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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北方的京都——北京。天方暗——離撫寧侯府不遠處,北邊的一個大雜院兒裡,靠南邊最後一院院角上的一間屋子裡,透出昏黃的燈光,紙窗上映著三個人影,似乎是在喝酒。

    這三個人正是天橋兒八怪中的快刀司徒、賀老三、趙玉山。這兒是賀老三的家,快刀司徒和趙玉山收了場子,就趕過來,三個人神色凝重,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快刀司徒沉聲說道:“最近八扇門兒裡的狗腿子和東廠,成天在天橋走動,你們難道沒有發現?”

    趙玉山仰首幹掉杯中酒,緩聲說道:“你說這些人是衝著咱們來的?”

    快刀司徒點頭說道:“有可能。”

    賀老三邊斟酒邊道:“不可能,二十幾年來咱們隱姓埋名,京城裡再說也沒有人認識咱們,怎麼可能……”

    快刀司徒說道:“你別忘了,那小子在蘭州府鬧過事兒,聽說甘肅巡撫許進一見到他那塊玉佩,立刻矮了半截,磕頭跪拜,這麼大的事兒,京裡還會沒人知道?”

    趙玉山心神一凜。

    賀老三不以為然的說道:“那小子,雖然是咱們少主,跟咱們走得近,行蹤卻極隱秘……”

    快刀司徒睨了他一眼,接道:“俗語說,雞蛋雖密還有縫,我擔心……”

    賀老三雙眉一軒,一拍炕桌,沉聲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衝進內院,一刀把那廝給殺了!”

    快刀司徒恨恨瞪了賀老三一眼,冷冷說道:“主公欲殺朱小兒,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想想主公為什麼一直沒動他?”

    賀老三臉上一紅,緩緩低下頭去。

    趙玉山輕聲說道:“主公說朱明氣數未盡,殺了他,只有使他們防範更嚴。”

    快刀司徒連連點頭稱是:“對!”

    趙王山舉杯乾了杯酒。趙玉山繼續說道:“先別急,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

    快刀司徒輕輕一嘆道:“但願如此,聽說侯府府裡師爺早已對少主起了疑心……”

    賀者三神色大變,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喃喃說道:“糟了!”趙玉山急忙說道:“什麼事兒這麼大驚小怪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讓人窮著急!”

    賀老三說道:“少主他晚半晌兒到場子裡來找我,臨走的時候問我,到內城該怎麼走,你……你們看……他會不會一個人到內城涉險!”

    快刀司徒略一思忖,點頭說道:“極有可能……”

    賀老三不發一語,伸手從炕蓆下抽出一把柳葉刀,拔腿就往外跑。

    快刀司徒右臂一伸,如閃電將賀者三脈門扣住,低聲喝道。

    “哪兒去?”

    賀老三雙眼一翻,不滿的說道:“哼!你們還坐在那兒像沒事人兒似的,少主若有三長兩短,看你們如何向主子交代?”

    快刀司徒正色道:“冷靜些,年紀一大把,還像爆竹似的,一點就著,少主已非吳下阿蒙,他不行,咱們去了也是白搭,正仔讓朱明狗腿抓到證據,你們說咱們還要不要再在京城混下去?”

    賀老三一怔!不安的說道:“難道眼睜睜看少主去涉險?”

    快刀司徒輕輕笑道:“麻煩或許會有,涉險卻倒未必!”

    趙玉山不解的說道:“怎麼說?”

    快刀司徒緩緩說道:“就憑他手上那塊玉佩,除了當今皇上朱佑堂,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動他!”

    項老三“撲嗤”一聲笑了,臉一紅,訕訕道:“哈!還是你的腦袋轉得快。他妹子的J卜…-那咱們總不能坐在這裡喝酒,袖手不管吧?”

    快刀司徒點頭說道:“當然,今晚是誰在負責保護少主的安全?”

