的嶽鳳姍。”
無憂老人啊了一聲道:“九重天的姍兒……哎,我想起來了,怎麼長得這麼大了?”
嶽鳳姍道:“七八年不見了,我當然長大了呀!”
無憂老人失笑道:“對了,你們都長大了,我們也都越來越老了,你爹呢,他沒有來嗎?”
嶽鳳姍黯然道:“先父早已過世了。”
無憂老人仰大一嘆道:“唉,故友凋零,倒是我這老不死的長壽,對了,姍兒,你不在九重天,卻來這裡做什麼呢?”
嶽鳳姍一指君夢如道:“這位是我的義妹,在房裡還有一個病人,我們是來求無憂伯伯救命的。”
無憂老人似是酒意頓時清醒了一半,身子一挺道:“有病人,什麼病,現在在哪裡?”
邁動腳步,走了進來。
躺在他床上的雲中鶴立刻映入了眼簾之中。
君夢如冷眼旁觀,只見無憂老人雙目神光煥發,遠遠投注了雲中鶴一眼,搖搖頭說道:“姍兒,這不是病,是毒傷。”
嶽鳳姍忙道:“您老人家說得不錯,這是毒傷,他已經快要死了,求您老人家快些救救他吧!”
無憂老人頷首道:“救,自然是要救,不過,我得先問問他與你們兩人的關係?”
嶽鳳姍紅著臉道:“救人就是救人,問我們是什麼關係幹什麼?”
無憂老人嘻嘻一笑道:“不行,這是我的規矩,一定要知道他是你們的什麼人之後才能著手醫治。”
嶽鳳姍尚未答言,君夢如搶著接道:“不瞞老人家,他是我們的義兄,因為受惡人暗算,才中了毒傷,求您老人家早些著手醫治吧。”
無憂老人嘻嘻一笑道:“什麼義兄義妹,依我看,你們之間的關係,大有問題……”但他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只咕咕嚕嚕的自言自語道:“好吧,我是名醫,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總不能見死不救。”
當下走到床前,向雲中鶴足踝上的傷處,以及面部耳鼻等處詳細察看,良久良久,方才抬起頭來,皺眉不語。
嶽鳳姍關心的湊上前去道:“怎麼,他的傷勢很重嗎?”
無憂老人連連點頭道:“重極了,他中的是紅蛇之氣,除老朽之外,世上只怕很難找得到解藥,不過,這還要你們兩人幫忙。”
嶽鳳姍忙道:“不論您老人家叫我們做什麼,只管吩咐就是了。”
無憂老人輕輕頷首,轉身踱到外間房中,由方几上取了一隻茶杯,倒滿了兩杯涼菜,然後由袖中取出一個翠綠小瓶,倒出兩顆綠色丹丸,放人了兩杯涼茶之中,只見杯中冒出一串氣泡,頓時完全融解。
嶽鳳姍凝神注目,望著他的動作,臉色突然緊張起來。
無憂老人將藥茶分別擺在兩人面前,道:“將這藥喝了下去,使你們兩人產生一種熱力,先由你們兩人竭力推拿他全身各處脈穴,待他行血均勻之後,老朽才能動手醫治。”
嶽鳳姍皺眉道:“我們不喝這藥茶不行麼?”
無憂老人從容搖頭道:“下在茶中的藥丸,名為啟陽丹,然後可以產生一種熱力經由手掌透射而出,不服自是不行。”
嶽鳳姍目注無憂老人,道:“您老人家大概不會騙我們吧!”
無憂老人兩眼一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嶽鳳姍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扣住了無憂老人的腕脈,沉聲道:“什麼意思?這就要問問你了,還好,你武功平平,制你並不太費事,快說吧,你是什麼人,無憂老人現在何處?他……”
伸手一扯,將他蒙在臉上的一層人皮面具拉丁下來。
在面具之後,是一五句左右的老者,鼠目鷹鼻,一臉陰鷙相,但此刻卻是滿面驚怖之色。
君夢如也早已扣住了假無憂老人的另一隻手腕。
嶽鳳姍將那面具抓在手上,仔細審視了一會,忽然失聲叫道:“這是無憂老人臉上剝下來的,你們已經殺了他?”
假無憂老人仍是一語不發……
嶽鳳姍咬牙道:“老賊,如果你再不開口,我可要你嘗分筋鎖骨的滋味了。”
假無憂老人長嘆一聲道:“好吧,我說,我說,不過,你是怎樣發覺了我是假的?”
嶽鳳姍冷哼一聲道:“這事十分明顯,第一,這裡是無憂老人的藥室,如果你是真的無憂老人,一定會由藥室中取藥,不會從抽中掏出來。第二,當你將藥丸丟人茶中之時,手指顫抖,可見你心情十分不寧,那無憂老人雖然貪杯常醉,但他只要看起傷病來,卻毫無醉相,十指絕沒有一點顫抖。第三,我雖不懂藥性,但凡帶綠色的藥丸,差不多都有毒素在內。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無憂老人右手手腕之上,有一塊紫色記,但你卻沒有,所以我知道你是假冒的。”
那鼠日老者嘆口氣道:“好吧,我說就是了,無憂老人……”
忽然,眼前綠芒一閃,鼠目老者已經把頭一側,死於非命。
原來由窗外飛進來了一枚細小的利矢,插入了他的後胸。
嶽鳳姍恨恨地推開了鼠目老者的屍體,急叫道:“咱們已遭強敵包圍,快去保護雲中鶴。”
二女身形疾閃,奔入了內室之中,守在雲中鶴床榻之畔.雲中鶴則昏迷如前,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茫然無知。
只聽追魂鈴馬在院中一陣長嘶,聲如龍吟,似在發怒,又似著急。
嶽鳳姍在房中隔窗大叫道:“鈴馬,鈴馬,現在我們保不了你,快些逃吧,去青楊嶺吧,比去泰山安全一些,只要衝得出去,就沒事了。”
只聽又是一聲鈴馬長嘶,彷彿它已聽懂了嶽鳳姍之言,踴身一躍,但聽馬蹄答答,似也衝破包圍,逃之夭夭。
小院四周亮起火把,至少也有數十支之多,火光照耀中,只見人影幢幢,但卻十分沉靜,沒有一人開口。
嶽鳳姍恨聲叫道:“你們是什麼人,正義團的嗎?”
