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心刀猛劈!
絕義鈎急揮!
李木劍急退!
但是,李木劍急退的身形正好在刀與鈎堪堪碰不到的地方剎住了。
跟着,李木劍身形左移,木劍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刺破了鐵心刀的咽喉。
鐵心刀的咽喉還沒來得及冒血,李木劍的身形已躍到了絕義鈎的頭頂上方。
木劍直貫絕義鈎的頂門。
絕義鈎被鐵心刀擋住了視線,甚至,他還不知道鐵心刀已經死了,所以,他根本沒看到李木劍已在這頭頂之上。
他已不用看李木劍了。因為,他根本就無法再看見李木劍,木劍已貫入他的頂門。
當二人倒下去的時候,李木劍已倒翻回目瞪口呆的珊兒身邊,木劍已插回腰間。
珊兒半天才回過神來,興奮得一下子撲進李木劍懷裏,歡呼道:
“大白鼠,你真是大白鼠。”
她已不知説什麼好了。
李木劍靜靜地領受着佳人那如幽蘭般的體香,他情願就這樣,一直到死。
真情的流露,情感的交溶。
二人忘情地緊擁在一起,渾然一體,忘卻了時間,忘卻了地點,忘卻了一切。
終於,二人清醒過來。
珊兒的臉頓時紅得如盛開的紅花一般,羞卻難禁,猛地一把推開了李木劍。
李木劍在被推開的同時,慌忙將臉捂了個嚴實。
珊兒一愣,輕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
李木劍心有餘悸地道:
“我又佔了你的便宜了。”
珊兒的臉又一紅,作勢欲打。
李木劍急忙跳開。
珊兒頓時開心的笑了,珊兒一笑,燦若花開,柔情萬種。
李木劍頓時看呆了,這一笑,太迷人,太温柔,太多情了,李木劍醉了,要不是珊兒及時扶住他,他差點倒下。
真想不到,女人的笑比殺手的劍更加厲害。
“你怎麼啦?”
“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麼?”
“你的笑。”
“你好壞!”
“哈哈!”
“啪!”
“哎喲!”李木劍還是捱了一個大耳光。
珊兒頓時嬌笑着跑開了,並回頭道:
“該打你的我絕不欠着。”
李木劍急追……
XXX
陽光明媚,春意暖人。
三月梅花,格外喜人。
李木劍現在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賈渺。
所以,他很想急急趕路。
一路春色,卻又如此誘人。
二人雖然腳下很快,但行程卻很慢。
每到一處風景佳地,李木劍總是扭不過珊兒,非得耽擱幾天不可。
珊兒很活潑,她好像已忘記了前幾天的事。
珊兒活潑得又可愛又可氣。
她可以為了一支小鳥,踩爛了滿是鮮花的花園,卻又會為了一株美麗的鮮花,打殺了百十支小鳥。
有時,李木劍真想與珊兒一樣,忘卻所有的事,盡情的去歡樂,去笑。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也笑,也歡樂,然而,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絲毫的放鬆。
因為,七星殺手組合剩下的二位殺手,一定無時無刻不在窺視着他們,尋找一切可以出手的機會。
李木劍還沒有見到兩個殺手現身。
但是,他知道,做為殺手,一定具備比獵犬還靈的鼻子,比狐狸還輕靈的步子,比豺狼還兇殘的心。
他們絕不會退縮,因為他們是殺手。
殺手從誕生開始,就是殺手,不死不休。
況且,七星殺手組織又一向是聲譽很響的殺手組織,從來沒有失敗過。殺手是不能失敗的,失敗就等於死亡,甚至比死亡更令殺手害怕。
如今,他們沒有出現,卻比他們出現更令李木劍擔心。
他們一定是在等,將一直等到最佳的殺死二人的機會出現。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何以擔憂呢?
那是因為他有牽掛,他要照顧好珊兒,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李木劍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那兩個殺手儘快出現。
但他們是殺手,殺手同樣具備着瞭解對手心理的能力,他們還要等下去,等待李木劍心裏鬆懈的一刻出手。
所以,這一段時間以來都很平靜。
這異乎尋常的平靜,卻加重了李木劍的負擔。
珊兒一直很開心。
現在,她更加開心了,因為,離洛陽已不太遠。
珊兒興奮地道:
“大白鼠,我們經歷一定會使我爹大吃一驚的。”珊兒從第一次見到李木劍起,就這樣稱呼他了,她不願改過來,因為,她以為這樣稱呼很親切。
李木劍也覺得珊兒稱呼得很親近,可是總覺得很拐扭。
但珊兒堅持,那也只好繼續彆扭下去了。
所以,李木劍彆扭地道:
“可能會吧!”
