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漆黑,杏花香卻是燈火通明,仿如白晝。
杏花香大廳上人聲鼎沸,鶯鶯燕燕地送往迎來,嬌聲此起彼落。
逗妞早想出去看熱鬧,胡亂飽餐一頓,道:“常來,吃快點,吃完帶我們到廳上湊熱鬧去。”
阿奇新鮮道:“對!我從來沒瞧過,住了好幾天,也一直沒到前廳去玩!”
常來緩緩扒著飯,無動於衷道:“窯子就是那德性,有什麼好瞧!”
“前面好熱鬧!”逗妞不依。
“想湊熱鬧?逗妞你想當窯姊?”常來損逗妞道。
逗妞板個臉道:“你胡說什麼嘛!”
阿奇打圓場天真道:“女孩當窯姊不好,男孩當嫖客比較沒關係吧?”
常來一聽口裡的飯噴了出來,苦笑道:“哇!阿奇你真行,這麼丁點大就想當嫖客?你想上窯子找娘啊?”
“阿奇!我們別理常來,瘋瘋癲癲!”
逗妞拖著阿奇往前廳去。
逗妞和阿奇躲在門後,歪個頭盯著來來往往的人。
“嗯!這大廳的佈置還滿講究。”阿奇點頭稱道。
常來不知何時跟上來,道:“這是老鴇拉客人的門面,和院裡姑娘的臉蛋一樣重要。”
阿奇惋惜道:“可惜!格調不怎麼,很……”
“阿奇少爺,你以為這是皇宮大殿啊?這叫妓院,窯子!”常來心裡笑阿奇土,故意打斷他的話。
逗妞看到滿屋的女人在走動,忽然想起未曾見過生財當鋪的二夫人——嬌嬌。
逗妞嘆口氣道:“可惜!我沒能見著嬌嬌在惜春院的樣兒!”“在那兒還不是一樣——窯姐一個。”常來對逗妞突然冒出的話感到摸不著頭腦。
“對了!常來,你去過惜春院沒有?”
常來點點頭。
“告訴我,她在那兒怎麼樣?”逗妞興奮地問道。
“逗妞!你怎麼老是忘不了她,是不是嫉妒她討人愛,你想跟她比啊!拜託!你們女孩子別老是喜歡比誰長得漂亮,煩不煩!”阿奇不耐煩地揮揮手。
“你窮嚷嚷什麼?誰在比?我只是不喜歡她過好日子嘛!誰讓她以前欺負大夫人她們呀!”逗妞嘟起嘴道。
“逗妞,想知道的話,看看廳上的小紅去!”常來邪惡地指著大廳上,穿著一身紅衣裳正婀娜走動的小紅。
“哦!你是說……嗯!我明白嘍!”阿奇點頭笑道。
“像小紅?小紅比她強多了!”逗妞嘟著嘴瞪著兩個油嘴的小男孩看。
“笨哦!同樣‘騷’你懂不懂?”常來瞪眼解釋。
“常來!你娘出來啦!”逗妞扯扯常來衣襟。
“看到了。”常來臉上表情淡淡地,但聲音卻很粗嘎。他看著桂花正走過門邊和老鴇談笑著。
逗妞愛表現道:“阿奇!那老鴇捱過我的耳光——”
“常來,她還敢不敢欺負你娘?”逗妞一副保護者的模樣。“咦!”沒等常來回答,逗妞臉上表情全僵住了。
逗妞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二哥怎麼到這兒來了呢?”
阿奇好奇地順著逗妞目光望去。
“門口那個是你二哥呀?”
常來不屑地道:“只要是男人都愛來!”
司馬潮和老鴇熱絡地談著,然後小紅迎向前挽住司馬潮上二樓的廂房。
常來逗著道:“逗妞,小紅是不賴哦!”
逗妞憤憤跺腳道:“二哥怎麼也上窯子?”
常來半嘻皮笑臉,半不悅道:“窯子是男人的溫柔窩,有什麼不好?”
常來對杏花香有一份厭惡卻又依戀的複雜之情。
“喂!你們兩個快看,別吵啦!”阿奇頭也不回地道。
只見二人陸續由其他廂房出來,走進小紅的廂房。
“逗妞,你二哥今天是這兒的大宴賓客啊!”阿奇覺得挺有趣的。
逗妞一聲不吭飛奔到大廳上,常來和阿奇正想阻止都來不及。
廳上來往的人大多,各有各的需求,也無人顧及到在男男女女中穿梭的逗妞。
常來看著逗妞的背影,搖頭無奈地笑道:“我的祖宗姑奶奶,當真連她二哥的逍遙事也想管!”
