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是個講求實益的女人。
只要是對她有好處的事,她沒有什麼敢不敢;左天鬥便是一個例子。如果交上這位天狼長老,能使她一步登天,就是她馬上殺了柳如風,相信她也照樣狠得起心腸,下得了手。
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就是換上一個比她更美更嬌,更具狐媚手段的女人,也絕蠱惑不了眼前這位天狼長老。
為什麼?
原因無它,這位天狼長老對女人根本就不發生興趣。
任你多標緻的女人也是一樣。
這位鐵頭雷公姓楊名偉,加起來連名帶姓一起喊,就是“楊偉”。
“楊偉”,是他的姓名。若是換上同音不同義的另外兩個字,便正好是這位天狼長老生理上某一部分的症狀説明。
這是男人最害怕的一種毛病。
患上這種毛病的男人,縱然西施再世,王嬙復生,也只有徒喚奈何。
鐵頭雷公生理上的這種缺憾,在天狼會中,已不是一件秘密了。
所以,這位天狼長老突然出現,雖然來得有點不是時候,但並未為柳如風心理上帶來多大威脅。
如果換了另外的一位酒肉和尚,情況也許就不一樣了。
柳如風跟着走進來,正準備請教這位天狼長老的來意時,鐵頭雷公忽然轉過身子,注視着柳如風説道:“聽説金五郎差人送來一張字條?”
柳如風指指桌面道:“是的,就是這一張,剛送來不久。”
鐵頭雷公只朝桌面上那張字條溜了一眼,並未取起察看,這説明金十七郎已將字條上的內容,向這位天狼長老報告過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卑屬正在跟大喬姑娘仔細研究,一時還無法作成決定。”
是的,當這位鐵頭雷公來到之前,他們的確正在研究,只不過他們研究的並不是這張字條,而是另一件事。
一件必須男女兩人,在牀上才能研究的事情。
鐵頭雷公兩眼骨碌碌地轉個不停道:“這種事還需要研究?”
柳如風道:“是的,因為我們在這張條子上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破綻。”
金狼第一號,論身份雖比天狼長老差了一級,若論實權,則有過之而不及。
所以柳如風跟這位天狼長老談話時,儘管口中謙稱卑屬,實際上並無上司下屬之分。
這也正是每一名金狼都希望排進五號,而前五號金狼又希望升座首席的原因。
在天狼長老方面,當然也對前五號金狼另眼看待。
鐵頭雷公的火爆脾氣,在天狼會中是有名的。不過那也只是對一般金狼銀狼而言,他對前五號金狼,尤其是這位一號金狼,一向總是特別客氣,絕沒有一點天狼長老的架子。
柳如風的話,顯然使這位鐵頭雷公吃了一驚。
“破綻?”
“是的。”
“什麼破綻?”
柳如風現買現賣,於是將大喬的一番剖析,作自己的見解,又向這位天狼長老詳細複述了一遍。
鐵頭雷公聆聽時,眼皮不住眨動,同時一邊不停地點着頭。
大喬於一旁瞧在眼裏,心中暗暗高興。
她想不到她的一篇鬼話,竟使組織中兩位以心機過人的大人物一起墮入圈套。
只是,她顯然高興得太早了些。
鐵頭雷公聽完,長長嘆了口氣,像站累了似的,忽然自動拉開一張凳子坐下。
柳如風最後也仿照大喬的語氣,作結論道:“所以”
鐵頭雷公手一擺,沒讓他説下去,然後瞪着他道:“你現在身上有沒有解藥?”
“有。”
“拿兩份出來,叫十六郎馬上送過去!”
柳如風和大喬全呆住了,就連一旁的金十七郎,也為之大感意外。
當這老魔頭聽取柳如風的條陳敍述時,完全是一副已被柳如風説服了的神氣,誰會想到這老魔頭最後竟作出這種完全相反的決定呢?