    趙玉山接口說道:“公西勝。”

    快刀司徒對趙玉山說道:“你去通知他們幾個,我和賀老三去找公西勝,大夥兒在斜街口打鐵鋪兒碰頭,也許少主早就睡了。”

    “不用去了,少主已經從神武門外摸上山了。”

    公西勝邊說邊走了進來,道:“快走,咱們快跟上去。”

    賀老三回身將火吹熄,帶上房門,一縱身,四人已飛落在屋頂上,幾個翻飛,去得無影無蹤。

    ***

    風吹樹動。

    夜鳥鳴空。

    月光閃耀下,一條淡淡人影,在內院略一打量,只見他全未作勢,人已輕飄飄的飛射出去。

    展開輕功,極快的直向內院疾躍而去,沒有人看見,就算看到,也只不過是條淡淡的白影,如流星趕月,瞬間已失去蹤跡。

    二更剛過。

    在人和殿上,突現一個身穿白布長衫的少年。

    只見他臨風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喃喃的自語道:“這紫禁城,何日方能歸達延……”

    聲音很低,非常低,誰也沒聽見。

    驀地——人影疾閃,他人已如輕煙飄絮般,幾起幾落,捷如閃電似的落在角樓上。

    這距離,少說也有數丈,輕功真是驚世駭俗,武林罕見。

    難怪埋伏的錦衣衛和大內高手,看得目瞪口呆,連連色變。

    那少年輕一縱身,人已飄落殿外。

    少年久聞紫禁城戒備森嚴,自朱棣進京,守禁森嚴,但從方才直到現在,卻始終不見有人攔阻,不禁十分詫異。

    就在他思忖時,身後突響起暗器破空聲,直向要穴襲到。

    只聽暗處有人冷冷叱道:“大膽狂徒,膽敢夜闖禁地,還不與我納命來?”

    少年聞風辨器,已知暗器體積極小,必是毒針之類,想此人武功不同凡響,能在黑暗中隔空打穴,認穴之準,世所罕見,絲毫不差。

    剎那間,暗器已離“命門”僅有數寸,躲亦不及……暗處又一聲冷笑。喝道:“躺下!明年此時,就是你的忌日。”說話聲中,只見那少年腳下一個不穩,身子向右一晃,“卟”的一聲輕響,人已倒下。

    藏伏暗處的錦衣衛和大內高手,眼看來人倒了下去,齊聲歡呼,心想這人不死也身受重傷。

    那人是倒了下去,但他只倒了一半兒,又含笑站了起來。

    轉瞬間,歡呼聲變成了驚叫聲,禁衛軍和大內高手沒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躲過暗器的襲攻。

    少年藝高人膽大,想故意露一手嚇他們,所以一直站在那兒沒躲,直到暗器近身剎那間,故意腳下一溜,向右一倒,讓那見血封喉利器巧擊在身後斜背的劍鞘上。

    這一招實在出乎人意料,太過大膽,也太過冒險,即使武林中頂尖高手,也不敢以身試險,因為時間、部位要配合得恰到好處,差之毫釐,就要伏屍當場。

    這時暗處同時傳來兩聲斷喝道:“再接這試試!”

    只見銀光疾閃,冷風嗖嗖,前後數點寒星,旋轉飛舞,先後朝少年身前背後要穴襲至。

    少年自出孃胎,何曾見過這般陣仗,頓時被弄得手忙腳亂。

    這時,傳來一聲長嘯,人影翻飛,快如閃電,轉瞬刀光疾閃,鞭影橫天,脆響聲中,寒星已如泥牛入海,蹤跡全無。

    少年定睛一看,身旁站立兩個蒙面人,待鞭橫刀,護衛左右,他淡淡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找你喝酒去。”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喝酒多個伴,喝起來才舒服。”另一人哈哈笑道。

    三人你一句,他一句,好像忘了這兒是內城禁地,危機四伏,談笑自如,似乎不把暗處藏伏的護衛放在眼裡。

    大內帶刀侍衛劉衝,早被氣得七孔生煙,火冒三丈,手一揮,沉聲喝道:“亮燈!”

    火熠子一閃,如兒臂的松油火把,霎時高高燃起,火光熊熊,猶如白晝。

    劉衝上前,叱道:“大膽狂徒,膽敢私闖禁地,束手就縛……”

    矮胖冷叱,打斷劉衝的話,指著他的鼻子道:“呸!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憑你們幾個?算了吧!還是早點兒回家給自個兒的老婆洗腳丫的好!”

    劉衝怒火中燒,沉聲喝道:“大膽狂徒,這京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豈可任由你胡作非為!來人,通通給我拿下!”

    大內衛士,一擁上前,直向三人撲去。

    高瘦冷聲一笑,肩閃腰移,快如電閃,人已斜飛而出,直似鬼魅,凌空一旋,長鞭業已施出,厲聲喝道:“滾!”

    “啪啪”脆響聲中,只見鞭影如山,如穿天長虹,圈抖中,慘嚎驚呼聲響起,眾人直似斷線風箏一般,飛摔回原處。

    三人技驚大內侍衛,招招得手,意氣風發,目無餘子,冷笑道:“再來啊!”

