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突幹經歷了這場美的決鬥,頭暈了好久,這時才清醒了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怒喝:“你這小子打不了,我一定要殺了那個醜傢伙!”
他目光凌厲,在人群中搜羅著封常青的身影,迅速地,就看到了封常青那羨慕地看著李玄的眼睛。不過這雙眼睛一被胡突幹看到,立即就變得呆滯,等胡突幹大吼著躍到天空中時,封常青已經口吐白沫地坐倒在地。
他嚇得暈了過去。
李玄大叫道:“慢些!”
他已經是摩雲書院的弟子,這裡又是摩雲書院的地盤,胡突幹剛剛又敗在他美的對決下面,對他的話倒也有那麼一兩分的忌憚,怒道:“你又要做什麼?”
李玄道:“不許殺他!”
胡突乾冷笑,李玄也冷笑:“你知不知道這是摩雲書院的地盤?而我……”
胡突幹截口道:“我知道。但這醜鬼能在摩雲書院呆一輩子?只要他踏出院門,老子就將他斬成肉醬!”
李玄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是一個……”
他盯著胡突乾的腦袋,還是無法將這個字說出來。胡突幹看著他那張憋到極點的衰臉,暴跳如雷。
李玄苦著臉轉頭,望著紫極老人:“師父……”
紫極老人悠然閉目養神:“別求我,只有書院的弟子才能留在山上。”
李玄目光閃爍:“老頭,你的意思是說,只要他能成為你的弟子,就能留在山上,不怕被禿頭砍?”
紫極淡淡道:“但我擇徒的條件很苛刻的。”
李玄看了封常青一眼,嘆了口氣。這傢伙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一隻鼻孔橫,一隻鼻孔斜,一隻耳朵向前,一隻耳朵向後,整張臉就跟先和了稀泥然後再被踩過一樣,醜到了極點。跟他比較起來,胡突幹簡直就是絕世美男。從相貌判斷,他的智商也高不到哪裡去,何況還膽小如鼠。
這樣的人也能通過摩雲書院的考試,那實在是天下奇蹟了。
但若是放之不管,他一定會被胡突幹殺掉的。李玄費盡心機救來救去,若是還是被人殺,那豈不是很沒有成就感?李玄心中打著算盤,不住沉吟。
封常青畏畏縮縮地走向前來,囁嚅道:“你……你不用管我,等你學好功夫,再來為我報仇好了。”
他說完,低下頭,滿含熱淚地向外走去。胡突幹哈哈大笑,道:“小子,趕緊來送死吧!”
李玄轉頭對紫極老人道:“難道你們就不主持公道?”
紫極老人淡淡道:“人必自救才能獲救。若他不自救,你能救得了今日之他,能救得了明日之他麼?”
李玄沉思著,點頭道:“糟老頭子說的也是。那好,你出個題目吧,看他能不能過關。”
紫極老人道:“人心中的恐懼是無形的,卻可以壓垮你的人生。如果不能戰勝恐懼,就算手握無上的力量,又有何用?去吧,戰敗這個人,你就可以入室做摩雲書院的弟子。”
他手指所指,正是摸著自己禿頭的胡突幹。
李玄一聲怪叫,跳了起來:“你讓他跟這惡霸打?你還不如讓他自殺呢!”
紫極老人方睜開的眼睛重又閉上,不再說話。封常青臉色慘白,幾乎又暈了過去。
李玄怒衝衝地盯著紫極老人看了半天,突然將那柄斷刀往封常青手中一塞,厲聲道:“你拿著這柄刀衝上去一頓猛砍,砍中他的腦袋好,砍中他的屁股也好,反正就是大砍特砍,砍死為止。你有刀他沒刀,只有你砍他,沒有他砍你,你安全得緊。”
胡突幹聞言,身上肌肉一陣鼓湧,殺氣騰騰而起。封常青看在眼裡,哪敢向前?
