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鬼陰常隆擺出貓兒戲耗子的姿態,他並不立即向農米耳下手,雙掌一推,發出兩股不同的真氣,逼使農米耳和甘微微僅僅能在五尺之內活動,無論前進、後退、左衝、右突,都不能多走半步!
這種出乎二人意料之情形,不由不使他們嚇得心驚肉跳,不要説聯手合鬥,就算農米耳一人逃走亦不可能了。
陰常隆得意的奸笑道:“老夫還有最後一條路讓你選擇,那就是男的交出‘金龍吐吶’,女的要心甘情願的給老夫樂上一個時辰,除此之外,嘿嘿!頂多只不過使老夫多費一點手腳罷了!”
農米耳大吼罵道:“無恥老賊,你莫逼迫少爺施出不得已的厲害手段,否則馬上要你好看。”
陰常隆仰天怪笑道:“小於,你莫拿根雞毛當令箭,這句話嚇得到別人,可嚇不住我,嘿嘿!所謂‘厲害手段’大不了就是那兩隻‘飛金蠍’罷了!”
農米耳冷笑道:“你既知道,就該懂得厲害!”
陰常隆奸笑道:“厲害?哈哈:在你小子手中有什麼厲害?當年尤四娘是憑着自己的內功與老夫鬥,使老夫無暇顧及其他,她的‘飛金蠍’始能發揮暗襲的作用,如今你小子功力有限,老夫只須出一成功力即可抵抗那兩隻毒蟲而萬無一失,不信你就吹動哨令試試看?”
農米耳對於他當年之事,不知是真是假,然而聽來卻不能不信,自己的功力太差是事實、身藏兩件奇珍異寶,卻無一可施,這真使他徒喚奈何!
忽然,甘微微耳聽附近有個聲音傳入,急對農米耳道:“不好,我爹爹也來了!”
農米耳聞言一震,但忽又大喜,伸手一把將她帶到身前!
甘微微不明其故,正待發問-
詎料就在這一剎那間,突見空中飛落一條人影!
“西鬼”陰常隆一見人影落地,他首先發出嘿嘿冷笑道:“單兄可惜來遲了一步,這小子已被我真氣困住了。”
來人確是“聚珍幫”幫主單獨富,只見他沉聲答道:“陰兄之意,莫非視‘金龍吐納’已成囊中之物了?”
“西鬼”陰常隆奸笑道:“你我有言在先,誰先掌握這小子,就是誰得‘金龍吐納’。”
單獨富大聲道:“然陰兄不應該連小女也視為囊內之物明?”
“西鬼”陰常隆聞言一諤,即而嘿嘿笑道:“原來這妞兒竟是單兄令援,那就請恕陰某不識了,這好辦,單兄只管叫她退出就是了!”
單獨富早已看見農米耳以短劍點在甘微微後心之上,那舉動不言可知,聞言大聲道:“陰兄難道有眼無珠嗎?”
“西鬼”陰常隆哈哈笑道:“令嬡剛才與那小子卿卿我我的,甚至還採聯手之勢,目前舉動,莫非是單兄玩的把戲不成?”
單獨富本就有仗女兒籠絡農米耳之心,這下被陰常隆一言點破,幾乎使他答不上話來!
農米耳突然大喝道:“單獨富,我們的迷藏到此算是完了,你的兩子兩女我已去掉一半,這次你如不將陰常隆趕走,那就請看我這一劍刺進她的後心。”
單獨富不料他竟敢當面承認,不禁又急又氣,怒不可遏,恨不得衝過去將他碎屍萬段,然而,這時又有幼女落在他的掌握之中,誠所謂敢怒不敢動,聞言之餘,幾乎氣得昏了過去!
農米耳又是一聲大喝:“姓單的,看樣子你是不敢向常老賊動手了!”
他説着,作勢推劍直插!
單獨富一見大急,厲叱道:“小畜牲,你敢動一動,老夫就要你粉身碎骨!”
農米耳冷笑道:“我限你馬上跟陰老賊動手,如再畏縮,那你就看我敢不敢下手?”
單獨富不言不動,立即向陰常隆拱手道:“陰兄,這次請看在小女受制份上,請你收回真氣如何?”
“西鬼”突將面色一沉,冷冷的道“單兄,你是要我放棄既得的寶物是嗎?”
單獨富要求不成,反遭對方顏色,以他的聲譽威望,自然受不了這個氣,一肚子怒火,霎時爆發,大喝道:“陰常隆,數十年來在下只不過敬你是個人物,才處處對你忍讓,難道老夫還怕了你不成?”
當下大步踏來,掌上已運足內勁!
陰常隆知道對方功力一點不遜於自己,立即收回真氣嚴陣以待,冷笑一聲道:“在下早知單兄不讓‘金龍吐納’落入他人之手!”
單獨富看出農米耳非迫自己與對方動手不可,於是亮出招式,大喝道:“陰兄接招!”
雙掌一揚,如電攻出。
陰常隆奸猾的向旁一閃,面對農米耳喝叱道:“小子,老夫不會讓你逃脱到天黑的。”
説話之際,亦隨放手搶攻。
農米耳拉着甘微微退到五丈之外,朗聲大笑道:“陰老賊,你聽我對單獨富下命令吧!”
農米爾朝單獨富大喝道:“單大幫主,現在距天黑的時間並不短,你要乖乖的打到日落西山才許停手,否則,不問你與陰老賊哪一個追上我,嘿嘿!我的劍仍舊插進你女兒的後心,還有,你回去的時候,限你馬上將卓忠和師古宗放掉,兩天後我要在萬泉城見到他們,而且要沒有半點傷痕才行,不過,我不怕你派人跟蹤他們,甚至你自己盯着他們也無妨,完了,我們再見!”
他説完之後,雖見他們打得非常激烈,但也無法去看,立即帶着甘微微急奔。
一路上,甘微微不但沒有怨言,相反地還有説有笑,她確實佩服農米耳的機智與聰明,卻不擔心父親打鬥的情形。
奔出約有四十餘里,前面已有山道,這時才見到有些行人。
甘微微問道:“農,你已脱身也就算了,幹嗎又要在萬泉城見到師古宗和卓忠呢?大哥一定會親自盯着他們的。”
農米耳道:“我如不親自見到他們,你想他們還能有命嗎?我不怕有人盯着,到那時我自有辦法。”
甘微微人太天真和純潔之故,她只能分出邪惡與善良,因之她連父兄的安危都不管,天暗了,農米耳仍未發現背後異樣,他知道自己的策略是成功了。
又是一天一夜,第三日清早就趕到萬泉城,在他早上來進城時,曾對甘微微道:“微微,現在是我和你父親守的時候了。”
甘微微嘆聲道:“你要我回去啊?”