只聽一個陰鷙的笑聲接道:“自然,除了正義團之外誰敢在這裡明火執仗,追查逃亡。”
嶽鳳姍冷哼道:“好一個正義團,當真變成強盜了,你追查什麼逃亡,誰是逃亡之人?”
只聽那聲音道:“雲中鶴應是第三代血碑主人,也就是正義團的第三代掌門,還有君夢如,更是本君主收養之人,怎麼不算逃亡。”
嶽鳳姍吃了一驚,悄向君夢如道:“這人是君中聖麼?”
君夢如咬牙頷首道:“正是那老魔。”
嶽鳳姍神色一黯道:“魔酋率眾親至,咱們和雲中鶴只怕沒有生望了。”
君夢如嘆口氣道:“這雖是最壞的結局,但也算是最好的,咱們與雲中鶴同死此處,不也算是了了一半的宿怨麼?”
嶽鳳姍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對了,不論怎樣,咱們絕不能落到那老魔頭手上,他們真殺了進來,咱們就動手自裁。”
君夢如頷首道:“姊姊,我知道,咱們雖然死了,也還有嶽哥哥和乾爹替咱們報仇。”
二女死志已決,雙雙守在雲中鶴榻前,靜待變化。
不久,只聽君中聖的聲音又轉了過來道:“夢如,本尊主養育了你十多年,為何你沒有絲毫反哺之心?”
君夢如大罵道:“雖然你養育了我十多年但我卻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因為我家一門三代都是死在你的手裡。”
君中聖沉聲道:“夢如,那是旁人挑撥之言,倘若我真殺了你家一門三代,又為何會把你留了下來,你出來,我不會過份責備你,還有嶽姑娘,正義團一向不曾侵犯過九重天,咱們是友非敵,你也出來。”
嶽鳳姍悄聲道:“這老魔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不乾脆闖了進來卻要絮絮聒聒,這樣費事?”
君夢如忖思道:“這隻有一個原因,他要雲中鶴,你沒聽到麼,他要使雲中鶴成為第三代血碑主人。”
嶽鳳姍道:“也許這是咱們的一大轉機,藉此拖上一段時間再說?”
外面的君中聖沒有聲音了,但過了不久,卻聽得房門外一個聲音叫道:“兩位姑娘,我是個不懂武功的老婦,可以容我進來麼?”
二女奇怪的投了一眼,君夢如喝道:“進來可以,但如想弄鬼的話,立刻就將你置於死地。”
只聽那老婦人連忙應道:“是,是,老身只是奉命來傳幾句話兒。”
話聲甫落,果見一名老年婦人蹣蹣跚跚的走了進來。
嶽鳳姍沉聲喝道:“就站在那裡,有什麼話快說”
那老婦人道:“老身原是季夢雄的僕婦,今天受主人之命邀去了雲宮主,沒想到主人身死,老身被擒。”
嶽鳳姍奇道:“原來今天季夢雄父子的毒計,是你做的牽線人,只憑這一點,就該把你碎屍萬段。”
那老婦人雙手連搖道:“這可怪不得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若邀不到雲宮主,我那主人就會把我殺死,而且如今我又換了主人。”
君夢如冷喝道:“現在你那主人大概是那君中聖了。”
那婦人搖搖頭道:“我並不知道主人的大名,只不過蒙這新主人不殺之恩,來傳幾句話兒,這位雲宮主是我們最喜愛的人,他的毒傷,我們主人有辦法醫治,只要兩位姑娘答應,立刻就可以派人來給他治好,而且保證不會傷害兩位姑娘,這是最好的辦法,要不然,引起我那主人的怒意只怕兩位姑娘都不成。”
嶽鳳姍牙關緊咬,忽然大喝道:“少來費話,還不快滾了出去。”
不待話落,蓬的一掌劈了出去。
那老婦人果然似是不解武功之人,一掌劈去,她竟不知如何躲閃,以致實實的劈了一個正著。
但聽一聲大響,夾著半聲悶吭,那老婦人已被劈出門外,沒有了聲息。
嶽鳳姍籲出一口長氣,道:“殺了這老乞婆,也算給雲中鶴報了一半仇恨。”
只聽一陣陰笑傳了過來,道:“夢如,嶽姑娘……你們兩人不要意氣用事,不論是為了雲中鶴,抑是為了你們兩人,都以接受我的意見,才是上策。”
嶽鳳姍接口叱道:“與虎謀皮,這當我們不上!”
君中聖呵呵大笑道:“事實證明,我願立刻把雲中鶴治好,這一點總不會是假的吧,而且,我憑著血碑尊主的身份,當著眾多的正義團屬下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性命,這一點你們也該信得過吧!”
嶽鳳姍吼道:“不論你說什麼,我們是不聽的。”
君中聖停頓了一下,道:“這樣說來,你們是寧願看著雲中鶴死而不救了。”
嶽鳳姍大聲狂笑道:“一點不錯,雲中鶴活不成了,要他活著去當你的奴隸牛馬,倒不如讓他死了的好,九泉之下,相信他一定不會怪我們。”
君中聖的聲音近了一些道:“嶽鳳姍這話是什麼意思?”
