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冷凝、螢火迷離。傲豐堡的夜晚顯得肅穆深颯,蕭蕭夜風劃過枝椏,反應出瑟瑟的涼意。
水胭做完最後一件清潔工作,已感到滿身痠疼不已。雖說北晨堡只不過是傲豐堡的一部份,但偌大的北廳與花園就夠她整理個大半天,再加上一些瑣碎的雜事,已足以將她忙得團團轉,就快撐不下去了。
再加上其他小僕見她是新人,大多老油條的將工作都分派給她,這讓她做起事來更覺吃力。
畢竟她是個女孩兒,體力有限,若不是莫司傲這個名字一直支撐著她完成所有工作,她也許早就垮在那兒了。
提起水桶,透著月影,她來到中庭,準備將手上的清潔工具擺進中庭旁的工具房中,好將第一天的工作進度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突地,她鎖住了腳步,朦朧中,她竟瞧見涼亭內似乎有人坐在那兒!由他的背影可顯現出那人的孤獨滄桑。
信步走近那人,水胭驟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認出了他!
莫司傲!
「誰?」硬冷的嗓音滑過天際,飄至水胭耳中,她的腳頓時像打了結似的進退兩難,躊躇間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是誰在那兒鬼鬼祟祟的?」
水胭閉上眼,調整了下心律,慢慢地開口道:「是我,齊水胭。」
她特地強調齊水胭這三個字,看他是何反應?如果他是莫哥哥,即使她長相變了,他也鐵定不會忘了她的名字才是。
「你打擾到我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的語氣是十足十的在趕她走。
水胭十指交擰著,她痛苦不已,原來他真的不是莫哥哥,要不就是他心裡還埋怨著她的刁蠻,當初若不是她使性子,莫哥哥也不會掉進狹谷內被水沖走。
「對不起。」她拎著水桶想閃進工具房,哽咽的嗓音已洩漏了她的心思,她分明在哭呀!
「等等。」當她越過他的身邊,冷冽的音調再次揚起。在此僵滯低迷的氣氛中水胭不敢回頭,只是吶吶地站在原地。
最後她生氣了,憑他是少堡主就能這樣對她頤指氣使的嗎?於是她硬著聲道:「少堡主,我要休息了。」
莫司傲揚起一道眉,淡淡扯開唇道:「你累壞了是不是?」
水胭微愣,對這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一句話找不出應對之詞,他怎麼突然這麼說呢?她又該怎麼回答?
累了嗎?她的確是累壞了。
「我是累了,不僅身體累,心更累。」她老實說。
「既然咱們傲豐堡的雜務讓你嫌煩,你何必待下?」莫司傲不以為意的說著,他心裡清楚的很,雖然傲豐堡的銀子不好賺,但只要你有本領賺到手,那可是一筆優渥的收入呀!
「我——」我是為了你呀!水胭在心底吶喊著。
「說不出來了吧!所以少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人的心裡總是離不開一個貪字,你心裡沒這個字就不會自願在這兒受苦了。」
他鄙夷不屑的口氣令水胭感到心寒,她轉身面對他,「這麼說,你也是人,當然也離不開這個字羅?」
莫司傲緊蹙眉峰,非常詫異於他的回答,更欣賞他的膽識;他漸漸斂去疑慮,換上一張放肆狂笑的臉,「死過一次了,還算是人嗎?」
不自覺地,他撫上了臉上的那道疤痕,水胭的目光也跟著他的手,盯住那個令他引以為恥的地方。
「閉上你的眼!」雖是在夜晚,即使是暗無月色的時候,只要有人的眼光向他瞟來,他總是誤以為他們是針對他臉上的缺陷而來。
他並非在意外表,而是這道疤痕讓他憶及了自己是個沒有過去,不知真實姓名的人,一個真真切切的廢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死過一次!這麼說他的確是莫哥哥羅!他只是心裡還有恨,所以不願認她、面對她罷了。
「我——」莫司傲懊惱的一拳擊在涼亭圓柱上,氣自己怎麼每次面對這男廝就開始語無倫次。過去,他從不會如此的呀!