“只是可能?”
“大概吧!”
“大白鼠,你與我説話也敢心不在焉?”
“是嗎?”
“哼!”珊兒氣得怒哼一聲。
李木劍只好苦笑着搖了搖頭,珊兒又怎知自己心裏擔憂得很。
珊兒見李木劍的樣子,更加生氣,怒吼道:
“喂,你笑得這麼難看做什麼?”
“我現在很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
珊兒立即阻止道:
“你別説,讓我猜猜。”
“你能猜到?”李木劍有些不大相信。
“你可別小瞧人嘛,我猜……”珊兒眼睛轉了兩轉,説道:
“你一定害怕剩下的兩個殺手。”
李木劍一愣,沒想到珊兒竟看破了他的心事,真有點不敢相信。
他點頭道:
“是的!不過,我不是怕他們。”
“那你……”
“我只是擔心,擔心他們會突然出現,要是我一不小心,他們可能會傷害的是你。”
珊兒心頭一熱,想不到李木劍如此衷情於她,得郎如此,還有何憾呢?
珊兒深情地道:
“不用擔心,這裏已近洛陽,是我爹爹的範圍了,他們不敢來的。”
珊兒這麼一説,使李木劍一驚,一下子提醒了他,兩個殺手就快出現了。
一個被追殺的人已接近了家,那他一定會很興奮,因為,家是最安全不過的事了。
但是,人往往就在這時放鬆了警惕,通常,這人就再也不能回到家裏了。
殺手是很瞭解人的弱點的。
李木劍頓時精神一震,他同樣瞭解殺手的心理。
因為,他是李木劍。
李木劍此時又充滿了自信,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洛陽。
李木劍已可以看到高大的城牆。
珊兒更是高興得歡呼雀躍。
洛陽是古都,所以,來往於此的人很多,做小生意的人太多了,以至於在城中無法呆下去的生意人,都把攤子搖到了城門口和城門外。
所以,洛陽城的城門外,並不比城裏冷清,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珊兒喜歡熱鬧,她興奮地往前跑去。
“珊兒!”李木劍急忙叫住了她。
珊兒頓時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回過頭來時小嘴早已噘得老高了,沒好氣地問道:
“做什麼?”
“能與我一起走嗎?”
“好!”珊兒的臉色已緩和了許多。
李木劍並不直接説出心裏的意思,他知道珊兒的心裏,在洛陽,她可是誰也不怕。
李木劍意識到兩個七星殺手組織的絕頂殺手就要出現了,他們肯定會出現的。
李木劍相信自己的判斷。
不過,殺手絕不會在胸前掛上牌子,他們一定經過很巧妙的化妝,讓你絕對認不出來。
既然認不出來,那就要提防每一個人,李木劍暗暗的告誡自己。
每一個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都很平常,很普通,看不出一點端倪,這使李木劍很擔心。
殺手一定會裝得與這些人一樣。
李木劍暗暗戒備,每有一個人從他身邊走過,心中總免不了一陣緊張。
殺手還是沒有出現,李木劍已感到稍有些疲乏。
李木劍心頭一驚,這樣,我豈不是正好中了對手的計了嗎?要是再緊張下去,那精力豈不將耗盡。
兩個殺手正是希望這樣,他們不是普通的殺手。
想到這一點,李木劍不覺豁然開朗,心情頓時輕鬆起來,兩肩已自然的下垂,臉上又出現了自信的笑容。
李木劍已不再想這事了,他要把它忘記,心靈空明,才是最好的防備方法。
李木劍突然對珊兒道:
“珊兒,我們快些進城,讓你爹的那些屬下來不及稟報,嚇你爹一大跳。”
這樣的好事,珊兒當然是最喜歡不過。
她歡呼道:
“好,快走!”
二人急急的向城門衝去,不再管從身邊走過的任何人。
奇怪,二人已快進城門,殺手還是沒有出現。
難道是殺手根本就沒來,還是因為二人這一陣急趕,使殺手一時措手不及呢?