嶽風姍仍然狂笑道:“什麼意思你該很清楚了,我們都愛著雲中鶴,但卻都不能與他結合,只有和他同死的一條路,才是最好的。”
君中聖久久無聲。
嶽鳳姍悄向君夢如道:“成了,這老魔對雲中鶴也入了迷,定要把他收為第三代血碑傳人,咱們可以和他僵持一下。”
君夢如頷首道:“但我們還要小心提防,因為這老魔是個狡猾的人。”
過了一會,只聽君中聖又開口道:“你們可曾考慮一下,遵從我的意見好,還是堅持你們的意見好?”
君夢如大聲喝道:“老魔,你不必費話了,其次,請你最好退遠一些,否則我們立刻殺了雲中鶴,然後動手自裁。”
君中聖連聲應道:“且慢,你們絕不可自陷絕路,咱們不妨慢慢商談。”
嶽鳳姍大聲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我們已存必死之心,商量也沒有用了。”
君中聖陰笑道:“老朽可以派人來替他醫治,或是送一些藥物進去,因為那雲中鶴已中紅虻劇毒,再也支持不了多久時光了。”
嶽鳳姍冷哼道:“這個我知道,但你的藥……”
君中聖笑接道:“難道我還會害他麼,如果要害他那委實再容易不過,只要老朽一聲令下,你們都會立刻喪生。”
嶽鳳姍冷冷笑道:“雖不致害他的性命,但誰又能保證藥中沒有迷神易志之類的藥物呢?”
君中聖嘆道:“若是你們如此不肯相信,那就很難了。”
嶽鳳姍寒著嗓子道:“本來這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最好閉上你的嘴巴滾吧!”
院中又沒有了聲音,顯然老奸巨滑的君中聖已被這件事難住了,不知究竟應該怎樣才能解決此事。
嶽鳳姍悄聲道:“咱們該怎麼辦呢?”
君夢如皺眉道:“按這情形,咱們可以以雲中鶴的生死威脅,衝出北字坡去,但衝了出去又怎麼樣呢,咱們無法擺脫他們的迫蹤監視,無法治得了雲中鶴的毒傷。”
聲調一慘,住口不語、
嶽鳳姍咬咬牙關道:“這樣看來,咱們除了與雲中鶴同死之外,是再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君夢如流淚輕聲道:“這是遲早難免的結局,咱們就死了算了吧。”
嶽鳳姍緊咬牙關,緩緩由袖中取出了一柄匕首。
兩人淚眼迷離,互相投注了一眼,君夢如道:“咱們必須先解決了雲中鶴,然後自裁。”-.
兩位姑娘望著昏迷的雲中鶴,輕聲道:“愛你,恨你,殺你……”
嶽鳳姍頷首道:“不錯,雖然咱們不該殺他,但若使他落人了那老魔的手中,後果更慘,雲中鶴將來在九泉之下,也會恨著咱們。”她把手中的匕首顫抖著交給了君夢如道:“你來動手吧!”
君夢如遲疑了一下道:“我……我下不了手,還是姊姊來吧!”
嶽鳳姍手執匕首,忽地流淚道:“我……我也下不了手。”
忽然,只聽君中聖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道:“紅、黃、藍、黑四僕可在?”
立聞一片暴應道;“老奴等在。”
君中聖吩咐道:“你們四人分在四個方位,嚴密監視房中之人。”
立聞四人間喏道:“老奴遵命。”
嶽鳳姍收住眼淚,悄聲道:“那老魔不知是走了還是有事去了,也許這是咱們逃走的最好機會。”
君夢如皺眉道:“這紅、黃、藍、黑四僕,聽乾爹說也是最為厲害,而受了君中聖迷藥禁制之人,逃走只怕也是很難。”
驀地,只聽窗外有人用傳音入密叫道:“姑娘,兩位姑娘,聽到我的聲音麼?”
嶽鳳姍與君夢如俱皆聽到了,兩人相視一眼,嶽鳳姍也以傳音入密應道:“聽到了,你是什麼人?”
那聲音喜道:“我本是正義四五位天尊長老之一的黑霸王郭心餘,但現在卻成了君中聖的屬下僕從。”
嶽鳳姍道:“這倒是奇聞,你能詳細說一說麼?”
黑霸王郭心餘忙道:“君中聖心懷叵測,先是用毒將我們毒倒,而後又給我們服下了移神易志之藥,失卻了本性,一切只有推他之命是從。”
嶽鳳姍奇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卻能保持清醒?”
黑霸王輕籲道:“因為我幼年之時食用過一條千年銀鯉,正好是這種迷藥的剋星,所以未曾失去本性,但孤掌難鳴,只好靜待時機。”
嶽鳳姍道:“那麼,你與我們說這些話是想怎樣呢?”
黑霸王道:“咱們合作,設法脫困。”
嶽鳳姍苦笑道:“這隻怕不容易吧,須知君中聖勢大,雲中鶴重傷難動,脫困的希望實在微乎其微。”
黑霸王忙道:“我可以設法去偷解藥,先把雲中鶴的毒傷治好。”
嶽鳳姍忖思著道:“這……這……你能這麼容易的偷到解藥麼?”