農米耳道:“你跟我不但有危險,而且我的行動不方便,我的敵人不僅是你的父親,另外還多得很呢!”
甘微微含淚道:“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時候嗎?”
農米耳黯然道:“這要看命運的支配了,你快點回吧!”
甘微微眼眶一紅,咽聲回身而去!
農米耳目送她背影消失後,一咬牙,放腿就朝城裏急奔。
進了城,找到一家客店住下,再仔細化了一次裝,不聲不響的由後門開溜了。
這次有了經驗,化裝不再扮演窮小乞,現身街上時,居然是個穿着不俗的黃面少年人,乍看倒有點像商店老闆呢!
詎料他在城裏轉還不到半個時辰,居然找到一個自己“自立幫”的幫徒,那人約有三十歲的年紀,高高的身材,相貌長得還不俗,目光炯炯,似還真有幾下功夫,他對於農米耳倒還非常敬重。
二人走進一家酒店,選了一個僻靜的座位,叫了幾份菜,一壺酒,邊吃邊談。
“陳方,白俊可曾來過這裏?”
農米耳向那壯年查問。
“是的,他在一早又回垣曲城去了!”陳方恭敬的回答,又補充道:“他不放心幫主的安全。”
農米耳微微笑道:“我這個小幫主他倒非常關心哩!”
陳方正色道:“幫主的聲威已在本城兄弟心目中,大受尊敬,人人都覺得已經得到一個真正領導人了,所遺憾的是不知幫主的真面目。”
農米耳笑道:“這很容易,不久我會召開一次會議,屆時必以真面目與大家見面。”
陳方道:“幫主到此有何指示?”
農米耳道:“今天有兩個道上朋友要來此城會我,你去通知本城兄弟注意,他們後面恐怕還有敵人盯着,發現時暫不招呼,宜火速通知我來處理。”
陳方道:“這是最容易不過的事,幫主請坐,我馬上就去,須臾便回。”
農米耳揮手道:“去吧!同時替我找個僻靜的地方落腳。”
陳方應聲出店,之後,農米耳獨自坐了一會,即起身會了酒賬,走到店外略停,同時也注意來往的行人。
時間尚早,街上並不擁擠,當他目光射到一家客店門口時,突見自店內走出兩個又黑又醜的少女,穿着倒並不粗俗,唯兩女的眼睛居然明亮異常。
農米耳一見非常驚訝,自言道:“這兩個女子決非等閒之人,我倒非留心查看不可。”:
二女似也看了他一眼,但沒有什麼表情就離開店門向北街走去。
農米耳猶豫不決,他既想追去,但又怕陳方到來,正當焦急之時,急聽背後有人輕輕的叫道:“幫主,我回來了!”
農米耳回頭一看,大喜道:“嗷!怎樣了?”
陳方有點急促,答道:“交代好了,本城共有兄弟二十幾人,目前都派出去了,只要那兩位朋友一到,他們就會找來稟告。”
農米耳急急帶着他向北走,口中道:“他們不識怎辦?”
陳方道:“不妨,凡是外來的武林人物,我都叫兄弟們來稟報。”
農米耳點頭道:“你快看看兩個女子的來路如何?我要查明對方底子。”
陳方急急追了過去,未幾,立在一處十字路口。
農米耳知道他已看清楚了,於是接近上去問道:“怎麼樣?”
陳方道:“這兩個女子是昨天夜晚到的,但不知是哪道人物,幫主,要不要再盯上去?”
農米耳道:“對方不是等閒人物,你派個兄弟暗盯即可,千萬勿與對方衝突。”
陳方點點頭,轉身揚長而去。
農米耳不放心,遠遠的親自跟去,但轉了幾條街後,忽見陳方走近一個青年面前説了幾句話又回來了。
陳方看他也跟在後面,於是走近道:“派人去了,幫主現在請隨我到西門外去,那兒有個非常隱密的地方。”
農米耳跟他出了西門,又走了半里,只見前面是處竹林,陳方指着竹林後面道:“那是一處沒有人住的農莊,房屋雖甚破舊,但被本幫弟兄做為聚集之所,除了本地人之外,外面是沒有人知道的。”
農米耳見四周確很冷清,點頭道:“也許我能在此隱居幾天。”
過了竹林,迎面現出一排瓦房,四周圍有土牆,一條石塊路,這時已被雪花所掩,但上面卻有足跡,農米耳自進竹林就留了意,問道:“這足跡不止一人走過,除了你還有誰?”
陳方道:“幫主,請放心,都是自己兄弟!”
農米耳道:“我怕是奸細,如真有高手到此時,他決不會留腳印的。”
二人進屋,陳方指着左側道:“那個房間是經過整修的,裏面有牀有被,以及一切傢俱。”
農米耳進房一看,笑道:“沒有一個人在此看守,不怕被偷嗎?”
陳方笑道:“我們就是小愉的祖宗,怕什麼?”
農米耳笑道:“控制他們是可以的,但今後不許幫內兄弟自己做偷兒。”
説着看到牀頭有個木櫃問道:“那是放衣服的?”
陳方笑道:“不是,裏面早替幫主準備不少吃的。”
農米耳退出房間,縱身登上瓦面,舉目四望。
屋後半裏處就是高山,左有一條小河,右面接正面全為竹林,暗忖道:“這地方確是不錯。”
陳方跟着到了屋頂,手指那山道:“幫主,山後就是黃河。”
農米耳點點頭,揮手道:“你進城去吧!看看兄弟們有無消息。”
陳方道:“有消息會送到這裏來的!”
農米耳搖頭道:“我不準有人前來,此處只許你一人通行。”
陳方不敢再講,長身飛縱而去。
農米耳獨自回到房中,躺到牀上閉目盤算,喃喃道:“假設有甘龍盯着師古宗等到此,我非設法除去他不可,也許是單獨富老賊親來,那我只有逃之夭夭了。”
心事太多,他沒有辦法睡着,時到中午,聽到外面似有動靜,急急跳出一看,原來是陳方來了,只見他氣喘吁吁,如飛奔到道:“幫主,城裏來了不少武林人物,看來不只一方面的。”
農米耳急問道:“我要等的兩個朋友呢?”
陳方道:“似有那麼兩個,一個二十多歲,一個三十餘歲,但他們後面並未跟著有人!”
農米耳道:“不會沒有人,那是在暗中,你們不易看到,快,快派個最老的兄弟去,設法通知二人,將他們帶到城外來。”
陳方道:“索、卓二人不認識我們兄弟怎辦,同時還要預防敵方發現呀!”
農米耳道:“派去的人接近並不難,街上人多,敵方不易看出,唯去的人手中要亮出我們‘銀龍符’即可,但不要讓外人看到,索、卓二人一見銀龍,他們必定知道是我派去的。”
陳方道:“索、卓二人已知道我們的‘銀龍符’嗎?”