李木劍現在根本不會考慮,仍拉着珊兒就往城裏闖。
突然,二人停住了。
不是因為二人不想走,也不是因為殺手擋住了他們,而是,一輛捆着許多貨物的貨車的繩子突然斷了。
貨物散了一地都是,正好把城門給堵住。
想進城的人進不去,想出城的卻又出不來,頓時,城門口聚集了許多人,叫罵聲不絕於耳。
守城兵卒趕緊過來,衝着貨車的主人怒罵不止。
貨車的主人一邊慌亂的收拾貨物,一邊賠着不是,額頭上已見了汗漬。
這可是殺手最佳的出手時機,人現在越來越多,要是這時出手,李木劍很難躲避。
這貨主會不會是殺手呢?
珊兒開始有點緊張,兩眼死死地盯着貨車的主人,只要他一有異常的動作,她就出聲提醒李木劍,必要時,她準備不顧一切地去保護李木劍的安危。
熱戀中的女孩,是肯為心愛的人付出任何代價的,甚至於生命,她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獻出。
李木劍此時的心情,可説是靜若止水,就算貨車的主人是殺手之一,他也不在乎。
只要你敢動手,那就是你的死期。
貨車的主人仍在拚命的把地上的貨物拾起,放到貨車上去,在守城兵卒的催罵之下已滿頭大汗。
貨車的主人如若就是殺手,那他偽裝得也太像了,完全就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尋常人。
李木劍卻在這時連眼也閉了起來,一付懶散的樣子。
珊兒看到李木劍的樣子,卻着急起來,兩眼現是死死的盯着貨車主人的一舉一動。
越是平靜,卻越是緊張。
珊兒現在緊張得連呼吸都快停住了,李木劍卻還是那付模樣,他絕不能緊張。
現在,除了珊兒之外,別的人是不會緊張的,他們只是焦急想要快些通過城門。
不,還有兩個人也同樣緊張,那就是七星殺手組織的最後兩個殺手,天殘,地毀!
李木劍儘量讓自己放鬆,讓心靈空明,他用心去體會兩個絕世殺手的位置。
沒有!還是沒有。
不是,殺氣沒有來,而是他們沒有動。
殺手的耐心一向都很好的。
李木劍的耐心更好,至少要比他們好一點點。
貨車的主人已收拾好地上的貨物。
有人開始往前擠了。人羣已經開始動了。
貨物車的主人也開始動了。
人羣完全動了起來。
殺手也一定動了,一定隨着人羣向李木劍移近。
李木劍沒有動。
珊兒大急,用力撞了一下李木劍,她要儘快離開城門,這裏比較危險。
珊兒撞了他一下,也沒能讓他動,他彷彿正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如老僧入定一般。
人羣已完全的流動起來。
貨車的主人,也拉着貨車到了李木劍的身邊。
李木劍還是沒有動。
珊兒也不動了,她已擋在李木劍的身前,手已抓住刀柄,緊緊的盯着貨車的主人。
動了!殺手終於動了。
雖然,珊兒還沒有看到有人出手。
但李木劍卻已感覺得到,殺手確實動了,他空明的心靈已有了強烈的反應。
二股淡淡的,若隱若現的殺氣,從貨車主人所在的方向急急地向二人湧來。
珊兒也感覺得到了,她嬌嫩如玉的右手背上,已隱隱現出了青紋,手心也有些濕了。
珊兒的兩眼,仍死死地盯着緩緩而近的貨車主人。
貨車主人顯得很吃力,所以,車速很慢。
李木劍的心靈再一次有了強烈的反應,整個貨車已鼓滿了真氣。
凡是經過李木劍身邊的人都很奇怪,這人莫非是中了邪,怎麼會站在這裏動也不動,連眼睛都閉着。
突然,李木劍猛地睜開了眼睛。
頓時,精光逼人。
貨車周圍已瀰漫起強烈的殺氣。
進城出城的尋常百姓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是這城門口川堂風的原因嗎?不對,春風應該是很暖人的。
怎麼會?怎麼會出現寒凍般的寒氣?
李木劍的嘴角又翹了起來,眼睛頓時一亮。
一柄危險的鐵枴,已狂風般的向二人捲來。
確切的説,是卷向珊兒。
珊兒已在拐起的同時,拔出了刀,風雲刀法已然使出,刀風直襲貨車的主人。
但是,她立時就知道錯了,貨車主人已嚇得一下癱倒在地上,狂呼“救命”!