李玄拖著他的衣領,使勁將他向前推,封常青慘叫道:“饒命啊!饒命啊!他會殺了我的!”
李玄將他重重一放,封常青立即就跟一攤泥一樣糊在了地上。李玄怒道:“你要明白,這是你唯一的機會,要不你遲早會被他宰掉的!”
但無論他怎麼說,封常青就是跟死魚一樣,動都不敢動。李玄沉吟著,忽然向謝雲石走去。封常青見他要離開,駭得亡魂大冒,急忙死死抱著他的腿。
李玄沒有辦法,只好拖著他前行。他跟謝雲石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客氣,就跟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師兄,聽說你是位謙謙君子,想必小弟求你件事,你一定會答應吧?”
他說得無比響亮,簡直就是故意讓全場的人都聽見。
謝雲石自然知道他什麼意思,淡淡道:“師弟請講。”
李玄道:“一會我請師兄斬出一劍,將這個楠木高臺劈成兩半。”
謝雲石皺了皺眉,轉頭看向紫極老人。紫極老人緩緩道:“入門甄選乃是考人,並非考武功,只要不違犯平等之法,什麼要求都可滿足。”
謝雲石點了點頭,李玄低聲道:“臭老頭,方才那樣害我,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居然還有臉說平等?”
他一把拎起封常青,一字字道:“別人只能救你一時,真正能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懂了麼?”
封常青混亂地點著頭,無論李玄說什麼,他都點頭,只要不讓他去對戰胡大老爺。突然,他手中一涼,已多了一柄斷刀,跟著,身子騰雲駕霧般飛起,轟然落在了胡突乾的身前。胡突幹哈哈大笑聲中,封常青簡直嚇到了極點,手腳並用,向後方疾逃。
猛聽一聲冷嘯:“斬!”一道清冷的光華破空升起,宛如穿雲而出的日光,照在了高臺之上。這光華極為柔和,彷彿只是清晨推開窗戶後所迎來的第一縷陽光,但高臺猛地發出一陣強烈的震動,幾乎將封常青拋了出去!
他嚇得一疊聲地尖叫,拼命想暈過去,但卻無論如何都暈不了。彷彿過了一生般的漫長,那震動才停止下來,封常青試著將眼睛睜開一道小縫,立即嚇得面如土色。緊貼著自己的腳尖,高臺被這道劍光劈成兩半,李玄帶著壞笑站在另一半,而自己這一半,不用看都知道,就只有兩個人,胡突干與自己。
塵煙四蔽,這一劍在地上劃出了一個極深極廣的鴻溝,就連天幕也似乎被這一劍撕裂,在封常青身前微顫著。
這一劍若是斬在自己身上,那會如何呢?
封常青打了個寒噤,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玄的聲音宛如奪命般響了起來:“謝師兄,若是封常青敗了,你就一劍將他斬成兩段!”
封常青一聲怪叫,跳了起來。他不能挨這一劍,他絕不能挨這一劍!
他攥緊了手中的刀,斷刀。
他發出了一聲怪叫,那是野獸陷入了牢籠之後悲愴的叫聲,胡突幹得意的大笑嘎然停止,因為他看到了封常青的目光。
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啊,簡直已絕望到了極點,但在絕望背後,卻有著無盡的火。
絕望有多濃,求生的慾望就有多大。這種慾望混合著絕望,宛如毒蛇般緊縛在封常青身上,使他的身軀顫慄,使他的面容扭曲,他就彷彿一隻地獄中的惡鬼,不再懼怕,怪叫著向胡突幹衝了過來。
胡突幹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大叫,急忙閃躲,封常青一刀砍在了他的手背上。他體內那充沛的熱力立即迸發,將斷刀彈開,胡突幹痛得呲牙咧嘴。封常青就跟瘋了一樣,一頓亂刀劈下。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口中嗚嗚作響,一面砍,一面身子直迫了上來,拳打腳踢。胡突幹一不小心,被他一口咬在禿頭上,僅有的幾根頭髮也被這一口啃了去。
這個人簡直就是瘋了!
