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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九節 冷血

    兩軍勇士對決,蕭布衣並沒有動用鐵甲騎兵。

    實際上,他此次出動騎兵雖眾,足有萬餘,現在手上可用的不過是千餘鐵甲騎兵。

    征伐多年,蕭布衣早有準備,再加上大隋中原的馬場盡歸他手,以往的jīng心準備,蕭布衣無論從兵力或者馬匹數量上,都是遠超他人。

    可鐵甲騎兵百戰百勝,為不辱威名,蕭布衣素來擇選嚴格,寧缺毋濫。

    徐世績訓jīng兵,練騎兵,鐵甲騎兵的每匹戰馬,都可以說是百裡挑一,神俊非常。這樣的舉措下,鐵甲騎兵並不算多,而且多數用於東平、江都和河東三地。

    手中的千餘鐵騎,蕭布衣當用在最關鍵之時。

    河北軍鐵騎未動,他當不會讓對手看清楚已方鐵騎的實力。

    鐵甲騎兵能夠稱雄天下,一靠陣法,二靠速度,而很關鍵的一點卻是在乎神秘。每次被鐵甲騎兵擊敗的對手,都是心驚膽寒,看不清虛實。如此張揚下去,以訛傳訛,對方未戰已膽寒三分。

    可如今萬馬千軍注視之下,蕭布衣絕不會將鐵騎的犀利之處話於竇建德知,更不想輕易演給竇建德看。

    雖沒有動用鐵甲騎兵,可蕭布衣還有勝出的把握。因為馬雖不是百裡挑一,人卻是千中選一!

    東都百萬中人選數千勇士。蕭布衣這次帶來,更是jīng中選jīng。他相信。張濟等人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兩方戰馬撿淺水處趟過。速度彷彿。轉瞬就要衝到河心之處。

    張濟眾人雖有弓。卻未摘。實在是雙方雖奔在河中。可速度均是奇快。只怕不等挽弓。人已到眼前。阮君明身經百戰。亦是算出距離不妥。覺得長弓累贅。握搶凝望前方。

    雙方一衝。轉瞬面面相望。可見到彼此地冷意。

    鐵槍如林。長槊泛寒。竇建德見了。心中微寒。相對之下。河北軍氣勢已稍差一籌。長槊遠比鐵槍要威猛許多。可要想靈活使用。非尋常兵士可以做到。蕭布衣有此提議。竟然能找二百個如此威猛地長槊手。顯然有備而來。

    竇建德見到對方手持長槊地時候。就已心中jǐng惕。可這一戰。他不能不接。

    他不接。手下兄弟不讓。他雖是長樂王。可一生都是為兄弟們地快樂奔波。

    他號長樂。只因為他想兄弟們長樂,而他卻是從未享受過什麼。他到現在。節儉依舊,憂心依舊。

    有時候,丈夫做事,本來就是身不由己。

    竇建德並不知道,西梁這些勇士,使用長槊,不過是最根本的入選功夫。他若知道結果,他就算忍受蕭布衣的譏誚,也不會讓阮君明過河對決。

    可是他不知道!

    張濟人在最前,伸手摘下盾牌。手中長槊平起,探出半個馬頭。馬槊握在鐵鑄般的手上,沒有絲毫顫動。落花流水不能阻擋他前進地步伐,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阮君明。

    雙軍終於碰到,長槊鐵槍幾乎同一時刻出擊!

    就算是蕭布衣見到,都是雙眉一揚,握緊雙拳。從馬兒奔勢來看,河北軍果然名不虛傳。

    點點寒光,映在水面,陽光一耀,泛起悽豔的紅。天地間好像有了那麼一刻的靜,轉瞬轟然大響,戰馬悲嘶。

    阮君明一槍刺出,就覺不妥。他拼的速度,想要在張濟出擊之前,一槍殺死張濟。可他小瞧了敵人,高看了自

    並非阮君明輕敵,而是他根本都沒有聽過張濟這個名字。

    他知道,眼下西梁王手下的名將均是在外,這個張濟,或許不過是個親衛地角sè。

    阮君明武功不差,可以說是在河北軍中已出類拔萃,不然竇建德也不會派他對敵西梁軍。擒賊擒王、臨陣斬將無疑最殺對手士氣之事,張濟瞄準阮君明之時,阮君明何嘗不知道,張濟是西梁軍此行的頭領。