黑霸王道:“君中聖已把我們看成了永遠不會背叛的奴僕,對我們沒有防衛之心,只要我略使小計,一定可以辦到。”
嶽鳳姍遲疑著不曾開口,君夢如卻立刻接道:“既是這樣,你快些想法去弄藥吧,我們等你就是了。”
黑霸王輕應一聲,果真邁動腳步而去。
待黑霸王去遠,嶽鳳姍方才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太過冒險,你怎麼輕易相信了他,須知君中聖無所不用其計,倘若這是他的詭計,咱們豈不上了大當。”
君夢如道:“乾爹也曾對咱們提起四嶽五魔之事,他們不是易於受人驅使之人,方才君中聖呼之為僕,可見這事已有幾分可能,而且,以咱們的處境來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是相信也得相信,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嶽鳳姍輕輕頷首道:“看來也只好這麼辦了。”
於是,兩人靜靜而待,心情煩亂到了極點,也緊張到了極點。
時光慢慢逝去,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到了深夜二更之後。四處靜寂無聲,再也沒聽到君中聖的聲音。
忽然,只聽腳步聲又慢慢傳到了窗下,黑霸王郭心餘聲調激動的以傳音入密道:“藥來了,兩位快些接著。”
凝視看時,只見窗洞中擲進了一個小包,嶽鳳姍連忙伸手接過,打開看時,只見裡面是一顆紅色藥丸,只有龍眼大小。
二女相顧一看,一時怔立無語。
只聽窗外的黑霸王急道:“那就是專解紅虻劇毒之藥,保證沒錯,快些給雲中鶴服了下去。”
嶽鳳姍應道:“知道了,你且等待消息吧!”
黑霸王輕應道:“等雲中鶴恢復之後,兩位採取行動之時,千萬先通知在下一聲,我就在窗外不遠之處,只要用傳音入密,隨時我都可以聽到。”
嶽鳳姍方欲答言,卻聽得黑霸王邁動腳步,顧自走去,而後又聽得一串雜沓的腳步之聲走了過去。
嶽鳳姍轉過身子,投注了雲中鶴一眼,輕聲道:“這藥真的要給他服下去麼?”
君夢如肯定的點點頭道:“姊姊,這個險咱們不能不冒,除此而外,再沒有辦法好想了。”
嶽鳳姍沉凝的忖思了一會,終於點頭道:“好吧,我就要喂他服下去了,妹妹,你用刀抵在他心口之上,必要時你……千萬不要手軟。”
君夢如牙關緊咬,終於抓住匕首,壓在了雲中鶴胸口之上,顫聲叫道:“姊姊,給他服吧!”
嶽鳳姍遲疑了一下,伸手一拍雲中鶴的結喉穴,使他嘴巴大張,而後迅快的將那顆紅色藥丸送了下去。
但聽咕嚕一聲,藥丸進入了雲中鶴喉嚨之內。
二女緊張的盯視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光雖短,但卻是最難等待的,終於,雲中鶴腹中起了一陣響動。
二女頓時大為緊張,君夢如握著匕首的右手抖動不已,嶽鳳姍顫聲叫道:“妹妹,你可不能手軟,絕不能使他落入君中聖那老魔的手中,咱們三人同死,才是最好的結局。
君夢如更加顫抖著頜首道:“我……知道。”
不久,只見雲中鶴面部的青鳥之色漸退,竟然毒素漸消。
嶽鳳姍與君夢如更加緊張起來,因為雲中鶴倘若已服下了移神易志之藥,醒來之後就不會再認得她們。
又是半盞熱茶的時間過去了,然見雲中鶴四肢抽動,雙目漸漸睜了開來。
君夢如握著匕首的右掌已經滿是冷汗,顫抖著輕聲叫道:“中鶴哥……中鶴哥……你認得我麼?”
嶽鳳姍顫聲叫道:“雲……宮主,你……你說話呀……”
雲中鶴似是腦子一片混亂,仍然弄不清眼前是怎麼一回事,睜開的眼睛又閉了起來。
但過了沒有多久,他卻再度睜開了眼睛,口唇蠕動,欲語又止。
二女大為震動,嶽鳳姍輕輕戳了他的額頭一下道:“你……不能說句話麼?”
雲中鶴終於開口輕聲叫道:“嶽……姑娘……君妹,你們怎麼會在此地,我……”
君夢如深深的吐出一口長氣,把匕首顫抖著收了起來,此刻她方才發覺,掌心之中冷汗如洗,縱然雲中鶴真的服了移神易志之藥,那一刀她也絕對刺不下去。
君夢如含淚叫道:“你的毒傷已愈,內功恢復了嗎?”
雲中鶴微弱的道:“除了稍感虛弱之外,一切都好了,只是……快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
嶽鳳姍含淚道:“難道你一點都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麼?”
雲中鶴忖思著道:“我好像記得已經死於季夢雄父子之手,對了,當危機一發之際,是你們兩人救了我。”
君夢如道:“不錯,但現在咱們置身危險地,這裡是大位河的北字坡,咱們已經被君中聖重重包圍。”
雲中鶴咬牙道:“好一個萬惡的老魔,今天……”
但他仍然虛弱無比,一經激動,氣血上湧,差點又昏了過去。
嶽鳳姍急道:“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快些動功調息,等你的功力恢復之後,咱們再商議破敵之策。”
雲中鶴在二女攙扶下,輕輕跌坐了起來,依言運息行功,君夢如則俯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救了你的是黑霸王郭心餘。”
於是她把經過的情形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雲中鶴一面運功,一面傾聽,但君夢如訴說未畢,卻聽院中人聲擾攘,同時,君中聖的呵呵大笑之聲也隨之傳了過來。
愕然一怔,雲中鶴悄聲道:“這不是那老魔君中聖的聲音麼?”
