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妮覺得我值得你如此信任嗎?”軒轅反問道,他的語氣顯得極為平靜,不過卻將鳳妮的手握得更緊。
鳳妮神色間依然有些無法排解的憂鬱,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她真的開懷一笑,整個人有一種病態的悽豔絕美。
“我希望你能有我想象的那般值得信任。但每個人都會存在著許多幻想,每個人都有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才會對軒轅說出這許多話,但最終的答案卻得由你來證實。”說到這裡,聖女鳳妮悽然一笑,又道:“也許是鳳妮太傻,或許是鳳妮已經受夠了這種套著虛假面具過日子的生活,抑或是因為鳳妮終只是個女人,始終無法擺脫世俗的束縛。一個人被孤立起來的感覺並不好受,高處不勝寒,當心靈被禁錮得久了之後,終會有一天爆發出來,只是看能否找到一個願意靜靜聽我訴說的人罷了。軒轅,你能告訴我,我看錯你了嗎?”
軒轅也澀然一笑,道:“我實在是不想騙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看錯了我。這個世上最不能瞭解的就是人的本身,此刻也許我會真心向著你,但卻不能保證這一生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思想,別忘了,最善變的便是人性。也許,正是因為環境的改變,人性也會隨之改變。不過,鳳妮請放心,軒轅絕不會將今日我們所說的話傳入第三人耳中!”
“鳳妮先謝過了,其實不管怎樣,我始終都很感激你能靜心聽完鳳妮的心理話,不管今後怎麼發展,怎麼變化,至少我們曾經真誠過,對嗎?”聖女鳳妮幽幽一嘆道。
軒轅頷首道:“其實軒轅一直都將鳳妮當作自己的紅顏知己,雖然當中發過一些不愉快,但我並沒有真的怪你,事實上,如果讓我恨你,我也做不到。當然,氣惱難免會在某一段時間裡存在。”
頓了一頓,軒轅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又道:“不過,現在軒轅懂了,請鳳妮放心,只要你不再耍我,軒轅永遠都會傾力支持你!”
聖女鳳妮也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真誠笑容,誠懇地道:“鳳妮絕不是口不對心的人,更不敢耍你!”
軒轅已被鳳妮的笑給迷傻了,半晌方回過神來,傻笑道:“你笑起來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吝嗇幾個笑容呢?如果你向別人多笑幾次,保證所有人都……”說到這裡,軒轅突然打住話題,似乎意識到什麼,不好意思地笑道:“別聽我胡說,鳳妮豈是那種人……”
鳳妮又笑了起來,道:“你就是說了又有何關係,難道鳳妮還不知道你只是在開玩笑嗎?”
軒轅突地正色問道:“鳳妮認為自己身邊有多少人真的會聽從你的指揮調配呢?我指的是在任何危急情況下!”
鳳妮知道軒轅是在說正事,立刻又恢復了冷靜,淡然道:“大概只有兩百人左右,這群人都是絕對忠於父王的太陽戰士,他們包括三十六名金穗劍士、七十二名銀穗劍士及一百零八名銅穗劍士,至於其他的實力,如十大聯城之中曾受過父王大恩的人如伯夷父,他可能會幫得了我一些忙,但卻並不保險。這一年多來,十大聯城的勢力很多都傾向於創世大祭司,也有些完全成了王叔的實力,因此難保伯夷父會沒有投向這兩個人的傾向。事實上,族中事務,我涉足尚淺,根本就無法把持大局,大哥或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不是先回熊城,而是先去聯絡散落於各地的支系。這樣一來,在他回到熊城之際,這群未曾受熊城力量干擾的實力大概可以算是一支力量,但願這支力量能夠與創世大祭司和王叔的力量相抗衡。不過,我懷疑創世大祭司和王叔已派人去對付大哥,阻止他返回熊城,或是消除他所聚集到的力量。所以,我便讓施妙法師帶人出城去接應大哥,卻沒想到法師竟遭遇了刑天諸人。”
軒轅一驚,立刻記起前晚,刑天故意在山谷間擺下疑陣,明顯是早知有敵人過來。軒轅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地道:“不,是法師的隊伍中出了奸細,洩露了法師的行蹤,這才使法師遭遇刑天!”
“你怎會這樣想?”鳳妮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聲音微變地問道。
“因為我當時也探查過鬼方的營帳,發現他們全是虛帳以待,顯然是早知法師會去,因此可推知,是有人早將法師的行蹤洩露給了鬼方,才會有此一劫!”軒轅解釋道。
鳳妮的臉色難看之極,如果事情真如軒轅所說的話,那局勢比她估計得還要糟糕。在有熊族中,她幾乎是沒有機會有所動作,因為她的每一次行動都將被人所監視。
軒轅看著鳳妮的臉色變化不定,不由得緩緩站起身來,轉到鳳妮的椅側,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到目前為止,他們仍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你,這是不爭的事實,鳳妮可知他們為何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你嗎?”