「我想一個人靜靜。」他挪開臉,又繼續閉目養神。
水胭意會得出這是他有意的逃避,既然他不願再多說,她也不想礙著他了。在過去,莫哥哥從不曾對她這麼冷漠,為何現在的他變了呢?
除了那道疤痕,那張臉明明就是他,她不會認錯的!難道就是因為這道傷疤,所以他恨她,不願與她相認?
唉,往事不堪回首,這道藩籬還需要耗上許多時間才能破除吧!
「莫哥哥,不要恨我。」她輕聲囁嚅著。
「你說什麼?」
她說的雖有如蚊鳴般,但並未逃過武功內力已臻一定境界的莫司傲的耳力。
「啊——我沒說什麼呀!」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怕了?
「不,你明明有說話。」莫司傲一個箭步即立城水胭面前,害她戰慄地站不住腳。
莫哥哥——這個稱謂讓他想起他扔在案頭上的那條墜了顆石頭的鏈子,除非這小廝認識他,要不怎會說出這三個字?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認識這個男孩,一定是自己瘋了,將任何聲音都想像成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我真的沒說什麼。」天,水胭好討厭自己,她怎麼又想哭了?
他幹嘛那麼怕他,連個大男人都給嚇哭了!難道他臉上那道疤痕真的如此猙獰嗎?「你好像很怕我?」
「我只是恨我自己。」掩住差點兒逸出的嗚咽聲,她落荒而逃了。
她真是傷心,累積了八年的愁與困,就在這一剎那間全部宣洩而出。水胭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只知道不停地往前狂奔,但願能將這一古腦兒的悲傷傾倒在月影之中。
凝視著她的背影,莫司傲的眼神黯然了,那種難以捉摸的心思,連他自己都無法洞悉和揣測。
這男孩的一顰一笑居然明顯的觸動著他的心,是他不正常嗎?不行,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淪下去,在未釐清頭緒以前,他不能再見到他!
※※※※※※※
「少堡主,你昨天又一夜無眠了?」
一早,庹強就在涼亭旁看見斜倚在長藤上的莫司傲;雖說他睜眼思慮了一夜,但由其清亮的眼神可判斷他的精神依然處於最佳狀態。
「有事嗎?」他頭也不回的問道。
「當然有事,難道你忘了今年新加入的弟子多出了一倍,這麼龐大的人數該如何安頓呢?」
「昨天你不是處理的很好。」
「但今非昔比。」庹強笑著回答。
「你在跟我玩咬文嚼字的遊戲。」莫司傲也禁不住他的逗弄,跳下長藤,輕輕勾起一道莫可奈何的笑。
「玩歸玩,但事實卻是事實,昨天報到的不過上百人,今兒個才天亮,門外就擠滿了人潮,不用算都知道有多可觀,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庹強攤攤手,臉上含著一抹可惱的神情;他知道莫司傲有心栽培自己,只是自己老是做不到水準以上的程度,往往遇上什麼疑難雜症還是得請示少堡主。唉!真是汗顏呀!
