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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萬松嶺兒女情長

    梅瑤麟嘴角上仍掛着那絲淡漠而無所謂的笑意,看不出一點面臨大敵的緊張神情,他平靜的抬眼向兩側松嶺上掃視一陣,但見濃霧由松林中陣陣湧出,但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撐天叟”寒天虹強自收懾心神,端坐不動,額角鼻尖上已浮出淫淫汗漬,的確,這死亡毒霧如此無聲無息的攏上來,直使人有一種空幻的感覺。

    白色的濃霧此時已從嶺頂降至嶺腰上人頭上的空間也已被淡淡的白霧罩住了,此時,除了有入地之能,的確已無出路了。

    “金刀王子”深吸了口冷氣,仰頭向嶺上看了一眼,星目中驚怖的光茫更濃了,望望梅瑤麟見他仍是那麼冷靜,心中更加恐怖,忍無可忍,脱口道:“梅瑤麟,你的鎮定足能使人相信你真個服過百毒不侵的丹藥了,只可惜萬象公子的人無法看到。”

    梅瑤麟冷漠的掃了金刀王子一眼,笑道:“尊駕的驚悸之容,卻使人難以相信你曾服過可祛百毒之藥。”

    金刀王子偷眼了“瓊海雙神”的屍體一眼,試探着問道:“姓梅的,我瓊海紫玉國與你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梅瑤麟聞言一怔,冷漠的笑道:“你我公認該有一方瓦解,尊駕此問不是多餘的嗎?莫非尊駕想到了什麼交換的條件不成?”

    “金刀王子”冷聲一笑道:“不錯,如果你姓梅的能答應把小王的傷醫好,放小王生離此地,小王有法祛除此毒霧。”

    梅瑤麟心頭一動,但卻未形之於色,冷冷一笑道:“尊篇很會把握時機,利用人性弱點。”

    “金刀王子”冷然笑道:“你我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小王以一條命換兩位的兩條命,單就事而論,小王就吃虧了不少,不過,小王相信他日收得回來。”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尊駕可否先説説看怎麼祛毒。”

    “金刀王子”也是個陰沉多疑的人,那肯稍露口風,冷然掃了梅瑤麟一眼,搖頭冷笑道:“以一換二,小王已吃虧不少,因此不能再吃虧,姓梅的,先把小王的傷治好,小王自然會設法把毒祛除。”

    梅瑤麟聞言冷冷一笑道:“金刀王子,你心思少費點吧,梅某不想佔你的便宜,你不用為了吃虧而懊惱,咱們誰也不求於誰,豈不兩全其美。”

    這時,毒霧已距“金刀王子”頭頂不滿一丈高了,空中淡霧已成濃煙,形如密雲,難見天日了,“海神”、“盜神”的屍體也快與濃煙接觸了。

    為求生存,“金刀王子”開始四肢並行,向梅瑤麟與“撐天叟”寒天虹的停身處爬來,因為只有兩人存身處距毒霧最遠。

    梅瑤麟冷冷的望着“金刀王子”笑道:“尊罵不是已服了能祛百毒之藥了嗎?怎還要如此狼狽的用爬行來逃避毒霧呢!”

    “金刀王子”聽如不聞,直爬到距兩人身前三尺遠的地方,才背依假山坐了下來,吃力的冷聲道:“姓……姓梅的,你……你不用得意……再……再過一段時間,你也要一樣的與小王相同的。”

    梅瑤麟漠然冷笑一聲道:“以梅某此時的功力,在下能不吸氣度過一天,尊罵相信嗎?”

    這時,白霧已把“海神-”與“盜神”的屍體覆沒了,只見“海神”胸前發出一層濛濛翠綠光芒,白霧無法沾胸,“盜神”胸前透出一片紅光,但卻無法阻擋毒霧。

    “金刀王子”偷眼向兩具屍體一掃,心頭大震,脱口説道:“假使小王未受傷之前自信也辦得到。”

    梅瑤麟冷然一笑道:“因此,梅某相信尊罵無法看到梅某最後的結果了。”言下仍是那麼平靜淡然,話落緩緩把目光向別處掃去。

    “金刀王子”自從發現海神胸前翠光外露之後,目光就一直來回盯在梅瑤麟與“撐天叟”寒天虹臉上。

    此時,梅瑤麟目光移向別處,心中大急,慌忙脱口道:“姓梅的,小王答應祛毒之後你再給小王治傷。”

    梅瑤麟閒言一怔,霍然轉過臉來,冷笑道:“尊駕不怕梅某到時變卦嗎?”