嶽鳳姍接口道:“正是他,不曉得他又要弄什麼詭計了。”
雲中鶴冷哼道:“事到如今,不論他弄什麼詭計也要與他拼上一拼了。”說著就欲翻身而起。
君夢如急忙將他按住,輕聲道:“眼下那老魔勢大,咱們只宜智取,不可力敵,縱然你無所顧忌,不會怕他,還望替我們著想……”
雲中鶴低嘆一聲,只好仍然躺著不動。
嶽鳳姍也俯在旁邊,輕聲道:“君中聖既然又已出現,則陰陽雙魅必然也已到來,咱們不能不小心一些。”
君夢如微微一笑道:“你目前必須裝著昏迷不醒,咱們改以傳音入密交談,因為那老魔仍然志在使你成為他的衣缽傳人,正可利用這個缺點。”
雲中鶴會意的一笑,立即改以傳音入密向二女道:“我知道了。”
君中聖得意的大笑之聲一傳,逼近窗前喝道:“丫頭,你們考慮清楚了沒有,本尊主可以對你們特別寬容,不咎既往,不過,卻要你們完全聽從本尊主之言。”
君夢如應聲厲叱道:“你休要做夢,我們不變初衷。”
嶽鳳姍皺眉道:“妹妹,既要利用他的缺點,你不該這樣嚴詞拒絕他了。”
君中聖道:“這叫欲擒威脅之人,如今你們堅執不允,本尊主倒是另外為你們安排了一條道路。”
君夢如冷哼道:“不必大言欺人,有什麼本領,你儘管使吧,反正我們早已拿定了主意,逼緊了我們三人就死於一處。”
君中聖陰陰的道:“想死倒也容易,只是人皆好生而惡死,不到必死關頭,都不會下得了狠手,你們自然也不會例外。本尊主已替你們想好了另一條路,在你們死志未決之前,就出手懲治你們……”
君夢如冷笑道:“你說吧,我們倒要聽聽看,你又想出了什麼詭計絕招?”
君中聖笑道:“本尊主最近對用毒發生了極大的興趣,對付你們自然也以用這辦法為佳,本尊主早已在你們所處的房屋四周布好了迷魂毒煙,只要我一聲令下,毒煙燻襲之下,可使你們立刻昏迷,那時本尊主豈不就可以從容收拾你們了麼?”
君夢如、嶽鳳姍以及雲中鶴不由俱皆吃了一驚,的確是一著惡毒的辦法,雲中鶴急以傳音入密道:“這老魔並非虛言恫嚇,眼下最好的辦法還是殺出去再說。”
君夢如眸光轉動,向君中聖喝問道:“這辦法委實高明,雖然下流一點,但仍不失為一記高著,不過,我卻有一點覺得奇怪。”
君中聖喝道:“小賤人,你奇怪什麼?”
君夢如冷笑道:“我奇怪你既然想出了這麼好的辦法,為什麼不立刻施行,卻要先說出來和我們商議?”
君中聖哼道:“那是想要你們知道厲害,還是依照本尊主之言行事,方為上策。”
君夢如狂笑道:“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雲中鶴已中絕毒將死,再也受不了你這迷魂毒煙的燻襲,若是為了我們,大概你不會如此慈心吧!”
君中聖怪笑道:“小賤人,你休要胡猜亂想,倘若惹得本尊主發起怒來,就算犧牲了雲中鶴不要,本尊主也要把你們凌遲處死。”
君夢如沒有應聲,同時她暗暗示意雲中鶴與嶽鳳姍兩人,不要發出聲息,以表示在沉思之中。
良久,只聽君中聖又哈哈一笑道:“現在想必你們已經考慮清楚了吧,是接受本尊主的意見,還是等著受毒煙的燻襲?”
君夢如哼了一聲道:“現在倒有一個折衷的辦法可以商議。”
君中聖陰陰地笑道:“你且說說看,如果行得通,本尊主一定可以答應。”
君夢如道:“由你親自來替雲中鶴治療毒傷,別人一概不準進來。”
君中聖奇道:“這的答覆倒出本尊主的意料之外,小賤人,你們又在弄什麼詭計了?”
君夢如咯咯狂笑道:“不必多問,你可以根據事實去想,雲中鶴毒傷甚重,垂垂將死,房中就只有我們兩人,大概你一定清楚不過,以你堂堂血碑主人的名頭,難道會怕了我們兩人不成?”
君中聖笑道:“你說你們兩人,就算雲中鶴不曾中毒,本尊主又豈會怕了你們?”
君夢如冷冰冰地道:“既是這樣,對我們的條件你可願接受?”
君中聖朗然接口道:“好吧,本尊主答應你這要求。”
君夢如沉聲道:“記住,只能由你一個人進來,倘若不遵守諾言,我們仍然毫不遲疑的要雲中鶴陪我們同死。”
君中聖嘿然一笑道:“本尊主又不是三歲頑童,難道還會騙你們麼?”
但見房門呀的一聲,君中聖已經探進了半個頭來。
雲中鶴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仍是一付毒發垂死之態,他暗中卻已把功力運到了十成之上,隨時準備出手。
君夢如、嶽鳳姍守在床榻之旁,同聲道:“你可以進來了,但別忘把房門關上。”
君中聖哈哈一笑,果然順手把房門閂了起來,但他笑聲一收,卻陰鷙的道:“其實這實在是多餘的一舉,須知這不過是一道本門,就算是鐵門、鋼門,又豈能攔得住我的屬下之人?”
