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停了下來。
利小吉已經準備躍下河裡去救那老翁。
就在這時,車裡的人問:“什麼事?”
朱如是即答:“一個老頭子,掉落在水裡。”
車裡的人想也不想,馬上說:“繼續前行。”
這便是命令。
誰也不許停留。
甚至也不準救人。
利小古他們只好眼睜睜的著著老翁在冰凍的河流裡掙扎。雖然不忍心,也不敢抗命。
車過木橋。
突然,河裡曄地冒起一個人,手中的丈八長矛,自橋下刺穿橋板,刺人車底,又自車頂穿了出來:
利小吉失聲驚呼:“公子……”
祥哥兒登時臉色變了:“王八蛋!”
河那頭已有一個人,雙手執著一柄至少有兩百斤重的龍行大刀,吼叱著衝殺過來他身形魁梧,臉生橫生,厚唇如腥肉,鐵髭如蜂窩,腳下激起白花花的水珠,逆光衝殺過來,恰似渾身乍開了百道銀線。
這股衝殺過來的氣勢,無人能擋。
同時間,河的另一頭又有一人,竟似踏在水面上掠來,如履平地,身法靈動之極,手中揮舞看一串極細的銀色子,要不是與河面上水色相互映閃,而且發出尖銳的風聲,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手上有這樣一根長兵器。
兩個人夾擊而來,迅速接近。
前頭馬隊四人,遇危不亂,立卻策馬,二在左,二在右,持戟拔劍,立馬迎戰。
後面叄騎,凝神戒備。
就在這時,突然,一人忽自橋畔土地祠裡震起。
這人簡直是一個巨人。
一個鋼鐫的巨人。
這人走動的時候,簡直就像一尊會動的銅像。
這個巨大的“銅像”,先前竟然可以屈身在這樣一座小小的土地祠堂裡,真教人不可思議。
這個“銅像”手上有一枘雙刃巨斧。
巨斧在他走動的時候迅速變長。
他身形最長大,但動作極快。
他一現身,本已靠近轎子,他行動快,手中斧又長,一個大掄斧,環掃中叄匹馬蹄,六蹄皆斷,馬踣人落,第二掄斧便斫下叄人的頭,第叄掄施斧便砍下了馬頭。
然後他迅速接近轎子。
與此同時,執劍和持械的騎士,全已死在操刀者和使銀鞭者的手裡,血水自身湧出,河水也飄出幾縷腥腥的紅!
這時侯,那落河的老翁也迅速躍上岸邊,欄在橋首,雙手仍插在袖中,全身雖溼淋淋,但他站在那兒,就像個叱十萬大軍沙場無敵的大將軍。
那在河裡的持茅刺客,一擊得手,也躍了上橋墩。
如果說:那在河裡匿伏的刺客是一箇中心點的話,那麼,舞龍持大刀者在左邊衝來,使銀鞭的人自右邊撲至,後頭有掄巨斧的大漢。前面則攔著那落水的老者,總共五個人,剛好形成一個惡毒而必殺的陣勢,就像一個梅花圖樣。而這個暗殺的陣勢,就是叫做:“梅毒”。
“自愛新梅好,
行尋一徑斜;
不教人掃石,
恐損落來花。”
臘後春前,暗香浮動,那就是梅花吐豔。
冷。
越冷越傲,越寒越豔。
不陘一番澈骨寒,焉知紅梅撲鼻香?