    “金刀王子”俊臉立時一變,但只一閃便又恢復,冷然一笑道:“為求生存,小王認為值得如此冒險。”

    梅瑤麟星目一直盯在“金刀王子”臉上,“金刀王子”臉上的神情,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界,漠然一笑道:“那祛毒之物並不在尊駕身上是嗎?”

    “金刀王於”自知難以欺瞞梅瑤麟,如果硬想遮蓋,必成欲蓋彌彰的局面而被梅瑤麟發現,那時一切都落空了,心念一轉,點頭冷笑道:“不錯,姓梅的,那東西如果在小王身上,小王也用不着與你交易了。”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在下以為尊駕有再考慮的必要,因為,梅某身上無療傷之藥,此時也沒有時間替你治傷。”

    “金刀王子”見青霧已近在五尺左右了,他此時內傷沉重,不能運功閉氣,又怕兩人發現秘密,當即脱口道:“姓梅的,小王犧牲就犧牲到底吧,現在,只要你答應此時不傷我,療傷之事等見到“金鳳玉女”時再談好了,她身上有靈芝露。”

    梅瑤麟此時心急報仇,也怕中毒失去功力而失手落入“萬象公子”手中,聞言冷笑一聲,説道:“今日傷你梅某還辦得到,只是,向“金鳳玉女”求藥的事,梅某無法代她答應你,因為梅某與她也沒有什麼交情。”

    “金刀王子”思忖一陣道:“那是以後的事了,小王答應你,梅瑤麟,咱們一言為定。”

    梅瑤麟冷聲道:“咱們一言為定。”

    “金刀王子”暗自喘了口大氣,向“海神”屍體上一指道:“海神身上的翠珠功能祛百毒,你只要把翠珠取來,用寶劍切成三塊,你我口中各含一塊,便不怕毒霧侵襲了。”

    梅瑤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望,只見“海神”屍體胸口之上,閃射出一片濛濛翠光,方圓五尺之內,毒物無法近身,登時恍然大悟,冷冷一笑道:“金刀王子,梅某知道你為什麼答應得那麼爽快了。”

    “金刀王子”冷然一笑道:“你現在才明白已太晚了!”

    “撐天叟”寒天虹緩緩站起身來,舉步向“海神”的屍體走去,梅瑤麟見狀心頭一凜,忙喝道:“天虹,目下既已有了祛毒之物,用不着冒險,解下你身上的腰帶,把屍體套過來。”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止步,解下腰帶打結準備抖出。

    “金刀王子”目注梅瑤麟生硬的道:“姓梅的,江湖傳言果然無訛,你是個心機細密,手段狠毒之人。”

    梅瑤麟冷漠的一笑道:“尊罵此時才曉得不太晚點了嗎?”

    “金刀王子”冷冷一笑道:“小王認為並不大晚,因為小王今日不死,你我總有再見的一日的,你我不是早已約定好了嗎?你我雙方需有一方瓦解。”

    梅瑤麟冷聲道.“梅某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這時,“撐天叟”寒天虹已把“海神”的屍體套了過來,從他胸口衣中把翠珠摸了出來遞給梅瑤麟,此時,上下四周的毒霧已經三人不滿兩尺之遙了。

    梅瑤麟反手撤下龍劍,才想切珠,空中白霧之上突然傳來一個焦急悽惋的嬌聲呼喚道:“梅公子,梅公子,你在那裏?”