農米耳搖頭道:“他們不知道,但能想到我,這二人非常精明,他們一見銀龍,就會想到我的名字,因為他們常常叫我‘小農’,‘農’與‘龍’二字雖然不同,但卻是同音,這點我早已想妥的,絕對沒有失錯之理。”
陳方道:“引他們來這裏嗎?”
農米耳道:“引到山腳下去,但勿認這裏經過。”
陳方應聲回頭,又是飛奔而去。
農米耳立了一會,隨即朝那山腳下奔去,一面走一想,自言自語,不知在動些什麼腦筋,腳底下卻是運足功急衝。
剛到山腳下,突從一座冰崖上飛落兩條人影,竟是一閃之間到了他的面前!
農米耳乍見一驚,但仔細看去,不禁又覺一鍔,心想“這兩個老頭是誰,我竟一個不識?”
雙方相距不出七尺,左面老者和右面老者穿着都是黃色大褂,唯一高一矮,面色紅潤,目射xx精光,無一不有七十開外的年紀,氣勢威嚴而面帶煞氣。
農米耳明知對方來頭不妙,但也拱手道:“二老有何見教?”
左面老頭沉聲道:“你剛才奔走之間,老夫見你衣襟飄處現出閃閃金光,你莫非就是得到‘金龍吐納’之人嗎?”
農米耳聞言大驚,然又不甘示弱,冷聲答道:“二位高姓大名,難道存心搶奪不成?”
右面高老者沉聲道:“老夫是‘雷池派’前宮三王之一人稱‘定武王’閻木,他是我二弟‘平武王’閻林,‘金龍吐納’乃武林至寶,憑你無德持有,趕快交了出來!”
農米耳聞言大驚,同時也憤恨不己,暗道:“這又是我的仇人!”退開三尺,冷聲笑道:“憑你們動手就要奪取別人的東西,居然有臉談‘德’字,以大壓小,以眾欺少,已經夠無恥了,常聞‘雷池派’不搶他人東西,不在外面殺人等規矩,難道都是欺世盜名之事嗎?”
“定武王”閻木大怒此道:“小子嘴利,老夫殺了你,又有誰知?”
突聞一聲嬌叱:“我知道!”
聲落人現,忽自冰崖上落下一個女子!
農米耳一見大奇,暗訝道:“這是城內客店門口那兩個醜女之一,她竟敢來架樑?”
兩個老人似覺一愕,四眼驚注,顯出疑神疑鬼之色,矮老頭陰沉的踏出一步,右手突然長出半尺,冷笑道:“老夫認為再來十個也將無人能走露消息!”
農米耳知道他要連帶殺之滅口,不禁急急攔在那醜女身前大喝道:“姑娘出面替小可找場,在下衷心感激之至,但此事與你無關,快請離開,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本領將我置之死地。”
那醜女將身一閃,反而攔在他的身前道:“他們俱是欺上犯規之徒,居然將‘武帝’視如無物,我偏要向武林公佈他們的行為。”
農米耳眼看那矮老頭髮動在即,心中一急,抽出短劍,大叫道:“他們殺我不死,你何必硬要架樑?”
醜女怕他衝上,急聲道:“他施的是‘擒魔手’,到他手個就無法脱身了!”
農米耳就是怕被擒,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衝出了。
高老頭突然大喝道:“老二住手,先問問這醜丫頭是何來路再説。”
矮老頭立即停步,他們似被醜女識出武功而大驚,沉聲道:“本派武功精華,武林識者甚少,姑娘如何得以知道?”
醜女冷笑道:“你們有怯意了不是?‘雷池派’武學姑娘是瞭如指掌,莫説你們僅知前、中兩宮精華,就是後宮三心法亦難逃本姑娘法眼!”
高老者面色大變,厲聲道:“你是‘百穀大士’傳人?”
醜女順手摺下兩根樹枝,彈去冰雪,放在手心三合一搓,立即變成一根,嬌聲道:“你們二人能夠照樣做出我這功夫來,就告訴你,否則只有一途——夾着尾巴走開。”
這一手功夫大概是連兩個目空一世的老者都被驚住了,只見二老毫不猶豫的轉身而行,竟連頭都不回,一言不發的走了!
農米耳居然驚得張口結舌,愕愕的不知所以!
醜女回身一笑道:“你也懂得這功夫嗎?”
農米耳木訥久之,問道:“姑娘所施,莫非即為‘真火煉物’之至上武功?”
醜女含笑道:“三味真火煉到至上之境時,即能產生水火相濟之功,鋼可溶化金精,柔則凝木而不焚。”
農米耳拱手道:“剛才承蒙姑娘出面解危,在下感激不盡。”
醜女道:“這是看在你派人盯我的份上。”
農米耳亦笑道:“在下仇人太多,凡是可疑之人都得當心,誰叫姑娘目現神芒。”
醜女笑着岔開道:“你剛才太過冒險了,他們雖不敢在外無故殺人,但他們卻要將你擒回雷池,囚禁終身,以後可千萬當心。”
農米耳激動道:“姑娘開誠指教,在下永記不忘,請問貴姓?”
醜女笑道:“我沒有姓。”
農米耳愕然道:“哪有沒有姓的道理?但叫在下如何稱
呼?”
醜女道:“你叫我黑姐好了,相信我比你大一點。”
農米耳長揖道:“小弟今年十七歲,不知姑娘貴庚多少?”
醜女又邁:“我才十八歲。”
農米耳又道:“那小弟就遵命了。”
醜女道:“你來這裏是為了等候兩個人吧?”
農米耳大異其言,怔怔的道:“黑姐怎麼知道?”
醜女笑道:“那兩人一叫卓忠,一叫師古宗是不?”
農米耳點頭道:“他們後面還有敵人追蹤?”
醜女道:“你空操一場心事了,二人後面的敵人,已被兩個易容夫婦打跑了,同時我有個妹子又替你引走‘聚珍幫’幫主,你快回去吧!目前此地已無麻煩。”
農米耳立覺到面前這個醜女有點高深莫測,同時也非常敬重,拱手道:“黑姐,你要到什麼地方?”
醜女道:“我要去接應妹子,回頭再見吧!你的住處我已經知道了。”
農米耳拱手道:“小弟希望黑姐快點回來。”
醜女輕笑一聲,音如銀鈴,點點頭,擺手而去。
農米耳急急朝着農莊奔回,一路暗忖道:“這個黑姐果真是‘百穀大士’之徒,那她就是贈我‘飛金蠍’那老尼的師妹了,將來再遇到那個老尼,問一問就清楚。”
剛剛踏進土牆,突聽裏面有人鬨然,側耳一聽,他訝道:“仇哥和嫂嫂也來了,師古宗、卓忠,啊!他們都到了!”