胡突幹一咬牙,一拳破風,將封常青擊了出去。封常青如何受得了這等大力?在地上打著滾飛了出去。但他就跟不知痛一般,又跳了起來,合身撲了過來。
胡突幹忽然覺得這一切真是徹頭徹尾地瘋了,封常青本來就醜陋不堪,如今面貌扭曲,滿口血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自己撲來,就算不打,噁心也被噁心死了。
這豈是以審美為理想的胡突幹能忍受的?他大叫道:“我不幹了!我不幹了!”
他踴身跳起,向臺下奔去。封常青一聲大吼,一刀斬在他腳背上。胡突幹狼狽萬分地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大叫道:“瘋子!摩雲書院的都是瘋子!老子以後一定將這裡鏟成平地!”
說著,一瘸一拐地匆忙奔了出去。
李玄大笑,他就知道,越是膽小的人越好嚇唬,像封常青這種怕事怕到極點的人,一旦走投無路了,反而很容易激發出最終的潛能,爆發強威。
這一戰成名,他大概不會再像以前那麼膽小了吧?手段雖然可惡了一點,但關係他一輩子的事情,男人對自己對別人都應該狠一點啊!李玄嘆息著自己的悲憫,躍上了另半截高臺,笑道:“恭喜你,不用擔心再被別人砍了。”
突然一刀砍在他手臂上。李玄瞪大了眼睛,只見封常青也是一臉錯愕,慌亂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玄痛得汗珠子跟鮮血一齊流,他勉強道:“怪不得你,條件反射……”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躺在了臺上,大叫道:“快!快送我去醫室,我失血過多,我……我快不行啦!”
封常青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了起來,旁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李玄大叫道:“你們難道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麼?”
紫極老人嗤之以鼻:“這點小傷有什麼?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丹元。”
他背後的一群常傅中站出一人,伸出手。他的整條左臂被人一刀斬去,只剩了兩寸多長的一小截。
“皓華。”
又一人站出,身材很是魁梧,他微一用力,衣袍炸開,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傷,幾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
“龍煙。”
龍煙是一名女子,她伸手將斗篷擊落,她的臉很嬌媚,但卻只有半面,另半面是骷髏,完完全全的骷髏。她對著李玄一笑,李玄還沒什麼反應,封常青垂直暈倒在地。
“常在。”
常在微笑,李玄長出了一口氣,他至少看上去還正常。常在掀開了衣襟,李玄臉上的笑容立即停止,因為他看到了常在的內臟。
“威明。”
威明實在是個很好的例子,他比前面幾個人加起來還慘,他就如天下所有的酷刑都受過一遍一般。不,至少兩遍。李玄開始覺得自己的傷似乎真的不算什麼了。
“玄冥。”
李玄苦笑,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苦,這位玄冥雖然看上去是位美男子,臉上的笑容也能迷死幾個懷春的少女,身材似乎也不錯,風煙般的長髮好像也增加了些縹緲之意,但李玄篤定地知道,等他掀起衣服後,一定會裸露出一團烏糟到極點的血肉。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哪知玄冥只是淡淡地微笑著:“你不必怕,我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李玄長出了一口氣。
“但他們身上的傷,至少有一半是我打出來的。”
李玄臉色大變。
“所以你若是還喊痛,我就立即將你這隻手摺斷。”
李玄大叫:“誰喊痛了?為什麼出了點血我反而覺得舒服得不得了呢?”
他晃著被刀砍傷的那隻手,臉笑得燦爛無比。
突然,那蓬彩雲轟然炸開,雪色光芒宛如無盡的光之海洋,塌天陷地般向高臺壓了下來。在千萬道雪光中,一輪血日縮到了極點,悄無聲息地噴薄而來。
李玄一眼就看出,這血日雖然細小,卻是真正的殺著!
要命的是,這一殺著,竟然是對著他而來的!