這時逗妞已躍上屋樑,傾聽廂房內的動靜。
婢女端酒菜進入廂房,不久小紅和婢女一起離開廂房,並將門小心地關上。
“二少宮主!小公主曾經找過伏神幫幾處聚點的麻煩。”
接口的是司馬潮:“哦!有下落了!”
“沒有!還不知小公主落腳在哪兒。”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道:“二少宮主,小公主似乎和二個男孩在一塊兒。”
“對!據探子的報告,每次都是三個小孩一起搗蛋,可是還不知他們的底。”
逗妞在屋樑上聽到“搗蛋”,氣得狠狠捶屋樑,發出輕微響聲。
廂房內立刻有所警覺,頓時中斷談話。
逗妞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
房內有人察看動靜。
司馬潮壓低嗓門道:“前些日子遇到這鬼丫頭,也不知她上哪兒練了身好俊的功夫。”
逗妞聽到司馬潮誇讚自己武功,高興一失神差點從樑上墜下來。
等逗妞定神再聽,房內已改變話題。
“二少宮主,伏神幫近來蠢蠢欲動,據探子來報許多黑道的人,都應伏神幫的邀請到了金陵一帶!”
“對,而且到處都有伏神幫的手下,四處打聽神機宮的消息。”
司馬潮冷靜回答:“這我也警覺,所以這次見你們,怕洩你們的底,所以才選在杏花香。”
逗妞知道二哥上杏花香是權宜之策,好不高興。
“你們先探探各幫派,對伏神幫近日的舉動,有什麼反應。”“還有!逗妞人在金陵,多布些眼線尋尋,免得又讓伏神幫拿她當要脅。”司馬潮指示手下。
“是!”
“好!我前行離開,你們稍後或明日再回去,小心自己行蹤,別讓伏神幫的人盯上。”司馬潮謹慎地提醒道。
二人出廂房,分別回到原來的房間。
片刻司馬潮也走出來,小紅迎上來,送司馬潮出去。
逗妞看到二哥,好想偎在二哥懷裡撒嬌。
連忙躍下屋樑,跟了出去。
她想看看二哥在哪裡落腳,更想看看其他親人。
才轉過一條街,逗妞已發現有三名黑衣蒙面人,一路跟蹤司馬潮。
逗妞以為司馬潮沒發現,所以得意地決定暗中幫助司馬潮。其實司馬潮一出杏花香已察覺身後有四人跟蹤,其中一人離自己頗遠,但武功較另外三人高出許多。
司馬潮心中納悶得很。
有如此好輕功的人江湖上已不多見,但為何經常暴露行蹤,莫非有什麼用心。
逗妞江湖經驗太少,連跟蹤都掌握不到要領。
司馬潮決走探個究竟,猛然轉身,向身後三人攻擊。
來得太突然,三個蒙面人手足失措,大失先機。
“當”“當”一陣兵刃交會聲,司馬潮一口氣攻出十八招,逼得三個蒙面人連退數尺。
轉瞬間!
司馬潮身形一飄,消失在黑暗中。
又恢復寧靜,好像什麼事郡沒友主,只留下三個蒙面人喘息不斷。
在三個蒙面人警覺地張望下,一個小人影飛身過來。
正是逗妞。
逗妞聽到交手的聲音人以為他們偷襲司馬潮,所以奮不顧身上前。
三人一看竟是小女孩,身手倒是蠻俐落。
喝道:“臭丫頭,敢找伏神幫的碴啊?”
逗妞一臉不畏懼,回道:“三個見不得人的!你們把我二哥怎樣了?”