    劉衝心神一凜,但職責所在,硬著頭皮沉聲喝道:“目無王法,膽敢傷大內衛士,你們自行束手就縛,還是本人親自動手?”

    矮胖子長鞭一抖,一聲脆響,在空中打了個鞭花兒,大罵道:“放你孃的屁,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驀地,人影疾閃,高瘦者已擋在矮胖子身前,笑道:“請暫退一旁替我掠陣,讓我活動活動筋骨。”

    矮胖子輕笑道:“請。”

    話聲一落,矮胖於回身退到一旁,和少年一邊凝神觀戰。

    暗處中有一人,也正一瞬不動地注目場中。

    快刀司徒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低聲說道:“如果我沒看走眼,那用鞭的定是武林聞名喪膽的‘無影鞭’孫豹。而那高瘦男子就是一夜間,連敗‘漠北七怪’的鄭幸生。”

    賀者三臉上陰晴不定道:“這兩人,久未現身江湖,現在突然連成一氣,和那小子攪在一起,真令人百思不解。”

    一陣金鐵交鳴聲,鄭幸生振腕出力,架開劉衝當胸一劍,彎刀平貼身,順勢直削而下,右腳飛起,猛向劉衝小腹踢去,左臂疾揚,同時擊出。

    招招如電光石火,聲勢驚人。

    劉衝肝膽俱裂,一聲驚呼,縱身疾退。

    鄭幸生冷喝道:“你還想逃?給我躺下。”

    身如電閃,右臂疾伸,五指齊張,翻腕出掌,已將劉衝左腕扣住。

    劉衝只覺身臂一麻,力道全失,“鏘”的一聲,長劍已脫手墜落在地。

    疾光閃閃,撲面陰寒,劉衝定睛一看,一柄精光閃閃的彎刀,已架在脖子人,他暗忖必死,一聲長嘆緩緩閉上雙目。

    那少年顧慮打草驚蛇,牽動更多高手,忙朗聲道:“傷他無益,我們走!”

    飛影橫天,刀光疾閃,數十隻松油火把,隨刀光劍風流轉,一一快速熄滅。

    月淡星輝。

    殿外一片漆黑。

    三條人影早已去得無影無蹤,誰也沒看見他們是怎麼走的。

    劉衝緩緩睜開雙目,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猶有餘悸,人走遠了,腦袋瓜子還在原處,才又裝模作樣地喝道:“王八蛋,怕什麼?追!”

    這情形他的手下見多了,也不以為怪,可是藏身暗處的人,差點卟嗤笑出聲來。

    待眾人去後,隱身晴處的人,才緩緩的站起了身。

    藉著月光一照,那人冷冷一哼,雙手往後一背,仰首望天,好半晌,才轉身踱步直向水榭走去。

    撫手侯府,飛簷重閣,極是雄麗。

    一陣腳步行走聲自水樹外傳來。

    接著傳來一陣朗笑聲。

    水榭內中人抬頭一看,來人已穿過迴廊,快步行來,忙上前躬身一禮,朗聲道:“侯爺,中龍在此給您請安!”

    來人正是朱侯爺,他身材中等,稍微發福,一身團花袍,面貌奇傑。

    朱侯爺正是方才站在暗處觀察的人。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一朱侯爺已有三分酒意,望著中年文士笑道:“雲老弟,聽說你在關外作了件轟轟烈烈,大快人心的事兒,能不能說給本侯聽聽?”

    中年文士先是一怔,勉強應了聲道:“這……”

    朱侯爺輕笑道:“別為難,不方便說就算了。”

    中年文士見侯爺會錯了意,忙正色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事情……”

    他將在關外巧遇達延汗派到明朝的奸細之行蹤戳破,並且殺了一個頭子事,約略的說了。

    末了他還將達延汗之子在北京一事,也告訴了撫寧侯,要他多加註意。

    真把朱侯爺,聽得連連稱好,舉杯一照,正色說道:“我如果沒猜錯,方才那夜探內城的少年一行人,必是達延汗之子,”

    中年文上道:“真大膽,那達延哈魯真敢捋虎鬚麼了”

    撫寧侯道:“這事關於朝廷布軍大計,我會好好處理的!”

