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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中嶽

    花開兩朵,話分兩頭,且說飛天神龍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一馬雙乘,離開華山,飛馳中嶽。

    夕陽餘暈乍隱,暮藹初見,荒山僻野的地方,已是一片闃然沉寂!

    烏雲騾乃罕世異種神駒,展開腳程,直似風馳電掣,快捷驚人!六百多里途程,只不過在薄暮時分便已趕達嵩山山麓。

    白夢熊輕輕一帶韁轡,烏雲騾立刻收住奔馳疾勢,沿山道斜坡緩緩登山,向山頂少林寺行去。

    葉玉玲忽地悄聲問道:“熊弟,老妖他們不知道到了沒有?”

    白夢熊道:“以小弟臆測,老妖他們的腳程再快,絕快不過阿騾,可能要到了二更左近才能趕到!”

    葉玉玲姑娘道:“老妖他們既然還沒有到,我們現在上去做什麼?”

    白夢熊道:“先到少林寺中休息著等著好了。”葉玉玲沉吟著道:“只怕不大方便吧!”

    白夢熊微微一愕,扭轉頭去望著姑娘問道:“為什麼?”葉玉玲姑娘朝他嬌甜地一笑,問道:“你和少林和尚們熟識嗎?”

    白夢熊搖搖頭道:“不熟!”

    葉玉玲微笑著道:“這就是了,我們和他們一個也不熟識,在這個時候前去……”

    葉玉玲姑娘剛說到這裡,忽聞一聲佛號朗誦,迎面丈外之處,山道當中,站立著一個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僧人,身後並肩立著兩個年輕僧人。

    白夢熊連忙一帶手中韁轡頭,烏雲騾便即停蹄佇立。

    只見那個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僧人,雙目精芒灼灼地朝二人略微打量了一眼,緩緩地問道:“二位施主何來?夤夜登臨荒山何事?”

    白夢熊在馬上微一欠身,拱手說道:“小生等乃遊學之士,久仰中嶽勝景古蹟為五嶽之首,少林禪師一個個均皆武功高強,住持禪師更是德高望重,禪理高深,小生等特地前來瞻拜,不意到此天色已黑,尚祈禪師能賜予方便。”

    說著,還故作溫文雅爾地下了馬背,朝那少林寺僧人拱手躬身一個長揖。

    葉玉玲姑娘耳聽目睹,白夢熊的這番話與這番故意做作,芳心裡只在暗暗發笑,幾乎要忍不住。

    那中年僧人一見,連忙雙掌合十還禮說道:“不敢當!施主請不必多禮!”

    說著,略微沉吟了片刻,又望了白夢熊和仍舊坐在烏雲騾背上的葉玉玲姑娘一眼,點點頭說道:“敝寺雖然向例不準留宿生客,但二位既是遠道來的遊學之士,或可例外,予以方便,不過這件事貧僧並不能做主,必須先稟明知客大師允許方可!”

    白夢熊聞言,又是拱手一揖道:“多謝禪師幫忙了。”那中年僧人雙手合十還禮,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客氣,請隨貧僧來吧!”

    說罷,便即轉身朝山上走去,兩個年輕僧人緊隨其後。少林寺僧走後,葉玉玲姑娘忍不住朝白夢熊輕聲一笑道:“熊弟!你真會說謊!”

    白夢熊藏在面具下的醜臉,不禁微微一紅,赧然地朝她微微一笑,躍上馬背,一抖馬韁,蹄聲得得,跟著三僧身後追去。

    俄頃,抵達寺門,那中年僧人腳步稍停,回頭朝白夢熊說道:“施主請下馬少待,貧僧入內稟明知客大師後即來。”白夢熊微一拱手道:“有勞禪師費神了。“說著,便與葉玉玲姑娘下了烏雲騾背,佇立等候。那中年僧人又向兩個年輕僧人吩咐了兩句,這才疾步向前走去。

    不一會工夫,那中年僧人帶著另兩個年輕僧人走了出來,朝白夢熊雙手臺十施禮說道:“幸不辱命,已稟明知客大師允准,貧僧職司巡山,不能奉陪二位施主,請隨他們兩位入內吧!”