拐影漫天,卷向珊兒的雙腳。
地毀殺手。
珊兒及時的收住刀勢,但已來不及了,來不及封閉地毀拐的漫天拐影。
眾人驚呼,城門亂成一片,眾人開始四下奔逃,邊逃邊叫着:
“殺人了!殺人了!”
李木劍雙肩微動,木劍及進地投入了漫天拐影之中。
突然,一個孩童,不知被誰撞了一下,直向拐影中跌來。
地毀殺手的拐好像受了影響,突然有些亂,並且已緩慢了下來。
拐勢,已對珊兒構不成威脅了。
李木劍,去勢更急。
三尺孩童驚慌無措,竟鬼使神差地迎着李木劍撞了過來。
劍勢立頓。
退,急退!
李木劍已拉着珊兒退到了城門之外。
一支筆,天殘殺手的天殘筆已落空了。
天殘筆的末端,正握在三尺孩童的手中。
李木劍之所以能避開這必殺的一擊,是因為,他在劍勢頓住的同時,突然發現三尺孩童竟然長有喉結。
這麼大的孩子,不應該有喉結的,既然有喉結,那麼,他絕不是一個孩子。
天殘殺手有些不相信,李木劍竟能避過他必殺的一擊。
然而,李木劍卻避過了,並且,還拉着珊兒,一起避過了這必殺的一擊。
地毀殺手也蹦上前了一步,與天殘殺手並排着,這是個少了一條右腿的黑衣精悍漢子。
天殘殺手盯了李木劍半天,才用殭屍般的聲音道:
“你的身法很快!”
李木劍淡淡的道:
“我若不是先發現你是殺手的話,身法再快,也得躺下。”
天殘殺手似乎有些意外,冷冷地道:
“難道,我不像個三尺孩童嗎?”
“不像!”
“我?”
“三尺孩童,不應該有喉結的。”
“我倒疏忽了這一點,不過,你能在那種性命交關的時候,還有如此觀察力,那倒不能説你是僥倖了。”
“誇獎了。”
地毀殺手冷冷的道:
“不過你還是得死!”
“那可不定!”
“哼!”
“如果説剛才,那我死的機會至少有七分,可是現在我死的機會只剩下五分了。”
“另五分呢?”
“那應當在你們身上。”
天殘殺手那殭屍般的聲音道:
“你是説,現在我們生死的機會均等了?”
“是的!現在我們雙方都已在明處,毫無取巧之處,當然是各佔五分了。”
天殘、地毀沒有説話不得不承認這事實,雖然,二人聯手,武功勝過李木劍一籌。
但是,李木劍的機會,隨機應變的能力,卻是二人無法比擬的,正好相抵。
所以,現在生死的機會雙方各佔一半。
珊兒看着李木劍,眼中充滿了自信,她現在對李木劍的能力不疑有二。
城門外已不再有人,這年頭,誰敢多事,弄不好,那可是丟性命的事。
李木劍很有信心,七分的危險都已度過,更何況,現在只剩下五分的危險。
均等的機會,相差不多的武功,然而,李木劍擁有的卻是更多的信心。
在這種情形之下,信心才是決定勝利的最後保障。
現在,天殘地毀兩個絕世殺手,缺少信心,他們的信心正在逐漸消失。
七分勝算的機會,錯過了,現在只剩下五分,信心還能像先前那樣嗎?
回答是肯定的,他們不能。
他們現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拚命。
做為一個殺手,本應該是殺人的,但現在卻轉為了拚命,那還能有多大把握呢?