人說雷損生前,只愛叄件東西。
愛女人,包括了他的心愛女兒。
愛人才,尤其是狄飛驚。
愛權力,所以建立了六分牛堂。
其實他還愛一樣東西:
他愛梅花。
他喜歡賞梅、梅,因為愛梅,所以曾經設計了一個計劃,要暗殺他最喜喜歡的敵人—蘇夢枕。
只要蘇夢枕仍然有病。
只要他有一日經過這小戒橋。
只要他能召集得了這五個人:雷公、雷劈、雷重、雷鳴、雷山。
現在,他們果然來了。
自“江南霹靂堂”趕來。
他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執行“梅毒”計劃。
替雷損報仇:
“必殺蘇夢枕”
長矛已穿過車子,車裹的人必然無幸。
但是,這五個人盡是不退反進。
他們要趕盡殺絕,還要把蘇夢枕的身揪出來,碎萬段。
雷損是“江南霹靂堂”最出色的子弟,他在京師裡掌管大權,結交朝臣,對雷門自然也有好處,江南雷家制造炸藥,私營火器,沒有朝廷的首肯與支助,肯定會有幹不便的。雷損一死:六分半堂大權就旁落到姓狹的手裡,他們對蘇夢枕更恨之入骨。
——他們是雷損的兄弟。
——雷損曾經扶植過他們。
——他們決心要為雷損報仇。
利小吉、祥哥兒、朱如是、歐陽意意全心全力護著車篷,就算在車裡的蘇夢枕已然身亡,他們也得要匡護他的身。
可是來敵的兵器實在太長、太猛烈、太難應付了。
他們如果不想與車子同毀,就得要閃身引開長兵器的攻擊。
只有利小吉仍在車上,因為在橋底下的雷山,他手上的長矛已戮入車裡。
雷山赤手空拳,一躍而上,一連急攻,利小古見招拆招,寸步不讓。
雷山摸出商粒“雷震子”,想往車裡扔去,利小古反守為攻,直攻得雷山沒有機會把“雷震子”撒手。
這時際,倏聞一聲尖嘯。
那落河的老者,已一個飛身,飛掠至車前,利小吉正要攔阻,老者一腳掃開利小吉,左手掀簾,右手欲劈,突然
他大叫一聲。
身往後倒。
額上一記紅印。
小小小小的紅印。
在他倒下去的時候,那紅印突然擴大,額角裂開,血光暴現,“隆”的一聲,他身上的“雷震子”卻時炸了開來,然後,大家才看到一根手指。中指。
這是白皙、修長的中指。
這一隻手指,自車簾裡伸了出來,現正緩緩地收了周去。
這一指不但要了雷公的命,卻也震住了全場。
格哄都停頓了下來。
人人望定那一根手指。
手指已收了同去。
人人只好望走了車簾。
車簾的布很厚,還繡著鳳翔麒麟,誰都著不透簾後的事物。
雷山衣衫盡溼,也不知是河水,還是汗水?
他大吼一聲,騰身揮拳,直攻向車篷,
雷山身形龐大,這般力攻,直連馬車都會被他壓碎。
可是馬車並沒有碎。
他自己卻碎了。
他的鼻骨碎了,打橫飛出丈外,叭地落在水裡,水面立卻冒出了血紅,他就再也沒有起來過。
簾裡又伸出了一隻手指。
這同是拇指。
一個翹著美麗弧型的拇指,好像正在誇獎著什麼人的戰績一般。
執龍行大刀的雷劈、揮銀鞭的雷鳴,還有銅像一般的巨人雷重,忽然都覺喉頭苦澀,全身都冷得發抖。
——初冬的天氣,教人意寒,明年春夏尚遠。
歐陽意意、朱如是,祥哥兒看著他們,神色就像看到叄個墳墓一般。終於,還是雷重先行厲聲大呼道:“你不是蘇夢枕:你是”
那馬車陡然動了。
利小吉已躍下馬車。馬車自行飛滑,撞向雷重。
雷重狂吼一聲,什麼都豁了出去,掄斧迎上,一斧把馬革劈開兩:
馬車轟然應聲而倒,落人河中。
車裡無人,只不過有一根斷牙。
雷重猛抬頭,就發現了一件事:
他剩下的兩名兄弟,雷鳴和雷劈,都仰身倒在水裡,咽喉都多了一個血,清清河水灌了進去,又化成血水湧了出來。
一個錦衣人,飄然站在他們的身上。這次,他伸出了兩隻手指。
一左一右。
都是尾指。
白皙、修長十文氣的手指。
不沾一滴血的手指。雷重狂嚎,掄斧,自中拘折,反手將雙斧砍入自己左右大陽穴裡。
“白愁飛……六分半堂和雷家的人……一定會跟你算……算這血海深仇:”
錦衣人看著他的死,好像很惋惜的樣子,然後以非常同情的口吻說:“把他們抬回去,厚葬他們。”朱如是應道:“是。”
“難得他們能為雷損這般忠心劾命,”錦衣人白愁飛很有些感嘆似的道:“忠心的人應該得到厚殮。”
利小吉卻忍不住問:“白副樓主,怎麼車裡的會是你?”