“他們可能存在兩個顧忌。”鳳妮想了想道。
“哪兩個顧忌?”軒轅來到與鳳妮相距最近的一張椅上坐下,問道。
“第一,在族中仍有一群中立的長老,他們只忠於新一代太陽,同時他們也是公正的,如果誰敢明目張膽地對付我和大哥,那這人必將受到這群長老的攻擊。當然,在沒有正式成立新一代太陽之前,誰也無權指揮這群長老。因此,對我來說,這群力量是可望卻不可及的。第二,如果誰明目張膽地對付我,必將引起神族不滿,太昊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定會高舉伸張正義的旗幟來分佔有熊的基業,這樣有熊必會內部大亂,此刻又有鬼方和東夷兩大敵人虎視眈眈,若是內部一亂,豈能應付外敵?所以,他們並不敢明目張膽地來對付我!”鳳妮分析道。
軒轅又立身而起,緩步踱到一扇窗邊,抬頭望了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應該還有第三個可能的存在。”
“第三個可能?”鳳妮訝然問道。
“對,第三個可能就是你王叔和創世大祭司手中勢力不相伯仲,誰都害怕先下手會讓對方抓住把柄,佔去便宜。因此,兩人相互較勁之下,才會使你活得依然自在。他們都不想給對方以除掉自己的藉口,所以只要你小心從事,一旦他們的實力不足以完全壓倒對方,就絕對沒有人敢動你。當然,暗中偷襲那是有可能的,但只要你事事注意的話,他們也沒有便宜可佔。”軒轅分析道。
“這個可能性很大。”鳳妮想了想,贊同道。
“我猜想,他們也害怕你哥哥回到熊城,一旦你與龍歌聯手,新一代太陽產生,那他們將會失勢,是以在龍歌回到熊城之前,他們會想盡辦法除掉你。因此,你只要熬到了龍歌返回熊城,就等於贏了一半!”說完軒轅轉過身來面對鳳妮,眸子裡閃爍著智慧的光澤。
鳳妮的臉色稍有些難看,她感到軒轅的分析的確有理,可是龍歌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返回熊城呢?這一點誰也說不清楚。
“這一段時間那我該怎麼辦?”鳳妮擔心地問道,她實在是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等!只要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你就行,如果你足不出鳳宮,他們就會拿你毫無辦法,這期間他們可能會找種種藉口要你出鳳宮,你完全可以推辭,而這之中的藉口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到。在熊城之中,你只要小心一些,他們也不會有機會,但請謹記,不可以走出熊城!”軒轅認真地道。
“那要等多長時間呢?”鳳妮有些傻眼地問道。
“這個沒人知道,但如果不等待的話,事情可能會變糟……”
“如果你在我的身邊呢?”鳳妮打斷軒轅的話問道。
“我必須先離開有熊一段時間,待我辦完一些事情才能夠重返有熊找你,那時候或許我們可以做出一些反擊了!”軒轅誠懇地道。
“你還要離開有熊族?”鳳妮似乎有些失望地問道。
“不錯,葉皇他們仍在與九黎人交鋒,還有我的那一群龍族戰士,我必須先妥善地安排好他們。其中,還有君子國的一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一下。對了,還忘了告訴你,葉七和獵豹他們陷身九黎,甚至迷失了本性,我必須先救出他們,然後才能夠全力來助鳳妮。這些事情快則月餘,慢則秋初,我定會趕回熊城找你,但在我返回熊城之前,你一定要設法保護好自己!”軒轅認真地道。
鳳妮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否則的話,軒轅也就不是軒轅了。不過,她絕對相信軒轅的辦事能力,相信軒轅絕對能夠將這些事情一一處理好。事實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軒轅這麼有信心,或許,是因為軒轅每一次都能在逆境之中作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以微薄的力量助她脫險。這使得她不自覺地對軒轅生出一種連她自己也無法明白的信任感。
軒轅又一次來到鳳妮身前,再次握住她的柔荑,半蹲半跪道:“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度過難關,只要有我在,任何膽敢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讓他有好下場!軒轅永遠都會支持你!”
鳳妮心中大為感動,被軒轅所握的手都在輕輕顫抖,感激地望著軒轅,動情地問道:“你叫鳳妮如何感激你呢?”
“別傻孩子氣了,如果你當軒轅是朋友的話,就不要說出這些見外的話,別忘了,軒轅一直都當你是我的紅顏知己。士為知己死,何言相報?”軒轅坦然地笑了笑,誠懇地道。
鳳妮不語,她已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只是專注地望著軒轅,眼裡流動著無法捉摸的情感。
軒轅淡淡地笑了笑,他讀懂了鳳妮眼裡的語言,那是一種比任何語言更為精彩的表白。因此,他感到異常的欣慰,同時也感到一種深沉的責任感壓到了他的身上。
是的,從此以後,他將又要擔起一份感情的債務,擔起一份感情的責任,或許,這真的是宿命的安排,軒轅也絕不會後悔!
“我也該起程了!”軒轅與鳳妮凝視了良久,才開口道。
鳳妮依依地起身,軒轅也起身,兩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對,鳳妮的眸子裡閃過火一樣熱烈的神彩。
軒轅的心神一顫,忍不住輕輕地親了鳳妮一口。
鳳妮並不迴避,在身子忍不住輕抖一下之時,喃喃低語道:“抱緊我,我害怕不會再有明天!”
軒轅心中湧起無盡的憐惜,張臂緊緊地將鳳妮擁入懷中,低聲道:“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可還記得施妙法師和天河祭司都說我是龍騰之福相?有我在,任何想害你的人,都註定會慘敗而歸,這就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天命!”
鳳妮的確記起了施妙法師和天河祭司曾經如此說過,但誰又真的會相信這些虛幻的天命呢?當然,神鬼之說有時候卻可以稍稍安定人心。不過,以鳳妮此刻的處境,她又怎能夠相信?畢竟,她所面對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但她此刻倒在軒轅的懷中,一顆心似稍稍落實了一些。
軒轅也很享受這種銷魂蝕骨的肉體交纏的感覺,特別是如鳳妮這般美人,那無可挑剔的身材,骨肉細膩而勻稱,高挑秀美而充滿動感。不過,此刻他卻絕對沒有半絲慾念的存在,有的,只是一種深沉的憐惜。他似欲通過雙臂,將勇氣和力量全部注入鳳妮的體內,讓這個美麗聰慧的女人從此堅強起來。同時軒轅也明白,這個可怕女人的心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這很重要,軒轅當然不會是以征服女人為快樂的人,但如果真的能夠得一個美麗女人的愛,那的確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何況軒轅對鳳妮豈是無情?否則的話,他也就不會很難對鳳妮出賣他的事久久難以釋懷。
“這個世間的事,都是人做出來的,人是最擅於製造奇蹟的,也許此刻我的力量仍顯得單薄。不過,我相信這個天下終將在我們的手中改變,就算鳳妮真的無法在有熊族呆下去,我們也可以建立一個比有熊族更強大的王國。以我和你的智慧相加,一定是天下無敵的組合!”軒轅充滿自信和豪情地道。
鳳妮似受了軒轅豪氣的感染,輕輕地推開他壯偉的軀體,認真地點了點頭。她畢竟是一個極有自制之力的女人,自小所修習的便是心術,她的武功也是自心術修起,可以說其心已經達到了靜若止水、處變不驚的地步。起先是因為長期積壓在心中的壓力又加上對軒轅那似有似無的情意,及軒轅誠懇的態度所激,一時之間心神鬆懈,終將滿心的話語說了出來,心神也在此時放鬆,所以她才會感覺到脆弱無助,需要強有力的支持。但激動的情緒一旦過去,她又立刻恢復了心情的平靜和冷靜睿智的境界,雖然軒轅那充滿陽剛氣息的身體是一種極度的誘惑,但因為軒轅此刻是有情無慾,還並未讓鳳妮完全失去理智,她這才能夠鼓起最大的意志脫離軒轅的懷抱。
軒轅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他知道鳳妮又恢復了往常的冷靜,又開始思考了。他相信,只要這個女人保持一種冷靜的思考方式,在未來的較量中絕對不會吃多大的虧。事實上,從她能夠分析出太昊和伏朗的陰謀及看清眼下的形勢,便足以證明她絕對不可能在這場殘酷的角逐之中輕易敗倒。
一個富有野心的女人是可愛的,也是很可怕的,有野心的女人有著一種常人難及的氣質和魄力,那是學都學不來的魅力,這種魅力最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好了,鳳妮不必送我了,在出了這座院子的大門之後,我們要演一場戲給別人看!”
