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號角一響,兩翼已有騎兵加入了戰團,開始改變戰鬥的格局。
蹄聲隆隆,隋軍的騎兵陣仗切入了瓦崗軍的側翼,瓦崗軍驀然遭遇到騎兵的衝擊,陣腳稍亂。秦叔寶遠遠的小丘上望見,變幻節奏,發號司令,瓦崗軍並沒有出動騎兵,卻是隻憑步兵,一退、再退、三退的時候,通過陣型的韌xìng,已經消減了隋軍騎兵的衝勁和鋒銳。
瓦崗軍用盾牌手、弓箭手阻撓死命抵抗,終於將隋軍騎兵抵抗住,不讓他們衝亂陣腳,轉瞬間,瓦崗軍開始反攻,看來要將對手困在軍中。
冰面上,戰馬長嘶,卻多少有些無能為力,隋軍見勢不好,鼓聲大響,騎兵稍撤,脫離了瓦崗軍的包圍。瓦崗軍卻是沒有趁勢追擊,秦叔寶望了眼李密的方向,見到那地方還是沒有絲毫動靜,不由大皺眉頭。
蕭布衣遠遠望見,也是在皺眉,這個秦叔寶……指揮端是不弱。他早就聽說過,當年張須陀以八風營威震天下,秦叔寶倒是不見得擺出八風營,可眼下的陣仗顯然非常適合鏖戰和應對騎兵。
騎兵當然不是無堅不摧,戰無不勝,任何的一種兵種都是有利有弊。隋軍當年征戰天下,什麼陣仗沒有應對,張須陀一代名將,把陣仗集於大成,把步兵中盾牌手、刀斧手、長槍手、弓箭手、撓鉤手等兵種靈活結合運用,進攻和防禦於一體。秦叔寶身為張須陀手下大將,經驗豐富,這種應對之法,以長克短,同時消弭騎兵的優勢,實在是深得指揮三味。
這個秦叔寶,實在讓他大為頭痛!蕭布衣想到這裡,不由嘆息。
想當初,他和秦叔寶、程咬金相遇的時候。只覺得秦叔寶更加明白事理,程咬金是個惹禍jīng。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竟然是程咬金當先投誠,秦叔寶卻和他成為了生死大敵。目光掠過瓦崗軍,蕭布衣只是望著洛口倉的方向,多少有些皺眉。他現在,更關心的是洛口倉的戰況!
蕭布衣皺眉,秦叔寶亦是如此。只是二人想的卻是大相徑庭。
秦叔寶皺眉是因為已經琢磨不透李密的用意,他現在感覺自己在孤軍作戰。李文相張遷兩人已經不能應付這種作戰局面,所有的指揮重任,全部壓在秦叔寶一人的肩頭上。
在這種惡劣地天氣下作戰。其實秦叔寶並非第一次,想當年他和張須陀南征北戰,更惡劣、更艱苦的局面也是經歷過,但是眼下和以往不同,以往他有人援助,現在地他,孤立無援。
方才他們已經錯過了一次勝機,方才他秦叔寶下令讓內軍騎兵出擊。內軍竟然沒有半分動靜。心中有些不快,秦叔寶更多的卻是不解。隋軍騎兵方才撤退稍顯混亂。若是李密讓騎兵擊出,說不定能搶佔先手。就算不能擊潰隋軍,可是若能擊殺此次來犯騎兵的大半,亦能鼓舞士氣。
誘敵和潰敗畢竟在旗幟和隊形上還是有些區別,指揮將領當然能根據細小的差別來抓住戰場的勝機,秦叔寶竭盡全力卻是換回個沒有反應,心中氣惱自然不言而喻。
瓦崗眾很多人卻不知道什麼,只是慶幸又抵抗住隋軍的一波衝擊,只是到底能堅持多久。誰心中都是沒底。是不肯放棄腳下的土地。退就是輸,誰都已經明白。
河面上結冰甚厚,甚至可以說,幾可凍到了河底,這才能禁得住雙方大軍地踐踏。只是積雪盡去,冰屑紛飛,矛盾飛舞中,河面亦是咯吱作響,彷彿發出顫抖的呻吟。北風怒號不休,像要鼓舞兵士的士氣,亦或是吹散戰場上的血腥,rì頭已經西移,落寞地撒下光線,冰冷的不帶半分暖意,已是看多了這種冷血的屠戮,麻木不仁。
洛河上沸騰喧囂,慘烈冷酷,所有的人不覺得寒冷,相反身上已經冒出蒸騰的熱氣,夾雜著心中都是激盪著熱血,只因為周邊都是捨生忘死的廝殺,激盪著心中的熱血豪情。戰場上,往復衝突,實在由不得他們考慮太多,旗幟、鼓聲、號角、司令,是他們戰場的全部。
衝鋒、後退、抵抗、誘敵永遠是他們堅定執行地戰略。
他們不是木偶,卻是如同木偶,永遠要執行指揮官的命令,執行是一種責任,更是對自己和他人地生命負責。他們形同木偶,卻不是木偶,因為他們還有一腔熱血,儘管很多人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傷痕累累,但是沒有撤退的命令,他們只知道向前,擊殺對手,盡力活下來,已經是他們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洛水河上,陽光普照,堅冰沒有融化,又被厚厚的鮮血覆蓋!