白愁飛淡淡地反問:“怎麼不會是我?”利小吉一時為之語塞。
“想殺蘇樓主?”白愁飛泠哼著,伸出雙手,一隻一隻手指的看了過去:“得要先殺了我。”
於是,自從這一天開始,“要殺蘇夢枕,先誅白愁飛”的風聲,便傳得滿城皆知,不久以後,連江湖黑白道上,也傳得沸拂湯湯。
“欲殺蘇,必殺白。”
“白死蘇難活。”
然而這一戰,卻有兩個人,在相當的距離、決沒有人會發覺的地方觀戰。
這兩個人,一個便是當今獨特六分半堂大局的狄飛驚。
另一個是會經背叛過六分半堂的林哥哥。
狄飛驚負手,垂頭,似是在俯視風景。
林哥哥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與叛徒林哥哥獨處,難道不怕他又變生異心,再圖刺殺?
狄飛驚到底在想些什麼?
林哥哥也不知道。
他在等。
他等狄飛驚問他話。
他知道狄飛驚一定會有話問他的。
狄飛驚果然問他:
“是你提供情報,告訴“雷門五大天王”,蘇夢枕必經小戒橋?”
“是。”
“即是為什麼你要他們這樣做?
“雷門五天王老遠的打從江南趕來,為的是要替雷總堂主報仇,他見我們遲遲不發動攻擊,早生不滿之心,不如,就讓他們自己試試,能成、當然好,敗亦無妨。
“你呢?”
“我?”
“你對六分半堂一直末採取反攻行動,有何看法”
“我不敢說明了狄大堂主您的策略,但至少我可以相信,大堂主必自有打算,而且,現在還不算是時機成熟,要是妄自犧牲,打草驚蛇,看來,這種徒勞無功的事,人堂主是決不為的。”
“可是因為你所提供的密報,田雷門五天王”全死在小戒橋,你不怕江南霹靂堂雷門的人懲罰你麼?”
“我是六分半堂的人,要罰,該由六分半堂罰我,我甘心受刑,沒二話說。其實古來征戰幾人回?我已跟他們說過,貿然刺殺蘇夢枕,只是討死而已,他們就是不相信,這恕不得我。”
“不是恕不得你,而是人都死了,要怨也有所不能。”
“要做事就不能怕人怨,這是當年總堂主常常督導的。”
“你已非當年吳下阿蒙,金風細雨樓應要對你刮目相看。”
“全仗大堂主成全,我才能活到今天,我再不痛改前非,就是辜負大堂主對我活命之恩,當年總堂主對我的厚愛。”
“這些都是廢話。你本是人材,胡混過活,只是虛度光陰。人可以對不起別人,但不可以對不起自己。你盡做些自毀的事,那就算是白活了這一趟。”
“是。”
“你可知道“雷家五大天王”因何失敗身死?”
“他們太過意氣用事,欠缺周詳考慮。輕敵足以致命。他們低估了蘇夢枕,而且還少算了個白愁飛。另外,雷總堂主的口梅毒口計劃,也有……點……”
“你盡說無妨。”
“我在這叄個月來遍查資料宗卷,雷總堂主所設計的田梅毒行動”,暗殺部署跟當日沈虎禪在松林溪小月橋暗殺“殺手王”省無名,說來非常相近。”
“哦?”