「命人帶他們到練武場,你跟我來。」莫司傲聞言,臉上絲毫沒有責難他的線條,他只是瞬間像變個人似的,邁開腳步往前走。
恍然間,他又成了那個運籌帷幄、智勇雙全的傲豐堡少堡主,原有的抱怨和不滿在他表情中已不復見。
庹強回首,對身後一名尾隨而至的師弟吩咐了聲,立即跟著莫司傲的腳步直奔練武場。
才不過一晃眼的工夫,練武場已排列成行,每個都是雄赳赳的男兒漢,未經排練的隊形是那麼的整齊有力,再再的表現出傲豐堡這次比武競試上精挑細選的眼光。
莫司傲站在高高的樓臺上,一一審視著底下的人群,見他們精神抖擻的立於操練場上,再次滿意的點點頭。
「你瞧,人雖多,只要有制度,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規範,一千人和一個人一樣好管理。」他不厭其煩的對庹強說道。
庹強搖搖頭,「少堡主,那是你的命令,倘若是我就沒那麼好搞定了。」他一向對自己不具信心。
「你太看輕自己了。來,你試試看。」莫司傲退身至一旁。
「我——」庹強有些猶豫了,他遲疑的看向莫司傲。
莫司傲點點頭,「退縮可不像你。」
庹強在莫司傲的激勵下走向主位,一聲令下,底下所有人都聽命地做出動作。這個變化令庹強振奮無比。
這時莫司傲跨向前,提高嗓門對底下一群新子弟兵說道:「這位是你們的大師兄庹強,從今而後凡事可請示於他,在功夫的傳授上我和他都將竭盡全力、毫無隱私的教導各位,但傲豐堡既定的堡規你們也務必遵守,否則將驅逐出堡以示懲罰。」
一時間大夥兒一致喊出「是」這個字以表認同。
「既然各位弟兄都明白了,自現在起你們全是傲豐堡的子弟兵,將與傲豐堡同生死共存亡,直至你們有能力在江湖上爭得一口飯吃,我們會歡送各位離開。」
這就是傲豐堡與其他門派做法不同之處,等他們羽翼豐厚了,要走要留自便,傳教授武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也因此每年想加入傲豐堡行列的人日漸增多,這不僅是傲豐堡優渥的條件吸引人,其武藝絕學在江湖上更具有執牛耳的地位。
聰明人誰不想參與呢?
但也有不在少數武功學術上頗有成就的弟子們,自願待在堡內效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是他們所秉持的理念,而庹強就是其中之一。
「好了,現在由你們大師兄教導你們最基本的馬步練習,我知道你們其中不乏練武多年之人,對於來到傲豐堡還得蹲馬步感到可笑,但馬步是練武者最基本的動作,穩、力、沉,是最重要的要素,你們不能小看它。往往練武多年始終沒長進,也是因為馬步練的不夠紮實。」他將庹強喚來他面前,「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堡內四處巡視一下。」
「你放心,這裡就交給我吧!」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有信心的樣子!」
莫司傲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笑意擴散在他唇角,此刻的莫司傲是集神秘與詭譎於一身,身上那股難以捉摸的神秘感不經意地流露在他冷然的五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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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水胭拿著竹掃帚,在北晨堡打掃著庭園,沿著小路,她無意間來到了橡籬外,翹首望向裡面,雖然看不清楚裡面的擺設,也不是很清晰,但她依舊感覺得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橡籬的建築一點兒也不像傲豐堡的格調,倒有點兒像……對了,像「黑店」!
按捺不住心中的探知慾,她趨向前,輕輕將門扉開啟一道細縫,希望能看的更明白些。
「你在幹嘛?」猛烈的一聲斥-,驚得水胭大大的後退一步,腳步一個不穩踏了個空,狠狠地往前倒了下去!
眼見高凸的門檻已漸漸在眼前擴大,水胭心中慘叫了聲:完了,只要那門檻一吻上她的臉,她八成會毀容了!
老天何其殘忍,她還不到雙十年華,一生美好的歲月就將在此落幕了……
痛苦的呻吟還未喊完,鼻尖正好距離地面兩公分處,她的身子竟然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是誰救了她?怎麼會這樣呢?
就在水胭面臨危險的那一瞬間,莫司傲一個箭步單手攬起她的身子。奇怪,他胸前怎麼……軟綿綿的觸感是怎麼搞的?難道他是?
用力拎起她的身子,托起她的下顎,他不顧水胭驚懼的目光,狠狠鎖住她的臉蛋,從不曾注意過任何人長相的他,這回要好好的審視著水胭的面容。
她面容姣好、細緻滑嫩,杏眼似秋波,鼻如懸膽,口若櫻檀,耳垂上更有個不容易看見的小洞。
這些證據均說明了她是個女兒身!