柳如風愣了片刻,才訥訥地道:“楊長老的意思……”
這位首席金狼與銀狼大喬不同,他對左天鬥毫無私見,當然他也不反對以解藥換回左天鬥一條性命。
他如今如此發問,只是受大喬那番話先人為主的影響,想弄清這位天狼長老為什麼要這樣決定?
鐵頭雷公微微一笑道:“我能不能問你老弟幾個問題?”
柳如風忙答道:“長老指教!”
鐵頭雷公笑笑道:“好!那麼,我問你。第一個問題是:對方死掉一個葛老頭,對我們究竟有什麼好處?”
柳如風道:“除了出一口氣,實在沒有什麼好處。”
這是實話,而且回答得很坦率。這正是這位一號金狼為天狼會主重視的原因之一,處理一件重大事務時,態度嚴肅,錯就是錯,對就是對,絕不文過飾非。
鐵頭雷公道:“為出這一口氣而送去金五郎一條性命,犯得着嗎?”
柳如風道:“當然犯不着。”
鐵頭雷公道:“那麼,第二個問題就來了!既然犯不着,為什麼不答應對方的條件,立即送解藥過去?”
柳如風道:“關於這一點,卑屬已向長老報告過了。金五號的字條上已有暗示,即令送去解藥,他也脱身不了,送兩份解藥來,只是白饒。”
鐵頭雷公道:“就算這是金五號的一種暗示,無疑是出於金五號的疑慮,他這份疑慮可靠嗎?”
柳如風道:“既然長老吩咐送解藥過去,當然希望它不可靠。”
鐵頭雷公道:“你老弟完全錯了!”
柳如風當場一呆,道:“卑屬什麼地方錯了?”
鐵頭雷公微微一笑道:“老夫也有個希望,只是跟你老弟所希望的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恰恰相反!”
“楊長老希望金五號的疑慮,不幸成為事實?”
“不錯。”
“這也是説:長老希望,縱然送去解藥,金五號也脱不了身?”
“不錯。”
柳如風帶着無法置信的神氣道:“萬一對方解藥到手之後,認為金五號已無利用價值,進一步殺了金五號怎辦?”
鐵頭雷公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
柳如風僵在那裏,像座泥像。
一座鑿砌技法拙劣的泥像。
因為即使在一般粗製濫造的泥像面部,也很少會看到他此刻臉上那種難看得像是吞了一枚酸棗的怪異神情。
他停下來,沒有再開口,因為他已想不到還有什麼話好説。
他如今只有耐心等待。
等待鐵頭雷公為這種白嫁女兒又賠丫鬟的做法,提出解釋。
他相信這位鐵頭雷公也許會有一個很好的解釋。
如果要他猜測這位鐵頭雷公將會提出什麼樣的解釋,他猜不出。
房間裏一時誰也沒有説話。
柳如風馬上就發覺他的等待落了空。
因為鐵頭雷公已在開始打火吸煙,一點也沒有要為他這種做法提出説明的表示。
柳如風無可奈何,只好探手入懷,取出一隻小玉瓶,倒出兩粒綠色藥丸,以錫紙包好,交給金十七郎。
他本有權反對這樣做。
如果他反對這樣做,這位天狼長老一樣拿他無可奈何。
因為他才是這次行動的主腦,派來的幾位天狼長老,只是奉命從旁協助,就是惹火了這位鐵頭雷公,最多不過是在下次天狼長老會議上,對他提出彈劫,送請會主裁決。
就算演變到這種地步,他仍然可以為自己提出辯護。
只要他的理由正當,一樣不會受到處分。
但是,他不想這樣做,因為他覺得沒有如此堅持的必要。
這次師出不利,連番遭受挫折,將來説不定需要這些天狼長老為他在會議上説説好話,得罪了這老魔頭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金十七郎接過解藥,轉身便擬離去,鐵頭雷公忽然輕輕揮動了一下旱煙筒。
金十七郎瞧見老魔頭這個動作,立即停下腳步。
然而,奇怪的是,鐵頭雷公雖將金十七郎攔了下來,他説話的對象,卻不是金十七郎。
老魔頭等金十七郎站定,忽然轉向尚在發呆的柳如風道:“依你老弟看來,目前我們的人手,跟高敬如那邊的人手比較起來,到底哪一邊佔優勢?”