    梅瑤麟聞聲俊臉突然一變,他已聽出那是“金鳳玉女”的聲音了,深深吸了口氣,壓制住起伏的心情,運力切珠。

    “金刀王子”臉上喜色一閃,脱口道:“梅瑤麟,假使小王聽力不錯,那呼喚你之人該是‘金鳳玉女’。”

    梅瑤麟劍眉一軒,霍然抬起頭來,陰沉的道:“不許出聲,金刀王子,你別忘了梅瑤麟隨時可以殺你。”

    “金刀王子”臉色一緊,冷泠的道:“武林中人皆知你梅瑤麟一言九鼎。”話落不再多言,靜待梅瑤麟分珠。

    空中,“金鳳玉女”呼喚的嬌聲越來越急,焦慮中已帶有輕微泣聲。

    梅瑤麟把翠珠分成三塊,遞給“金刀王子”與“撐天叟”寒天虹各一塊,自己把剩下的一塊含人口中。

    “金刀王子”接過翠珠含入口中,突然仰天大叫道:“姑娘,梅公子已中毒了,現在我的附近。”

    空中的呼喚聲霍然而止,梅瑤麟俊臉突然一變,忙迎空叫道:“我沒受傷。”

    由於太過心急,他竟把中毒説成了受傷,話落星目中殺機如電,劍尖抵在“金刀王子”胸口上,陰冷的道:“金刀王子,‘金鳳玉女’她身上確實有治你內傷的靈芝露,但是,你忽略了我梅瑤麟的命令了!”

    梅瑤麟星目中透出的冷冽殺機,使“金刀王子”打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寒意,身子向後半仰,雙目緊盯着抵在胸曰上寒森劍尖,急促的進:“梅瑤齲,在中原武林道上你還未失信於人過,何以唯獨對我‘金刀王子’例外,這其中可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此時,空中一直未再傳來那呼喚的嬌聲,梅瑤麟擔心“金鳳玉女”冒然俯衝中毒,心急如焚殺機更熾,陰冷的道:“梅某本未打算失信於你,但你卻先失信於梅某。

    “金刀王子”急聲辯道:“小王幾時失信於你了?當初你我相約之時,你並未約定小王不能出聲呼喚。”這雖是強辭奪理之言,卻也不無道理。

    梅瑤麟冷聲道:“金刀王子,今天任你舌燦蓮花,梅某也不會收回此劍的,這殺身之禍是你自己招來的。”話落手中龍劍又向前遞進了一分。

    “金刀王子”恐慌的向後一仰,急促的叫道:“姓梅的,欲殺斯人何患無罪,小王不該為圖後計而輕信於你,你下手吧!”話落閉目以待。

    此言一出確實令梅瑤麟作難,因為,“金刀王子”曾有言在先,今日之難脱過之後,他日要重旗鼓與梅瑤麟清算今日之賬,如果梅瑤麟今日殺他,不管理由如何充足,也難脱畏怯報仇之舉而藉口除他以除後患,梅瑤麟此時雖在盛怒之下,頭腦卻仍十分清醒冷靜,一時之間,倒真下手不得。

    就在梅瑤麟猶疑未決之際,空中突然傳來“金鳳玉女”一聲驚呼,接着左方約三丈之外傳來“砰”一聲落地響聲。

    “金刀王子”聞聲星目突然一轉,脱口道:“毒霧一侵入內腑,世間無藥能治,小王相信方才掉下來的是那‘金鳳玉女’。”

    此時白霧正濃,五尺之外難辨景物,梅瑤麟此時是否要殺“金刀王子”尚難決定,聞言心中一急,倏然收回龍劍,轉身向發聲處撲去,一閃沒入毒霧之中。

    “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盯着剛剛坐直身子的“金刀王子”道:“你小子要耍花槍最好等你自己能走的時候再張開你那污嘴,那時就是沒種打也可以跑。”

    “金刀王子”劍眉一揚似想發作,轉念一想,此人不是梅瑤麟,沒有梅瑤麟那許多顧忌,自己此時要是一句話頂撞了他,而惹來殺身之禍實在划不來,當下強自忍了一口氣,閉目假裝調息對“撐天叟”寒天虹所説的話,聽如不聞。