忽然,只聽荀蘭英聲音道:“弟弟回來了!”
屋裏突地湧出一羣人,除了上述之人外,還有白俊、陳方,同時竟還有麒麟鏢局的田天佑、駱萬里、馬天星、廖仲謀、黃三易等等。
農米耳長身躍進,朗聲道:“田副局主,你們局裏出了什麼事?”
田天佑大聲笑道:“沒有啊!我們都是來入幫的!”
農米耳訝然道:“入幫?入什麼幫?”
仇飛仙哈哈笑道:“當然是你的自立幫啊1我已代你接受了!”
農米耳忽見五位鏢師手中都高舉一條小銀龍,急拱手道:“承蒙諸位捧場,農米耳感激之至!”
眾人又是一窩蜂回到房中落坐,荀蘭英笑問道:“你在那山下又有奇遇?”
農米耳猜想他們已在暗中看到,籲口氣道:“如果沒那位神秘的黑姐出面,這次可真危險極了,縱不被殺,也會被雷池派二王擒走。嫂嫂藏在什麼地方看到?”飛仙笑道:“我們只是遠遠看到,但卻不知你是遇到雷池派頂尖人物。”
農米耳急將經過説出後又道:“雷池派武功威震武林,詎料竟被一個醜女驚退,這件事我到現在還以為做了一場夢呢!可惜我就不敢查問她的底細。”
苟蘭英道:“你説她還要來這裏?”
農米耳道:“説是這樣,但不知真個來否?”
田天佑道:“幫主看出她是不是化裝的?”
農米耳道:“我看不出,此事非經哥哥和嫂嫂的眼睛不可。”
仇飛仙正色道:“武功高深莫測之士,就是不用藥物也難看出真面目,你看她黑到什麼程度?”
農米耳道:“她臉和手上的皮膚,等於海邊的漁民。”
荀蘭英道:“那可能是真黑!”
農米耳道:“不管她怎麼樣,總之她是我的恩人,同時她也很和氣。”
説話之間,白俊和陳方已擺了一桌吃的,同聲道:“時間不早,請大家吃晚餐吧!”
農米耳招呼大家就座,側顧白俊道:“你們多準備幾間房間,大家就在這裏過夜算了。”
仇飛仙搖手道:“此地除了你和白俊,其餘都進城去。”
農米耳恐荀蘭英在此不便,於是只好同意。飯後大家談了一會,於天色昏沉時告別離去。
農米耳生怕醜女來時沒有招待,於是就叫白俊進城去買東西,他一個人坐看靜等,獨自無聊,拿出那支鐵管來吹了一聲!
兩點金光不久自窗户飛進,靈蟲居然應聲而來。農米耳伸手接住,仔細欣賞久之,暗忖道:“我還沒有試過高空的滋味,不如試它一下看看。”
就這喃喃兩語,靈蟲竟已通達人言,“嗤嗤”兩聲,同時振翅飛出窗外!
農米耳抬頭望望天色只見又是大雪紛飛空中迷迷濛濛,心想:“只怕近處人,遠處是看不到的,這正是試飛的好機會。”
飛金蠍在雪花中飛舞,農米耳縱身拔起,一衝二十丈!
在他衝力將盡之際,忽覺左腳下有物托起甚勁。
心知那是一隻飛金蠍適時托住,不加思索,右腳一用力,身又向前斜縱。
一腳一腳的向西衝去;目標仍舊朝着那座高山,一路上如履平地,但又如騰雲駕霧,每縱都有十幾丈,速度更是快捷如飛。
這一試,真正樂得農米耳狂喜至極,忍不住,身在空中引吭長嘯,此際實在有點忘形了,再也不願他人發現。
一步比一步縱高,一腳比一腳毫無虛踏,兩隻飛金蠍如影隨形,靈活得如穿梭一般。
須臾之間,身已在高翔山峯之上,農米耳突將兩腳一併,大喝一聲:“降!”
兩蠍雙雙托起他兩隻腳掌,飄飄的向下沉!沉!沉!一直沉到離地面兩丈之際才猛衝飛去。
農米耳在初次難免有點緊張,落地後長長吁了一口氣,但腳還未動,忽聽有人輕輕喝彩道:“今日才見到獨步武林的輕功了!”
農米耳歡欣道:“黑姐回來了!”
自一處冰崖後同時縱出兩個人影,其一輕笑道:“飛金蠍果然名不虛傳,卻不料都被你得手了。”
答話的確是醜女,在她身邊卻跟着一個比她年齡小的小丫頭,黑卻黑得更加發亮,雙雙走近農米耳,又問道:“你是如何得到的?”
農米耳道:“是一個老尼姑贈我的。”
他説出之後注意對方反應。
醜女道:“原來是異蟲的前主人交給你的。”
説着沒有表示什麼,即指着身邊另一個黑女道:“她是我妹妹,你今後就叫她黑妹吧:“
農米耳招呼道:“黑妹,你將單獨富引到什麼地方去了?”
小黑女輕聲笑道:“在途中時,他遇上‘北牛’牛橫,二人似有前仇,一見面就打起來了,我就趁機擺脱,但在距此五十里處又撞下一個武林凶煞,如無姐姐前去,我幾乎吃了大虧!”
農米耳驚問道:“那人是誰?”
醜女接口道:“這凶煞雖是厲害無比,但在武林中知者無幾,説出來恐怕你也不知道。”
農米耳道:“叫什麼?”
醜女道:“他在十七年前名叫‘賽五雷’齊天同,他改稱勝五雷,其性烈如火,好殺聞名!”
農米耳詫異道:“確實沒有聽過這字號,他的功何?”
醜女道:“功力高深莫測,在當年就無人可敵了。”
農米耳愈聽愈覺不安,問道:“在當年他較‘武帝’百穀大士怎樣?”
醜女道:“當年人稱的‘武林三鼎甲’其中就有他一農米耳豁然道:“江湖傳言——一正,一邪,一慈,他那個‘邪’字嗎?”
醜女點頭道:“他不輕易出江湖,此次出來必非吉兆。我剛才和他交了三招,自嘆不是他的對手,幸喜他有個癖性,三招一過即扔頭不顧而去。”
農米耳聽説武林出了這種絕頂兇煞,心情立感沉重異常,問道:“黑姐對此有何打算?”
醜女道:“我想跑趟苦修峯,去向‘百穀大士’請教一番。”
農米耳這下證實她已不是“百穀大士”之徒,點頭道:“黑姐馬上就走嗎?”
醜女道:“不能拖延,你也隨我去吧!見見大士定有好處。”
農米耳道:“我這裏還有不少同伴啊!”