不知過了多久,蕭布衣終於輕嘆一聲,經過這麼久的籌備,他沒想到戰爭還是進行的如此艱苦,可他終於敏銳的發現,瓦崗軍已經疲了,甚至,李文相所率的瓦崗軍,已經呈不支之勢。
這並非秦叔寶地指揮失誤,實在是因為秦叔寶也是人,不是神!
兩軍交戰,指揮當然也是其中地一個因素,秦叔寶在這洛水大戰中,指揮已經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但是他手下地瓦崗軍畢竟還有缺陷。
一時或許還是看不出,但是僵持的久了,弱點已經被無限的放大。
隋軍氣勢如虹,可瓦崗軍士氣已經慢慢弱了下去。
隋軍的援軍還是源源不絕的從偃師的方向補充過來,瓦崗軍的十數萬大軍卻沒有了後援。
昨rì隋軍不停的用sāo擾策略,輪番的sāo擾瓦崗的大軍,再加上已經一天的鏖戰,瓦崗軍風聲鶴唳,疲憊不堪。
隋軍稍勝的卻是早有準備,而且意志頑強,再加上蕭布衣親征鼓舞士氣,殺死王伯當,均是信心大增。知道這一戰過後,河南可定。是以人人當先。
蕭布衣見到瓦崗軍露出缺陷的時候,隋軍陣中第一時間地也傳出號角之聲,蹄聲隆隆,催人心血。
一隊騎兵約有千人之多,已經從隋軍軍陣中旋風般的殺出,這隊騎兵如龍如虎,顯然是蓄積力量良久。卻正是蕭布衣手上地jīng銳之軍,鐵甲騎兵!
鐵甲騎兵一出,洛水上有了那麼一刻寂靜,極隆的氛圍下變的極靜。那種壓抑常人難言。鐵甲騎兵宛若旋風一樣,從出擊到加入陣仗讓人錯愕的幾乎無法反應。秦叔寶見了大驚,若和方才的鐵騎速度相比,這隊騎兵已經和飛龍一樣。
這支鐵騎衝擊力之強,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洛水震撼,本已僵凝的積雪再次紛飛,只見到黑龍騰飛,冰屑四濺。陽光一耀,晶瑩剔透。鐵甲騎兵幾乎沒有阻礙的衝到了李文相部前。
瓦崗軍慌亂。一退、再退、三退地時候,只聽到嘩的一聲響,瓦崗軍右翼已經呈崩潰之像。
一樣的鐵騎,卻是造就了迥然不同的結果。一樣地對陣,瓦崗軍到了黑甲鐵騎面前卻呈現崩潰之勢,秦叔寶的陣仗已然不能阻擋鐵甲騎兵的衝勢!