    “撐天叟”寒天虹雖有殺他之心,卻也不好無理髮作,只好冷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梅瑤麟耳目極靈,“金鳳玉女”落地之時,雖只發出一聲響聲,他已聽準了方位,飛身一躍起,恰好落在剛從地上站起嬌軀的“金鳳玉女”身前,在她左後方五尺之外跌伏着一隻雙翅直張彩羽胃張的巨鳳屍體似乎剛死不久。

    灰濛濛白霧中,“金鳳玉女”秀髮蓬鬆,粉頰上掛着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美目緊盯在梅瑤麟的俊臉上,神情有些茫然。

    梅瑤麟怕她吸氣,落地忙道:“姑娘千萬不可開口,也不可吸氣。”話落把口中的翠珠吐出一半,舉起手中龍劍預備割開。

    “金鳳玉女”不知道梅瑤麟擔心看她的安危,無暇提及別的,見他神情仍是那麼冷漠,登時萬念俱灰,芳心中淒涼的思忖道:“我捨生忘死為他而來,只期望自己的一片痴情能挽回過去留給他的不良印象,那知上天不從人願,他竟無動於衷,也罷,綵鳳已死,救他已無可能,此心既已許你,我就死在你面前吧!”念轉意決,悽然一笑就欲開口。

    梅瑤麟龍劍舉到半途突見“金鳳玉女”要開口,此時雖可上前把她櫻口掩住,但她在驚慌之下必然吸氣,情勢急逼,已無兩全之策,暗自把心一橫,突然急上一步,探手摟緊“金鳳玉女”纖腰,俊臉向前一壓,吐出的半塊翠珠已插進“金鳳玉女”剛張開的小口中,右手把龍劍向地上一插,舉手在“金鳳玉女”背上寫道:“萬望姑娘見諒在下唐突芳駕之罪,毒霧毒性太烈,一入內腑無藥能救,梅瑤麟口中翠珠功能祛百毒,請姑娘容許梅某切一半與你。”寫罷探手去摸身上龍劍。

    “金鳳玉女”萬念俱灰之下根本毫無戒備之心,梅瑤麟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她嚇了一跳,等她回味過來是怎麼回事,芳心突然一甜,粉臉上也跟着湧起紅霞,但是,梅瑤麟寫在她背上的字卻又使她剛恢復生機的芳心又冰冷下來,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抬起纖纖玉指,在梅瑤麟背上寫道:“你為什麼要擔心我的生與死?”

    梅瑤麟寫道:“等我把翠珠分開再説好嗎?”

    “金鳳玉女”迅捷的在他背上寫了個“不”字。

    梅瑤麟無可奈何的寫道:“姑娘為救梅某而冒生命之險,難道在下不該盡一己之力來報答姑娘嗎?”

    “金鳳玉女”寫道:“我並沒救出你來!”

    梅瑤麟寫道:“姑娘心力已盡過了,梅某還能再期求得到什麼呢?”

    兩人嘴對着嘴,分含着一半翠珠,誰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上

    使“金鳳玉女”增加了不少勇氣,迅捷的在梅瑤麟背上寫道:“你願意接受我這份心意嗎?”

    梅瑤麟寫道:“把翠珠切開再談好嗎?”

    “金鳳玉女”寫道:“我要你先回答我。”

    梅瑤麟無可奈何,只好寫道:“在下不接受盛情也不會救姑娘了。”

    “金鳳玉女”緊張心情稍微一鬆,寫道:“你不怕我索求的代價太高嗎?”

    “在下相信姑娘不會索什麼代價的。”

    “金鳳玉女”思忖一陣,寫道:“不管你對我怎麼評價,是無恥是大膽都好,我要把我心中想説的全説出來,我要索的代價是要你接受我的心。”

    “金鳳玉女”美豔冷傲中所流露出的高貴氣質,在第一次見面時,已在梅瑤麟腦海中留下一個永遠無法忘懷的印象,只是,那時她所説的話,使梅瑤麟從未想到要與她在一起,因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也無暇去想這些,他腦中時常映現她的倩影,但他無法解釋為了什麼,直到現在……

    雖然,他自己也好像揭開了一個謎底,但心情卻未因此開朗,反而更沉重了許多,她,為了他而斂起了往日的冷傲,為他捨生入死,她想表達的他全能領會得出,但是,直覺告訴他,他不能,也不該答應她而多刺傷一個少女純潔的芳心,不是嗎?直到現在,他還無法判斷自己是否能安然無恙的從這個武林仇與恨的大漩渦中脱出來啊!”