“省無名是“海眼幫”輩分最高的宿耆,沈虎禪在十五歲時就下戰書,難得省無名卻不輕敵,嚴加防範。有口他帶同七十餘名護衛乘驕經過小月橋,轎底忽然被槍刺破,穿入轎中,但橋下狙擊者尚未撒手,假扮成其中之一名護衛的省無名已突然殺到,不過,他卻沒有料到:那狙擊者只是個幌子,那是唐寶牛,真正的沈虎禪匿伏在水裡,俟他一躍下來,立即殺出,省無名到頭來還是死在沈虎禪刀下。在橋底下伏擊,這法子跟沈虎禪殺省無名之役頗為相似,蘇夢枕不可能全無警惕。”
“你對白愁飛的一口氣連殺五大高手,又有什麼著法?
“其實蘇夢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白愁飛。蘇夢枕武功再高,也只是頭跛了腿的老虎,白愁飛卻是長了翅膀的豹子。目下金風細雨樓裡,蘇夢忱臥病、王小石無心理事、楊無邪集中在樓內攪組織,只有白愁飛步步為營、聲譽日隆、地位高升,而且手段非常。”
“所以要毀金風細雨樓,先得殺蘇夢枕;要殺蘇夢枕,須除白愁飛?”
“是。”“你的推斷,看來很有長足的進步,但還是失諸偏頗。”
“我斗膽說這麼多,其實便是為能得大堂主賜教。”
“你剛才所談的,其實不是持平之見,而是成敗論斷。一件事情發生了之後,總會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見,說自己一早已見及此云云,你的論見還算精確,勉強可列為後知先覺。試想:假如“雷家五大天王”這次成功得手,他日江湖上人又會怎麼個論法?很可能使會說:士氣可用,化悲憤為力量,雷家五天王秉承了雷損的遺志,得報深仇。也可能會說:蘇夢枕殺雷損後,太過大意,以為狄某不敢反擊,沒料到霹靂堂雷門的人泯不畏死,終於授首。假若此役中自愁飛被殺,議論的人又會說:白愁飛不自量力,想當蘇夢枕第二,結果,給蘇夢枕藉刀殺人,作了犧牲品。反正,無論是何種情狀,論者總會有道理,也懂趁風轉舵、借風轉向,故此,這不是讓是論非,而是成敗論英雄。成,所作所為都變成了英明抉擇;敗,一舉一動都予人詬病,這種話,是聽不得的。”
“大堂主說的是。我在論述的時候,的確有受到眼前成敗結果的影響,左右了判別的能力。”
“人人如是,自所難免,這也怪不得你。不過,右雨點,無論成敗,都是該予以注意的:第一,雷山、雷重、雷公、雷鳴、雷劈的確是雷總堂主的好兄弟。就算雷總堂主死了,他們也不忘記他的恩情。一個人如果沒有患難與共的兄弟,就很容易自鳴清高,自告臺階,表示自己才不攪這一套無聊東西,但事實上,他只是求之不得,根本不知道人生難得有真正兄弟,像獲得知音共鳴一般,是可遇不可汞的。我沒有跟什麼人結拜過,所以我說這番話連自己都罵在內,可算是公平的,我們不可輕視這種力量。如果蘇夢枕和白愁飛、王小石也有這等交情,那確是不可忽視的,因為王小石和白愁飛,不論智略武功,都要遠勝雷門五天王。”
“……”
“第二,白愁飛今天雖然大捷,但他至少犯了兩項錯誤。一是他出手太早,我看“吉祥如意”四人,也未必制不了雷門五天王,白愁飛急著出手,無疑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是志在表現?為何要表現給這四名手下看呢?著實教人費解。二是白愁飛不該發葬雷家五人,因為這樣一來,誰都知道他就是兇手,日後,江南雷家的人,決不會放過他,他這樣做,無疑與雷門結下深仇。”.
“大堂主的意思是……了”
“白愁飛這樣做,必定有他的原故,倘不是個蠢人。”
“以屬下之見,蘇:白、王叄人之間,不見得是相處得太好。”
何以見得?