鐵甲騎兵出擊的機會,無疑被指揮者把握到恰到好處。
蕭布衣嘴角終於露出微笑,喃喃自語道:“世績,你小子果然名不虛傳!”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來領軍。捕捉機會的能力也不見得比眼下要強。
陣中指揮之人,當然就是鎮南大將軍徐世績!實際上。從和瓦崗交鋒的伊始,蕭布衣就把調動兵力的權利完全交給了徐世績。
徐世績不負蕭布衣的重託,虛虛實實地用兵,將李密的大軍拖在洛水旁,這才能讓蕭布衣全力以赴地平定內亂。
在李密、王世充、元文都圖謀蕭布衣東都的時候,蕭布衣、李靖、徐世績三人從來沒有清閒的時候。
李靖雖在黎陽,目光卻是早就望到了更遠的方向,扼住黎陽,不但可以控制瓦崗向東北發展,而且也可以對抗jǐng覺河北山東兩地的兵力。李靖當然不滿足這點,他早早的派郭孝恪取了常平倉,限制關中從潼關出兵。他這兩步棋看似閒庭信步,卻已經把北方的形勢明朗化,更是確定了以後征戰基調。徐世績亦是忙碌,他和杜如晦協助蕭圖謀巴蜀,領裴行儼取江南之地,然後在掃平從襄陽到東都的道路後,已經悄然的趕赴了東都。
李靖、徐世績一北一南地戰線拉開,宛若兩條平行線,西潛東攻地為蕭布衣打著大好的江山。
蕭布衣、李靖、徐世績三人不約而同地把全部的重心放在瓦崗之上,均知道,外圍的清掃事情暫時已經完成,後方經過這些rì子的整頓,已經穩定,他們不能再等,這關鍵之戰已經勢在必行。
大雪冰封,卻是給東都帶來了勃勃生機,無論關中、河北、抑或是江都,都會暫停出兵的計劃,這時候,他們清除瓦崗受到的阻力應為最小。
李靖、徐世績均是領軍帥才,但看起來還是默默無聞。
就算是李靖橫行草原,鎮守邊陲,奇襲黎陽後,他看起來還是默默無聞。他和蕭布衣是兄弟,他和蕭布衣看起來相似,卻又完全不同。蕭布衣宛若rì頭般,炫目華麗,一出場就會引起萬眾矚目,李靖卻如皓月當空,雖是普照天下,卻往往少人察覺,李靖低調的往往讓人忽視,就算李密也幾乎忽略了他。在李密看來,這個李靖偷襲尚可,打仗不見得可以!就算李靖攻佔了瓦崗的黎陽,就算李密兵敗回洛,就算東都建起九營連環,這還是沒有引起李密的重視,這還沒有讓他意識到,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敵人,而是三個謹慎小心,吃人不吐骨頭的敵人。
李靖如此謀劃,要的就是李密的輕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驕兵必敗這四個字,千古名言,可真正知道的又能有幾個?李靖交戰。素來不求名,只是求勝!
李靖、徐世績不動聲sè的協助著蕭布衣。卻和他並肩的構建出牢不可破的鋼鐵長城,一步步地縮小攻打瓦崗的地域。他們被蕭布衣信任,但是他們也地確值得這種信任,可這時候李密卻還覺得,擊敗蕭布衣後,剩下的一切,都好商量!蕭布衣黃口小兒。又有什麼本事?!
李密有才,可有才的人通常都驕傲,在取得成績後尤為驕傲,李密正是因為驕傲一步步殺死了自己。他對仗蕭布衣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擺正過心態,對李靖的時候,亦是如此。
善戰者,卻無顯赫戰功,這種對手,其實是最危險的對手。
在所有的光環都已經集中在蕭布衣地身上,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蕭布衣身上的時候。李靖、徐世績卻已經不停的蠶食瓦崗地地盤,甚至這決定勝負的關鍵一戰。二人還是隱身在幕後。
這種隱形之人,卻已經悄然的掌控著對戰的勝負。
徐世績陣中指揮,顯然已經看出對手的疲意,他也知道隋軍多少也有了疲倦,還能堅持,不過是因為信念和蕭布衣鼓勁,再熬下去,勝負難料,所以他下令鐵甲騎兵進攻。他要畢其功於一役。但他知道。李密還有後手,但是他何嘗不是?你指揮大能,可軍心一去,就算張須陀都是無法挽回。
李文相部終於潰敗,李文相亦是連連後退,他心思其實已經不在戰場,僵持這久還不見李密的動靜,他已經心寒、心累,他忍不住再次想起方才蕭布衣所言,他開始選擇xìng的保命,雖然他還是裝作竭力的廝殺約束,張遷亦是竭力地嘶喊,卻亦是連連的敗退。秦叔寶有些麻木地指揮,卻沒有下達請李密內軍攻擊援助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並不能調動李密的內軍,他已自暴自棄,他不明白李密為何錯過了數次扭轉戰局的機會!
這次戰局若是失利,李密的臨陣應變無疑是最大的敗筆!
鐵甲騎兵已經殺入了瓦崗軍之中,縱橫馳騁,不可抵擋,一時間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瓦崗軍號角終於吹起,聲音嗚咽,彷彿吹奏著一場悲歌!