    死一般的沉默,使兩人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金鳳玉女”小巧的鼻尖上已浮現了汗跡,她的一切只等梅瑤麟一句話來決定了。

    時間在梅瑤麟猜疑中消失,“金鳳玉女”終於豉足了勇氣寫道:“我不會強求的,告訴我,你愛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得到一個答案,雖然,我知道後者的成份比前者多出千百倍,雖然我曾日夜思量,盼着前面的一個字,但是,我知道自己過去曾説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因此,我該有勇氣接受我應得的報酬,説吧!”

    雖然,聽不到那如怨如訴的聲音,但是,這種話出自一個高貴冷傲的少女口中,任何人都想像得到她心中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

    梅瑤麟心頭猛然震盪了一下,幾乎想也沒想,舉手寫道:“姑娘,你完全想錯了,你與在下之間,決無後者存在,姑娘,你瞭解在下的處境,你也比萍妹老於世故,衝動足以淹沒理智,姑娘,為了你自己,也為了萍妹,在下希望你能平心靜氣的好好想想,天下勝過我梅瑤麟的奇男子多的是。你為什麼硬要往這個無法通過的牛角尖裏鑽呢?”

    兩顆清淚緩緩從“金鳳玉女”美目中流了出來,很快的寫道:“我決不是衝動,從第一次無生谷中相見直到現在,我沒有一夜不想到你,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知道你的處境,但是我不怕,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我相信我們能安然渡過。”

    “萬一呢?姑娘,你不覺得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嗎?”

    “金鳳玉女”寫道:“情感不是代價能衡量的,讓我們試試自己的命運吧,現在,你可以把翠珠分開了。”話落把小嘴向後移了移。

    梅瑤麟舉起龍劍,輕輕架在兩人嘴唇之間,微微一用力,翠珠迎刃而解。

    翠珠一分,“金鳳玉女”突然“嚶嚀”一聲撲進梅瑤麟懷中,粉臉兒深埋在梅瑤麟胸前,這一剎那,她突然變得那麼嬌怯、羞澀,與梅瑤麟第一次與她相見於無生谷的情形相比,形同換了個人。

    梅瑤麟深深嘆了口氣,道:“你變了,變得與以前完全不同了。”

    “金鳳玉女”的粉瞼兒仍深埋在梅瑤麟懷裏,嬌怯的輕聲道:“我沒有變,只是醒悟了,你

    不會想像得到的,自從無生谷中一別之後,你在我腦海中留下了多深刻的印象,日日夜夜盤旋在我腦海中,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我一靜下來,我的眼前就會出現你,雖然,我知道那是捉摸不到的虛幻人影,但是,我卻無法揮掉它。”

    説到這裏,她幽幽的嘆了口氣道:“開頭,我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老是會想到你,直到我與萍妹相處了一段日子之後,我才瞭解,她,每一靜下來,便會談到你,由她那愉快的話聲幸福的笑容,我發現她比我得到的充實得多,當她想到你的時候,她會得到整個宇宙,那不是虛幻之境,而是真真實實的,與她相比,我顯得是那麼渺小而可憐,當我手持金鳳在武林人物面前出現時,我覺得自己是一個無人敢冒犯的英雄,我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但是,當我靜下來的時候,我相信世間沒人比我更孤獨,除了殘肢斷臂之外,我沒有一點可回憶的,麟,你知道,那些血淋淋的事回憶起來是不會使人愉快的,於是,我知道我為什麼老要想到你了,我曾暗中發過重誓的,假使,我無法把自己的心獻給你,我也要把我的命交給你……”

    梅瑤麟的俊險連連變了數變,沉重的道:“你是個聰明人,你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嗎?”

    “金鳳玉女”嬌柔的搖頭道:“不會錯的,不會錯的,萍妹的啓示,使我瞭解了自己是個女人而不是個英雄,上天既然把我造成一個女人,我為什麼要自己跳出自然的圈子而失去我應有的一切呢?麟,你説是嗎?”