“演一場戲給別人看?”鳳妮訝然問道。
“不錯,既然所有人都想孤立你,讓你無計可施,那我們何不讓他們再得意一陣子,使他們覺得你真的已經沒有人可以相助呢?”軒轅狡黠地一笑,輕聲道。
鳳妮的鳳眸之中閃過一道亮彩,道:“這樣一來他們對我們的打擊力度可能會減輕,甚至輕忽我們!”
“對,當他們感覺到我們並不存在威脅之時,自然就會輕忽我們。到時候,我們再讓他們為這輕忽付出應該付出的代價!”軒轅認真地道,神情之中有種說不出的傲意。
鳳妮覺得軒轅變了,無論是氣勢還是武功,都變得陌生卻又讓人不能不生出信賴之感,而其智慧卻是全然不可揣度。她不知道這七八個月中軒轅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但可以肯定,軒轅的成長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一個人能在七八個月中有著如此天壤之別的變化,實在不能不讓人感到驚訝。
其實,昨夜軒轅與伏朗交手之時,所露出的那超凡脫俗的不世武功,便讓鳳妮打心底驚訝,軒轅那從容不迫的氣度,那詭異奇奧的攻勢,竟是那般利落瀟灑。其實,任誰都可以看得出,軒轅並未傾盡全力,因為從頭到尾軒轅都不曾出過兵刃,他那插於背上的刀劍絕不應只是擺擺樣子的。
那軒轅如果動用刀劍,其結果又將如何呢?那又會出現一種怎樣的場面?這本就讓人有太多的想象空間。
只用了數月時間,軒轅便由一個普通的好手躍身為超級高手,這之間的飛躍確是一個奇蹟。要知道,伏朗乃伏羲部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幾乎盡得太昊的真傳,所欠缺的只是火候問題,其武功足以躋身於頂級高手之列。否則,太昊也不會放心地讓其子擔當獨當一面的重任。
雖然伏朗少年得志,但他擁有的一切絕不如軒轅一般,是憑靠自己的血汗一步步走出來的。因此軒轅對生命的瞭解和對人性的瞭解絕對比伏朗更為深刻,也更能夠承受得了挫折和打擊。無論是在氣勢還是在眼神之中都顯出一種飽經磨礪的從容,那種自信是透自骨子裡的,在不經意間所流露出來的氣度。
而軒轅的這種沉穩很自然地便會讓人生出強烈的依賴之感,同時也激發了旁人的自信,因為他們總會覺得與軒轅在一起絕對不會有做不成的事……
軒轅的臉色極為陰冷地走出花園的大門,陰冷得讓守在門外的蒙赤武感到不解和訝異。
“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聖女呢?”天浪祭司也意識到了什麼,奇問道。
軒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冷厲的神采讓所有想知道答案的人心頭一緊。
“譁……譁……”花園的靜室之中傳來一串杯盤的碎裂之聲,立刻又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天浪祭司和蒙赤武及伯夷父立刻向院子之中衝去。
守在門外的幾名長老臉色大變,高應挺身而出,擋住軒轅的去路,誠懇地道:“公子先請留步!”
那幾名長老立刻將軒轅呈弧形圍住,在不知道院中聖女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們絕不想讓軒轅走開。因為他們自房內杯盤碎裂的聲音之中隱隱猜到剛才軒轅和聖女獨處的一段時間內,可能發生了一些極不平常的事情。
“你想擋我?”軒轅冷漠地略帶殺機地向高應問道。
“不敢,高應只是想請公子稍作留步,並無惡意。”高應不亢不卑地回答道,語氣仍是極為客氣,畢竟軒轅曾是有熊族的貴賓,又救了施妙法師和聖女諸人一命,在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們絕不敢對軒轅動手。
“讓開,我沒興趣再留在這兒……”
“軒轅兄弟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呢?”伏朗強裝笑臉走過來問道,他自然看出了軒轅的臉色不善,也聽到了花園靜室中杯盤碎裂的聲音。
軒轅望了伏朗一眼,神色沒有一點緩和,反而繃得更緊,絲毫不客氣地回應道:“你又何須問我?去問問你們那自以為是的聖女吧!”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自軒轅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定是受了聖女的悶氣和委屈,這才憤然要走,且說話中多了幾分憤怒之情。
“軒轅兄弟何用生這麼大的氣?也許這中間有些誤會……”
“哼,誤會?說的倒輕巧,你們可知道我那群有僑族的兄弟仍在九黎受著非人的折磨,這是誰的錯?這是誤會嗎?我沒有閒情解釋,只是為兄弟感到不值!讓開!我還要回去救出我的兄弟!”軒轅打斷伏朗的話,冷笑著譏諷道,聲音極大,連遠在十餘丈外的人都聽到了,院子中的伯夷父諸人當然也聽到了。
伏朗臉上一紅,他自然知道軒轅語意所指,這之中的情由他是明白的,不過他並不惱怒,反而暗自高興,這樣看來,軒轅與鳳妮已鬧得不歡而散,這便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最好結局。
“讓他走好了!”鳳妮冷冷的聲音自花園門口傳了出來,只見她一臉寒氣,冷峻得讓人心驚,誰都可以知道她也在生氣。
伯夷父和天浪祭司諸人陪在鳳妮的身邊,一個個面色都顯得極為難看。
高應和那群長老忙讓開身形,軒轅扭過頭來冷冷地望了鳳妮一眼,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望著軒轅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轉彎處,鳳妮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疲憊襲上心頭,但又覺得心中暖暖的。
軒轅沒有再回頭,但他的腳步聲卻是那般沉穩,沉穩得連伯夷父心中也暗暗嘆息了一聲,他深深地為軒轅的離去而惋惜,因為他知道軒轅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在這個充滿活力和生機的年輕人身上,他看到了很多很耀眼的東西,也想到了很多很多……但是,他又能如何?或許這只是命運,命運要讓他與這個年輕人失之交臂。
鳳妮望著軒轅消失的方向發了一會兒呆,伏朗急步行了過來,關心地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鳳妮這才回過神來,神情疲憊地抬頭望著天空,輕輕地吁了口氣道:“我好累,想休息一會兒,希望你們不要來打擾我。”說完轉身便向花園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師妹……”
“師兄不必勸我了,我只想靜靜地一個人想些問題。”鳳妮背對著伏朗,平靜而落寞地打斷他的話道。
伯夷父此刻竟似乎能夠深深地讀懂聖女鳳妮的心境,如果換成是他,大概也會如此。
還有誰會不明白鳳妮不高興的原因,除非他是傻子。但每個人都在怪軒轅有些不識抬舉,不過,每個人都覺得,軒轅的確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也絕對是一個難纏的人物。
伏朗雖然被鳳妮的態度弄得有些不高興,但是能夠看到軒轅負氣而走,他的心情又立刻好了起來。對伏朗來說,這或許應該算是最好的收穫,若軒轅與鳳妮翻臉成仇,他當然更是求之不得。
本來伏朗對軒轅懷有滿腔殺機,但此刻竟也消減了不少,而來自軒轅的威脅也降低到了最低限度。
望著鳳妮在四個劍婢的相擁之下遠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伏朗看了一眼房中的碎杯碎盤,便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不過他有些驚訝。其實,伯夷父和蒙赤武歸初進去之時也大吃一驚。
他們當然不會不明白這是聖女鳳妮的傑作,只是他們很難想象,以聖女鳳妮的剋制力,竟也有摔盤砸杯的時候,可見當時她心中生氣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伏朗最清楚鳳妮的性格,她從來都是一個極為乖巧的女孩子,甚至從來都很少生氣,至於砸盤子之事更是不可能,但這次因為軒轅而氣得砸盤子,可見她的確是被軒轅激怒了。
鳳妮放走軒轅,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來的心靈脩為,使她以最大的理智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其實,伯夷父和蒙赤武走進花園靜室時,聖女只是愣坐在大椅上發呆,並沒有親眼見她摔東西。不過,他們似乎理解鳳妮此刻的心情。
伏朗心中的疑慮盡去,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之極,而這個時候,卻有劍營的兄弟來報。
“公子,不好了,你的劍手被軒轅公子的屬下給打傷了!”