    中年文士準備答道,卻眼見侯府總管神色慌張跑了進來,一邊打量中年文士,一邊在侯爺耳邊報告什麼事。

    朱侯爺突然眉頭軒,臉色一沉,冷聲道:“叫他進來。”

    總管雙腿一縮,躬身輕輕說道:“是!”

    總管起身離去,中年文士臉上疑問一片。

    侯爺舉杯笑道。“沒事,咱們喝酒。”

    中年文士仰首乾了杯中酒,就聽到外面吵鬧吆喝聲。

    驀地——人影一閃,一名錦袍大漢,已快步進入水榭。

    來人“咚”的一聲,跪倒在地,邊叩首,邊說道:“小的宏福叩見侯爺。”

    中年文士一瞬不瞬的望著侯爺,靜觀局變。

    思忖之間,聽到朱侯爺肅聲說道:“起來!”

    宏福恭聲說道:“謝侯爺。”

    朱侯爺輕描淡寫說道:“有事兒慢慢說。”

    宏福可沒敢輕慢,躬身說道:“稟侯爺,小……小侯爺不……不見了。”

    朱侯爺一聽此話,雙眉一皺,怒容滿面,右掌擊桌,肅聲喝道:“大膽孽子!”

    宏福雙膝跪地,頓時矮了一截,惶恐的說道:“奴才該死。”朱侯爺神色目感,怒聲道:“宏福,你說小侯爺如何不見的?”宏福渾身顫抖,喊道:“侯爺開恩。”

    朱永權高位尊,受孝宗皇帝寵信,炙手可熱,一般王公大臣,無不敬畏有加,宏福哪敢稍有逾越?這朱侯爺天生睿智,性敏而慧,博覽群書,文韜武略,無不精通,俊逸瀟灑,豪放不羈,權貴與一身。又是皇族,孝宗皇帝對他極是敬重,肅賊靖邊大計,皆與其諮議,而後定讞的。

    撫寧侯瞥了宏福一眼,緩聲說道:“起來回話,本爵不喜歡這個樣子。”

    宏福嚇了身冷汗,骨碌碌爬起,連連謝恩道:“謝侯爺開恩。”朱侯爺肅聲道:“你說,小侯爺在哪兒?”

    宏福慘然道:“奴才……”

    朱侯爺緩身說道:“你儘管實說,本爵不怪你就是了!”

    宏福將近日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對朱侯爺說了一遍。

    良久,朱侯爺突然縱身笑了起來。

    中年文士郎聲道:“虎父無犬子!”

    朱侯爺仰首沉思,默然不語。

    中年文士,面帶笑容,含笑獨酌。

    宏福心神稍定,眼睛偷偷向上瞄。

    眾人各懷心事,表情亦各不相同,形成強烈對比。

    又是一陣靜寂。

    許久朱侯爺才緩緩說道:“你下去吧!”

    宏福朗聲說道:“謝侯爺!”

    如獲大赦般,宏福躬身退出。

    中年文士攜杯而起,躬身為禮,淡淡笑道:“在下就此別過,侯爺珍重!”

    朱侯爺撫髯笑道:“你想走了?”

    中年文士雙眉一軒:“侯爺找我來,莫非就是為了小侯爺?”朱侯爺哈哈笑道:“事不相瞞,本爵正有此意。”

    中年文士道:“侯爺之意……”

    朱侯爺道:“這小鬼委實愈來愈胡鬧,府裡上下連睡覺時,都得提防著他,要吃就吃,要喝就喝,要鬧就鬧,誰也不敢惹他,惹了他就倒黴,這幾個月來,至少有四十個人向我告狀,每個人至少訴過六次、。”

    “本有意要他遊歷江湖,磨鍊性情,不想竟自己先走了,但毛翼未豐,不可以高飛……”

    中年文士微微一怔,接著說道:“侯爺之意,莫非要中龍……”

    撫寧侯輕拍中年文士肩膀,親暱之情,溢於言表,答非所問的說道:“我只問你,可否願意?”

    中年文士朗笑道:“侯爺吩咐,中龍全力以赴!”

    撫寧侯點頭笑道:“雲兄弟義薄雲天,本爵永銘在心。”

    中年文士淡淡笑道:“侯爺對小的好,小的實在無以為報。

    蒙侯爺厚愛,託以重任,中龍就此別過,侯爺珍重。”

    中年文士雙手一拱,轉身就往外走!

    撫寧侯望著中年文士背影,讚許的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事,追上前去喊道:“雲兄弟等一等。”

    中年文士駐足回首說道:“不知侯爺還有什麼吩咐?”