醜女道:“那不要緊,我替你留張字條在房中就是了。”
她説完又對小黑女道:“妹子,你陪米耳哥在此等候,我去一會就來。”
在小黑女應聲之時,她已拔身下峯而去。
農米耳無話可説,唯在心中暗想:“苦修峯不知坐落在什麼地方?‘百穀大士’又是什麼樣一個人物呢?”
去還不到杯茶之久,醜女已留下字條回來,招呼一聲,三人即刻朝西起程。
一路上並未停留,但也不甚急促,日行夜宿,沿途連玩帶看,逢城進城,遇鎮入鎮,九十天後,他們已到達黔西赫章城內。
醜女領先找家客店,定下一個後院,進房坐定後,她對農米耳道:“我們還有一段長長的路程,今後很少有城鎮可住了,你到街上去買一個竹簍,我們要多帶乾糧。”
農米耳應聲去後,醜女又對小黑女道:“你看到那五個白面書生沒有?”
小黑女鄭重道:“他們盯了我們半天了,小姐可知是何來路?”
醜女道:“你連高原‘九天孫’都不記得了,他們很少有兩人同行,今天竟一見就是五個,莫非西方已經出了大事情不成?”
小黑女面出驚惶之狀,緊張道:“上次僅僅只見到一個,他們太邪了。”
醜女道:“他們似還沒有看出我們的真面目,否則早擁上來了,明天起程時,非得當心點,這批東西比‘勝雷神’還難應付。”
小黑女道:“農公子出去希望不要撞上才好。”
醜女道:“他有超人的智慧,這點倒勿須擔心,問題是能否馬上告訴他?”
小黑女道:“暫時不説的好,否則對他的雄心打擊太大了,你不見他聽到‘勝雷神’齊天同時的神情嗎?”
醜女搖頭道:“情願使他氣餒,不要讓他誤遇對方,否則他必不知道防備。”
小黑女急道:“那就讓我找他去。”
醜女點頭道:“告訴他後就催他快點回來,同時,高原另外幾個魔頭通通對其説出,免得他零零碎碎受驚。”
小黑女邊應邊向門外走去,回頭又道:“他如問到他們的功力該怎樣回答?”
醜女想了一想,決然道:“你只説除了‘武帝’和‘百穀大士’之外,其他單獨無人可敵!”
小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人卻精靈得像只兔子,聞言後,如一陣風似的往店外奔去了,剩下醜女一個人在房內踱來踱去。
時已快近黃昏,春天的夕陽將空中映得多彩多姿。
店裏面漸漸有點黑暗,適時只見夥計送來一盞油燈。
醜女似已有點焦急,因為她還沒有看見農米耳和小黑女回來。
當她準備親自出去找尋時,突見小黑女如風闖了進來,急聲道:“小姐,不好了,‘百穀大士’圓寂了,她老人家一生看管的‘神力聖猿’也逃走啦!同時還帶走一瓶‘紫龍血’,一部奇功秘芨。”
醜女黯然嘆息道:“紫龍血連‘百穀大土’自己都捨不得喝上一滴,因為它有起凡成聖之功,那是培養內勁真氣的至上珍品,那部秘芨就是‘百穀大士’自己全部所學精華,這兩件東西如果落人壞人手中,即使本派傾巢出動,也無能對敵其人,你是聽誰説的?”
小黑女道:“是柴公公與姥姥説的,他們快到了。”
外面突有兩個老人的聲音接道:“小姐,我們是不得已而出來的,因為有‘百穀大士’千里傳音召喚啊!”
門口同時走進兩個老人,一男一女,都有八十餘歲年齡了。
醜女趕忙起身,應聲道:“公公和姥姥請坐,後宮怎樣了?”
兩老無疑就是柴公公和柴姥姥,原來他們都是“雷池派”神秘人物,只見柴公公接口道:“老朽自接‘百穀大士’佛旨之後,當時即設下空城計,假備老爺令符,宣佈封閉後宮,相信前、中兩宮,還沒有人膽敢破禁的。”
醜女道:“後宮秘道機關都封閉了嗎?”
柴姥姥拉她同坐後接道:“那是本派歷代重地,當然要封閉,現在除小姐一人外,再也無人能開了,老爺在世之時,每次外出也是這樣做,相信前、中兩宮絕對不會懷疑老爺已死!”
醜女嘆聲道:“這也罷了,但二老又因何未見到‘百大士’一面呢?”
柴公公道:“因被老爺的仇敵——高原‘九天孫’在途阻攔了半天而耽誤了,到達苦修峯時,大土已圓寂一個時辰,僅僅只見她蒲團上留有一張遺囑。”
醜女嘆道:“遺囑上可是説明聖猿已走,同時帶去‘紫龍血’和‘奇功秘芨’?”
柴姥姥頹然道:“還説武林將有空前大劫降臨!”
醜女將其外出經過概述一遍之後,決然道:“我決心將‘後官秘法’第二第三兩口訣傳與姓農的,不知二老意見如何?”
柴公公突然站起,鄭重道:“他已仇視本派,此事相當危險,小姐還得三思而行。”
醜女道:“殺其父者,並非後官主使,同時還違反了我派的規矩,他如一旦查出真情,自然會撇開後宮。”
柴姥姥道:“小姐還有更重要的想到嗎?老爺臨終前曾説:“雷池派’掌門繼承者,以及小姐的終身大事,都視心法傳人而定啊!”
醜女聞言默然,顯在慎重考慮。
柴公公又道:“依老朽之見,小姐尚請稍待一時再下決心吧!”
醜女點點頭,岔開道:“二老來時,可知高原‘九天孫’已有五人在此城中?”
柴公公道:“老朽甚至知道該兄弟九人都到齊了!”
醜女嘆聲道:“爹爹當年手下留情,致使高原‘邪帝’生這九個邪種下來為患,這簡直替我留下強敵。”
柴姥姥嘆聲道:“你的強敵何止僅這九人,我老婆子已探得四批了。”
小黑女道:“是啊!小姐還與‘勝雷神’齊天同交過一次手哩!”
柴公公道:“因此老朽不放心,這次出來主要還是隨侍小姐。”
醜女道:“二老看看我的化裝術如何,還過得去嗎,”
柴姥姥呵呵笑道:“我老婆子那點小技,再加上小姐的內功,化得好極了。”
醜女道:“姓農的現在和我在一起,二老當心露出破綻。”
柴公公道:“知道,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醜女道:“我要他準備乾糧去了,怪了!這時怎的還不見回來。”
柴公公朝柴姥姥道:“老婆子,你陪小姐休息,我到街上去走走,看他是否發生意外?”
醜女道:“他也化了裝,那是‘渤海龍’的一套,你老千萬留心,否則會陰溝裏翻船啊!”