“什麼?”伏朗望了那趕來報信的漢子一眼,驚問道。同時,他立刻想起了剛才讓他手下的劍手羅滿去挑釁劍奴的事情。
“他們在哪裡?帶我去!”伏朗急問道,此刻他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軒轅和鳳妮鬧成這個結局,他又何必派羅滿去對付劍奴呢?他本想給軒轅一點教訓,卻沒想到軒轅屬下的劍奴竟如此厲害,連來自伏羲神廟的劍手也不是其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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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滿傷勢並不是太重,但肩肋處竟被劃開近五寸長的血槽,幸虧不是要害部位,否則可有得他受了。
軒轅滿臉陰雲,殺氣騰騰,渾身似乎燃起了一團魔焰,氣勢逼人。
伏朗屬下幾名劍手神情竟顯得有些緊張。
劍奴的肩頭也有點血跡,那是在他擊敗羅滿之時,被一名劍手偷襲留下的。是以,軒轅這才殺機大動。
劍營中的弟子大為劍奴叫屈,若非劍營中的兄弟們對軒轅的印象極好,對劍奴也極維護,只怕劍奴勢必受到伏朗屬下的群攻。不過,劍營中的弟子不敢太過得罪伏朗,是以,也無法阻止這一場比鬥。當然,軒轅回來得正是時候。
劍奴也極怒,剛才他對羅滿已經手下留情了,他並不明白軒轅跟伏朗之間的關係,也不敢亂傷人,但羅滿也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劍手,劍奴想留情也不能夠完全控制。
劍營中的兄弟索性旁觀,對於伏朗手下這群目空一切的劍手,他們是沒有半點好感的,如果軒轅能夠教訓他們一頓自是好極。在他們眼裡,軒轅乃是聖女的貴賓,就算傷了伏朗的人,也沒有誰敢多說什麼,因為羅滿諸人惹事和不講道理在先,他們完全可以作證。同時,他們從未見過軒轅出手,但據說軒轅在君子國表現極好,而昨夜一招便擊斃八名敵人,更在那些銀穗劍士的口中得知軒轅的武功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他們也想看看軒轅的武功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
軒轅所代表的畢竟是年輕人的這個群體,而且這群劍營的戰士們對軒轅的一些事蹟心儀已久。當然,並不是因為軒轅的武功高到什麼程度才受他們的敬仰,而是因軒轅的鬥志和智慧,以及那以弱戰強的豪情。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軒轅能一步步走出來,這之中的過程的確是值得每一個身處逆境的人所應該學習的。是以,如牧野這群人對軒轅好感極甚,或許是因為聖女鳳妮的原因,使他們愛屋及烏。
“如果你們不陪禮道歉,我就只好代伏朗教訓教訓你們了!”軒轅霸氣逼人地望著那四名來自伏羲神廟的劍手,冷然道。
“你以為你是誰?是聖女的貴賓就有什麼了不起嗎?”羅滿不屑地道。
“我給你十息時間考慮,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軒轅殺氣漸濃,沉聲道。
(注:一息時間,為一呼一吸的時間,十息則為作十個呼吸所需的時間。)
“十、九、八、七……三、二……一!”
“殺!”羅滿在軒轅數出最後一個字之時驀地暴喝道,如果叫他們陪禮道歉,他們自是不願意的。因此,他們只好選擇攻擊,其實他們也明白伏朗與軒轅的關係,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有伏朗擔待,而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以軒轅這樣的年齡能有什麼厲害。他們並未見到昨晚軒轅與伏朗交手的場面,因此他們只想借眼下的機會將軒轅順手解決掉,哪怕只是擊個殘廢。
“鏘……”軒轅背上的刀自行脫鞘而出,化成一道虹芒迎向羅滿四人,速度快得讓人心悸目眩。
牧野等劍營的戰士只看得心驚神搖,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軒轅是怎麼出手的,但他們卻清楚地看見軒轅的利刀自行脫鞘而出,像是在玩魔法一般。
當所有人聽清軒轅不屑的冷哼之時,軒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一片刀芒之中。
刀芒迅速擴張,殺意和刀氣使得虛空中的空氣像是被抽乾,無可抗拒的壓力自每一個人的心底升起。
羅滿諸人大驚,似乎沒有料到軒轅的攻勢,竟如此快捷而凌厲,後發先至。
四柄利劍,在虛空中捲起千層劍浪,直迎向軒轅的那一幕刀光。
“錚……”一聲龍吟般的輕響,刀光再亮,猶如一團光霧,迅速將羅滿四人吞噬於其中,然後便不再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只是刀芒一亮再亮,使得每人眼裡都是混沌一片,根本就分不清幾條人影的去向,更是無法分辨是什麼招式。
“住手!”伏朗的聲音遠遠傳來,顯得有些急切,伯夷父諸人的身形也迅速出現在牧野等劍營劍士的視線之中。
“錚錚……”一串疾響過後,軒轅身子如歸巢之燕般倒掠兩丈,表情冷漠地靜立,但眼裡卻有一絲傲然不屑的神彩。
羅滿諸人踉蹌而退,衣衫之上血跡斑斑,形狀極為狼狽不堪,尤其是羅滿,他本就已經受傷,此刻再與軒轅交手,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傷口。
“還不向軒轅公子道歉?你們想在這裡幹什麼?膽敢如此無禮!”伏朗飛身落入幾人之間,看也不看軒轅和劍奴便向羅滿諸人叱道。
羅滿諸人大愕,不知道伏朗為何不但不幫他們說話,還要讓他們向軒轅道歉,一時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忙解釋道:“他……”
“難道你們沒有聽到我的話嗎?立刻向軒轅公子道歉!”伏朗打斷羅滿的解釋,似乎動了真怒地喝道。
伏朗的態度之堅決就連伯夷父都覺得有些意外,以伏朗如此高傲的人,竟然不問情由地向軒轅低頭,這確實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惟軒轅心中有數,卻淡然道:“道歉倒沒有必要,軒轅脾氣有些粗暴,已代伏朗兄教訓了他們,這喧賓奪主的行為實是對伏朗兄有些不敬,還望伏朗兄見諒!”