    他一槍取的是張濟的胸膛,他有信心,能將張濟連人帶甲刺個對穿。可張濟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張濟提盾擋在胸前。

    噹的一聲大響後,長槍擊中鐵盾,劃出一溜兒火星。張濟馬上晃了兩晃,卻幾乎在同時,一槊擊中了阮君明地戰馬。

    阮君明意料不到,回防不及!他算準了張濟的千般變化,也有信心將攻擊擋下,卻沒有想到他是擒賊擒王,張濟卻是殺人殺馬。

    長槊洞穿了戰馬的胸口,斜插出腹,幾乎沒有停頓的戳進戳出,鮮血如泉般地噴出,悽豔壯烈。戰馬慘死,斜衝摔在明亮的河水上,瞬間染紅了河水,激起滔天地波浪。

    馬勢極快,快的張濟甚至拔不出馬身上地長槊,阮君明反應奇快,在戰馬栽倒那一刻,已凌空躍起,撲向張濟。

    張濟棄槊拔刀,一刀揮出,似匹練破空。

    阮君明毫不猶豫的擲出長槍,長槍破空,有如閃電穿可以看到彼此眼中地冷漠殺伐之意。二人搏命,似乎都已棄自身於不顧。

    阮君明隨竇建德出生入死,早就習慣忘卻生死,張濟更是天生的殺人機器,置生死於度外。

    半空中光亮一閃,寒光掠過,緊接著血花濺出,阮君明空中停頓片刻,胸口噴出一抹鮮血,落入河中,張濟肋下染紅,順勢衝出,已到河北軍陣中。

    二人均受重創。可看似阮君明傷地更重,甚至賠了xìng命。

    竇建德見到阮君明落入河水的那一刻。心中絞痛,銀牙咬碎。他從未想到過,西梁軍地勇士這麼狠,這麼果敢,就算是他手下大將阮君明。一招就被張濟擊落,生死未卜!

    那一刻不止張濟和阮君明在決戰,西梁軍和河北勇士都已紅了眼睛,進行殊死的搏鬥。

    長槍馬槊交錯而過,毫不例外的見紅噴血。這種速度,這種衝擊。這種攻勢,本來就是你死我活,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

    眾人比的不但是速度和力量,還有決心和信心。

    如此陣仗,沒有實力活不下去,如此對決,沒有信心一樣活不下去!

    無從閃避。無從退讓,只有堅信敵手殺了自己之前,最果敢、最迅疾地殺死對手,才是活下去的唯一途經。

    於是遠處大軍就看到。兩隊相撞的那一刻,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如被火焚燒的枯草般軟弱無助,枯萎滅亡。河水瞬間就被染紅。有如彩霞殘暉,夕陽血照!

    生命在這一刻。簡直卑賤無比。

    李靖從來不屑,也不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攻擊方式,可張濟不同,他除了這招,別無他法。

    張濟臉sè蒼白,這時候卻已快到了河北軍的尾部。阮君明搏命地一槍,幾乎刺破了他的脾臟,鮮血流淌不停,他沒有機會去包紮。

    眼下的他,只能為活下去而努力。

    他既然答應了西梁王,就要不辱使命。生死搏殺中,可如方才那樣生死一線,還是讓他事後心驚。

    阮君明絕對不弱,他張濟還能活著,只能說對決策略比阮君明正確。

    額頭汗水夾雜著河水、血水流淌下來,迷離雙眼。張濟甚至沒時間擦拭,他只是握著手中的長刀,和奔騰的狂cháo擦肩而過。

    若不能一招制敵死地,他不想浪費半分體力,鏖戰並沒有結束,不過是剛剛開始。

    兩個河北軍勇士見張濟殺來,毫不猶豫的交叉刺來。槍長刀短,兩點寒光,若是成行,就要將張濟釘在半空之中。

    張濟揮臂出刀,竟然拋出了手中的單刀。

    單刀一旋,飛上了半空。可在這之前,已準確地割裂了左側河北軍的咽喉。那人倒下去的時候,握住咽喉,眼中滿是不信。

    他已夠快夠狠,沒想到張濟更冷更狠!