柴公公呵呵笑道:“渤海龍還是向我學的,那只是最起碼的把戲。”
説着,跨出門去。
醜女急對小黑女道:“丹夢,你也跟去,一旦有事你回來報信。”
小黑女應聲追出,直到店外才追上,輕輕叫道:“公公,小姐叫我跟你去——
柴公公回頭笑道:“阿丹,那小子長得怎樣?”
小黑女豎起大拇指道:“老人家,咱們後官主人年輕時的畫像如何?”
柴公公道:“老爺年輕時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小黑女道:“比起來我看他要居第二了。”
柴公公愕然道:“這樣説來,小姐是看上他了。”
小黑女道:“甚至已着了迷啦!自從見了姓農的,她一直就在暗中保護着:“
柴公公道:“讓我觀察那小子的德性如何再説,否則必須將他所得的後宮奠基心法悉數毀去不可。”
轉了幾條街,忽見人羣中有個矮小的老人直向柴公公擠了過來。
小黑女一見急道:“公公注意,他是誰?”
柴公公道:“他是我的老朋友‘半天雲’竺全,屬西老輩中最神秘的人物。”
説着即哈哈大笑招呼道:“老矮子,多年未見面了,把你擠出來了?”
那矮老頭神情緊張,開口就叫道:“‘烏風怪’你還有閒情逸致溜街道,真教我找得好苦啊!‘暴雨婆’哪裏去了?快找她,我們有大事要辦了。”
柴公公急問道:“什麼事?我老伴也在城中!”
矮老頭急揮一下右手,吼聲道:“快去找她走,聖猿有人發現,武林高手如潮水般湧往滇中‘洱海’去了!”説完就走,竟不待柴公公開口。
小黑女叫道:“公公,我們回去吧!”
柴公公不理,長身就將矮老頭追上,一把抓住道:“矮子,你急什麼?去那裏還遠得很,我還有事啊!”
矮老頭跳起發脾氣,吼聲道:“有什麼事比這個還急?”
柴公公道:“我在此城還要找個人。”
矮老頭突地一怔,似有所悟的輕聲道:“你的主人‘武帝’出關了?”
柴公公不置可否,只説道:“我找的是個後輩,説出來是個默默無聞的小子。”
矮老頭陣聲道:“柴老頭,你越來越沒出息了,大事不急急小事,那小子到底是誰?”
柴公公道:“此子出道不久,卻在中原鬧了幾場大的。”
矮老頭立將他的語聲打斷,哈哈笑道:“原來是姓農的那小子,他真有點名堂,那些江湖雜碎有稱他做白龍大俠,也有叫金龍大俠的,聽説他就是得到‘金龍吐納’的真點子。”
柴公公笑道:“他也到了這個城中!”
矮老頭大笑道:“你別動他腦筋,那小子比鬼還精靈,天黑前我還見到他哩!親眼見他將‘九天孫’之二的段丁、段於夫戲得不亦樂乎,同時還不知他用了一套什麼把戲,竟將兩段兄弟引去和‘北牛’牛橫大幹一場!”
柴公公大異道:“他沒有吃虧嗎?現在哪裏去了?”
矮老頭大笑道:“吃虧?他能吃得了虧嗎?倒是牛橫兩段兄弟幾乎兩敗俱傷呢!他袖手旁觀一會就不見了。”
柴公公道:“他可能也是聞悉趕往洱海去了。”
矮老頭哈哈笑道:“那倒有幾分可靠,我可不能再等你了。”
他説完又長身奔出。
小黑女望着柴公公道:“這小老頭真厲害,他不但知道你老的行蹤,同時還知道農公子的消息呢!”
柴公公笑道:“這個人耳尖,鼻靈,兩腿快,天下大小事情沒有能瞞得過他的,阿丹,你回店去,通知姥姥和小姐即刻出城,我在城外等着。”
小黑女應聲就走,回頭道:“在西門外嗎?”
柴公公點點頭應是,獨自向城外奔去。
西門外就是渡口,柴公公立在碼頭上遙望河心,他看矮老頭早已到了船上,這時船已將近彼岸。
沒有多久,忽見小黑女獨自飛奔而來,柴公公一見驚疑,轉身問道:“姥姥和小姐呢?”
小黑女大叫道:“店裏出事了,姥姥和小姐聽説是追那三個魔頭去了,後院中被打得一塌糊塗,店主嚇得藏起來不見了。”
柴公公沉聲問道:“那是什麼人物?”
小黑女道:“聽説是三個怪老頭!”
柴公公拉她上了渡船,輕聲道:“可能是緬甸‘三獠’!那也是老爺當年對頭,曾七戰敗走,之後退出邊境不復再來,今晚出現,可能是尋仇來了。”
小黑女道:“我們不去接應嗎?”
柴公公道:“小姐盡得老爺真傳,武林中除了將她困住之外,能傷她的已再無其人,何況更有姥姥在旁,危險更加沒有了,也許我們能在前面遇上。”
上了岸,二人立即向前面前進,依柴公公的意思似要趕上那位矮老頭。趁機急奔,一路上沒有什麼耽擱,奔到三更時已經趕了不少路,此際已深入滇境,柴公公指着前面一座長嶺道:“鐵山嶺在望了,我們在嶺上休息一會,天亮對必須趕到會澤城。”
突然一道黑影起自前面,從樹梢高高衝過,其速快得驚人。
小黑女急急道:“咦!單獨富也來了!”
柴公公道:“這東西一到,中原及北方武林可能都來了,消息可傳得真快!”
及至嶺上,絡繹不斷又發出了幾批黑影,柴公公忍不住急道:“阿丹,我們跟上去,北方武林全部來了。”
順嶺脊向西,約追了十四五里,突聽有人大喝道:“小子哪裏走,還不給老夫站住!”
小黑女驚叫道:“是單獨富,他喝誰?”
柴公公道:“不要大聲,我們前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沒有把握追上哩!否則他還鬼叫什麼?對方似在和他比輕功,我們得加勁追上去,否則趕不及了。”
二人邊追邊説,加勁衝出,耳中卻又聽另一個朗頭音道:“老賊,小爺現在還沒有力量收拾你,説什麼我不會和你見面的,有種你就追,但我警告你,只要稍有疏忽時,你的老命就沒有了。”
這個聲音一下鑽進了小黑女的耳中,立即使她又驚又喜,急促道:“公公,他是農公子,你老快出面,千萬勿讓單獨富傷害他。”
前面岩石交錯,周遭只能看到數丈的隱隱事物,柴公公突然停住,側耳似在觀察什麼?
小黑女一見問道:“你老怎麼了?”