伏朗微愕,對軒轅的話有些意外,軒轅的話意雖然貶低了羅滿諸人,卻抬高了伏朗,是以伏朗與羅滿聽起來,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伯夷父此刻已自牧野口中得知詳情,對羅滿諸人也是極為鄙視,聽得軒轅如此一說,心中也在叫好,他更感到軒轅這個年輕人的確不簡單,只從說話的學問上就可以看出。而軒轅竟能以一人之力勝過羅滿等四位高手,這也不能不讓伯夷父吃驚。看軒轅的樣子,取勝顯得極為輕鬆,而且更似手下留情,未下殺手。
其實,伯夷父注意到的不僅僅是軒轅,還有劍奴,這也是一個不可輕忽的高手。軒轅有這樣的高手相助,也難怪能夠名聲鵲起,便連鬼方和九黎族也都在他手中吃了大虧。
“好說,軒轅兄弟教訓與我教訓並無分別,既然兄弟不怪,此事就此作罷!”伏朗大度地道,說完又扭頭向羅滿諸人叱道:“還不謝謝軒轅公子的手下留情?!”
羅滿諸人滿心的不情願,但是卻不敢有違伏朗的意思,只好忍氣吞聲地齊聲道:“謝謝公子手下留情!”
軒轅淡漠地回應了一下,便向伯夷父客氣地道:“軒轅叨擾了城主,還得多謝城主這一晚的招待,他日若有機會,軒轅再來拜訪城主以表謝意!”
“公子言重了,公子救了法師和聖女,我們猶未能一表謝意便要走了,作為一城之主,實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如果有機會,我將熱烈歡迎公子的到訪。”伯夷父也客氣之極地道。
軒轅笑了笑,道:“法師若是醒了,請代軒轅向其問好。”
“一定!”蒙赤武肯定地答道。
“好了,我們也該起程了。”軒轅扭頭向劍奴淡淡地道。
劍奴沒說什麼,只是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行囊,以及牧野諸人送給他們的一些東西,眼也不瞅一下羅滿等人,跟在軒轅身後向西北城門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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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離開癸城,聖女鳳妮於當日下午在伯夷父調派的大量高手的相護下返回熊城。
聖女鳳妮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一句有關她與軒轅在花園靜室中的對話,所有欲問她內情的人,都被她那倦怠而疲憊的神情給逼得將問話嚥了回去。
伏朗有些不死心地欲知詳情,卻被鳳妮以“我很累,只想好好地休息,靜靜地想一想”為由拒絕了。
伏朗當然不敢在火上加油,他與鳳妮相處的時間極長,知道鳳妮如果不想回答某一個問題,任你如何問都不會有結果,那樣反而會引起鳳妮的反感。在有熊族中,他也不敢太過張揚。其實,便是在三苗,他也同樣拿鳳妮沒有辦法,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很好,但伏朗卻始終看不透鳳妮,就是因為鳳妮的蘭心慧質。有些東西在含蓄之中才能夠展現出最強的魅力,而鳳妮正是這樣子。在伏朗的眼裡,鳳妮是可望而不可及,這是一種很矛盾也很要命的感覺。是以,伏朗也是不自覺地陷入了鳳妮的溫柔之中。
在三苗族中,美女如雲,多不勝數,以伏朗的身分、地位、武功、才智,身邊的美女更是成群,而這種輕易獲得的美女反而無法勾起伏朗的興趣,但鳳妮卻絕不會如其他的美女那般,她表現得是那麼高不可攀,清麗脫俗,仿若不是紅塵中的人物,有著一種讓人不敢仰視的氣質,更對伏朗愛理不理,立刻將伏朗身邊的所有女人都給比了下去,這也是伏朗會在意鳳妮、害怕鳳妮的原因。
關於鳳妮和軒轅的談話,在癸城和熊城之中有很多猜測。
鳳妮一回到熊城便返回鳳宮閉門不出,就連許多本該她參加的會議,也很少參加。於是,所有人都認為聖女可能仍在生軒轅的氣,被軒轅氣病了,許多人也都在怪軒轅不識抬舉,居然連鳳妮都不放在眼裡。
也有人猜想,軒轅可能是怪鳳妮當初棄他們而不顧,因此奚落了聖女鳳妮一頓,兩人吵了一架,這才有軒轅憤然離去,聖女負氣不出的結果。
還有猜測甚至認為聖女鳳妮愛上了軒轅,而軒轅卻毫不領情,聖女這才會因軒轅憤然離去傷心欲絕,但聖女鳳妮心高氣傲,又不願向軒轅低頭,這才使得軒轅憤然而去……
總之,有關於聖女鳳妮與軒轅在那靜室中談話的內容有許許多多的猜測,但所有的猜測都只是以聖女鳳妮與軒轅的不歡而散為根本,而聖女鳳妮也沒有出面僻謠,任由各種謠言四處傳播。
聖女與軒轅的不歡而散,有人歡喜有人憂。不過,軒轅在數日之間,成為有熊族人話題的焦點那倒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在金穗劍士和銀穗劍士之中都傳誦著軒轅與伏朗交手的精彩場面,還有軒轅在癸城之中的事情,這使得軒轅的知名度大漲。
由金穗劍士將軒轅的故事傳遍兩百多太陽劍士的耳中,又由兩百多太陽劍士將這些傳說傳到各部高手耳中,最後連七大營的高手也在議論軒轅的武功。
當然,七大營自是最先自劍營傳開。他們之所以喜歡樂道軒轅這個話題,那是因為這個話題之中牽涉到了有熊族有史以來最美麗的聖女鳳妮,同時也是因為軒轅與他們同樣年輕。當然,這群人的生活單調也應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單調枯燥的生活得找一些調味劑,而這個時候莫過於有女人和武士的話題可以議論。於是,軒轅與聖女鳳妮及伏朗之間的關係被許多人說得越來越複雜,當然,這些人絕不敢公開議論聖女鳳妮的話題,都只是私下傳播。
其實,這個時候並不是只有軒轅、聖女鳳妮及伏朗的三角關係和一些讓人充滿想象的事件,還有另外幾個讓人期待的消息。
第一個消息,便是王子龍歌正在返族途中,而且帶了大批高手,這是僅次於軒轅和聖女鳳妮的話題,因為這個消息中沒有美女。
