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宮殿雖是光影縱橫,幻境重重,可銅鏡中shè出的一箭絕非幻境,銅鏡中的人竟然是真人。
只是光線巧妙,讓人分辨不出幻境還是真實。
方才才入宮殿的時候,一條幻影金龍撲來,已經嚇了蕭布衣一跳,這次他若是真的以為還是幻境,已然死在這驚天一箭下。他能夠逃脫xìng命,固然是因為早生疑惑,勤修苦練和敏銳直覺更是功不可沒。
可他就算躲過了方才一箭,看起來還是危機重重,無上王和張須陀居然聯手對付他,那實在是讓人驚駭莫名的事情。
蕭布衣雖是微笑,可嘴裡已經有些發苦,甚至一直苦到了心裡。
他不是赤豹黑虎,卻是真實感覺到了赤豹黑虎的驚懼。
或許赤豹黑虎完全沒有驚懼,因為長箭shè中他們之時,他們或許還是不明所以,可蕭布衣卻是切實的感覺到和死神擦肩而過。
蕭布衣雖也是擅長弓箭之人,可這也是第二次見到如此霸道的一箭,他自問要是自己,端是shè不出這樣的一箭。梁豔娘所說的話猶在耳邊,張須陀是大隋的異數,也是大隋唯一能開九石硬弓之人,這凌厲非凡的一箭,天底下恐怕只有張須陀才能shè出!
老伯還是立在銅鏡中,臉sè複雜的望著蕭布衣,多少帶有驚詫。可他當非鏡中人,而是銅鏡不知何時已經裂開,後有暗道。大殿中光線迷離,遮擋巧妙,這才讓他看起來和在鏡子中一樣。
蕭布衣見到鏡中是和自己一塊啃雞頭的老伯,也是錯愕滿面,可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張須陀自梁郡見駕後,一直都在他的左右觀察。他第一次見到老伯的時候。老伯看起來不過是鄉農,蕭布衣甚至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實在是因為他無論裝束打扮都和鄉農無異。可他身著甲冑,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像個將軍。
“蕭布衣,我還是低估了你。”老伯聲音低沉,滿是威嚴
“你沒有低估我。”蕭布衣四下望過去,“能煩勞張將軍佈下如此陣仗,處心積慮的shè我一箭,我自己都想不到。可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張將軍居然和無上王聯手,實在讓人心寒,莫非張將軍才是無上王的帳前大將軍?”
無上王冷哼聲。“蕭布衣,你就算巧舌如簧,也難掩狐狸尾巴!”
蕭布衣扭頭望向無上王,半晌才道:“原來你不是無上
“蕭布衣。你現在才知道,未免晚了些。”無上王伸手摘掉黃金面具,露出一張頗為年輕的臉龐,眉毛粗重,雙眸閃亮。
“現在知道總比不知道地要好,”蕭布衣苦笑道:“如果我眼前這位老伯是張須陀將軍的話,那這個無上王當是張將軍手下第一猛將羅士信!若非羅士信,又有哪個有如此氣魄威猛,甚至可說是深得無上王的神韻……”
羅士信也不惱怒,冷冷的望著蕭布衣。只是笑。
蕭布衣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來到這裡,本來是有張將軍的地圖,當時還是詫異不明所以,卻為捉無上王為國除害。來此義不容辭。沒有想到眼下這種結果,難道張將軍才是真正的無上王,還是……”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yù言又止,看起來有些疑惑。
張須陀只是默默的凝視蕭布衣。羅士信卻是放聲大笑起來。“蕭布衣,你實在是個很會做戲之人。到了如今。居然還要反咬一口,枉費張將軍地一番苦心。”
“若是這番苦心不過想置我於死地,那枉費又有何妨!”蕭布衣淡淡道。
“張將軍既然出手,當然已經是證據確鑿!”羅士信沉聲道:“其實張將軍對你一直都是頗為讚賞,聽聞你邊陲救駕,太原擊潰歷山飛,不久前又破了瓦崗,大為振奮,只道大隋又有了棟樑之才,可固大隋根基,只可惜……”
蕭布衣扭頭向張須陀望去,見到他雖是挽弓,神sè卻是愁苦,沉聲道:“蕭布衣聽聞張將軍威名赫赫,讓賊首膽寒,早也心存敬仰。可一直緣慳一面,很是遺憾。”
羅士信高臺上道:“蕭布衣,可惜你讓張將軍大失所望!張將軍本待到瓦崗見識你這個英雄豪傑,沒有想到聖上有旨讓他趕赴梁郡,又讓我等帶jīng兵南下,先你去了下邳……”
蕭布衣心頭一沉,暗想當初秦叔寶傳信的時候,說要回轉齊郡,自己當時意氣風發,哪裡想到那時候楊廣就已經開始下手!