柴公公道:“前面是座懸崖,雙方都到崖下去了,那可能有個幽谷。”
十丈之外就是懸崖,柴公公和小黑女由右向後窺視,只見下面真是一座又深又暗,既寬且險的幽谷,窮盡目力看不出谷中情形。
柴公公擇定一處隱身之地,招呼小黑女道:“有人自那面來了,我們躲起來看看是誰?”
恰到好處,對方剛到他們頭頂石上就停住了,由下而上,借星光卻看得非常清楚,由上看下,因石影和樹蔭遮蔽,那是一點都察不出來的。
小黑女伸手一拉柴公公,小心傳音道:“奇怪,上面是農公子和‘半天雲’竺老頭啊!”
柴公公早已看到,將手輕搖,制止她勿動。
上下距離足有五丈,但卻並非垂直,那是斜斜的伸向右面的一座大石,上面顯然不窄,農米耳和“半天雲”竺老頭相隔不下七尺,這時都面朝谷底察看。
“小子,你用的是什麼鬼主意,竟將單獨富甩得遠遠的,他這回卻算是失手了,而且,更想不到你又轉了回來哩!”
農米耳似還未曾將他看作朋友,左手中仍舊提劍慎防不懈!聞言冷笑一聲,道:“老矮子,你莫盡往近的拉,我還沒摸清你的底子,説不定你也在動我的腦筋,説話不要大聲。”
“半天雲”嘻嘻笑道:“咱們是第二次見面了,俗語説,一回生二回熟,我老人家要想動歪腦筋還會等到現在嗎?”
農米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敢保證你不是吃得老釣得牢!”
小黑女聞言幾乎要笑出聲來,咬住嘴唇望着柴公公作鬼臉!
柴公公含笑傳音道:“他的江湖經驗很豐富,倒看老矮子如何拉得攏?”
“半天雲”些全似感無法應付,只見他搔頭抓耳的嘻嘻笑道:“小子,你硬把我老人家看扁了,古語説:“道合則留,不合去之’,別隻顧瞪眼睛!”
農米耳冷笑道:“老矮子,我沒有向你拉交情呀!説什麼合不合的?”
“半天雲”嘻嘻笑道:“我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與你打交道,你可莫學那狗咬呂洞賓!”
農米耳沉聲道:“俗語説:“不想油渣吃,不在鍋邊站’,誰放心你不是為了我身上這條金龍呢?話不投機就請便!”
“半天雲”見他冒了火,隨即哈哈笑道:“小子,別人心裏我不問,在我老人家眼中,你那條金龍只有切碎了換酒喝,説真的,當今武林哪一個能知道‘金龍吐納’的秘密,得到的等於和尚拾把梳子,拿來於啥用的?這個請放心,我老人家瞧都做得瞧它一眼。”
柴公公急催小黑女出面,傳音道:“你出去,陪着他在前面走,我把老矮子拉着,作為暗中保護,四人同行恐怕不方便,他們談不來,我也暫不與其見面。”
小黑女忽見農米耳向崖下縱去,隨即衝出大叫道:“農哥哥,等等我啊!”
農米耳聞聲己到谷底,突然立住抬頭一見似已看見,大喜道:“黑妹,姐姐呢?”
小黑女飄落到他的身邊,笑道:“早往前面去了!”
農米耳抬頭已不見老矮子,問道:“你看到上面那老頭沒有?”
小黑女笑道:“你莫多疑,他老人家是西北一帶老輩中有名人物,江湖稱他‘半天雲’的就是他,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啦!”
農米耳哈哈笑道:“那怪我多疑了!”
小黑女道:“我們走吧!橫越這座幽谷就有大道可通,相信你已得到洱海的消息了。”
農米耳立即奔出,點頭道:“我沒有時間回店,沒料到你們竟追來了,當心,前面有我的強敵。”
小黑女道:“你説單獨富嗎?放心好啦!有我在你身邊,諒他不敢來找麻煩。”
農米耳笑道:“牛皮吹得倒不小,此去洱海奪寶,倒要看你有何本領啦!”
小黑女道:“那不能一概而論,我只説單獨富這種人罷了,此去洱海奪寶,其中高過單獨富的人物,簡直不知其數,可以説誰都沒有把握。”
正走着,農米耳仲手一帶小黑女,輕聲道:“左側有人!”
小黑女正當成熟之期,這一帶恰好倒在他的懷裏,霎時間,一陣説不出的快感充滿全身,不由自主地緊靠着他不動!
農米耳見她垂頭不出聲,問道:“你怎麼啦?”
小黑女面對面的望了他一眼,含羞的搖搖頭。
農米耳沒有察覺,又道:“你認得高原‘九天孫’嗎?”
小黑女緊緊貼住他的胸部,吐氣如蘭,耳語道:“九天孫”當然知道,他們是親兄弟,人人功力奇高,聽説你已遇上兩個?”
農米耳道:“他們都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同樣做書生打扮,以個人論,他們沒有一個比得上單獨富的功力,怕就怕他們九人聯手。”
説完側耳一聽,輕輕的一扶小黑女道:“沒有動靜我們走!”
這一陣的享受,小黑女對他發生了無法言宣的情愫,立時更加強了衞護之心,隨即領先前行。
過了幽谷之後,再走數里即為大道,沿途已看到不到村莊,農米耳問道:“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黑女道:“聽你的,唯除了前面那個大村子外,過去非到明日中午才有人家。”
農米耳道:“我就找家高大一點的房子借宿吧!”
小黑女道:“借民房不似落店,恐怕難找到有兩間的房?”
農米耳笑道:“小鬼,你這點大的女人還避什麼嫌疑。”
小黑女噘嘴道:“你又大我多少?別盡充大人了。”
農米耳笑道:“那更好,咱們都不是大人,共個被窩也不要緊。”
這句話使小黑女突然心跳不停,羞得開口不成,心道:“我就怕你開玩笑,同時……”
想到微妙處,她心跳得更厲害。
突然一道黑影自側面出現,劃空一閃落在前面。
農米耳急急道:“那是一個女的,恐怕是黑姐吧!”
小黑女早已縱起,招手道:“快追,她己進入村子了!”
村莊附近都是樹木,農米耳警告道:“當心,提防有人偷襲!”
一語未完,小黑女已踏上樹梢。
“打!”緊接着一股勁風自側面樹內打出。
農米耳一見大怒,如風撲向側面,但卻沒有發現敵人。
小黑女避得很快,追得急,嬌叱聲中,人已出去半里,無疑,那暗襲者似已不敢進入村內。
農米耳始終沒有發現敵人,搜了一會,只追着小黑女前去。
小黑女追去的方向是正西,左側是農田,右面是高山,她沿着山下農田猛撲。
因處處都是樹木,她的身影時現時隱,唯有她的聲音始終不停。
追的路線漸漸似乎捉迷藏,對方顯然還不止一個,農米耳看出情形有異,立即大聲叫道:“黑妹快停,我們被人家戲耍了。”
喊聲未停,突聞小黑女發出一聲尖叫。
農米耳暗忖道:“不好,她中了計啦!”