    右側長槍刺來,破空之聲刺耳。河北軍這二百人,亦是jīng中選jīng,每個人都是不可輕視。這一槍勇猛無儔,虎虎生威,就算刺在鐵板之上,都可能刺穿!

    張濟已赤手空拳,無從抵抗。只能左手一扣,抓住馬韁,雙腳甩開馬鐙,幾乎平飛般躲在馬兒的一側。

    冰冷地長槍毒龍般擦著張濟背脊而過,帶股火辣辣的痛。張濟閃過槍尖,大喝聲中,已震開槍桿,凌空撲過去。

    他手中只有張長弓,一支箭都沒有。眼下他能抓住地,只有這張長弓!

    右側那人雖是激戰之中,卻幾乎笑了出來。就算張濟握把匕首,也不會讓他感覺如此好笑。

    一張沒有羽箭的長弓能做什麼?

    張濟立刻就告訴了他答案,不要說一張長弓,就算一根繩子在張濟地手上,都是殺人的利器!

    張濟飛撲過來,有如蒼鷹般勇猛。那人還來得及抽槍再刺,眼睜睜地看著長槍已刺入張濟的小腹,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阻隔。

    張濟空中急急扭腰,躲過奪命一槍,手一揚,長弓已套在那人的脖頸之上。

    他擦那人身邊而過,手一**,崩的響聲後,弓弦崩斷,人頭落水。

    張濟一次衝鋒,殺了不過三人,可給他的感覺,實在和殺三十人一樣的吃力,只因為這河北二百勇士都是戰火鮮血堆砌而出,遠比尋常的兵士要彪悍。可他卻終於不負蕭布衣的厚望,他擊殺了河北勇士的領軍之人!

    等到張濟勒馬轉過身後,卻是悲哀的發現,四百勇士到如今,剩下不到半數人馬。

    河北軍死傷過半。可西梁jīng英,亦是傷亡慘重。

    雙方看起來。實力竟不分上下。

    每個人都已紅了眼睛,只想著就算死,也要殺一個完成最低地目標。雙方人手相若,能多殺一人,就能給同伴留一分活命的希望。也能為勝出爭取一絲地希望。

    衝鋒過後,每個人身上均是血跡斑斑,雙眸紅赤,緊咬鋼牙。只要不死,這場戰就要繼續。

    河北軍沉默一片,西梁軍也不歡呼。

    汜水的上空。窒息著死一樣氣息。

    這一次衝殺的慘烈,遠遠超乎所有人的預料。似乎河北軍的銳氣、西梁軍地怒氣均是充斥在這一次衝殺之中,鼓聲沒有再響,因為這時候的催促簡直是種不可饒恕的殘忍。河北大軍已躍躍yù試,河北將領心急如焚,只想換回一腳踏入地獄的兄弟。

    西梁軍沒有稍動,動的只有隨風獵獵的大旗。

    蕭布衣沒有稍動。只是雙眼凝寒,更顯冷意。

    可所有地西梁軍,均是屏住了呼吸,凝望著作戰的同伴。只希望為他們憑添一分氣力。

    河北軍心中駭然,沒想到西梁軍衝鋒的時候也很熱血。沒想到西梁軍拼殺的時候不但鐵血,還有冷血!

    河北軍出動的二百人中。最少有五十個隨竇建德突襲過薛世雄的軍營,對於這一戰。他們本勢在必得,可沒想到,他們竟連西梁王的二百長槊手都是不能解決。

    竇建德痛苦地握緊了拳頭,這時候,他很想高聲呼喝,讓河北軍衝過河去,和西梁王拼死一戰。

    還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兄弟去死也無能為力要痛苦?