“張將軍命我等帶兵南下,自己卻是單身趕赴梁郡面聖,沒有想到聖上頒旨就是要取你的xìng命。張將軍大惑不解,對你一直器重有加,竟為你分辨,聖上無奈之下,只能說出你本是太平道地餘孽,身為天機,當亂我大隋江山。張將軍並不相信,卻不能違抗聖旨,只好明察暗訪,只希望找到你是被人冤枉的證據,再去聖上那裡為你洗脫罪名。他早就知道這裡是為無上王的一處巢**,當初在村落見到之時,將地圖交給你。他並不希望你去,卻知道你如是天機,多半會去。張將軍先你一步到達這裡,剷除這裡的太平餘孽,研究出這裡地部分機關後,命我假扮無上王試探你的口風……”
蕭布衣喃喃道:“看起來張將軍這一箭絕非無因。搜書網”
“當然並非無的放矢。”羅士信高臺上緩緩站起,凝聲道:“蕭布衣,你雖然滿口狡辯,可這裡本是無上王的巢**,水幕上的文字頗為古怪,我和張將軍皆不識得,你卻全然無礙,隨口唸出。本來張將軍還抱有希望,只盼其中有所誤會,可眼下看來,你和太平道早有瓜葛,聖上絕非無的放矢。”
“或許這是太平道佈下的嫁禍之計。”蕭布衣搖頭道:“他們無非想要挑動我和張將軍一戰。”
“你覺得我們會信你?你如何解釋識得天書文字?”羅士信冷聲道:“還有,這裡規模龐大。太平道之人想必經營rì久,更不知道張將軍來此,當不會做戲,天書所言你又如何解釋?”
蕭布衣神sè有些黯然,突然揚聲道:“張將軍,看來你我遲早一戰。”
“不自量力。”羅士信緩步走到水幕之前,“蕭布衣,何須張將軍出手,有我羅士信在。今rì你難逃一死。”
張須陀鏡中輕嘆聲,“蕭布衣,你實乃大才。可你為什麼偏是太平道中人?”
蕭布衣皺眉道:“你們成見已深,我無話可說。可我只想說一句,就算我讀懂天書文字,也絕非太平道中人。這種曲直實難解釋清楚。不過我卻是心知肚明,這些都是太平道的yīn謀詭計,讓我不得不慢慢的投靠他們。我雖是竭力掙扎,不想同流合汙,怎奈就算張將軍都是推我入陷阱,他們算計之jīng明,實乃常人難以想象。”
張須陀微微意動,羅士信卻道:“蕭布衣,你大言不慚。今rì不需天羅地網,只要我和張將軍在此。你已經插翅難飛,既然如此,你如何去投靠太平道?”
“蕭布衣,我也不想殺你。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不取你xìng命。帶你去見聖上,請聖上定奪。”張須陀緩緩道。
蕭布衣嘆息道:“張將軍,蕭布衣命由已手,尚是不能自主,被人百般算計。又如何能夠束手就擒。聽人擺佈?”
“這麼說你一定要反抗了?”張須陀再嘆一聲。
“形格勢禁,不得已而為之。再說天下大亂。以張將軍看來,難道是我可以左右?只憑無妄的天機一說,就要坑殺我等,豈不讓天下忠臣寒心?如今天下大亂,聖上不思進取平亂,再下江南,勞民傷財,難稱明君,蕭布衣雖自信清白,又如何能把xìng命交與聖上之手?張將軍,你今rì和我一戰,可說是大隋自毀長城,今rì逼蕭布衣不得不反,明rì只怕就要輪到張將
張須陀臉上更見愁苦,“多說無益,你若是問心無愧,不妨和我去見聖上。我以xìng命擔保,拼盡全力還你清白。”
蕭布衣心中嘆息,卻放聲笑道:“我就是問心無愧,今rì才敢和張將軍為敵!張將軍,看來你我命中註定要此一戰。”
張須陀雙眉微揚,握弓之手緩緩抬起,羅士信又下了層臺階,蕭布衣皺眉道:“不過張將軍天下稱頌,英雄豪傑,難道也要學無賴群毆地行徑?”