“好!神機宮,找死!兄弟上。”
三人未再多言,就揮動手中大刀。
在黑暗中司馬潮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頭大震,再聽到逗妞的話心下大喜。
心想:逗妞武功在這三人之上。
司馬潮也就不急現身,想看看逗妞武功精進如何,逗妞雙腳迅速地走動,手中所使的是一套夾雜別家武功的神機劍法,劍氣森森。
三個蒙面人武功亦不弱,大刀連砍“颼颼!”之聲不絕於耳。逗妞真正應敵的機會太少,在旁的司馬潮為她捏把冷汗,只是每每在緊要關頭逗妞皆能巧妙化解。
司馬潮恐逗妞有閃失,所以由屋牆下走出。
“二哥!你沒事啊?”逗妞看到司馬潮心中高興,竟忘了自己的處境。
逗妞的腳步緩了許多。
只見流星閃至。
“逗妞,注意!”司馬潮心急喊道。
“意”字還在喉頭。
“哎喲”流星鏢已射中逗妞小腿。
司馬潮雙腳輕點,撲身要救逗妞。
三條黑影起身相逼。
數十招後由於司馬潮心急,而且蒙面人早已作準備,所以司馬潮一時無法佔上風。這時司馬潮本來還想和這三個蒙面人周旋一番,希望能盤出伏神幫的底。
可是看到撲坐在地上的逗妞,一臉難耐的表情,也顧不了太多。
司馬潮拔出手中的劍,清嘯一聲,運足六成功力。
勢如旋風疾旋至蒙面人耳旁,揮出神機宮上乘劍法,招招將三人包圍在劍氣裡,但是三個蒙面人眼看情勢不大樂觀,互相使個眼色。
三人大刀齊砍,左掌接著搶攻,右邊之人刀勢忽然剎住身子矮,連退三步。
銅刀向逗妞攻去,逗妞想閃一陣稚心刺痛復跌坐於地。
“識相的話,就住手!”一把銅刀已架在逗妞脖子上。
這聲暴喝讓司馬潮硬生生收住半空中的招式。
“你們想做什麼?”司馬潮跨前一步,不悅問道。
司馬潮憂心望著逗妞的腳傷,只見中鏢處黑血直流。
“這死丫頭是司馬逗吧?”一聲好笑。
“二哥,我沒關係。”逗妞要強,咬著牙忍痛道。
“哈哈!我倒要看看有沒有關係?”
“放了她!”司馬潮又向前逼進。
三蒙面人抓著逗妞緩緩後退。
“放人可以!明日午時,要常丘帶著項上人頭,到黃歧谷來換,只准他一人來。多了,這丫頭片子就別想活命!”
“十二時辰後,這臭丫頭將毒氣攻心而死,可別晚了!否則就到黃泉路找人。你看著辦吧:哈哈!”蒙面人耍狠他說。
說著不顧逗妞的掙扎,像抓小雞似地將逗妞提起,消失在黑夜裡。
司馬潮策馬狂奔,心急如焚。
可是急速往後的情景,任何異動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一片密松林,除非識路,否則想到人口,真不容易。
馬奔入松林,速度略減。
“什麼人?”松林裡迴盪著話聲,根本無法分辨聲音的來源。司馬潮頭也不抬,拿起腰間令牌,道:“松濤遏雲天。”
這句正是進入松風谷的密語。
通過密松林,很快進入松風谷。
勒住韁繩,馬一聲長嘶。
司馬潮跳下馬,急步往屋裡去。
屋裡有三人守著燭臺,沉默不語。
屋外的騷動,擾亂了這一份寧靜,三人同時抬起頭向門口望去。
三人都發現司馬潮的臉色不對,不禁異口同聲道:“什麼事?”
司馬潮拉出椅子坐下,雙手不停搓著,片刻道:“逗妞被伏神幫抓去,而且身中毒鏢,十二時辰後會毒發身亡。”
司馬潮大略將事情前後陳述一次。
三人聽司馬潮一口氣說完此事,莫不大駭。
常丘畢竟遇事多,馬上鎮定說道:“他們的條件是什麼?”“對啊!二弟快說!”司馬瀾催促著。
司馬潮整理好辭彙道:“他們要常叔明天午時,到黃歧谷換人,而且不準帶人。”
“好!明天午時我準時到黃歧谷。”常丘若無其事的答應。“爹!……”
常潔緊鎖雙眉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常丘手勢打斷。
“明天一早,你們先到金陵城內打探,看看是否有特殊消息,已時末在吉祥客棧會面。”
“我想應該早點到黃歧谷——”常丘思索著做周全的安排。“不錯,對於附近的地勢應該先有個瞭解。”司馬瀾佩服道。常丘微笑點下頭,道:“你們守在黃歧谷外接應。”
環視司馬瀾三人一眼,常丘篤定道:“放心,說什麼我定在逗妞毒發前將她救出。”
“爹!您十多年沒……”司馬瀾握往常丘的手。
常丘重拍司馬瀾背佯嗔道:“傻女婿!信不過我這老丈人啦!”