第二個消息便是被喚作“龍族戰士”的神秘組織使得東夷諸族吃了幾次暗虧,更讓九黎族損失慘重。因為傳說九黎王風絕已在君子國一役中身受重傷,使得九黎族內部騷亂,而駐守神谷的谷主風騷欲乘機爭奪王位,因此被“龍族戰士”有機可乘。在九黎族大受創傷的同時,“龍族戰士”這個組織也迅速壯大,名聲鵲起,使得許多飽受九黎欺壓的小族紛紛相附。更有傳說稱九黎王風絕是傷在新崛起的年輕高手軒轅的手下,當然,對於這一點有熊族的戰士自是不相信,不過在有熊族之外的各部落卻將這個傳說傳得似模似樣,甚至有人還說軒轅乃是神族的後人,而“龍族戰士”也是神族的戰士……等等。
不過,這段日子以來,軒轅的名聲的確火了起來,在這個信息不通的年代,那些過往的商旅成了重要的傳播途徑,而關於軒轅的消息最主要的卻是出自君子國四處散落的子民的口中。
君子國有數千子民,四分五裂,各奔東西,因此在短短的時日之中,哪裡出現了君子國的子民和君子國的商旅,哪裡就會有關於軒轅那神秘的傳說。
於是,許許多多弱小的部落都向往著這個神秘的人物,都期待著這個神秘人物以及龍族戰士的保護,因為所有關於龍族戰士的傳說都聲稱龍族戰士是正義的,是天下弱者的保護傘。因此,它才會與兇惡殘暴的九黎族作戰。在人們的印象中,神族代表的始終是正義,所以龍族戰士自也成了正義之師。
其實,這個時代並不如數百年前那麼閉塞,自從神族勢力大旺之後,便開闢了許多商道,產生了一種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更有一些浪人般的流動者,他們沒有故定的居所,靠著雙手打獵,一路走一路交易,就這樣堅強的活著,而這些人多是因自己的種族滅亡或沒落或被吞併的亡族之人。當然,這類人都絕對不是庸手,至少他們有能力保護自己。於是水路、陸路經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發展,逐漸成形,各地交流也漸多。同時帶動了各種先進事物的發展,比如刀耕火種,五穀的興起,家畜家禽馴養技術的流通,兵刃飾物的發展,各種來神族的文化風格逐漸影響各地,包括房屋宮殿的建造,漁業的發展,織布養蠶之道的發展,使得天下間逐漸變得活躍起來,也使得許多以前很難流通的消息變得天下皆知,或許這便是人類的進步了。
這個世界變化其實很快,而這個快卻是因為戰爭所至。
自從有了人類開始,便有了鬥爭,先是與自然與野獸鬥爭,後來人類竟與自己的同類發生了鬥爭,於是便有了盤古始族建立起自己的族別,建立起自己的王國,他也便被世人尊稱為最古老的大神,認為是他開闢了天地。
當然,天地是自古就存在的,沒有人知道天地自什麼時候開始就存在的,就如沒有人知道人類的最初始祖是誰。其實,大家都明白,在盤古大神之前,這個世界也存在著許許多多的人,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家庭。而只是當大智慧的盤古氏始祖出現之後,人類也便改變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也使得人類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甚至逐漸成了這個世界的主宰,乃為百靈之長。
沒有哪種生物有人類發展迅速,在發展過程中,武學的發展,氏族的成型,部落的成型,再到統一的大族。人類的智慧也在突飛猛進,不斷學習新的東西,不斷創造新的東西。而這個學習與創造的結果,卻是將戰爭推向更為殘酷的境地,便這是人類發展所必經之路,誰也無法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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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追上君子國大部人馬是在離開癸城的第三天。
君子國的大部人馬駐紮於常山腳下一片谷地,所有人都開始伐木築寨,壘土為城,看來柳洪有意讓族人遷居於此。其實,這裡離君子國最初的東口山並不是很遠,這些天來他們只不過是順著那陷落的大湖泊周圍走了大半圈,然後找到這個定居之所。這裡距那大湖泊也不過只有百餘里而已。
大批人馬遷徙的過程極為費事,最費事的卻是要找到一個好的遷居之地。這才使得柳洪的行程並不是很遠,儘管行走了許多天。
軒轅和劍奴的回返,使得正在忙碌的君子國子民們大為歡呼,立刻有人去向柳洪諸人傳訊。
此刻君子國的子民仍有千餘人,而這只是往日君子國的一半實力,抑或是一半都不到,可見有許多人先一步而行,分散到各地,或是自找地方另立門戶,便如跂踵族和青丘國,他們都是君子國的支系,卻又能夠自立門戶獨成一體。
聞說軒轅和劍奴歸來,尤揚和柳洪親自出迎,更帶了一幫君子國的重要劍手。
“聖王終於回來了,我們可盼了好久!”尤揚歡笑著極為客氣地行來與軒轅把臂言歡。
軒轅淡淡一笑,也說了幾句客氣話,但他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問道:“尤長老,護法和跂燕沒來嗎?”
“哦,他們不知道聖王今日回來,都到山上去採集了,我已派人上山找他們回來了,相信很快就能與聖王相見!”尤揚坦然一笑道。
軒轅這才微微釋然,跟柳洪再閒聊了幾句,也便進入了臨時搭起的木屋之中。屋頂以茅草所蓋,這只是作為暫時寄身之所,是以並沒有過多地修砌,而真正的住宅正在修建之中。
這裡有許多君子國的巧手工匠,懂得如何燒磚制瓦,只要有一年的時間,這裡定能夠建立起一片美麗的莊園。
坐於屋中,立刻有人為軒轅和劍奴諸人倒了一杯水遞上。
“聖王此次有熊族之行可有什麼收穫?”尤揚問道。
軒轅一怔,心想:“可能思過已將他的消息全都說了,包括封神臺發生的事,否則的話尤揚怎會不問關於柳靜和跂通的消息呢?”不過軒轅很快便回過神來,端起木杯輕呷了一口,道:“很難說收穫如何,尤長老想問的究竟是哪個方面的收穫呢?”
尤揚也一怔,不由一笑,倒是柳洪插口道:“聽說有熊族的聖女國色天香,不知軒轅可有緣相見?”