柳如風怔了一下,才答道:“當然我們佔優勢!”
他雖然回答了這個問題,但一時仍未弄清楚老魔頭為什麼會突然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鐵頭雷公接着道:“如果雙方正面火併,你認為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柳如風道:“至少佔七成以上!”
鐵頭雷公道:“既然我們佔盡優勢,我們為什麼遲遲不發動正面攻擊?”
柳如風心頭暗暗冒火,因為老魔提出的這些問題,人人均能回答,老魔本人當然更比別人清楚。
如今老魔拿這些幼稚的問題,像要把他難倒似的,豈不是窮吊胃口?
不過,他還是忍下了,照常平心靜氣地回答道:“因為這是會主的意思。”
鐵頭雷公道:“會主如此交代,他老人家顧忌的是什麼?”
柳如風道:“因為找不到一個好的藉口,怕引起其他門派的公憤。”
老魔笑了,上下兩排向前凸出的黃牙齒,像一截剝去殼衣的玉蜀騫般,一下完全露了出來。
柳如風又呆住了,老傢伙什麼事情如此好笑?
就在這位一號金狼茫惑不解之際,鐵頭雷公已指着桌上那張字條,得意地接下去道:
“如果我們依約送去解藥,救活了那個葛老頭,對方卻不守承諾,反而殺害了我們的人質,就江湖道義而言,你老弟認為這算不算得上是個公然興師問罪的好藉口?”
原來如此。
柳如風一向自認心腸夠狠毒,至此也不得不承認,他如跟老魔比起來,顯然還是小巫見大巫。
雙方各逞心機,因失手而送命,那是怨不得人的事。
至少他就狠不起心腸來,為製造釁端,而眼睜睜置己方像金五號左天鬥這樣一名得力人物於必死之地。
鐵頭雷公又笑了笑,道:“現在你老弟該明白這兩份解藥送過去,即令換不回金五郎,也不是白饒了吧?”
柳如風只好點頭。
大喬忽然道:“羅長老,待奴家收拾一下,我們一起去!”
羅長老當然就是金十七郎。
這女人為何要自告奮勇,要一起跟去呢?
只為了一個原因。
救她自己。
因為她知道鐵頭雷公打的全是如意算盤。
如果對方拿主張的人,是關洛七雄,結局如何,的確難説;但如換了龍劍公冶長,左天鬥就一定會被放回來。
如果左天鬥一回來,她就完定了。
因為經過今天這檔子事,她等於又為自己加了一條必死的罪名。
她跟柳如風勾搭上了,若被左天鬥獲悉,她還可以辯解。
她是屈於權勢,迫不得已。
而左天鬥為了不願得罪這位首席金狼,也可能委屈忍讓。
但是,有一件事,她無法禁止柳如風不提。柳如風為了表揚她的聰明,一定會告訴左天鬥,他在字條上隱藏的暗示,是她第一個參評出來的。
左天鬥有沒有在求救的字條上作暗示,他自己心裏當然明白。
道理非常簡淺:他左天鬥如果真不怕死,又何必多此一舉,寫這種喪氣的條子?
既然是為了活命,才求援的,又暗示個什麼?
她如果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難道連這點道理也想不通?
她既然明知道他沒有在字條上要花樣,卻偏偏強作解人,並據此力勸柳如風不送解藥,又安的是一副什麼心腸?
她希望他死,他就不能要她死?
她以一名銀狼的身份,真鬥得過這位組織中的紅人金狼五號?
所以,她必須跟過去。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那位魔鞭活着走出如意坊的大門。
金十七郎望望鐵頭雷公,又望望柳如風。
他是作不了主的。”
柳如風道:“你跟去幹什麼?”