內軍終於衝出了數千鐵騎,出擊的路線卻是弧形,他們兜了個,徑直向鐵甲騎兵的後面兜去。
鐵騎竟然分出三路,擊出的層次錯落有致!
秦叔寶小丘一望,已然明白,李密還是對鐵甲騎兵大為忌憚,或許方才他忍著不出兵,不過是想犧牲掉李文相地部眾,然後換取騎兵地勝出!
想明白李密意圖的那一刻,秦叔寶怔立在那裡,嘴角露出冷澀笑意。
這個李密,一如既往地為了求勝,不擇手段。
內軍騎兵衝勢蓄謀已久,趁著鐵甲騎兵深陷瓦崗軍陣仗之時,迅速的斷其後路。內軍jīng兵突然呼喝陣陣,鼓聲大作,無數內軍jīng兵湧出扼守住陣腳,緩慢的向前推動。瓦崗眾jīng神大振,奮起反擊。
無論他們如何不情願,可眼下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為了生存,他們亦要戰!
鐵甲騎兵第一次的身陷重圍,蕭布衣不由握緊了拳頭,知道鐵甲騎兵形勢已經不妙。他亦是經常統領騎兵,知道這些jīng英騎兵勝在速度,勝在衝勁,勝在鋒銳,可身陷重圍永遠是這些鐵甲騎兵的大忌!
速度的優勢發揮不出,這些騎兵已經是在自廢武功,威力大減。
可方才,若是早撤離片刻,以他們的速度,應該不會陷入重圍,蕭布衣腦海中有了絲疑惑……徐世績,現在到底想著什麼?
秦叔寶見狀,jīng神大振,親自擂鼓,他洞察戰機,知道眼下李密內軍已出,顯然是在孤注一擲,眼下,是他們最後的一次機會。
無論如何,他們要戰,不戰而敗,那會是心中永遠的恥辱。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洛水上,洛水旁,兵力已經糾葛不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對方敗退,也都在咬牙堅持等著對手退。
隋軍、瓦崗軍的步兵早在冰封的洛水上糾葛已久。隋軍兩次出動騎兵攻擊右翼瓦崗軍部,李文相部眾潰敗。李密出兵救援,反圍鐵甲騎兵。秦叔寶抓住戰機,命令左翼的瓦崗軍去側翼進攻鐵甲騎兵!
蹄聲隆隆,喊殺震天,剎那間,戰場的激情這一刻被點燃。局面錯綜複雜,亂戰成團。本來未嘗一敗的鐵甲騎兵轉瞬變成了籠中困獸,被人層層包圍。
蕭布衣雙眉一豎,扭頭向徐世績的方向望過去,鐵甲騎兵是他地心血所在。見到他們被圍,蕭布衣感同身受,可他知道徐世績不會讓他失望。
蕭布衣回頭的那一刻,隋軍中衝鋒號角響起,對仗中再次衝出兩隊騎兵。李密蓄謀已久,顯然早有準備,他同時分出三路騎兵,一路斷鐵甲騎兵地後路。另外兩路卻是阻擋隋軍的救援!
見到隋軍出了騎兵,李密終於喝令內軍去擋。可沒想到那兩路鐵甲騎兵並不救援,卻是反攻瓦崗軍的左翼。
秦叔寶驚凜,他才抽兵去支援李文相部,左翼已經空虛,對手抓住這一閃而逝的機會,趁虛而入,圍魏救趙之法果然高明。
戰鼓響徹洛水,鐵甲騎兵衝的極猛極快,瓦崗軍盾牌兵將將上前。已經有不少被衝的凌空飛起。秦叔寶告急,請求李密內軍支援。可李密仍然不予理會。
畢其功於一役,徐世績這麼想的時候,李密其實也是這麼想,他只需要秦叔寶再堅持一刻,他也希望秦叔寶再堅持一刻,而且在他看來,秦叔寶也能再堅持一刻。
只要他擊敗了這路鐵甲騎兵,擊潰了這路隋軍,隋軍右翼可破,他可順勢掩殺,擊潰隋
眼下拼地就是堅持,眼下就是看誰最先擊潰對手的弱處!
所以李密出兵,內軍鐵騎再出一隊,擊的還是被困的鐵甲騎兵和隋軍!
李密連出幾道兵馬,全部增援李文相部眾,一時間馬蹄隆隆,兵士如cháo地湧入。內軍騎兵的第一列已經要殺到鐵甲騎兵之前!