軒轅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道:“只是這個嗎?其實我在半年之前就已見到她了。”
“哦!”
“那她真的如人們所傳乃人間尤物嗎?”柳洪有些意外,好奇地問道。
軒轅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肯定地點點頭道:“這自是當然……”話說到這裡,劍奴突然垂著腦袋伏倒在桌上。
軒轅大驚,立身而起,呼道:“劍奴……”此刻他也覺得一陣熱力上衝,腦子有些昏沉,同時他更捕捉到了尤揚和柳洪臉上露出的一絲詭異笑容,他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卻只是說了一個“你……”便悠然倒下,身後的椅子也被衝到一邊去了。
“想不到吧?任你奸滑如鬼也逃不過我尤揚的五指山!”尤揚此刻站起身來,冷酷地笑道。
“現在該怎麼辦?”柳洪問道。
“你們乾得很好,把他交給我好了,劍奴便拉去與那群廢物關在一起。”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走進門的赫然就是曾被軒轅所制交由柳洪看管的假聖女雅倩!
“雅倩該怎麼謝我?”柳洪似是邀功一般邪異地笑道。
“當然是一切由你所想囉,只要我能做到的無不相依!”雅倩的語調充滿了無盡的誘惑,只聽得柳洪骨頭都酥掉了。
尤揚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妒火,但很快便隱沒,神情變得恭敬地道:“我已替你們完成了任務,現在該給我解藥了吧?”
“尤長老不用心急,雅倩說過的話一定算數,何況以尤長老這樣的人才,今後藉助之處尚多,我怎會對長老失信呢?雅倩甚至可以擔保長老能享盡榮華富貴……”
“如果真是這樣,我希望能夠得到百合和丁香二女!”尤揚打斷雅倩的話道。
“哦,這很好說,只要長老喜歡,儘管可以去享受。”雅倩大方地道。
柳洪也閃過一絲妒色,但他的心神又立刻寄予眼前這風華絕代的妖女身上。
尤揚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那我就先告辭了,希望你能守信。”他自然知道就算逼這妖女也不會有用處,此刻命已捏在對方的手中,惟一可做的便是馴服,是以他只得轉身離去。
“長老玩得開心一些。”雅倩嬌笑著回應了一聲,輕邁蓮步來到倒地的軒轅身邊,望著軒轅那似熟睡的臉龐,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軒轅呀軒轅,你終究還是要落在我的手中,像你這樣的人才若是死去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我別無選擇!”
“讓我殺了他好了!”柳洪走過來意欲代勞地道。
雅倩瞟了柳洪一眼,淡然道:“不,我要他慢慢地死去,如果在他無知無覺中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柳洪一愕,他對雅倩的話似乎是言聽計從,根本就不知道反駁,不過他有些擔心地道:“如果族中其他的人知道我把軒轅殺了,只怕後果很難預料。”
“不必擔心,我會用這幾天時間將族中其他重要人物全都掌握在手中,就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到時候我可以去見我師尊,至於你,愛怎麼享樂就怎麼享樂!”
“我只要你!”柳洪道。
“我當然是你的人了。”雅倩媚聲道,說話間伸手在軒轅胸腹之間摸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嘶……”雅倩撕開了軒轅的胸衣,卻發現幾片閃著幽光的巨大鱗片平貼在軒轅那寬闊的胸腹之間。
“這是什麼東西?”柳洪也有些訝異地拾起一塊鱗片,只覺入手輕巧,但卻異常堅硬。
“他竟能弄到奇獸羅羅的鱗片。”雅倩大訝,暗忖道:“難怪那天我必殺的牛毛針竟無法讓軒轅中計,看來是因為軒轅早有防備,以羅羅鱗承受了那一簇牛毛針的攻擊。”到此刻,雅倩才恍然大悟,她一直想不通軒轅為什麼會不受制,此刻發現這個秘密,她不由得大感好笑。
“我還以為你刀槍不入,原來卻是這個鬼把戲!”雅倩將羅羅鱗悠然地放在桌面之上。
“這小子詭計多端,狡猾如狐,若不是倩兒的醉神丹,只怕還不能讓他中計,這無色無味的藥丸可真管用。”柳洪阿諛道。
“那當然,不過這小子的功力也的確駭人,竟能夠比劍奴後倒下如此長的時間……啊……”雅倩的話剛說到這裡,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只覺全身穴道被制。
柳洪也在同時一驚,因為在他尚未能做出反應之時,一柄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是軒轅的刀,而雅倩連手指也無法動一根,只是駭然地望著自地上仰坐起來的軒轅,顫聲道:“你……你根本就沒有受制?”
“你說對了,天下間已沒有什麼毒物可以讓我受到半點損傷!”軒轅傲然地伸手拉了一下胸衣,目光陰冷地落在柳洪的臉上,淡漠地向雅倩答道。
“你想怎樣?”柳洪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軒轅的動作竟如此之快,他竟連接觸兵刃的機會也沒有,抑或只是因為他太疏忽大意了,根本就不曾想到會有這樣一個意外出現,所以才會著了軒轅的道兒。
事實上,以柳洪的武功,就是在全神貫注的情況下,大概也難擋軒轅三招。
“你以為我想怎樣?你可知道她是我的女人?”軒轅冷漠得不帶半點感情地道。他當然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但他卻氣惱柳洪竟如此不知自愛與這妖女勾搭,不僅如此,還出賣了他和思過諸人,就連百合和丁香也出賣了。剛才三人的對話他自然一絲不漏地聽到了,而且,更清楚此刻尤揚是去找百合和丁香的麻煩了,這讓他感到有些痛心,至少尤揚原本還算是個人物,或是個朋友,可是……
柳洪和雅倩似乎並沒有想到軒轅竟是這般回答,柳洪不是沒曾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卻無法拒絕雅倩的魅力,這才成為其石榴裙下的俘虜。因此,他一直不去想象後果,同時也增添了對軒轅的殺機。
雅倩屬於軒轅的女人,這是君子國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更得女王柳靜和跂通認可。其合法程度在君子國是不可更改的,雖然雅倩不是真正的聖女,但這個事實仍在,而此刻柳洪卻勾搭上了君子國新一代聖王軒轅的女人,軒轅的確有怪他的理由。
軒轅當然明白,柳洪無法抗拒雅倩專門媚惑男人的魔氣,這在桃紅身上他深有體會,柳洪絕不像他那般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堅強的意志力,在功力之上更是相差太遠,因此遇上了雅倩這種媚術高手,還不是惟有舉手投降的份兒?但若換成尤揚,只怕情況就會兩樣了。是以,這兩人竟以藥物控制尤揚,也是雅倩對自己媚術不是太有信心的表現,就如對軒轅也毫無用處一般。
“思過護法被關在哪裡?”軒轅冷冷地逼問道。
柳洪和雅倩對望了一眼,均顯出了彼此的驚駭,但他們卻拿軒轅沒有辦法。
“噗……”軒轅還刀入鞘,一腳踹在柳洪的腹間,柳洪悶哼著頹然倒地,顯然也是被軒轅制住了穴道。
軒轅在屋中找來了一些冷水,澆到劍奴的臉上。
劍奴一驚而醒,驚訝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哪裡還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禁不住大怒,不過,他並不知道這假聖女的身分,但卻明白自己剛才遭了暗算。
“你這女人啊,我才幾天沒守著你,就去勾引別的男人,真是讓為夫不知該怎麼教訓你。”軒轅像是調笑一般屈身輕輕地拍了拍雅倩的俏臉,悠然道。
雅倩自然知道軒轅絕對不會在意她,但他這麼說卻將她氣得夠嗆,若是換成別人或許她根本就不會生氣,但作為她這般對自己的容貌絕對自信的美人,一向心高氣傲,卻一再敗在軒轅的手上,而軒轅對她竟似乎毫不動心,怎叫她不心中大恨?