到底有多大把握,他們心裏也不清楚。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本是很熱鬧的地方一下變得如此寂靜,總讓人感到不舒服。
珊兒就是這種感覺,她此時心裏有一種憋不住的感覺。
天殘緊了緊手上的天殘筆,他的筆有些像判官筆,唯一不同的是判官筆是一支,而他手中只有一支。
他又是天生的侏儒,江湖中人都稱之為天殘,天生的殘廢,所以,他是殺手中最殘忍,大概是因扮了憤世的緣故吧。
他手中的筆就被冠以一個充滿血腥的名字:天殘筆。
這枝天殘筆從來沒有令他失望過,為他賺了不少銀子,可是今天,他覺得手中的天殘筆比以往都沉重。
地毀儘量地控制住手中的地毀拐,不讓它露出破綻。
地毀是一個獨腳人,他的右腿已齊根而沒,這條腳是他在做殺手之前被毀的。
也正是因為他的右腿被毀,他才去做殺手的。
右腿換成鐵枴之後,他就苦練鐵枴,在他練成鐵枴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斷了毀了他右腿之人的右腿。
然後,他走上了殺手的道路,加入七星殺手組合,成為一個很有名的殺手。
他憤恨那些雙腿齊全的人,所以,他的拐法練的就是專攻對手的右下盤。
他躲閃時,也總是先打斷別人的右腿,看着對手在地上哀嚎夠了之後,才殺死他。
他覺得這樣,才可以調整自己不平衡的心理。
從此,江湖上的人稱他的拐叫地毀拐,稱他為地毀殺手,他常引以為傲。
現在,他覺得自己已有些不穩,鐵枴在手中有些微晃,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木劍依然斜斜地插在他的腰間,兩肩自然的下垂,雙手貼在腿兩側的位置。
他對自己的木劍充滿了自信,雖然,他的劍是木頭做的,雖然不能稱得上武器。
但是,自從他用自己的身心灌注在木劍之上之後,木劍已變成殺人的利器。
他很喜歡自己的木劍,就嫁很喜歡自己一樣,木劍自己與他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人若能與劍渾然一體,那麼,他的人也就成為了武器。
此刻,李木劍在兩個殺手的眼中,無疑與利器一般。
珊兒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刀柄,雖然,她從沒殺過人,但必要時,為了李木劍,她隨時準備殺人。
是該拚命的時候了,再下去,勝算只會越低。
天殘動了,他動得很慢,只是緩緩的向左微移了些距離,天殘筆同時也在空中划起了弧線。
地毀也動了,動得疾如流星,單腿右躍,地毀拐閃起道道拐影,攻向李木劍的下盤。
李木劍沒有動,兩眼緊緊的盯着天殘筆。
不該動的時候,他絕不動。
珊兒幾乎快要叫出聲來了。
拐的威力很大,虎虎生風,幾欲及體。
地毀相信,李木劍一定會閃避的,並且,他還相信,李木劍一定會向他自己設計好的方向閃避。
因為,地毀拐漫天的拐影突然一斂,地毀拐已貼地橫掃李木劍的雙腿。
這才是地毀拐的真正殺着——地毀一式,這一招到目前至少已使武林中多了三百多個獨腿人。
不過,他對能不能使李木劍變為獨腿人,並不抱多大的指望,他只要李木劍閃避。
並且,天殘殺手的天殘筆已在空中劃完了一條弧線。
李木劍唯一能避過這一拐的方法,就是趕緊跳起。
李木劍也是確實這樣做了,不過,他在這之前,又多了一個很小的動作。
那就是他已拔出了木劍,並且,輕擋了一下地毀拐。
李木劍之所要這樣做,是因為他沒能看到天殘。
假若李木劍盡力一躍的話,最多隻能平空躍起三丈,那麼,天殘大約也只能躍這麼高的距離。
若是天殘在這時出手,李木劍身在空中無處着力,那他是絕不能躲過天殘筆的。
所以,李木劍輕鬆擋了一下天殘拐,拐勢微頓。
李木劍就在微頓的瞬間,腳尖已輕晃在拐上。這輕輕一點,已使李木劍躍起的高度增加了三尺。
因為,天殘殺手的身高只有三尺。
沒有人能逃得過天殘殺手的一擊,他從來沒有出過意外,那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天殘殺手終於出現意外了,他沒有聽到天殘筆破體的那種動聽聲音。
因為,他身高只有三尺,李木劍卻多妖高了三尺,正好在他頭頂之上。
三人已成為一條直線,地毀在地上,天殘在地毀的上面,而李木劍卻在天殘的頭頂之上。
殺手出現,只能有一次,因為,他們將不會再有意外,死人是不會有第二次的。
當李木劍往下落的時候,木劍已貫穿了天殘的身體,突出的木劍又刺入地毀的體內。
李木劍落地之後,衝着天殘地毀聳了聳肩道:
“這是意外的意外。”
二人想説什麼,卻是誰也不想先説出口來,也許,他們根本就沒聽見和沒聽清楚李木劍説了什麼。
XXX
風雲廳。
風雲堂的高手俱已在座,
風雲秋正微笑看着珊兒與李木劍。
珊兒假裝生氣的樣子,小嘴蹶得老高,足夠掛上一個瓶子,不高興地道:
“爹!你大概是忘了女兒了吧?”