「放……放開我。」他幹嘛用這種眼光看著她,難道他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
「要我放開你,你不怕步入我的後塵?」他眯起眼,瞳仁中射出一道逼人的光束,直勾勾的照上水胭膽怯的臉。
「什麼後塵?」他這天外飛來的一句,弄-了水胭。
「被毀容的後塵。」他冷笑道。
「謝謝你救了我。」他的手輕輕一收,將她帶了上來,水胭趁勢逃離他的掌控,低首說道。
水胭心裡思忖著:他非常在意臉上那道傷疤嗎?為何老拿它在自嘲呢?
「難道蔡總管沒告訴過你嗎?我不容許任何人靠近這橡籬一步。」他灼熱的眼不懷好意的鎖住了她,企圖由她驚惶的表情中讀出她的意圖。
「他曾告訴過我,少堡主幹萬別怪他。」水胭急急辯解著,她不要任何人因她受難,尤其是像蔡總管這樣的大好人。
「那我可以怪你羅?」
他憤世的面容閃過一絲戲謔的神采,露出一絲和煦迷人又帶著些弔詭的笑意。看樣子莫司傲似乎並不打算揭發她的身份。
「很抱歉,我並不是有意要踏進禁地的,只是此地有股無形的吸引力,我情不自禁的被它誘惑。」水胭哭喪著臉,隱約中,她感覺得到莫司傲不會饒過她了。
「情不自禁?」他仰頭大笑,闐黑的眸子閃著令水胭無法承受的目光,他那抹隱在面容下的愁苦,卻深深闖入她那無措的芳心,使她心生驚悚!
水胭匪夷所思的看著他,在日光斜照的烘托下,他是顯得如此的卓犖不凡。
「這有那麼好笑嗎?」她不懂。
「我只是笑你的-氣,一個普通的建築,值得你情不自禁?」莫司傲顯現出不屑狀。
「可是我覺得它並不普通,至少不像傲豐堡的格調。」
「你看的太多了!」他大聲吼回去。
「我跟你道歉,也向你解釋過了。」她沙啞的說。
「如果我不接受呢?」
「你可以趕我走。」她忍住嗆鼻的心酸,好不容易有機會可接近他,現在卻又破滅了!莫哥哥,你真的那麼恨我嗎?就因我使你臉上多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傷疤。我知道你認得我的,歲月即使讓人的外貌改變,但輪廓五官也不至於脫離原來的太離譜吧!
水胭猶豫著她該扯開擋在他倆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抑或是就這樣順著他的意繼續演著戲,演一對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當真?」莫司傲的瞳孔因詫異而放大,然神色一如當初的漫不經心。
水胭點點頭,「我只不過是個僕役,無權作主。」
「不錯,你滿聽話的,小女孩兒。」他邪魅的睨著她。
「什麼?你——」他的嗓音蕩在她的耳邊。
他怎麼會知道?沒錯,她是個女兒身,是他從小愛護的水胭,他老早就認得她了不是嗎?「你知道了?」
「知道你是個欺瞞我的假小子,怎麼,很意外?」莫司傲走向前將門閂上,靠在門扉上,凝視著她。
「你……」看他那表情像是不認識她呀!水胭整顆心都亂了!
「不管你混進傲豐堡是何種意圖,至少目前你尚未做出任何危害傲手堡的事,我亦非是個不明理的人,你只要安份的做事,沒有人會趕你走的。」
「是……謝謝少堡主。」水胭眨眨無辜的大眼,好不容易抬了頭的希望又隨風而逝,愁思又再度渲染上她悲傷的心。
他沉思了會兒,才慢慢開口道:「以後別再亂闖橡籬,它不是你能進去的,對我的探究就到此為止吧!」
就如來時一般,他像一股掌握不住的風離開了。
水胭鬆了口氣,這才發現握著掃帚的手心已被那竹節嵌進了幾許紅痕,怎麼搞的,為何當她遇上他總會如此緊張呢?
唉,既然他避不相認,她還是順著他的意吧!只是未來的時間還那麼長,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撥雲見日呢?
※※※※※※※
夜已深,莫司傲埋首在案頭,手上翻閱著卷軸,眼光卻盯著油燈下那隻閃著金光的石頭。莫哥哥,是誰喊他莫哥哥?上頭署名的地方缺了一角,讓他一點兒頭緒都沒。又為何映在石面上的人影是那個叫水胭的女孩兒?她女扮男裝來到傲豐堡有何目的?