    不知什麼時候,她仰起了那張迷人的嬌臉,灰濛濛的毒霧籠罩下,梅瑤麟清晰的看着那雙明眸中滾動的晶瑩淚珠,以及那惹人愛憐的悽楚神情,他緩緩的舉起右手,用衣袖輕輕替她抹去那兩顆滾下來的淚珠,柔和的道:“姐姐,不許哭,我希望你永遠都是那麼堅強。”

    “金鳳玉女”粉臉兒重又埋進梅瑤麟懷裏,夢囈似的連聲道:“麟,再叫我,再叫我,知道嗎?我只在夢中聽過你這麼喚我。”

    梅瑤麟愛憐的輕撫着她的秀髮,緩緩覆下臉來輕吻着她帶淚的粉頰,柔聲道:“姐姐,這不是夢,而……”

    “金鳳玉女”粉臉一轉,櫻桃小嘴已印在梅瑤麟嘴上,粉臂一抬,緊摟着梅瑤麟的頸項,他可以覺察到她的嬌軀在發抖。

    時間在沉醉中消失,不知過了各少時候,兩人四片緊合在一起的朱唇才分了開來,好似已得到了一種無形的保障。

    “金鳳玉女”粉臉上幽怨的神情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幸福的色彩,她輕偎在梅瑤麟懷裏,嬌聲道:“麟弟,你不知道姐姐叫什麼名字是嗎?”

    梅瑤麟替她理着額上散發,温和的道:“是的,姐姐,我只知道你叫‘金鳳玉女’。”

    “金鳳玉女”温柔的甜甜一笑道:“姐姐叫花豔芳,麟弟,以後你怎麼叫我?”

    梅瑤麟笑笑道:“我叫你芳姐好嗎?”

    “金鳳玉女”花豔芳矯聲道:“不,我要你像叫萍妹那樣叫我,只叫一個字。”

    梅瑤麟輕撫着她的香肩道:“那樣你就不能當姐姐了!”

    “金鳳王女“花豔芳嬌羞的笑道:“人家又沒説要當你的姐姐嘛!”

    就在這時,那邊傳來“撐天叟”寒天虹的聲音叫道:“小主,小主,你找到了他沒有?”

    兩人聞聲同時一怔,梅瑤麟輕撫着“金鳳玉女”的小手道:“我們得過去了。”

    “金鳳玉女”花豔芳點點頭道:“麟,我們怎麼出去?”

    梅瑤麟抬頭看看濛濛的灰霧,星目中突然掠過一重殺機,低沉的道:“我們不用出去,等下他們會來找我們的,芳姐,外面的事你可佈置好了?”説話間已起步向“撐天叟”寒天虹發聲處走去。

    “金鳳玉女”花豔芳嬌聲道:“我出發時就沒想着要活着回去了,外面的事,我全都交待好了。”

    梅搖麟推了推她的小手,柔聲道:“芳姐,你好衝動。”

    雖是一句責備之語,但卻含有無限痛惜與愛憐,“金鳳玉女”花豔芳心頭一甜,嬌聲道:“只要你疼我,再大的險我也敢冒。”

    梅瑤麟有些激動的在她粉頰上親了一口,這時,前面已出現“撐天叟”寒天虹高大的身影,“金鳳玉女”粉臉一紅,輕聲道:“麟,前面有人來了!”

    梅瑤麟聞聲抬頭,認出是“撐天叟”寒天虹,當即沉聲道:“天虹,可是有什麼發現嗎?”

    “撐天叟”寒天虹停住腳步道:“此處沒有什麼動靜,小主可曾找到‘金鳳宮’的那位姑娘嗎?”由於他口中含的那塊翠玉比梅瑤麟所含的大,是以説話有些含混。

    梅瑤麟看看身側的“金鳳玉女”道:“她就在這裏。”話落兩人已走到“撐天叟”寒天虹的身一前。

    “撐天叟”寒天虹自幼孤獨,對男女間的事雖然不大瞭解,但由“金鳳玉女”花豔芳緊靠在梅瑤麟身側的情形,他也約略猜出一點,當即道:“那就好了!”