拼命撲出,循聲追去,大叫道:“黑妹,黑妹,你怎麼啦?”
距離一近,突覺有一股難聞的臭氣撲鼻而至,農米耳-
怔,兩眼注視一叢樹後,沉聲喝道:“黑妹,你在哪裏?”
未幾,只聞小黑女顫聲道:“米哥,我打死一個了。”
聲音自臭氣處傳來,農米耳大異道:“是女的還是男的?”
小黑女沒有過來,仍舊帶着顫聲道:“是男的,本來共有五個,其中只有一個是女的。”
農米耳大疑,急急走近,問道:“你怎麼不出來?還有四個那去了?”
小黑女依然在原地回答道:“我不能動,其餘的都逃了!”
農米耳越近越覺臭氣襲人,急問道:“是什麼東西這樣臭?”
小黑女見快要接近了,急叫道:“不要過來,這兒都糞坑。”
農米耳豁然有悟,哈哈大笑道:“你躍在糞坑裏了?”
小黑女大罵道:“壞東西,你還笑哩!我只是一時太急下手過猛!”
農米耳忍不住,暗笑道:“她將敵人打死在糞坑裏,連自己也混進去了。”
走近一看,又是一聲哈哈大笑道:“我的天,你怎麼的,全身部沾滿了。”
小黑女跳起叫道:“快替我想辦法啊!這樣怎能見人呀!”
農米耳嚇得連連後退,急叫道:“別動,別動,不然我也沾滿一身了。”
小黑女“噗哧”一聲,格格笑道:“那你快替我偷件衣服來,還有,我還要洗澡啊!”
農米耳道:“這裏哪有衣服可偷,別急,讓我動動腦筋。”
小黑女又向他走近,逼着道:“快啊!我一刻都過不了!”
農米耳忽然道:“快,向那面山上去,我聽到流泉聲音了,先洗過再説。”
小黑女內功甚深,她是不怕寒冷的,加之時當春末,天氣並不甚冷,聞言急急轉身,拼命朝山中奔去。
農米耳不敢跟在她的身後,走個平行笑道:“這下你就不能害羞了,我不幫忙你是洗不掉臭氣的。”
小黑女大罵道:“活見鬼,你幫什麼忙?”
農米耳笑道:“我有個嫂嫂送我一瓶非常珍貴的百花露,你那一身臭氣非此不能除盡。”
小黑女道:“拿來,我自己知道擦。”
農米耳笑着搖頭道:“你以為是普通香料嗎?那還擦什麼,灑上即行啦!這香水必要運內功按摩,擦一次可維持半年,它的形狀好似陳年醇酒一般。”
小黑女知道他説的是真話,於是含羞不言。
登上半山,始見一座崖下有條流泉,農米耳指着泉旁道:“好極了,那裏還有個石洞,你別動,讓我查查附近有無敵人。”
小黑女這下確實聽話,立在泉水邊默默無言。
農米耳去了一會,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大團枯葉,只見他笑道:“睡覺的東西也有了,今晚就別再找房子了。”
小黑女跳起道:“不管怎麼樣,你快將跟睛蒙起來,讓我先洗過再説。”
農米耳真的自身上掏出一塊手帕,立即將眼睛蒙起,笑道:“你脱衣吧!我脱下外面長衫給你洗後穿。”
小黑女一陣手忙腳亂,總算將衣脱了,跳到水裏從頭到腳大洗特洗。
農米耳雖然是矇住眼睛,但他除了看不到之外,憑耳朵的聽力,他什麼都能知道,笑道:“你的背部怎辦?難道要留一塊?靠水衝是去不掉的。”
小黑女似知無法避免,口雖不言,心中已自默許。
農米耳心中並未存着邪念,他只是口頭上亂開玩笑,直至他真個接觸到異性的肌膚,居然也有了微妙之感…
他替她擦完背部,等到穿上他的長衫,這才取下手帕。
小黑女低着頭,隨他走進石洞。
農米耳將枯葉鋪在地上,二人就在葉上睡覺。
在四更以前,他們都互相離開,儘量避免翻觸,及一覺醒來,詎料發覺都擠到一堆去了。
肌膚相觸,感覺立起變化,農米耳正當陽回火旺之時,忍之不住,雙手一合,將豆寇初開的人兒抱個滿懷,如猛虎翻身,似餓狼撲食,緊接着左手解衣,右手探秘,俄傾挺槍上馬,破陣衝鋒。
一場短兵相接,肉搏竟到天亮,小黑女練有內功,竟不甘投降,雖已丹流身顫,但仍戰得攻守兼施。
及至大亮,雙方不能不罷,當陽光窺秘,洞內大明後,農米耳才輕輕的道:“黑妹,你在此勿動,我替你找衣就來。”
言罷收兵,一挺坐起。
小黑女含羞道:“快點啊!我怕有人闖進來。”
農米耳道:“不會……”
“會”字剛落,他突然發現小黑女面貌全變,黑色褪盡,瑩肌照人,觸目認出,暗暗忖道:“原來她是丹夢!”不與叫破,立即穿衣出洞。
走到山下,突地立住想道:“黑姐一定就是她的小姐,現在我知道了,那女子就是‘雷池派’的“武帝”之女,哼!她們想利用美人計使我上當!”
他一霎恨上心頭,根本不問自己的猜想合不合理,也不管對方施計如何,又喃喃的道:“我暫且不露聲色,對她們我又有一套手段,卻與單獨富大不相同,設法將她的小姐照樣玩過再講,這辦法比殺了更有意思!”長身拔起,急奔而去。
過了半個時辰,他手中居然拿了兩套少女衣服,但不知是買是偷,同時還有一包吃的東西。上山不久,他與小黑女雙雙下山上路,唯聽小黑女輕輕的道:“我已説給你聽了,信不信由你。”
農米耳顯然有點裝作之情,只見他淡淡道:“這有什麼辦法,我既與你做了那事,將來查清再説吧!你還是變成黑女好啦!這樣走路方便些。”
他們在洞中不知説了些什麼,但證明小黑女已自知露了真面目,此際似在解釋“雷池派”與農米耳的仇恨問題,然而,自農米耳的口氣裏,顯出他在敷衍了事。
走下山後,又聽農米耳道:“丹夢,你説你小姐非常愛我?”
他又在搗什麼名堂了!
“真的!”
丹夢陡地立住,非常認真的答着。
農米耳亦裝出認真道:“除非她也像你昨晚一樣,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