“再說沈鳴不可能明天就會趕到金陵,別擔太多心!”常丘神凝氣定。
司馬潮感激道:“我相信常叔的能耐!明天起無心先生又要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啦!”
“哈哈!早些安歇吧!”常丘笑道。
常來和阿奇在杏花香等不到逗妞,常來趁夜在附近找了幾回,都不見逗妞蹤跡。
兩人想:逗妞大概和他二哥走了。
等著等著迷迷糊糊便睡著。
東方才吐魚肚白,兩人皆不安地醒來。
急忙趕出去尋訪逗妞的消息。
“阿奇,逗妞是不是不高興所以才不回來?”常來實在不願想逗妞出事了。
阿奇也是迷惘得緊,人世間的險惡無情,他見得少,他反倒沒有常來那份憂心。
常來想著逗妞的好處,道:“逗妞和別的孩子不同,從來不會欺負我!”
“我覺得她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可愛!”
“除了逗妞外,沒人敢跟我鬥嘴,沒她鬥嘴還真無聊。”阿奇想想覺得逗妞也很可愛。這時兩人繞了大半圈,覺得肚子咕咕叫,才警覺早餐還沒吃。
兩人決定先填肚子再說。
二人走進一家館子,叫了兩份早點,阿奇和常來低頭吃著早飯。
門口走進司馬瀾一行人。
“啊!常來,那個不是逗妞的二哥嗎?”阿奇輕輕握常來,低聲道。
“逗妞怎麼沒和他一塊,難道……”常來整個神經繃緊了。“先別作聲,聽聽他們說什麼?”阿奇阻止常來胡思亂想。司馬潮嘆口氣道:“都怪我不小心,否則逗妞也不會受傷被抓!”
“潮弟!別太自責,伏神幫處事惡毒,讓逗妞學次乖,好收收她的野性子。”司馬瀾安慰司馬潮道。
“常來!逗妞被伏神幫抓去了!”阿奇很生氣。
“多麼受傷的?逗妞一向很機靈!武功也很好。”常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嫂!常叔才到中原就得麻煩他老人家!”司馬潮歉意地說:“潮弟!快吃飯好辦事去,重要的是伏神幫今天午時的黃歧谷之約。”常潔低聲提醒司馬潮。
“阿奇!我們也到黃歧谷去,幫他們救逗妞,順便打伏神幫?”常來難耐滿腔怒火。
“好!吃飽飯就走!”阿奇應和道。
阿奇和常來等司馬家三人走後,才付帳離開。
逗妞被拖進一間民房裡,蒙面人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在地上。
逗妞痛得好想哭,可是她忍住淚爬坐起來,撫摸著疼得如針刺般的腿,迅速打量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毫無設備可言的空房子,一望便知是臨時的落腳地,木椅上坐著個野獸般的莽漢。
“恭喜大哥!”蒙面人上前作揖道。
“恭喜什麼?這女娃是誰?”粗聲粗氣的吼著,整個屋子塵屑紛紛震落、“她就是司馬逗!”
野獸般的人豁然站起來,道:“神機宮的人?好!好!哈哈哈!”
“大哥奉命才到金陵,眼看就要立大功啦!”蒙面人蓄意奉承。
莽漢揮動雙臂,全身的肌肉都跟著跳動,口沫橫飛沾滿在亂七八糟的絡腮鬍上。
莽漢道:“他奶奶的!老天還真幫忙少主差我們出馬助沈駝子,第一天就立功了。”
其餘的人跟著笑了起來。
逗妞正眼都不瞧他,不屑地冷“哼”一聲。
“死娃兒,怎麼賴在地上就不起來啦!”莽漢兇已巴喝道。
“死鬍子!你這卑鄙部下用暗器傷了你姑奶奶!”逗妞和常來在一起久了,他的話也學上口。
蒙面人上前一巴掌揮過去,逗妞身上毒性漸發,根本無法躲閃。
“啪”清脆響聲,逗妞嘴角滲出血絲。
逗妞顧不得臉頰火辣的痛,狠狠轉頭,恨恨道:“好!不要臉的!等我常叔把我救出去,我非打得你兩頰爛掉!”
蒙面人又要揮下去。
“好了!”
莽漢吼道:“孃的,這女娃舌頭是什麼做的?這等利!”
接著又問道:“你常叔是誰?”