珊兒的脾氣,風雲秋最瞭解不過的了,他慈愛地笑道:
“誰説我忘了寶貝女兒啦!”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這次我可差點見不到你了。”
風雲秋笑道:
“你的一舉一動我可是清清楚楚的,你與李木劍在一起,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你真壞!”珊兒聽爹爹這麼説,立即嬌臉緋紅,一陣風似的跑到後面去了。
女孩子畢竟是女孩子,別人一提到情郎,總是要害羞。
李木劍上前道:
“風前輩,你對所發生的這一切都已知曉?”
風雲秋還沒説話,玉手書生慕容秋已冷冷地説道:
“當然了,風雲堂耳目遍天下,就是誰家生了孩子,也瞞不過風雲堂,何況是這麼大的一件事呢!”
慕容秋對李木劍很不滿意,甚至於已懷恨在心。
李木劍明白慕容秋的意思,所以,也毫不客氣地道:
“那我就不用再多費口舌了。”
慕容秋冷冷的哼了一聲。
風雲秋立即喝道:
“慕容堂主,不可無禮!”
慕容秋臉色頓時劇變,咬了咬嘴唇道:“是,門主!”説完這句話後,他感到滿嘴腥味,竟自己咬破了嘴唇。
在情敵面前,李木劍是絕不會忍讓,退縮的,所以,他得意的衝着慕容秋一笑。
慕容秋差點氣昏過去。
李木劍在洛陽是除了小小樓,也沒有可去的地方,風雲秋盛情挽留,李木劍也很想與珊兒在一起。
所以,他就暫時在風雲堂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李木劍剛剛起牀,才漱洗完畢,就聽身後傳來賈渺的聲音:
“你現在倒舒服得很啊!”
李木劍回頭微微一笑,説道:
“是的,的確是很舒服。”
説完,還伸了一個懶腰。
賈渺臉一繃,假裝不悦地道:
“你現在是見色忘義了,回了洛陽,都不去我的小小樓。”
李木劍立即出現一臉苦相,説道:
“我是不敢去啊,我還欠你許多債呢!欠債的哪敢往債主那兒跑呢?”
賈渺有些生氣地説道:
“那麼,現在債主追上門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那隻好還債了。”
“怎麼還?”
“我請你去吃一頓,怎麼樣?”
“請我吃一頓,就想抵債了。”
“這只是暫緩債期嘛!”
賈渺笑了,説道:
“看來,你是欠債欠多了,對付債主,你還真有一套呢!”
李木劍説道:
“俗話説,債務不嫌多嘛!”
兩人正在説笑,門外突然響起如黃鶯般的聲音:
“大白鼠,你還沒起牀啊?”
賈渺頓時一陣慌亂,急聲道:
“不好了,兇貓來了,兄弟,還是你打發吧!”
李木劍胸脯一挺,很神氣地道:
“賈兄,你放心,有我在,是不會有事的。”
説完,就昂首挺胸,大刀闊步,義無反顧的向屋外走去。
賈渺心裏暗自高興,李木劍終於得到了珊兒。
可是,他高興得似乎早了那麼一點點。
屋外已傳來了李木劍的聲音:
“珊兒,我早就……”話卻沒能讓他説完。
“啪!”
“哎喲!”
李木劍已跌跌撞撞的跌進屋內,差一點撞上賈渺正為他高興,而充滿微笑的臉。
屋外,珊兒嬌叱道:
“哼!你早就起來了,為什麼還躲在屋裏?不出去找我,卻反而要我來找你?”
賈渺向李木劍一伸舌頭,輕聲道:
“畢竟是老鼠怕貓!”
李木劍苦笑道:
“我倒是忘了,珊兒在家裏一向是個土皇帝,大概這裏的環境,又影響了她。”
“大白鼠……”
珊兒已走進來,當她見到賈渺的時候,似乎一愣,奇道:
“是小小樓主?”
在洛陽不認識賈渺的人恐怕是絕無僅有的,更何況風雲堂的風大小姐。
賈渺慌不迭地上前,抱拳道:
“正是在下!”
賈渺説話加倍小心,背上已有些汗跡。
“怪不得大白鼠不肯出來找我!”