君夢如淡淡地道:“這些倒都不去管他,你關上也就是了。”
君中聖面部浮現著慣有的笑容,翹著山羊鬍子,一步步向著床前走來。
嶽鳳姍與君夢如分別站在床榻兩側,表情凝重,目注君中聖不語,但兩人內心卻俱都緊張到了極點,因為這是勝負存亡所攸關的重要轉折點。
雲中鶴不聲不響,但他心中卻同樣的也緊張到了極點,以他目前的神功絕學來說,對付君中聖已可綽綽有餘,但使他擔心的是陰陽雙魅,以及那失去了心志的紅、白、蘭三名天尊長老。
君中聖忽然在丈許之外收住腳步,哺哺地道:“奇了,奇了……”
嶽鳳姍哼道:“什麼奇了?”
但她與君夢加以及雲中鶴三人卻都大吃一驚。
君中聖目光定定地盯在雲中鶴臉上,哼道:“為什麼他臉部之上竟沒有中毒之象?”
君夢如冷冰冰地道:“不但你覺得奇怪,我們也是覺得奇怪,明明他已經毒發將死,但臉色上硬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君中聖用指敲敲前額,困惑的道:“這情形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毒素內侵骨髓所呈現的迴光返照之像,第二則是他的毒傷已經不治自愈。”
君夢如面帶憂色的道:“如果他已毒入骨髓,你那藥還能有效麼?”
君中聖一笑道:“只要他氣息未斷,心跳未停,本尊主的藥丸就能使他霍然而愈,不過……”
語聲微頓,兩道利箭般的目光又盯到了雲中鶴的臉上。
君夢如冷叱道:“既然你心有所疑,就乾脆退了出去,或是將我們三個弄死算了。”
嶽鳳姍手中早抓著一柄匕首,此刻立刻抵在雲中鶴前胸之上。
君中聖雙手連搖道:“不必如此,本尊主只不過覺得奇怪而已,看來他確然已經毒入骨髓,只怕一粒靈丹難以奏效,要費我兩粒靈丹了。”
說話之間,果由懷中取出了一個碧綠小瓶。
嶽鳳姍冷哼一聲,按在雲中鶴胸前的匕首移了開去,後退半步,但匕首卻仍牢牢握在手中。
君中聖掏出藥瓶,並未立時走近床前,卻向窗外輕喝道:“你們不必守在窗外,按照本尊主吩咐的步驟,守在四周也就是了。”
窗外並無應聲,也沒有腳步移動之聲,但云中鶴、君夢如以及嶽鳳姍卻同時聽到了黑霸王郭心餘匆匆的傳音入密之言,只聽他說道:陰陽雙魅就在前窗之下,三位小心。”
顯然君中聖方才的話分明是事先規定好的一種暗語。
君中聖話聲一落,大步向床前走去。
嶽鳳姍匕首一揚,又按住了雲中鶴胸口之上,厲叱道:“站住。”
君中聖微微一驚,陰笑道:“又怎麼了?”
嶽鳳姍投注了君夢如一眼道:“妹妹,還是你告訴他吧!”
君夢如冷冷一笑道;“老魔,你安排得倒好,窗外那兩個矮子是幹什麼的?”
君中聖怔了一怔道:“怪了,本尊主都未曾發覺還有人在,你們是怎麼發覺的?”“
君夢如冷笑道:“不必多問,只問那兩個矮子是存什麼心,如不把他們趕開,我們還原定計劃不變,死了算了啦!”
君中聖鬍子翹起了老高,尷尬的笑向窗外道:“外面果是陰陽二聖伉儷麼?”
窗外一個蒼老但卻尖銳的男聲應道:“正是我們老兩口兒。”
君中聖苦笑道:“裡面的兩個丫頭害怕,兩位還是退一退吧!”
窗外那蒼老的聲音道:“好吧,用不到我們老倆口兒,我們就退遠一些。”
嶽鳳姍、君夢如以及雲中鶴俱皆凝神靜聽,但卻不曾聽到一點聲息,對陰陽雙魅是否退開,實在無從測知。
正在困惑之間,只聽黑霸王郭心餘的傳音入密又傳了過來,道:“陰陽雙魅退到十丈外去了。”
君夢如盈盈一笑道:“君中聖,現在你可以過來了。”
君中聖額頭整個的蹙了起來,道:“奇怪,你聽出有人離去了麼?”
君夢如神秘的一笑道:“如果聽不出來,如何會能這樣放心的叫你過來,那雙矮子已經退到十丈之外去了。”
君中聖眼珠滴溜一轉,略一沉付,笑道:“夢如,本尊主把你從小養大,倒還役覺得你的視聽之力竟是這麼敏銳。”
邁動腳步,直趨床前。
雲中鶴摒息凝神,雙目緊閉,只有一絲微微的呼吸,顯示出他果然是一個毒發垂死之人的模樣。
手中的藥瓶旋開,取出了一顆紅色藥丸。他把藥丸平託在右掌掌心之中,左手則去點雲中鶴的結喉穴。
雲中鶴所等待就是這一頃刻之間,就在他手指即將拂中他的結喉穴時,雲中鶴出手如電,扣住了他的右腕腕脈。
君中聖大出意外,身子不由一震,但他的老練沉穩,卻使他不曾發出意外的驚呼之聲。
雲中鶴自經金手婆婆貫注了百年神功之後,功力造詣已在君中聖之上,而且這一著又是趁君中聖無力準備之間蓄勢而發,君中聖雖是武功高強,又怎能逃避得開,故而一下子扣了一個正著。
雲中鶴翻身而起,冷森森地一笑道:“老魔,你的未日到了。”
君中聖老臉變色,半身痠麻,動彈不得,咬牙一笑道:“本尊主沒有什麼話好講,既是落到你們手中,殺剝留存,一切聽便。”
雲中鶴冷笑道:“現在你不要收雲某為第三代血碑主人麼?”