“大哥,這妞中了我喂毒的流星鏢,活不過十二時辰。”
“小弟私自作主,要無心那老傢伙,明天午時到黃歧谷換人。”
蒙面人將事情略作敘述。
蒙面人心中好納悶,這女娃中毒還能這般神氣活現。
“好!好!明天一早到黃歧谷設陷阱,要常丘那老傢伙吃鱉。”莽漢自我得意道。
“喂!臭鬍子,你怎養了些無禮的瘋狗,竟然敢汙辱常叔,亮出你的名號來聽聽!”逗妞腦中搜尋些江湖味的話說。
常丘一直是逗妞敬愛的長者,她不容許別人對他不尊敬。
“老子江湖人稱‘大鬍子神錘’,夠嚇人吧?”大鬍子兇巴巴道。
逗妞咬咬唇,佯裝不怕道:“你姑娘沒聽過!”
“該死,我大哥在江湖上闖出名號時,你還沒蹦出來呢!竟敢無禮,口出狂言。”一名蒙面人指著逗妞鼻子罵道。
逗妞脹紅臉反駁道:“真正的盛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算老幾!”
逗妞嘟著嘴,斜眼盯著大鬍子。
眾人不再理會逗妞的吵鬧,聚集在桌旁商量大事。
逗妞身上的毒性愈來愈擴散,人也折騰一天,眼皮漸沉就迷迷糊糊睡去了,不知睡了多久,昏沉沉中,逗妞被帶離民房,來到城外。
朦朧中逗妞猜想:這裡應該是黃歧谷吧?想到黃歧谷,逗妞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這娃兒怎麼像死了?”
“死不了,時辰還沒到!”
這時逗妞索性假裝昏睡不醒,卻細心地觀察他們安排的陷阱。
逗妞愈看愈驚,擔心常丘落入陷餅的後果會怎樣。
伏神幫的眾人各自忙自己的,反而疏忽了防衛。
常來帶著阿奇找到黃歧谷,曲著身子無聲無息爬近伏神幫的幫眾。
二人決定找個隱蔽的地方觀察一下情勢。
常來看到頹倒在地上,臉泛青黑的逗妞。
“阿奇!你看到在樹下的逗妞,褲腳上全是黑色血跡!”常來拉拉阿奇道。
“她動都不動,會不會——”阿奇腦中閃過一絲不祥的感覺。“少烏鴉嘴,別咒她!”常來打斷阿奇的話。
“常來你看,架那麼多刀子,好狠毒哦!”阿奇害怕得身體微抖。
常來咋舌道:“這紮在人身上,一定成蜂窩!”
大鬍子舉手喝道,“時間差不多了,照計劃各自守著自己的職位。”
谷中恢復平靜,靜中透著詭異的寒意。
常來和阿奇害怕得手緊牽在一起。
一個嘍羅急急地跑近大鬍子,道:“常丘一個人進入黃歧谷了!”
話才說完,一個輕飄的身影,緩緩地降下來。
在場的人全被這等輕功嚇呆。
常丘環視現場,見到逗妞的狼狽像,好生不忍。
常丘微笑著,聲音卻有力道:“貴幫消息確實快,老夫還沒在江湖上走動,你們就能將老夫逼出。”
大鬍子抱拳仙仙道:“好說!好說!無心先生果然好膽識!”蒙面人道:“老傢伙!要這死丫頭的命,就乖乖聽話,否則……”
常丘臉色不變道:“哦!聽話!我還能救出司馬逗嗎!”
大鬍子作了個手勢,道:“少跟他羅嗦!”
常丘左右各射出二把飛刀。
常丘早已警覺危機,更注意到草叢中有許多對眼睛盯著自常丘雙腳略移,輕鬆地避開四把飛刀。
身形未定“伏神幫”的殺手已蜂湧而上。
常丘沒有留情的意思,銀劍出鞘,第一劍就刺在奔上殺手的咽喉,連哀叫都沒就“噗咚”倒下。
常丘手中銀劍連連刺入殺手懷中,只見白練襲人,常丘身形飄忽不定,而“伏神幫”的殺手卻慘叫連連。
在一波波激戰中常丘漸踏入危險地。
在兵刃交會聲中,突然一聲劃破時空的驚喚:“常叔,快退!有陷餅。”
身邊的風聲夾著細微“颼颼”的聲音——常丘心下大駭。
逗妞見常丘生命危急,一道寒流竄至頭部,於是逗妞用盡僅剩的力氣叫了出來。
半秒之差常丘暴退三丈,飛刀如雨下。
“逗妞,真的沒死!”常來興奮異常。
阿奇指指樹上道:“上!如何?”