鐵甲騎兵卻是因為地域所限,已不能衝鋒。馬兒輕嘶,鐵甲騎兵卻是並不慌亂,只是冷冷的立在那裡,整個馬隊仍有著駭人的殺氣。
隋軍指揮處鼓聲再變,被困的隋軍突然奮力上前,攔在了鐵甲騎兵之前。盾牌兵前仆後繼,層層交疊,只聽到嚓的一聲響,人高的盾牌已經斜戳在地上,激起大塊晶瑩的冰屑,而盾牌形成一個斜坡,早有隋兵躲在下方。緊接著有隋兵上前,長盾相接,將斜坡斜斜地揚上去。
有兵士跪倒,有兵士匍匐,紛紛隱在盾牌之下,瞬間在洛水河面構建鐵盾之牆,十數人為一組,捨生忘死的攔在鐵甲騎兵之前,構成無數鐵盾肉牆!
內軍鐵騎轉瞬從外殺到,藉著地勢,接著衝力,正要將鐵甲騎兵聚而殲之,哪裡想到莫名地湧出這些障礙。
障礙佈置的極快,佈置的極為恢宏熱血,慘烈難言,只是這中間的捨生忘死誰能體會?
冰封洛水,上面行走其實頗有難度,馬兒行在上面,更是急切間難以變向。雖然前方驀然冒出無數盾牌,可騎兵還是硬生生的踏了上去,無法勒韁。呼喝聲此起彼伏,最前兵士一聲喊,身後匍匐的兵士齊齊的**,只聽到馬兒慘嘶,撲通大響聲不絕於耳,十數名隋軍齊心協力為一組,無數騎兵已經被連人帶馬的掀飛在空中,摔倒在冰上!
只是瓦崗內軍騎兵催馬踏來,**何止千斤,有兵士不及**,就已經被馬兒活生生的踩在地上,被盾牌壓死,筋斷骨折。這些兵士,是用血肉之軀護衛著他們地騎兵!
一直糾纏地瓦崗眾看了,已經目瞪口呆,再不能上前去廝殺。他們難以相信世上還有如此慘烈、勇猛、執著的義無反顧地兵士,他們有什麼信念在堅持,他們為何如此熱血,這樣的兵士,他們瓦崗軍如何能勝?
隋軍不是不知道會死,可知道會死還會墊在盾牌下面,那又是什麼jīng神讓他們如此義無反顧?
蕭布衣已經眼中含淚,激動莫名。他一點不笨,何嘗不知道,眼下就是拼毅力,拼耐力之時,若是左翼的瓦崗軍先被擊潰,肯定影響整個戰局,隋軍被圍之困不解而解。但是要是被困的隋軍和鐵甲騎兵落敗,隋軍亦是大為危險。
長槍舉起,有兵士上前,蕭布衣也不回頭就問,“還有多少騎兵?”
他們的鐵甲騎兵分成幾路去攻,依照蕭布衣的判斷,最少還有三千鐵騎留守,他準備帶這些兵士去解圍!
“李將軍說,請你相信他們二人,還請西梁王不要親征,還請西梁王等!”兵士沉聲道。
蕭布衣身子一凝,回頭望過去,只見到方無悔一張無怨無悔的臉。
“還要等到何時?”蕭布衣長槍緩緩落下,沉聲問道。
“不知道。”方無悔搖頭。
蕭布衣輕舒了口氣,目光投向被困的隋兵,只見到他們數量已經急劇的減少,可所有人並不畏懼,卻是拋了兵刃,搶過盾牌,依舊前仆後繼的去攔對手的騎兵。
嘶吼聲,馬鳴聲,狂風聲,捲起無邊的風雲,洛水河上,驚濤駭浪!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蕭布衣喃喃道,終於有了焦急,他知道自己比起李靖、張鎮周還是差了很多,最少若是他指揮,已經忍不住的衝上去解圍。
方無悔不答,實際上,他也的確不知。這時候,只聽得嚓一聲響,被困騎兵已經拔出馬刀,動作一致,光華一道,直衝霄漢。戰場有了那麼一刻安靜,只見到隋軍陣中亦是黃光一道shè出來,斜斜的耀到天空,彼此遙相呼應,緊接著隋軍隊伍中竄出了一條黃龍,搖頭擺尾,倨傲不羈。蕭布衣舒了口氣,鬆開了握緊長槍的手,隋軍終於再次出擊,這次出動的卻是,重甲鐵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