    可他不能下令,他此刻衝出去,就算救出了剩下的百人,可已承認技不如人。河北軍差了裝備、差了紀律、差了鐵血,差了地盤和厚度,如果連最後的自信都失去,他拿什麼和蕭布衣對決?

    其餘將領一般地想法,都是握住手中的兵刃,並不上前。

    西梁軍很公正,公正地讓他們無法上前!這場決戰很公正,只要是漢子,就要堅持下去。若是出兵,不但被西梁軍看不起,就算那些廝殺的漢子都看不起。

    張濟人在馬上,手按肋下,鮮血還是不停地湧出。西梁勇士沉默無語,卻和對手般,握緊了手上的兵刃。

    毫無徵兆地,雙方催馬前行,義無反顧。

    河中眾人已知曉,這次對決,不死不休,要活下去,只能殺死對方的所有人手!

    馬蹄翻飛,浪花朵朵,又不知要湮沒多少英雄豪傑!

    蕭布衣遠遠望去,嘆了口氣,他知道,再一輪下來,剩下的不會再有幾人。

    河北軍比他想像中的要勇猛。

    他本以為,憑藉西梁勇士,可輕鬆的擊潰對手,給竇建德以致命的打擊,摧毀對手的信心。

    可河北軍畢竟不是豆腐,他還是低估了河北軍。低估的代價,就是以西梁jīng英的損失慘重來換得。

    這時候的他,也不能出兵。河北軍驍勇、重義、善戰、倨傲,他若出兵相擊,無疑破壞了默認的規則。

    破壞規則的代價極大,不但讓河北軍鄙夷,甚至也辜負了西梁軍的一腔熱血。他只能按住刀柄,頭一次期冀張濟再下一城。

    雙方第二次衝殺,沒有了第一次的速度,可慘烈只有過之。

    因為雙方槍折槊失,更多人只能依靠短兵相接。他們抓住了能有的兵刃衝過去,眼中早認準了挑選好的對手。

    眾人都知道,彼此實力相若,只要能搏殺個對手,就已不負此行。

    有的手中握的不過是把斷矛,有的拿的是一把單刀,張濟拿著的,不過是一張鐵弓,而且還是弓弦已斷的鐵弓。

    烈馬狂奔,他身上的鮮血臨空飛灑,帶出了一道若隱若無的血線,他這次盯的卻是,一個手握長槍,殺氣正酣之人。

    張濟不知道對手是誰,可卻知道。這人看起來完好無損,當有過人之能。他既然身為此行統領。當以扼殺最難纏地對手為己任。

    他不是不知道會死,但是有時候,就算死,也要再殺一人。

    那人也正望著張濟,方才戰馬若cháo。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濟搏殺阮君明於馬下,而無能為力,這次他要為河北軍奪回士氣,他要殺了張濟為兄弟報仇!

    河北軍不約而同地望著那人,所有的希望也都落在那人身上。他們都知道,張濟是此行西梁軍的戰魂。只要殺了張濟,河北軍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獲勝。

    那人叫做曹子琦,武藝和阮君明不相上下。

    誰都看出張濟已身受重傷,馬上搖搖yù墜,曹子琦方才連殺西梁軍三人,毫髮無傷,已佔優勢。

    張濟手持長弓。額頭冒汗,曹子琦手握長槍,目光森然。

    第二輪的功夫,二人已經選定了彼此作為對手。不死不休。

    水花四濺,雖無馬蹄隆隆。可所有地人,一顆心都已提到了胸口。見到二人飛速的接近。目眥yù裂。

    雙方轉瞬衝到面面相對,曹子琦毫不猶豫的出槍。

    對手只有一張長弓。無論如何,都是要不了他的xìng命。曹子琦出槍之際,已打算對手無論如何發招,他都不會閃避。

    他一定要在這輪殺死張濟,然後剿滅所有的西梁軍!