    這時,突然響起“金刀王子”的聲音道:“梅瑤麟,不知你打算怎麼出困?”

    梅瑤麟冷冷一笑,就地坐了下來道:“這是在下自己的事,用不着尊罵多操那份心。”

    “金鳳玉女”花豔芳冷冷的看了“金刀王子”一眼,緊靠着梅瑤麟坐了下來,神態自然。

    “金刀王子”眸子深處掠過一抹妒嫉的光芒,但卻不敢形之於色,冷然一笑道:“可惜小王此時有傷在身,行動不便,無法相助於你,不然,你梅瑤麟多少也可以增加一份實力。”

    梅瑤麟冷冷的道:“梅某早已説過身上沒有療傷之藥。”

    “金刀王子”眸子一轉,對“金鳳玉女”道:“姑娘身上有靈芝露嗎?”

    “金鳳玉女”黛眉一挑,美目中冷芒如電一閃;似要發作,突又忍了下來,美目温馴的轉到梅瑤麟俊臉上,默然不語。

    梅瑤麟淡然一笑道:“不錯,她身確實有,但是……”

    “金刀王子”忙道:“假使你答應給小王幾滴的話,小王相信這位姑娘一定會答應的,當然你梅瑤麟有充份的理由拒絕。”

    梅瑤麟冷冷的道:“不錯,這位姑娘確實會答應的,但是,梅某如送你幾滴,卻要壞掉一瓶,梅某希望你能稍替這位姑娘想想。”

    “金刀王子”聞言先是一怔,突然又明白過來,此人轉變確實夠快,當即一笑道:“毒霧滲入,一瓶全廢,小王確實太心急了一點,不過,等雲消霧散之後,不知你怎麼説?”

    梅瑤麟漠然一笑道:“只要你能活到那個時候。”

    “金刀王子”冷然一笑道:“小王會想法支持下去的。”

    此時,突聽松嶺上一個陰冷的聲音道:“梅瑤麟,中原同道在此等候你多時了,龜縮不出總不是辯法吧!”

    “撐天叟”寒天虹濃眉一堅,霍然躍身而起,梅瑤麟一把拉住他,沉聲低喝道:“

    不要出聲。”

    “撐天叟”寒天虹一怔道:“小主,我們難道怕了他們不成?。”

    “金刀王子”冷冷一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海瑤麟冷漠的一笑道:“尊駕猜到了。”

    話落,對“撐天叟”寒天虹道:“天虹,我倆躺下來休息休息吧!”話落向後移出三尺,斜倚在一塊大石頭上,“金鳳玉女”花豔芳也跟着移過嬌軀,偎在梅瑤麟身側靠在石上。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立時明白過來,當即一仰身子平鋪地上。

    “金刀王子”星目中再度閃出一絲妒嫉的光芒,冷聲道:“梅瑤麟,小王用不用得着裝死?”

    梅瑤麟冷冷的道:“金刀王子,你自己看着辯吧!”聲落不再理他。

    松嶺上這時響起另一個陰沉的聲音,得意的道:“斷魂霧沾者必亡,此時下面的梅瑤麟只怕連屍體都硬了,如果不信只管派人下去,把他的屍體抬上來就是!”

    接着另一聲音道:“辛兄,兄弟不是不相信毒力不夠,為了十拿九穩起見,兄弟還是認為再多等上一刻時間的好。”

    “斷魂醫”辛隱陰聲一笑道:“你家公子不是正要活捉梅瑤麟?不過,不是我‘斷魂醫’姓辛的吹牛,此時把梅瑤麟抬上來,只怕天下也無人能救得了他,要等,你們在這裏等好了,老夫還有其他的事。”

    那人接道:“辛兄,就依你之見好了,不過,梅小兒鬼計多端,我們不能不防他一步,來人啊!下去十個,看看那小子完了沒有。”話聲一出,接着傳來連聲暴喏。

    “斷魂醫”辛隱武斷的道:“其實,你們九大門派的掌門人白來了,只要有老夫參與的事,一向沒有不勝之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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