君中聖咬得牙關格格做聲,冷哼道:“本尊主已經悟出了一個真理,養虎貽息,我妄圖把你改造,選為衣缽傳人之事,實在是一件天大的錯誤。”
雲中鶴冷笑道:“可惜你現在覺悟得實在太遲了一些。”
君中聖嘿然一笑,瞑目無語。
雲中鶴冷哼道:“老魔,你可有遺言?
“遺言?”君中聖哈哈笑道:“本尊主年逾百齡,膝下並無子孫,有什麼遺言可留?”
君夢如輕叫道:“這老魔留他不得,還是趕緊宰了為是。”
雲中鶴右掌一舉,就要動手。
君中聖忽又雙目一睜,道:“且慢。”
雲中鶴住手喝道:“有話快說。”
君中聖黯然一笑道:“本尊主只想知道你的毒傷是如何好的?”
雲中鶴劍眉徽蹩,目注嶽鳳姍與君夢如,顯然躊躇不決,不知是否應把真象告訴他?
君夢如投注了嶽鳳姍一眼道:“要他做個明白鬼也好,就告訴他又有什麼關係?”
雲中鶴冷然一笑道:“也好,這都是你做惡之報,雖然你把天尊四長老都迷了心志,但你卻沒想到其中有一位因曾服用過千年銀鯉,未曾中你之毒。”
君中聖咬牙道:“那一定是黑霸王郭心餘了,其實,本尊主早就疑心到他有問題。”
雲中鶴淡然一笑道:“那是百密一疏了,君中聖,大概你不會死得瞑目吧!”
君中聖瞑目片刻,忽又雙目一睜道:“為什麼你還不下手?”
雲中鶴冷笑道:“你不用急於求死,後正你活不了多少時光了,不過……”
君夢如應聲接道:“這老魔另有存心,他所以急於求死,是拼著與我們同歸於盡,因為有陰陽老魔以及心志受迷的三名天尊長老,再加他的四大近侍九大護法,與正義團的四大部屬精銳之眾,大概咱們不容易逃得出去。”
雲中鶴冷笑道:“這樣看來,他這條命還有些利用的價值,至少此時此刻倒是不容他死去。”
君夢如柳眉一鎖,又道:“凡事都有兩個可能,他急於求死,也許是咱們當真會要殺他,因為能多活一刻,就多一點活下去的希望。”
君中聖陰狠的叫道:“本尊主不願再多說什麼,要殺則殺,要留則留,一切悉聽尊便。”
果真雙目緊閉,不發一言。
雲中鶴冷哼道:“除了死活之外,雲某還有另外一個辦法整治你,譬如說分筋錯骨、斬經截脈,每一個辦法都可以使你承受不住,你可要試試?”
君中聖咬牙道:“你究竟打算怎樣,不妨明說。”
雲中鶴笑道:“如果你怕受刑罰,就乖乖的依我之言行事,自然可以使你死得乾脆一些。”
君中聖恨恨地道:“本尊主要先聽聽你的計劃。”
雲中鶴冷然道:“首先,要將你的屬下喝退,雲某要將你帶到一個秘密地點,然後,召集天下群雄,齊集正義崖前,歷數你的罪狀,要你死在眾目睽睽之下。”
君中聖恨聲道:“你的計謀十分惡毒,但本尊主只好由你擺弄了。”
雲中鶴右手五指加力,將君中聖的腕脈扣得更緊了一些,只見君中聖雙眉深鎖,一顆顆的冷汗由前額上流了下來。
雲中鶴沉聲喝道:“現在,快些通知你的所有屬下,一律退出北字坡之外,村中不許留下一人,否則,縱不殺你,也立刻讓你嘗些苦頭。”
君中聖陰鷙的哼了一聲,吸唇發出了一聲長嘯。
嘯聲甫落,只聽衣袂嘯風之聲大起,房門外有人朗聲道:“稟尊主,四大近侍聽候吩咐!”
君中聖微籲一聲,道:“速傳我命,凡本團之人,盡皆撤此村之外,村中不許留下一人,並將陰陽雙魅也請到莊外稍待。”
四大近侍同聲道:“尊主,這是……”
君中聖沉聲道:“不必多問,只需依照我的令諭行事,不得違誤。”
四大近侍無限困惑,但卻嘯聲同應道:“屬下領諭!”
衣袂嘯風,飄然而去。
大約半盞熱茶之後,君中聖苦笑一聲道:“本尊主可以項上人頭做保,這北字坡中,已經不會再有正義團中之人了!”
雲中鶴投注了嶽鳳姍、君夢如一眼,凝重的道:“咱們走吧!”
君夢如頷首道:“小妹當先開路,姊姊斷後,要那老魔走在中間,以免出了岔頭。”
不待話落,當先向門處走去,在院中四外張望了一下,回手輕輕一抬,雲中鶴並不怠慢,緊扣君中聖腕脈,相繼走去。君中聖半身脈穴不通,只有踉踉蹌蹌,一路相偕而走,嶽鳳姍則執著明顯晃的匕首斷後,進入院中。
此刻夜色正濃,四外沉靜無聲,果然不見一條人影。
君夢如急步當先,向村外飛奔。
眨眼之間,一行人已至村外,果然不曾見以一個正義國之人。
君夢如一口氣跑出三里多路,方才收住腳步,道:“現在,你要去哪裡?”