“你想殺便殺,我鬥不過你,但總有人會為我討回公道!”雅倩憤然道。
“哈,這不應該是你的性格,居然也會生氣!”軒轅不怒反笑道,同時對劍奴吩咐道:“帶王子去放出思過護法和百合諸人,小心尤揚,誰敢亂來,殺無赦!”
劍奴哪會不明白?雖然柳洪乃是君子國的王子,但他的命已由柳靜交給了聖王軒轅,軒轅才是他的主人。在柳洪犯了錯誤之時,他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軒轅的命令,而且,在他的心目之中,軒轅才是最合適掌管君子國的人。無論是武功還是智慧,絕對不是柳洪所能比擬的,只有讓軒轅領導君子國,君子國才有可能發展壯大,成為一大強族。
劍奴提著柳洪行出,他自然知道該如何掩飾柳洪受制的樣子,柳洪更不敢呼叫,他了解劍奴的性格,知道劍奴絕對不會手下留情,而他更不想死,是以不能不配合劍奴。
屋外的君子國護衛顯然是被調開了,尤揚並不想讓族人知道他們對付軒轅和劍奴的事,因為他們找不到向族人解釋的理由,何況軒轅的身分早被君子國的子民給接受了,雖然柳靜此刻生死未卜,但卻沒有人敢不尊重柳靜曾經的決定。就算尤揚要處死軒轅,他也惟有聲稱軒轅暴斃而亡,而不能讓族人知道其真相。
雅倩為軒轅的話鎮住了,並不是因為軒轅讓劍奴提走柳洪,而是軒轅那漫不經心對她的回答。
是的,她也發現自己面對軒轅時竟會如此輕易地動怒動氣,甚至有著深刻的恨意,而這種恨並不是因為軒轅破壞了她的計劃,反而只是因為軒轅對她那絲毫不在意的態度,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改變。
軒轅望著雅倩那變幻莫測的臉色,閃過一絲悠然而冷峻的笑意,但又似乎有一種黯然的傷感,他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雅倩有些訝異,軒轅竟然也會嘆氣,這讓她對眼前這個完全無法揣度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好奇與不解。
“你有什麼好嘆息的?贏了難道還不滿意?”雅倩冷然反問道。
“贏又如何?輸又如何?人無常勝,世事難定,我為什麼要滿意現狀?你以為我贏了你便值得高興嗎?”軒轅淡然反問道。
雅倩不語,軒轅的話並沒有說錯,不過她卻始終鬥不過軒轅。
“童旦死了,帝恨也死了,風絕受了重傷,至今生死未卜,你們的計劃完全失敗,難道你還想去將功折罪嗎?”軒轅嘆了口氣,反問道。
“什麼?”雅倩大震。
“不可能!”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其中的內情,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童旦、帝恨這樣的高手會如此輕易死去,何況軒轅所說的人中還包括風絕!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人想不到的事!”軒轅蹲下身來與雅倩面面相對道。
雅倩愣了半晌,被軒轅那鋒銳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你向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軒轅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跟你合作?”雅倩一愕,但隨即又冷笑著問道:“有這個可能嗎?”
“自然有!我相信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我並不想殺你,所以只能要求你與我合作。”軒轅語氣肯定地回答道。
“哼,我聰明?我聰明就不會老是被你算計!”雅倩自嘲道。
“那是因為我比你更聰明,所以你只有跟我合作才會有出路。”軒轅狡黠地笑了笑,自信地道。
雅倩也不由得笑了,她是笑軒轅那有些誇張的自信,不過她也恢復了本應有的灑脫,淡然的語調中有些揶揄地成分:“你倒很自信。”
“因為我有這個條件,有這個能力,也應該自信!”
“與你合作又有什麼好處?”雅倩突然問道。
“有,自然有好處,首先你不用去死,然後,你可以成為君子國的聖女,完全可以組成一隻與九黎相抗衡的力量,還有便是你可以脫離往日荒淫無道的生活圈,可以不做別人的附庸,開創自己的事業,甚至連狐姬也無法拿你怎樣!”軒轅悠然道。
“呵呵……”雅倩一陣輕笑,眼中閃過一絲不信的神色,冷問道:“哼,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嗎?你會將君子國送給我?你會讓我擁有強大的力量?那你呢?”
“我是你的丈夫,你說我會幹什麼?”軒轅也笑了起來道。
雅倩一呆,臉色一陣青紅,冷哼道:“說白了只不過讓我做一個傀儡而已,我早知道世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世間當然不會存在不勞而獲的便宜事,那如果我讓你去掌管神谷中的事呢?”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真是笑話!要殺便殺,何必對我像傻子一樣作出這般的盤問?你不覺得實在很沒趣嗎?如果你以為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的話,我不在乎與你對話!”雅倩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但她卻沒有辦法反抗。
“如果我此刻放你回去,你猜猜後果會如何?”軒轅冷漠地反問道。
雅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之色。是的,軒轅的話似乎正擊中了她的心病,如果事實真如軒轅所說,童旦死了,帝恨死了,就連風絕也身受重傷,無功而返,若她此刻又空手而回的話,那等待她的將是一群男人的魔爪,她再也不能夠保證自身的完整,甚至會像最初的桃紅與一些師妹一般成為一群有身分的客卿的玩物。她之所以能夠一直保證自身不受侵犯,是因為她將承擔起冒充君子國聖女的任務,而聖女絕不能有損處子之身。可如今她的任務失敗了,將再也不會存在任何理由,就是狐姬也不可能保證。何況,狐姬只是一個縱容她們亂來的女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