大喬道:“萬一那邊臨時又掉什麼花槍,我趕回來報個信,也是好的。”
這當然不是什麼好理由,但她已顧不得許多了。
柳如風皺起眉頭,顯然不表贊同。
他不贊同倒是有理由的。
金十七郎一走,鐵頭雷公也不會留下,那時這裏又將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大門關上之後,他們還可以繼續……
鐵頭雷公忽然點頭道:“她跟過去也好,這丫頭比十七郎心細,十七郎出面交涉,由這丫頭暗中察看一番,趁機瞭解一下那邊目前的形勢,確也不無小補,你就讓她去吧!”
既然鐵頭雷公也認為有此必要,柳如風當然不便再堅持。
他將大喬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道:“你這個樣子去?”
大喬嫣然一笑道:“那要看你的呀!我怎知道你要把我改變成一副什麼樣子?”
晚茶時分,一對像是來自鄉村的老年夫婦,男的挑着一副空籮筐,女的提着藍布包裹,慢慢地走進了如意坊斜對面的一家小麪店。
這對老年夫婦走去店堂裏角坐下,一人叫了一碗打滷麪,然後便像檢討一天賣菜得失似的,嘮嘮叨叨地小聲交談起來。
這對老年夫婦,正是金十七郎和銀狼大喬的化身。
大喬裝扮的這個老太婆實可説是百變人魔柳如風的一大傑作。
因為除了脱去這女人一身衣服,露出她那一身細皮白肉,才會發現她的偽裝之外,從頭到腳簡直連半點破綻也沒有。
正由於兩人扮相高明,店裏端面的夥計,幾乎連望也沒有多望他們一眼。
事實上柳如風在這女人身上所下的一番工夫,完全是多餘的。
因為這女人自始就沒有跟金十七郎一起進入如意坊的打算。
如意坊是敵人的大本營,進去之後,誰也不敢擔保是否還能安然脱身。她為什麼一定要跟進去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這也正是她建議金十六郎,先到這家麪店坐一下,好好商量一番的原因。
她準備把主意打在這位排名十七號的金狼身上。
至於要怎樣才能借這位十七郎之手,達到阻礙營救左天斗的目的,她一時尚無成算。
一路上,她苦苦思索,始終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
甚至兩碗打自面已快吃完,她還是一籌莫展。
要怎樣才能説動這位金十七郎呢?
更要命的是:這種事又如何開口?
以色相誘吧?以前是可以的,如今則絕對不行。
如今,她已是柳如風的人,這位金十七郎縱有染指之意,也絕沒有這份膽量。
這等於使她喪失了一件利器。
所以從進店到現在,他們談的,全是一些不關痛癢的廢話。
時間慢慢地耗過去,這位銀狼表面上雖仍聲色不動,心底下則越來越焦急。
這種小麪店,非久坐之處,面吃完了,便得離開。
如意坊就在對面,從這裏走出去,如果沒有一個藉口,金十七郎便要去到如意坊。那時,她即使想到辦法,也來不及了。
金十六郎的一碗麪,已經吃完。
男人的動作,畢竟要利落些,同時這位金十六郎也的確餓了。他今天東奔西走,一會兒送信,一會兒帶路,除了早上的豆漿油條,他還沒吃過東西。
大喬則愈吃愈慢。
她先是挑着吃,最後則將一根麪條兒分成幾段,一口一口地慢慢咬,她雖是個女人,但可從來沒像這樣秀氣過。
她非秀氣不可。
在想出主意之前,這碗麪最好永遠也吃不完。
這碗麪對她的關係太大了。
它幾乎已變成了她的生命,如果她始終無法可想,這碗麪一旦吃完,她的生機也等於完了。
好在金十七郎並不是個性子急躁的人,他等着她,毫無催促她快吃之意。
一個歹毒的念頭在大喬腦海裏打轉:
目前,有人突然失蹤,是不稀奇的。如果這位金十七郎突然去向不明,又如何呢?
人不知去向,解藥當然就到不了如意坊。
如意坊方面接不到解藥,葛老頭必死無疑,葛老頭一死,左天鬥當然也活不了。
這種結果,不也正是鐵頭雷公所期望的?