樹上有二個“伏神幫”的嘍羅,正準備灑網困往常丘。
常來臉上發光,道:“我們幫著把逗妞救出來。”
兩人身形一提縱身上樹。
悶哼二聲,兩個身子硬挺挺墜下來。一張網無力地飄下來。
常來和阿奇得意洋洋地躍到地面。
但覺腳踝一緊,“颼”一聲兩人均被倒吊起來。
“哇!老子怎麼生得這樣呢?”常來吊在半樹上晃啊晃。
阿奇同樣晃得哇哇叫,道:“逗妞!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害少爺被人耍猴子!”
常來蕩著身子向逗妞望去。
只見逗妞右頰腫得好高,鮮明的五條指紋,印在臉上,口中連吐鮮血。
聽到常來和阿奇的吆罵,逗妞張口無言,雙眼滿溢的怒火,轉成無邪的笑意,在臉上擴散出來。
逗妞在提醒常丘後,又挨蒙面人一巴掌,被點住了啞穴,心中著急卻口不能言。
常來看到逗妞的可憐狀,氣憤填膺咒罵道:“伏神幫的龜孫子,只會欺負受傷的女孩,有本事衝著你爺爺來!你們這群狗孃養的聽到沒?”
阿奇同樣生氣罵道:“伏神幫的狗奴才,敢在憐逆本世子,看本世子怎麼收拾你們!”
“龜孫子,放你爺爺下來!”
“奴才、奴才、好賊……”
常來和阿奇罵聲不斷,氣得大鬍子火冒三丈。
大鬍子氣得兩眼噴火,絡腮鬍站了起來,揮動雙錘,暴喝躍起,朝阿奇和常來扎過去。一邊常丘沉著機警的避開許多機關,看到常來和阿奇的出現甚為訝異。
明白這兩小孩必是逗妞的好友,而且暗助過自己。
雖然正和三蒙面人交手,瞥見二個小孩命在旦夕,手中銀劍急抖,森森劍光朝蒙面人欺近,蒙面人連退五步。
利用分秒空檔,常丘身子連起,左掌運集六成功力,擊向大鬍子的胸膛。
“砰!”地一聲,大鬍子閃避不及,被擊地在空中翻個筋斗,踉蹌地跌下來。
常丘身子還未落地,聽常來喊道:“常叔,小心!好多刀子飛來了!”
常丘連忙將身斜射出去,雙腳在樹幹上一抵,借力橫飛出去。
只見兩個架滿五十支飛刀的架子,夾攻而來常丘身形已飄離。
三個蒙面人也趕快躲閃。
大鬍子身形略隱,又使著一對大錘,動作驍勇,撲向常丘,劍錘交擊,迸出火光。
大鬍子的一輪揮擊狂風大作,常丘突進乍退,不為所傷。
“砰”聲,大錘擊中吊阿奇、常來的大樹。
大樹應聲倒下來,阿奇和常來倒晃得頭昏眼花,雙手在空中亂抓道:“大樹會壓死人啊!”
“娘啊!我快死啦!”
“媽!爹!我回不了!”
常丘突然身旋如螺,“唰”一劍將繩子斬斷,伸手撈起阿奇和常來,遠離險境。
大鬍子舉錘攻過來常丘擋在兩個小孩前,銀光連閃,到時逼得才迫近的三蒙面人,頓足無法前進。
常來和阿奇兩眼直冒金星、頭重腳輕一時掌握不住重心所在,東西南北不分就喊道:“常叔!我們來幫你!”
大鬍子舉起一雙錘,往常丘頭上便砸,一臉殘酷用上九成功力,似乎恨不得一捶將常丘擊扁。
常丘亦毫不客氣,招招出手皆是往致命要害攻去。
常丘躲掠過頭頂的雙錘,銀劍寒光猛閃,三蒙面人中發出一聲似尖似泣的怪叫,黃泉路上又添了死鬼。
常來和阿奇恢復靈活,和嘍羅大打出手。
兩人一面打一面接近逗妞,阿奇一個箭步向前解開逗妞啞穴,道:“逗妞快說呀,你讓人急死啦!”
逗妞意識已模糊。毒性已侵入體內。
“逗妞別懶!快點表演你的本領啊!”常來心中好焦急。
常丘身形側移,左掌擊向大鬍子,逼他一個分神。
大鬍子感覺咽喉泛起寒意,喉頭鮮血泉湧——好快的劍法。
大鬍子雙目突瞪,“咚”跌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