往後靠向椅背,他揉了揉眉心,懊惱的不得其解。
「少堡主,你還沒睡嗎?」是庹強。
「進來吧!」像是川戲變臉般,不過一眨眼工夫,莫司傲已洗去表情上的晦色,換上一抹新意。
「那麼晚了,打擾你了。」庹強進屋問道,語氣中暗藏躊躇,好似有話未語,不知該不該提。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庹強搖頭,他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莫司傲的眼睛,「那我就直說羅!她來了。」
「誰?」莫司傲淡淡的問。
「江純純。」
「她?」莫司傲霍然停下手中動作,眉頭糾結道。
「她遠從南方而來,我想她可不是單純來玩耍的喲!」庹強意有所指地道。江純純不是個好搞定的女人。
「那更好,我也沒空陪她。」看得出他臉上那滿不在乎的神情是勉強裝來的。
「她纏功一流,憑著堡主是她的乾爹,常在傲豐堡內為所欲為,你受得了她嗎?」在庹強的眼瞳中,帶有一份瞭然的笑意。
「以不變應萬變。」莫司傲拾起桌上那隻圓潤的滑石,輕輕把玩於手中。
「你明知道她想代替她姊姊江純紋,成為你的妻子。」
江純紋兩姊妹都是傲豐堡堡主蕭夙豐所收的義女,遠居於廣,姊姊純紋個性溫和,蕭夙豐有意將她許配給莫司傲;由於喪失記憶的莫司傲早已心如槁灰,對於這樣的婚姻不排斥也不贊同,懷著可有可無、毫不積極的態度,也因此這樁婚事一拖再拖,直至純紋在一次旅遊中不幸意外喪生,莫司傲才終於從這感情的枷鎖中解脫。
想不到她妹妹純純也愛上了他,讓莫司傲感到啼笑皆非,他曾笑說:這世界變了,怎麼大夥都看上殘缺的他。
一個不僅臉有刀疤:心理更不健全的他。
「我從未愛過哪個人,更不想娶誰。」莫司傲極度淡然的說。
「我當然看的出來,你從未愛過江純紋,江純純就更不必說了。但有時你過度旺盛的桃花運讓我看了真是又嫉妒又羨慕。」庹強忍俊不住地揶揄道。
「我讓賢。」莫司傲笑睨著他。
「算了,若是江純紋,我還勉為其難接受,這個江純純……還是算了!」
這女人個性太驕縱跋扈,用盡手段強取豪奪,有點兒像她的父親——廣天派江森。廣天派乃屬於東邪武系,江森長年練武之下,導致了其忽陰忽陽、亦正亦邪的個性;蕭夙豐之所以會與他成為至交,原因是在一次武林帖比試中江森險些被人陷害致命,所幸為蕭夙豐救起,從那時起,江森就將蕭夙豐視為救命恩人,一有空必帶著兩個女兒前來傲豐堡探視他。
誰知就在年前,他因練極陰功而走火入魔,一命歸陰,獨剩一女江純純掌權,她亦遺傳了其父的武學,由於其內力不夠深厚,無法如江森般控制性情,如今她的脾氣,反而有股令人害怕的陰氣。
「你喜歡過江純紋嗎?」
莫司傲突如其來的一問,使庹強愣在當場,「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事實很明顯的。當年江純紋來堡中游玩,最獻殷勤的就是你,我有長眼睛的。」莫司傲目光含帶笑意的看著他。
「我……」
「別不好意思,我可是樂見其成。只可惜伊人香清玉殞,你沒這福份。」雖他下曾愛過江純紋,但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兒。
「她本就不屬於我。」庹強有點懊惱地道。
「應該說不屬於任何人。」他閒散的一撤唇,露出一抹令人眩惑的氣息。
「不提這些了好嗎?」庹強聳聳肩。
「她什麼時候到?」他斂起笑,凝著臉色。
「後天。」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莫司傲往後一仰,閉目養神著;他必須思考,如何讓江純純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