    說罷,便帶著原來的兩個年輕僧人自去巡山去了。中年僧人帶著兩個年輕僧人去後,另兩個僧人立即走到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面前,朝二人合十施禮說道:“奉知客大師法諭,接待兩位施主入寺用齋休息,二位施主請隨小僧等入內。”說罷,便即轉身在前引路,向寺內走去。

    白夢熊忽然喊道:“兩位小禪師。”

    兩年青僧人止步回頭望著白夢熊問道:“施主何事?”白夢熊微笑地問道:“我這匹馬可以帶進寺內去嗎?”其中年紀較長的一個,稍微猶疑了一下說道:“施主把它帶進來好了。”

    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二人,跟在兩個年青僧人後面,轉彎抹角地走了一會,在一排客房前停了下來。

    這一排客房共有十數間之多,除了最右邊的一間房中透露燈光外,其餘都是黑黑的沒有一絲燈光,顯然是沒有人住的空屋。

    兩個年青僧人走到那間亮著燈光的房前,伸手推開屋門,望著二人說道:“這是敝寺專供各方施主留宿的客房,二位施主今夜就在這間房裡歇宿,請進!”

    說罷,垂手躬身肅容。

    白夢熊將烏雲騾拴在門前柱子上,與葉玉玲姑娘走進屋內。

    二僧又朝二人合十一禮說道:“二位施主請坐。”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剛剛坐下,忽聞屋外腳步輕響,走進一個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僧人來。

    一進門,便即朝二人合十施禮道:“貧僧乃本寺知客慧廣,二位施主駕蒞,未能親自接待,尚請二位施主勿要見怪!”白夢熊聞言,連忙起立拱手還禮道:“小生二人夜晚冒昧登山打擾大師們清修,已是不當至極,大師要再如此說法,豈不令小生二人慚愧麼!”知客慧廣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施主太言重了。”正說之間,忽聞一聲鬼嚎般地淒厲長笑劃空傳來,知客慧廣聞聲,面色不禁微微一變,旋即鎮靜地朝二人說道:“二位施主請稍坐,貧僧出去一會兒就來!”

    話落,也不待白夢熊二人答話,便已轉身疾走向屋外走去。

    知客慧廣剛走出屋門,忽見職司巡山的師弟慧明疾奔而來,一見知客慧廣,便即霍然停身止步,急說道:“師兄!白髮紅面老妖與長白四煞,不知何故忽然同來本山,要見掌門恩師,現在山門外面等候!”

    “哦!”

    慧廣驚“哦”了一聲,問道:“師弟!除五個老魔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慧明搖搖頭答。

    慧廣沉吟了片刻,說道:“這五個老魔頭,足跡未入江湖已數十多年,近聞均被邀請入盟四海幫,今夜忽然前來本山要見掌門恩師,分明不比尋常,乃有所為而來!”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又道:“師弟!這五個老魔頭非比尋常等閒人物,不管為何而來,決非你我所能做主的,我們得趕快去稟報掌門恩師,請示示諭!”

    慧明點點頭道:“師兄明見!”

    慧廣慧明二僧走後,葉玉玲便與白夢熊相互會心地微微一笑。

    “當!當!當!”

    大雄寶殿的鐘聲陡然響了三下,劃破了深山靜夜的深寂!莊嚴肅穆的少林寺的大門開了。

    住持元慈禪師率領著元和、元修、元度、元普、元凡五位師弟,與及門下弟子七八人,神情嚴肅地緩步而出。空地上,靜靜地佇立著五人。

    這時,二更將近,月色渾-,似暗還明。

    十隻眼睛,在這似暗還明,渾-的月光下,閃灼著冷電寒芒似灼灼精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緩步而出的少林僧眾。元慈禪師飄飄然地走到五人對面八尺停步佇立,雙手合十為禮的朝五人說道:“荒山野寺,想不到五位忽然一齊駕蒞,非僅敝寺輝生滿壁,即本山樹木寸土亦為之有榮矣!”白髮紅面老妖忽地哈哈一笑道:“掌門大師何必這樣客氣,老夫等深夜登山造訪,甚是冒昧,還要請掌門大師原諒呢!”

    元慈禪師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太客氣了,請入寺待茶。”說著,身形微側,舉手肅容。

    白髮紅面老妖一聲乾笑道:“待茶,這倒暫可不必,老夫等乃奉命辦事而來,只要事情不為掌門大師所拒,老夫不但要入內待茶,並且還要好好地叨擾一番呢?”

    元慈禪師聞言,慈目微張地望著老妖說道:“什麼事情?老前輩請即明言,只要老僧力所能及,當必不辭!”老妖又是一聲乾笑道:“很簡單,只要掌門大師一聲承諾即可!”

    元慈禪師問道:“承諾什麼?”