紫極老人猛抬頭,厲吼道:“大日至!”
終南山頂的紫氣轟然旋轉,向雲叢掃至。但雪雲嗡然漲大,億萬雪片飛舞而出,雪雲彷彿大了一倍,紫氣一時竟無法壓下。
血日若電,激射李玄!
謝雲石眉鋒一挑,他不能讓自己的師弟在自己面前受傷。
所以他出劍。
他的人如月,劍也如月,並沒有沖天激發的勁氣,只淡淡地閃過一抹極清亮的光,沖天雷火卻都無法掩蓋這抹光亮。
謝雲石飛身而起,剎那間與光合為一體。劍光彷彿也化成一抹淡淡的微笑,向著滿天雷火綻開。
或許有人能抵擋得了謝雲石的劍,但卻沒人能抵擋得了他的風采。
這一劍,便是他的風采之劍,絕沒人能擋。
雷火為之一暗,滾滾大笑自雪雲中發出:“謝家少爺,你方才一劍名斬木臺,實際斬的卻是我。你既然有這種自信,就試試我的芥子神雷如何?”
雪雲中彷彿現出了一個矮小的身影,凌空一指,一片雪花騰空飛起,向謝雲石落了過來。那似乎是洞庭秋日中的一片落葉,又似乎是紅梅夕陽中的一瓣落花,但才一脫離那巨大的雪雲,雪片便立即長大,幻成一頭晶瑩通透的獅子,仰天一聲狂吼,向謝雲石怒衝而下!
謝雲石一聲清亮的長嘯,劍光矯電般閃爍,陡然分成兩道,長劍如雪,直指雪獅,而他本身卻步虛直上,飄逸之極地雪雲攻去。
滿天電火雷光,他卻如閒庭信步,從容之極。他的神光到哪裡,哪裡便一片平和,激繞與暴戾的,盡皆在他淡淡的笑容中馴服。
雪雲也不由讚歎道:“果然是謝家子弟!”
袍袖連揮,滿空風雪亂舞,陣陣轟嘯之聲不絕,雪片爆開,剎那間化成十數頭兇猛雪獅,將謝雲石圍在中間。
謝雲石臉色有些變了。他修為絕高,自然不怕這些雪獅,但也不是片刻就能勝出的。
而此時,那枚血日距離李玄,只剩下不到一丈的距離!
他知道,這血日乃是大日至尊者元神所化,就算是自己趕到,也未必能抵擋得住,又何況李玄這個從未修過道法的毛頭小子?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竇:雪隱上人跟大日至尊者都是得道多年的世外高人,為什麼一定要跟這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子過不去?
情勢卻容不得他猶豫,他剛化氣為劍,一劍將劈面撲來的雪獅斬為兩截,那血日忽然起了變化。
血日怒漲而來,宛如吞天噬地一般,化作無窮大的一張巨口,向李玄當頭噬下!可憐李玄哪裡見過如此威勢?直嚇得跌倒在地,連逃的力氣都沒有了!
血日沒有絲毫的停留,顯然,他已有殺李玄的決心!
那粘稠的紅光才照到李玄身上,李玄的面容立即扭曲起來。那紅光扭動著,彷彿無數的繩索,將他的靈魂緊緊捆住,他想要大叫,聲音才出口,卻變成了沙啞的呻吟,紅光迅速擴大,將他圍住,那是片血紅的天地,就彷彿地獄一般。
李玄恐懼地睜大了眼睛。
猛然,一縷祥輝自天地最盡頭閃現,剎那間便到了眼前。
血日發出一聲沙啞的嘶鳴,閃電般自李玄身周退縮。那縷銀色祥輝直透過來,將李玄的軀體包圍住。
所有的痛苦在這一瞬間全部自他靈魂上剝離,那縷祥輝在他身上騰起,他不由興起一陣快意之感,身子彷彿變成了一片羽毛,飄飄蕩蕩向空中飛去。
那一刻,李玄恍惚中以為自己是天地的主宰。偌大的終南山在這股盛放的力量下靜默地慈伏著,那抹祥輝所照耀之處,他能感覺到天地萬物都心甘情願地接受它的主宰,就連隱在太陽光芒中的星辰都一樣。
那一刻,生命在這力量中自由地綻放著,它宛如春風,以翱翔的姿態經過整個大地。
雪雲不安地翻騰著,在這片光輝的映照下,變得倉惶起來。血日那赤紅的光芒也顯得有些黯淡。
雪隱上人尖銳的聲音在摩雲書院上空迴盪:“君千殤,你……你沒有離開……”
光羽並沒有回答,只是更加怒放,逼得紅日雪雲紛紛退卻。
雪隱上人尖嘯道:“我們走!”