至於這位金十六郎何以會突然失蹤,那並不是一個她必須回答的問題。
縱然要她回答,三個字就夠了。
不知道。
她可以解釋:他們是在如意坊門口分手,因為這是金十六郎的主意,她限於身份。只有聽從。
至於如何造成這位金十七郎的失蹤事實,就比較好辦了……
大喬慢慢抬起面孔,望着金十六郎。
她現在正想着一處地方。
林家磨坊。
那是曾經發生很多是非,目前顯然已不會還有人想到加以利用地方。
沒有人找去的地方,當然就是最秘密的地方。
那地方她也去過。
尤其是天黑以後,那確是一個方便行事的好地方。
它適合黑道人物秘密集合。
適合野鴛鴦揹人幽會。
當然也很適合於殺人毀屍滅跡。
如果她要這位金十六郎陪她一起前去林家磨坊,這位金十七郎會不會加以拒絕呢?
她肯定對方一定會拒絕。
早已估量過了,對方縱有偷嚐禁果之心,也絕沒有這份勇氣。
不過,這並不要緊。
她還可以換一個使對方無法拒絕的方式進行。
她可以偽稱這是柳如風的交代。
就説柳如風臨行之前,曾交代她,要他們天黑以後,先去林家磨坊等候,等候一項新的指示。
柳如風的交代就是命令。
柳如風的命令誰也不敢抗拒。
不欺心於暗室,是聖人的事。只要進入黑暗的磨坊,她就不信對方還能把持得住。
只要對方色心一起,問題就解決了。
她的武功雖然不及這位金狼,但要殺害一名伏在自己肚皮上的人,她自信失手的機會還不多。
金十七郎壓低了聲音道:“該走了吧?”
大喬遲疑地道:“我
“天色尚未全黑,現在走向林家磨坊,説不定會被人看到,是不是還太早了一點?”
金十六郎忽然微笑着道:“你感到有點害怕?”
大喬道:“我不是害怕。”
金十六郎道:“否則你在擔心什麼?像早先你説的,擔心解藥送去,只是白饒?”
大喬心中微微一動,忽又想到一個計謀。
她斜睨了金十七郎一眼道:“就算是白饒兩份解藥,又有什麼擔心?要真是那樣,只能算你福氣好!”
金十六郎一呆道:“算我福氣好?”
大喬道:“你知不知道,柳頭兒自接到左長老的字條之後,就沒存左長老能生還的希望。”
金十七郎點點頭。
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不過柳如風若是真有這種想法,事實上也不稀奇。
雙方形勢已成水火不容,什麼手段都會使得出來,對方騙了解藥再殺人質,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
大喬道:“你又知不知道,左長老如果不幸遇害,柳頭兒已決定由誰遞補空缺?”
“當然是金狼六號。”
“為什麼當然?本會人事升遷,一向都是按排號次序一步步升上來的嗎?”
“那麼是誰?”
“你想呢?如果是別人,你想我還會跟你説這些?”
金十七郎不覺一呆道:“是一一是我?”
大喬道:“你不夠資格?”
這位金十六郎的確不夠資格由十七號一下升為金狼五號。
但是,天底下很少有瞧不起自己的人。
如果天狼會主一時興來,問這位金十七郎要不要升為金狼一號或天狼長老,相信這位金十七郎也絕不會承認自己沒有這份資格。
人若都有自知之明,這世界早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金十七郎呆了好半響,喃喃地道:“我一點也不知道……”
大喬輕輕嘆了口氣道:“現在你該明白我不主張送出解藥的原因了吧?你羅大哥是柳頭兒的人,我如今也算是他的人,如果你升為金狼五號,大家也好有個照應,只可惜……”
她這番表白,實在是夠大膽的。
因為這無疑坦誠了一件秘密:她非常希望五號金狼左天鬥死在敵人手裏。
不過,她知道用不着為這一點擔心。
誰也看得出金十七郎心思已經活動,這件事現在已成了他們的共同利益,如有一方吞吞吐吐的,反會引起另一方的疑忌,她若是説得坦率些,只有更能贏得對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