雲中鶴略一忖思道:“青楊嶺正義門是唯一可去的地方,但那裡目標過於顯著,倘若陰陽雙魅與他的部屬趕到,則是一個很傷腦筋的問題。”
嶽鳳姍急道:“此地不能久留,你必須及早決定。”
雲中鶴忽然若有所悟的道:“還有一個可以安置他的地方,是沂山九里溝,由律老前輩救出的白水山莊總管馬必武,目前就在那裡。”
語聲微微一頓,又遭:“小兄帶這老魔徑奔沂山九里溝,兩位姑娘則趕去青楊嶺正義門,把這消息傳與展玉梅姑娘,利用她的鵬鳥傳書,柬召天下武林群雄,定期集會在泰山正義崖前,將這老魔的一切公之於世,然後誅之,並解正義團的餘孽,使江湖武林出現昇平局面。”
君夢如投注了嶽鳳姍一眼,搖搖頭道:“我們不能去青楊嶺,對你的幫助,也只有到此為止了。”
雲中鶴一震道:“如妹,這……這……”
但吶吶良久,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嶽鳳姍接口道:“我們本來是不要管這件事的,因不忍你慘死荒郊,才從季夢雄父子手上把你救了下來,而後帶你來找無憂老人治傷,想不到因此卻把君中聖這老魔擒了下來,現在我們也該走了。”
雲中鶴蹙額道:“兩位賢妹,這又何必……”
嶽鳳姍笑笑道:“因為你已是有了妻子的人,我們不方便再和你來往。”
君夢如接道:“如今不但已經抓到了君中聖,而且也擺脫了他屬下的圍困.以你的本領能耐,大概不會再出什麼差錯,至於柬邀武林豪雄之事,你不妨等到沂山九里溝之後再要馬必武替你去辦,反正我們是不管了。”
雲中鶴大急道:“但姑娘與這老魔也有血海深仇,難道……”
君夢如打斷他的話道:“等天下群雄齊集泰山正義崖時,我們也會在群雄之中,看你對這老魔宣佈罪狀,然後再看你把這老魔誅除,那樣我也就算報了仇了。”。
雲中鶴皺眉道:“關於與金手玉女之事,小兄是迫於無奈……”
嶽鳳姍、君夢如同聲打斷他的話道;“不必說下去了,我們也不會再計較以前的事,再見吧!”
雲中鶴急道:“兩位賢妹慢走。”
但嶽鳳姍與君夢如卻不再理睬他說些什麼,兩人聯袂同起,飛馳而去,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雲中鶴本是縱身欲追,但手中握著君中聖的右腕,追逐不便,只好頹然一嘆,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發怔。
君中聖雙目微瞑,嘴角間噙著淡淡的冷笑,開口道:“雲中鶴,看來你在這些女孩子堆裡倒是不容易掙扎得出來。”
雲中鶴五指加力,冷喝道:“老魔,少說廢話,快走。”
半拖半拉,向著去沂山的方向急步飛馳。
君中聖半身痠麻,形同廢人,只有隨著雲中鶴向前疾奔。
又走了一里多路,雲中鶴二度收住腳步道:“老魔,這樣走法,實在太麻煩了一些,雲某索性將你的穴道盡皆閉住,當行李帶在身上了。”
五指箕張,就要向君中聖前胸後背的要穴之上點去,殊料君中聖忽然嘿的一聲道:“且慢。”
雲中鶴冷哼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君中聖咬牙道:“老夫一代血碑尊主,豈能任你如此侮弄折磨?”
雲中鶴冷冰冰地道:“以你的罪行來說,擢髮難數,就算侮弄折磨得再厲害一些也不為過,你就多忍耐一下吧!”
說著五指又欲罩下。
君中聖忽然冷笑一聲道:“雖然老夫百密一疏,為你所乘,但認真說來,也是老夫有意如此。”
雲中鶴不由一怔道:“老魔,你已死在臨頭,還胡說什麼?”
君中聖道:“老夫雖已下令讓陰陽雙魅等一干高手離開了北字坡,但依老夫判斷,他們卻仍都在暗中追隨,也許已經佈下了一片天羅地網,伺機營救老夫,至於那兩個女的,更是逃不出去。”
雲中鶴心頭一震,喝道:“任你千變萬化,我有一定之規,如果你不想嘗分筋鎖骨以及截脈等酷刑,最好乖一點。”
說話之間,五指又加了二成力道。
君中聖冷汗淋漓,但仍仰天發出了一串狂笑。
雲中鶴厲聲喝道:“你笑什麼?”
君中聖笑聲一收道:“老夫已想好了一個使情勢改變之法,因為人救不如自救,若是等那些飯桶營救老夫,不知將需要等到什麼時候?”
雲中鶴豪氣頓生,冷笑道:“不知你有什麼自救之法?”
君中聖咬牙一笑道:“在老夫的神功絕學之中,有一種碎骨斷筋之術,現在只好拿來一用了!”
“喀-一嚓一一”
雲中鶴尚未弄清他言中之意,卻聽得喀喀兩聲,君中聖已如怒射的飛矢,出去了數丈遠近,而握在他手中的則只剩了一條血肉模糊,齊肩折下的右臂。
這一著實在太出意外了,雲中鶴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狠心到自斷一臂的程度,事前根本未曾想到防範這一著,才被君中聖從容斷臂而遁。
君中聖站在五丈之外,沉聲吼道:“雲中鶴,一條右臂毀去了老夫收你為血碑傳人的決心,自今而後,你就是老夫的死敵。”
雲中鶴應聲喝道:“你新仇深似海,自是沒有兩全之道。”
君中聖齊肩折斷之血流汩汩,周身俱皆溼透,但他尚未運功止血,又陰陰的狂笑道:“老夫若非為了決心收你為第三代血碑傳人,早已將你殺掉,只因一念之差,才使我差點毀到你的手上。”左手拍拍右肩斷處,咬牙又道:“這血的教訓,使老夫永失難忘。”
雲中留喝道:“老魔,雲某也後悔方才不曾殺你!”
渾身疾躍,勢如電掣,同時,一招炎陽七幻掌隨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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