    曹子琦想了太多應對的策略,卻沒想到,張濟根本沒有出招!

    張濟已長吸一口氣,瞥見同伴和河北軍地慘烈廝殺。他看見一個同伴一槊將個河北軍的胸口刺個血洞,他也看到,敵手一槍刺穿了同伴的心臟,他還看到,一個西梁軍手持長箭,臨空撲去,在對手扼殺自己之前,同時將羽箭送到對手的咽喉……

    他看到太多太多,他知道這一輪下來,場上剩下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但他想不了太多。

    見到長槍刺來,他jīng力集中,思維前所未有的敏銳,生死關頭,他甚至見到槍尖帶水,水滴成環,一點寒光破環而出,有如紫電,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那一槍刺出,四周空氣都是為之急旋呼嘯,河北軍、西梁軍,均是望著那……奪命的一槍。

    張濟只來得及閃閃,長槍破空,刺入了他地右胸。

    鮮血崩飛,宛若茶花爛漫,牡丹盛開,又帶著秋末紅葉悽豔的凋零。

    河北軍幾乎就要歡呼起來,就在那時,張濟出招,他只是雙手一握,鐵弓一彎即展,在兩馬交錯之際,弓梢化作一道暗影,準確無誤的打在曹子琦的喉結之上。

    兩馬錯開,張濟胸口帶著一杆長槍,巋然不動,曹子琦馬上晃了兩下,翻身栽落。

    噗通聲響後,水花四濺,曹子琦死!

    河北軍地歡呼壓制,轉瞬變成了胸口一聲沉鬱的深嘆,汜水上,不但兵士血快流盡,就算戰馬都是流淌了最後地熱血。

    河水上的兵士,已屈指可數。

    西梁軍加個張濟,還有六人,河北軍已去阮君明,曹子琦兩員大將,剩下地不過還有四人。

    竇建德心如刀絞,死難之人,有數十人一直跟隨著他出生入死多年,可一朝死於非命,他受到的打擊簡直難以想像。

    西梁軍沒有歡呼,也被慘烈所震撼,只祈求最後地剩下的六人能平安歸來。

    張濟胸口長槍不拔,已搖搖yù墜,剩下的五個西梁兵知道勝負關鍵,當求扼殺最後四人為主。

    張濟並不停歇,竟然催馬向前,向對手逼去。

    兩軍被他的勇猛、剽悍所撼,簡直難以置信,他們實在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死士,還有這般鐵打之人,他還能一戰?

    張濟就算不戰,可給予同伴的鼓舞也是難以想象,五人和張濟並肩策馬,緩緩壓去,剩下的四個河北軍,終於露出了驚懼之sè。

    可他們不能退,退了後,生不如死。

    雙方對面,五人才要策馬,只聽到河中赫拉啦的一聲響,水花飛濺,一杆長槍破水而出,毒龍般的刺向張濟。

    長槍另一頭,卻是握在阮君明之手。

    阮君明竟然沒有死!

    他躲在河面漂浮的馬鞍下,只等著這最後的一擊,殺了張濟,扭轉敗局。

    這一幕,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幕,讓河北軍振奮,西梁軍揪心,就算蕭布衣都是雙眸爆寒,臉上失sè。

    阮君明和張濟一樣,身負重託,怎肯輕易就死,那一刀雖中他的心臟,卻沒有切斷他的生機。他知道無力再戰,只剩最後的機會,所以隱而不出。

    長槍刺出,張濟看起來已不能再躲,身側一西梁軍,合身撲上,擋在張濟身前,血花四濺,已被一槍斃命!

    張濟一聲怒吼,落下馬來,雙膝一夾,已卡住阮君明脖頸,然後發出了驚天般一聲吼,用盡最後的力氣,只是一轉。

    喀嚓聲響,雖是輕微,傳到眾人耳邊,卻如沉雷慣耳。張濟一轉,硬生生的扭斷阮君明的脖頸,阮君明死,張濟軟軟倒下,隨同他沉入水底。

    河北軍一顆心沉下去,西梁軍一顆心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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