雪雲轟然漲大,跟那團血日包合在一起,轟天的雷霆聲響起,那雪雲激發出億萬雪花飛舞,跟著一聲澈動天地的雷霆響起,雪雲血日全都無影無蹤。
九天之上,只有那一雙光翼,在傲然綻放著,宛如垂視天下的王者。
李玄的心完全沉醉在這無盡尊榮的感覺中,突然,他的靈魂一陣顫抖,光翼倏忽消失了。李玄愕然,身子頓時失去了支撐,眾人只聽天上傳來一陣哇啦哇啦的驚呼聲,就見李玄的身影自天而降,轟然插入了高臺之中。
真是一變未完,一變又生。李玄呲牙咧嘴地從高臺廢墟中爬了出來,大叫道:“君千殤你這混蛋,要走也不打聲招呼,想摔死我啊!”
沒人回答他。
那光羽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又彷彿並不存在於這個世間。
李玄恨恨一腳踹在高臺上,但他跌傷的腳立即準確地將痛苦傳遞到他腦中,李玄怪叫一聲,摔倒在地。
不過他痛雖然是痛,嘴卻絕不饒人,一雙賊目斜睨著紫極老人:“老頭,我在你的地盤上受了傷,聽說那個君千殤還是你的大徒弟,你不賠點醫藥費啥的?”
紫極老人倒不以為忤,呵呵笑著看著他,道:“自然會賠。玄冥。”
玄冥聞聲跨上一步。近距離地看去,他還真是個美男子,面白如玉,英挺俊雅。如果不是他的那雙眼睛,他說不定能跟謝雲石分庭抗禮,搶奪來一半女觀眾的目光。那雙眼睛實在很邪,也很妖,宛如兩朵盛開的暗夜曼荼羅,養在無盡的冰之汪洋中。
李玄才被他看了一眼,就從骨髓中沁出一陣冰冷,更何況玄冥的目光不住地在他身上傷處掃來掃去,這讓李玄極為惶惑。
玄冥淡淡道:“你身上沒有傷。”
李玄忍不住點頭:“是……我身上沒有傷。”
玄冥聲調不變:“你想不想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傷?”
李玄一聲怪叫,跳了起來:“不想!我一點都不想!我是個正常的人,可沒有這麼變態的愛好!”
玄冥凝視著他,玄冥的聲音就跟機關發出的一樣,一點起伏變化都沒有:“你真的不想看?”
李玄拼命搖著頭,他甚至自玄冥眼中看到了一絲慾望,在他身體上打出一個洞的慾望,這種感覺實在太要命:“我確定!”
玄冥嘆了口氣:“那好吧,既然沒有傷,你該想起你做生徒的本分,去吧。”他的手指向摩雲書院裡院,那裡是生徒休憩的地方。
李玄垂頭喪氣地下了高臺,老老實實地順著玄冥的指引走去。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簡直就好像老鼠遇到貓一樣,被緊緊克住,還是灰溜溜的。
所以當封常青殷勤地走過來,想要跟他結伴同行的時候,被李玄一聲怒吼給震開了。
神差鬼使的,他開始了在摩雲書院的生活。
歷史,也揭開了它無法迴避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