    只見朱侯爺捉狹一笑道:“小犬驕縱任性,僕人敢怒不敢言,本爵想借兄弟之手,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雲兄弟儘可放手治他。”

    中年文士含笑點頭。

    朱侯爺向身後一喊,只見一小廝雙手捧上一行囊,恭敬的送到中年文士身前。

    朱侯爺道:“這是本爵一番心意,雲兄弟請收下來。”

    中年文士也不客氣,道了聲謝,拿起行羹,轉身往府外走去。

    ***

    驀地——“嗤”的一聲。阿奇、小寶,一身狼狽,摔倒在地。

    人見貓群颶颶地紛紛飛跳過到二人身上。

    阿奇怔住了,愣愣注視跳過身上的貓。

    良久,他喃喃說道:“完了!完了!我這身衣服髒了!”

    “什麼水,這麼臭。”小寶吶喊著。

    二人七手八腳的撥開在身上的貓。

    牆頭上,突傳出“咋嗤”一聲笑聲。

    阿奇雙眉一軒,大聲喝道:“誰?還不快過來,把貓趕走。”那人哈哈笑道:“怎麼,好不好聞啊?”

    小寶傻了,不解的說道:“什麼好不好聞?”

    那人仰首望望天空,才道:“洗腳水啊!兩位公子,想必從未聞過,這是非常珍貴的水啊!”

    阿奇一聽大怒:“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不錯。”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們自己不小心走過這裡,碰上我正在灑洗腳水。”

    阿奇氣極敗壞的大喊道:“可惡!小寶,替我掌他的嘴!”小寶還在發楞。

    只見一個影子輕一縱身,飛落到阿奇身前,倚牆站立,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那人笑著說道:“你有這個能耐麼?”

    阿奇剛開口,那影子颼地一轉,二人已被制住。

    阿奇身不能動,眼珠子不停地在那人臉上骨碌碌亂轉,許久,喃喃說道:“妖法,一定是妖法!”

    那人笑道:“不,是武功。”

    阿奇雙眉一皺,星目圓睜,大聲喝道:“我不信,快把我放開,咱們再來過。”

    那人哈哈笑道:“再來?難道你還要試!”

    阿奇傻了,不解的說道:“什麼?”

    那人輕笑道:“公子爺,憑良心說,這不算是功夫。”

    阿奇思忖良久,緩緩說道:“對我來說,算是功夫,因為它讓我無法防備,無從還手了!”

    那人接著說道:“那……你想不想學?”

    阿奇不加思考的說道:“想!”

    那人望著阿奇,說道:“為什麼?”

    阿奇嘆道:“我不喜歡習武,是因為我不喜歡看到血,可是,如果我學會了那武功,可以不用殺人流血,像你一樣,不需舍死相拼,只要信手一揮,敵人就得躺下,這不是挺好的嗎?”

    那人讚許的點點頭,伸手拍活阿奇的穴道。

    阿奇一躍而起,笑著說道:“這種武功,有沒有名稱?”

    那人笑道:“直到現在,我還未替它命名,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阿奇滿意的點點頭,正容說道:“學這門武功要多久時間?”那人望著阿奇,沉吟很久,未曾作答。

    阿奇緩緩說道:“是不是很久?不管多久我都要學會。”

    那人正容說道:“半個時辰足夠。”

    阿奇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他,迫不及待的說道:“你說什麼?”那人淡然笑道:“你來學,大概半個時辰都不到,其實這不能算是武功,人人都懂,人人都會,只不過沒有人想到,也沒有人去想罷了!”

    阿奇急忙說道:“快說,別拐彎抹角的!”

    那人笑道:“人身的血氣,按時在人體內流轉,只要你算準時辰和流轉的部位,稍微用力一按,血氣立即被阻……”

    阿奇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剛才一直在仰首望天,原來是在等時間吧?”

    那人說道:“不錯,這種小技倆,對他人而言,可以說毫無用處,但對聰明慧黠的人來說,只要運用得道,任憑他的功夫再高,也要叫他俯首稱臣,栽在自己手下。”

    阿奇一躬到地,一射再謝。

    阿奇對於修練武學,本不屑一顧,但對這不算武學的雕蟲小技,卻視如珍寶,小寶覺得這真正是件怪事呢!

    阿奇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道:“好兄弟,我們就稱這種功夫為‘聽我話’可好?夠唬人了吧?”

    小寶和那人失聲笑道:“好極了,真夠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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