    長白四煞中的老大,赤煞掌嚴絕忽地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柬,朝元慈禪師嘿嘿一笑道:“承諾什麼?掌門大師看過這封信柬,就明白了。”

    說著,潛運內家真力,以摘葉飛花的暗器手法,將信柬向元慈禪師迎面射來。

    元慈禪師乃當代少林掌門之尊,一身內家功力修為,以臻超凡絕境,見赤煞掌嚴絕將信柬用摘葉飛花手法投來,知他有心賣弄,當下不由微微一笑,右手伸處,食中二指已將信柬夾住。

    元慈禪師雖將信柬夾住,但卻覺得勁道絕強,震得二指有點火辣辣的,心中不禁暗暗驚愕!忖道:“這赤煞掌嚴絕功力確然高深……”

    嚴絕嘿嘿一笑道:“少林大力金剛指,果然不同凡響,嚴某佩服!”

    元慈禪師微微一笑道:“嚴施主謬讚了,大力金剛指雖為當今武林絕藝,但因老僧修為日淺,與施主名震江湖的追魂赤煞掌力還要遜色得多了。”

    嚴絕聞聽,驕狂地磔磔一聲怪笑道:“掌門大師也不要客氣了,還是請先看信吧!”

    拆開封口,抽出信柬,元慈禪師臉色不禁陡然一變!

    原來這信柬上寫的乃是:“諭達少林掌門元慈禪師座右: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下面的署名是“四海幫主謹啟”六字。

    元慈禪師的確不愧為一代掌門宗師,涵養功夫確然高深!臉色陡然一變之後,旋即鎮靜如常,依舊心平氣和,不帶絲毫火氣地望著赤煞掌嚴絕問道:“這信柬上寫的,意何所指?請恕老僧愚拙,無法明瞭,嚴施主是否可代貴幫主解釋見告!“嚴絕聞言,長臉倏地一沉,一雙兇睛陡瞪,寒芒電射地望著元慈禪師陰惻惻一聲冷笑道:”大師又何必裝像呢,只要大師承諾一聲,四海幫總壇聚義廳上的第三把金椅,便就是大師的了!““哦!”

    元慈禪師口中“哦!”了一聲,望著嚴絕問道:“貴幫的第一把金椅是誰?”

    “楊老前輩。”

    “不是貴幫幫主?”

    “幫主玉椅!”

    “哦!第二把呢?”

    “另一位老前輩。”

    “誰?”

    “暫時不便奉告!”

    說著,兇睛一瞪,又問道:“大師承諾與否,請即決定!”元慈禪師慈眉微微一軒,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嚴絕磔磔一聲怪笑道:“大師說這話不後悔嗎?”元慈禪師哈哈一笑道:“有何後悔!”

    雙色老妖嘿嘿一聲冷笑道:“元慈,你少林派弟子的性命,全在你諾與否的一個字上,望你能夠三思而後言之!”元慈禪師淡淡一笑,問道:“有這樣嚴重?”

    老妖望了嚴絕一眼,說道:“嚴老弟!你告訴他吧!”嚴絕答應了一聲,朝元慈禪師沉聲說道:“嚴某等下山之前,本幫幫主曾有令諭交待,不管哪一門派,只要不肯加盟本幫,就不客氣地……”“怎麼樣?”

    “血洗!”

    元慈禪師心中陡然一驚!慈目倏張,精芒電射地望著嚴絕沉聲說道:“老僧如不承諾,你們要血洗本派!”嚴絕驕狂地一點頭道:“不錯!本幫幫主命諭如山,無人敢違!”

    “就憑你們五位?”

    “還不夠嗎?”

    元慈禪師雖然修養極深,但在嚴絕這種口氣驕狂得駭人,全然把少林派視若無物的情形下,心中也不禁憤然冒火!陡然縱聲發出一陣震天的哈哈大笑,震得丈外樹葉簌簌落地。這時,站在元慈禪師身後的五位師弟,與其門下七八個兩代弟子,一個個都是怒容滿面,目射精光地怒瞪著嚴絕。如果沒有掌門人在場,不管嚴絕功力如何高深,恐怕是有人躍身而出,與嚴絕動上手了。

    元慈笑聲一落,立即目射精光地望著嚴絕說道:“嚴施主好狂的口氣!”

    嚴絕磔磔一聲怪笑道:“大師如果不信,何妨與老夫在掌力上一見高下吧!”

    元慈禪師聞言,知道已勢成騎虎,今夜要想不動手,絕對不行,除非允諾加盟四海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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