賈渺覺得腿有些發軟。
李木劍怕賈渺受窘,那豈不是讓自己丟面子嗎?所以,他趕緊上前説道:
“珊兒,賈樓主是我的好朋友!”
“噢!比我與你還好?”
“珊兒,這是不同的。”
賈渺知道要糟,不禁看了看門,準備隨時,恰到好處地衝出去,省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雖然,他與李木劍是好朋友,但這個忙是不能幫的,那將會越幫越忙。
“怎麼不同?”
李木劍急忙解釋道:
“他與我是朋友之情,而你與我卻是……”
“卻是什麼?我與你有什麼關係?”
李木劍有些慌不擇言,“卻是”了半天,也沒“卻是”個所以然來。
珊兒兩眼圓瞪着李木劍。李木劍的頭上已見汗珠。
賈渺已開始向門口悄悄地移去。
“哈哈……”珊兒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李木劍已滿頭大汗。
賈渺已到門口。
李木劍瞧見賈渺的樣子,心裏暗罵:他媽的賈渺,真不夠朋友,在關鍵的時候竟要開溜。
珊兒笑聲突然頓住了,含情地問道:
“大白鼠,我兇嗎?”
李木劍心裏頓時大叫道:“兇!”
但是,他卻不敢説出來,支吾着:“啊……哈……”了半天,卻總是説不出話來。
“你要説實話!”
李木劍終於説出來了,只是,他的聲音卻不像心裏那般響亮,只是蚊聲似地道:
“兇!”
這個字説出來之後,他的兩腿已很軟了。
珊兒突然叫道:
“賈樓主!”
賈渺抬起的右腿突然停在了門外面,卻沒能落下來,心頭不禁一陣緊張。
“什麼事?風小姐!”
“你説,他説得對嗎?我也希望你説實話。”
賈渺嚇得心頭駭極,他在洛陽這麼多年,深知珊兒性格,一個回答不好,那可就是災難。
珊兒一定會把他的小小樓給燒個片瓦不存不可。
不過,賈渺畢竟是賈渺,開酒樓已開了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見什麼人説什麼話的生意人格言,賈渺已深有心得。
“女孩子總是喜歡做出很兇的樣子,其實,這不過是她想掩飾柔弱的人心罷了。”
賈渺説完這段對女人的見解之後,心裏很自得。
珊兒一聲冷哼道:
“我可從不來認為自己有柔弱的性格。”
現在,李木劍望着賈渺,不禁偷偷的笑了起來。
賈渺的神情確實好笑。
他本已笑起的神情定住了,繼而變成了苦笑,最後,他的神情幾乎像在哭。
珊兒不禁也大笑了起來!
賈渺與李木劍再也不敢開口了。
珊兒止住了笑聲之後,突然對賈渺説道:
“賈樓主,你這樣站着不累嗎?”
賈渺這才發覺自己的右腿到現在還沒有落在門外,他趕緊落下了右腿,不過,卻落回了屋內。
想溜,這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啊,不累。”
他現在終於領教了珊兒的厲害,不禁又為好朋友李木劍擔心起來,李木劍是怎麼受過來的。
珊兒的語氣突然一變,温和地道:
“讓你們受驚了。”説完,害羞地笑起來。
受驚?的確是驚得可以。
二人竟齊聲道:
“沒有的事!”
珊兒突然的轉變,更加使二人心裏很不安,就是面對絕頂高手,這也是從沒有過的事。
珊兒看二人的表情,心裏暗自好笑。
她嬌笑道:
“我請你們吃飯,給你們壓壓驚。”
二人齊聲道:
“吃飯?”
“不願意嗎?”
二人立即齊聲道:
“當然願意!”
他們連考慮都不敢考慮一下,就已脱口而出。
珊兒道:
“那好,我這就回後面去準備,等下可一定要來啊!不然……”
話説一半卻沒往下説,卻比説了更令人不敢有違。
“當然去!”
二人回答得竟是這麼整齊,這麼快,簡直就像是兩個應聲蟲。
珊兒蓮步輕移,已轉身走了。
“兄弟,你可是坑了我。”
“我怎會坑了你呢?”
“你要是不住在這裏,你要是早點去看我,我也不會到風雲堂來看你啊!”
“可是你為什麼不晚點來呢?我正想去小小樓哩!”
“我擔心你啊,誰叫我們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