“如果他們真的那麼肝膽相照、安危與共,王小石實在不必要在這風頭火勢下離開金夙細雨樓,去金石坊一邊賣畫一邊替人專醫跌打了。王小石當然也不是個蟊人。”
“北京城裡的蠢人是越來越少了,資質差一點的人都沉澱下去,只剩下強者冒土來,冒的人多了,要互相擠兌,擠掉對方來掙一存身之地;”狄飛驚悠悠然的說:“蘇夢枕也曾差楊無邪過來說項,條件是讓我坐第四把交椅,並主掌六分半堂,但必須先解決雷損。我那時侯虛與委蛇,以便進行總堂主的反擊大計。在那種情形下,我加盟與否對他而言舉足輕重,但蘇夢枕仍只讓我當老四,可見得他對這兩人的器重。王小石真要是無志於此,就不會仍留在城裡了。天下偌大,賣字賣畫,駁骨療傷,那個地方不能幹?所以,我覺得要毀金風細雨樓,得要先殺蘇夢枕;要殺蘇夢枕,就要先誅白愁飛。要殺白愁飛,先得解決王小石。”
他評斷事情的時候,理路分明,有條不紊,語音也平靜穩定,就像是在敘述一些跟自己全然無關的事情一般:“蘇夢枕好比是北斗星之首的紫微星,領袖群雄,雄才偉略;白愁飛則是他的七殺星,為他破關攻城,而又能獨當一面;王小石則似是他的破軍星,衝鋒陷陣,城鎮邊疆。至於楊無邪,則是他的天相星,替他掌管印權、運籌帷幄,而郭東神、刀南神印加性輔、右弼,守護呼應,所以,他們四人的組合,是一環接一環密接的,防護森嚴,在沒有覷出他們的弱點與罩門之前,貿然發動攻擊,就算以總堂主之才與蓋世武功,一樣得要敗北。”
林哥哥小心翼翼地間:“那麼,我們現在只有靜待時機了?”
“一面等,一面點些火、掘些土、灑些水,金風細雨樓就像一大堆紮在一起的木材,再堅固也耐不住長期的侵蝕,我們等下去,敵手會不耐煩,或會有疏忽,而時局也很可能會轉向我們有利;”狄飛驚把雙手攏在袖子裡,這動作頗似雷損在世時候的習慣,道:“何況,現在就有人找上了王小石,王小石也找上了別人的麻煩。”
林哥哥自從在一年前受過大挫之後,變得很小心,事事謹慎處理,不間不該問的,該問的時候一定問,所以他稍微衡度了一下,才誡的間:“誰找上王小石的麻煩?”
他揣測狄飛驚這樣說了,便是等他來問。
如果他問了,狄飛驚便會說下去。
狄飛驚果然回答:“龍八太爺。”
林哥哥不禁心裡一亮:任何人惹上了龍八太爺,這一輩子只怕都不敢再惹麻煩,甚至不能再惹麻煩了。誰都知道龍八的背後是什麼人在撐腰。朝裡上下都有這樣的傳說:寧可得罪皇帝,也不敢得罪這個人。
林哥哥覺得很慶幸。
他知道他問對了。
——王小石惹了這麼個天大的麻煩,狄飛驚自然很樂意告訴他人知曉。
是以他再問:“王小石找的是什麼人的麻煩?”
狄飛驚臉上微微帶著詭秘的微笑,這使得他看來更邪氣得好看。
這央他的同答就只有兩個字:
“先生。”
“狄飛驚臉上微笑看,心中卻省惕到:自己跟雷總堂主太長的時日了,他還是慣於作一個觀察者,雷總重土問他意見時,他使不論斷、提意見,可是雷損現在不在了,他卻有意無意,造成部下對他求教徵詢,他也藉機說出一些獨到之見。”
可是這算什麼?
讓部下多瞭解自己,會帶來什麼好處?
而讓部屬太瞭解自己,卻肯定會帶來極大的危機(雷損死了,他現在就坐在雷損的位子上,做著雷損的事,互有與雷損同等的地位。”
“他就是雷損!”
“他怎能到現在還做狄飛驚!”
“就算他仍是狄飛驚,但狄飛驚已不是狄飛驚了!”
他在心潮起伏的時候,林哥哥似乎還被那“先生”二字所震愕,一時沒說出什麼話、也沒問得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