他想分而化之,心道收拾一個算一個,兩人合擊,自己九死一生。
“我一人足矣。”羅士信低吼一聲,高臺上縱身躍起,雙手背後探去,抽出雙截棍子般的東西,空中駁接,只是一扭,槍頭探出,合成把長槍,凌空向蕭布衣刺去。
蕭布衣見到他動作乾淨利索,獵豹出擊般,也是心驚。伸手一探,長刀在手,並不接招,腳步滑落御風般,卻已經到了張須陀對面銅鏡之前。
羅士信雖是勇猛,在蕭布衣心目中真正地大敵卻是張須陀。
當初張須陀歷城一戰,以五騎敵賊兵過萬,傳誦大隋,無不視為神人。蕭布衣尋思自己不要說抵抗過萬,就算幾百人打過來都是好一番苦戰,此中差距,顯而易見。
再說方才張須陀一箭讓人膽寒,蕭布衣不想賣後背空門給張須陀,倚壁對抗,不至於腹背受敵也是無奈之舉。
這一退之下,蕭布衣已和張須陀拉開最遠距離,當是將張須陀的威脅減少到最小。他只希望張須陀身為大將軍,聲望一時無二,也能恪守單打獨鬥的規矩。可他也知道,行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李靖武功高明,用兵如神,對敵之時卻從不講究孤身對敵,如果有人挑釁,通常都是一陣亂箭shè回去。張須陀即是名將,想必也是如此想法。
這單打獨鬥看似豪放,草莽中頗有英雄氣概,在這些名將眼中實在是再愚蠢不過,張須陀處心積慮。當求擒敵殺敵為先。
蕭布衣退地雖快,羅士信動作更快,兩個起落,已經到了蕭布衣的面前。長槍抖動,毒龍般刺出。
蕭布衣單刀在手,揮刀就砍,正中羅士信的槍桿。
當的聲響,火星四shè,羅士信長槍盪開。蕭布衣卻是一凜。
他本倚仗寶刀之利,削斷羅士信的槍桿,沒有想到羅士信長槍居然安然無恙。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打造。
羅士信長槍盪開,也是心驚,心道槍沉刀輕,蕭布衣以刀格槍。臂力端是不弱。可長槍在外,羅士信卻不慌亂,身子不退反進,轉瞬拉近了和蕭布衣地距離。雙手交錯,盪開地長槍陡轉,竟從肋下穿出,反刺蕭布衣的胸膛。
長槍雖長,可他出招不依常規,尺寸方圓施展地靈活異常,這一槍角度極為刁鑽古怪。實在防不勝防。
蕭布衣卻是伸手拋刀,羅士信愕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招法,只是手上加勁,毫不留情。蕭布衣拋卻單刀。電閃穿出,怒喝一聲,迎羅士信而上,一拳霍然擊出。
長槍從蕭布衣身體刺過,羅士信不喜反驚。因為蕭布衣雖是迎槍而上。可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閃而過,他招式猛奇。蕭布衣地應招卻是奇詭,羅士信一槍刺空,再不及應變,卻被蕭布衣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胸口!
二人招式剛烈勇猛,都是武功高強,卻是一招之下就決出了勝負!
羅士信悶哼一聲,口吐鮮血飛出,只覺得胸骨都是幾乎折斷。他身經百戰,自幼習武,幾乎是煉就一身鋼筋鐵骨,沒有想到蕭布衣的拳頭有如巨斧銅錘,他身受一擊,骨架幾乎要被震散。
蕭布衣一拳擊飛羅士信,卻也覺得拳頭都有些麻木,心下也是駭然。
他退後誘敵,全力一擊只想除去個對手,管他羅士信張須陀,要取他xìng命他反擊絕對毫不猶豫。
伸手cāo住空中落下的鋼刀,蕭布衣才待上前斬了羅士信,陡然間心生jǐng覺,旁穿出去,崩地一響後,緊接著嗤的一聲,一隻羽箭shè在蕭布衣方才立足的地方,直沒箭簇。蕭布衣不再去殺羅士信,握緊了單刀,寒心張須陀弓箭的霸道。
張須陀離地雖遠,卻如同高手在他身邊,只因為他一箭shè來,也在閃念之間,讓人防不勝防。
蕭布衣心中驚凜,兼又佩服張須陀的時候,張須陀也是皺眉,心道蕭布衣短短兩年聲名鵲起,絕非無因,自己長箭出手,素不走空,沒有想到兩箭居然還奈何不了蕭布衣。
若是在平時,見到蕭布衣這種身手,他惜才之下,當像羅士信,秦叔寶等人收為己用。可知道了蕭布衣是天機,那今rì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隋素來和太平道沒有什麼講和地餘地,只要他是隋臣,就以誅殺太平道為己任。
大殿內沉寂片刻,光線也是黯淡下來,像是為三人錯綜複雜的關係感慨。
張須陀,蕭布衣都為大隋名將,可如今看來,卻不能不生死相搏。
蕭布衣凝望著銅鏡中的張須陀,沉聲道:“張將軍赫赫威名,沒有想到也行此偷襲地行徑。”
張須陀嘆息聲,“蕭布衣,你當然也應知道,我這次目地是來抓你或者殺了你,不要說偷襲,就算是暗算也是尋常。”
他話一說完,輕輕一縱,已經從半空銅鏡中縱下,蒼鷹般矯健。
張須陀年紀雖大,可身手敏捷遠勝羅士信,落地之時,張須陀還是手挽長弓,緩步走來,凝如山嶽。
羅士信早已翻身跳起,嘴角血跡也不揩拭,雙眸中戰火更勝,蕭布衣一拳雖然打的他吐血,可他身強體壯,片刻恢復。
蕭布衣長嘆一口氣,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這場殺機。他雖一拳打倒了羅士信,可對這個深不可測的老頭子,心中還是有些驚懼。如非萬不得已,實在不想和他為敵。
陡然間蕭布衣雙眉一揚,羅士信才要上前,卻被張須陀一把拉住。
羅士信扭頭望過去,不解其意,可他見到張須陀臉sè之時。心中驀然生起一股寒意,只因為張須陀臉sè大變,眼中有了驚凜之sè,這是羅士信從未見過之事。
羅士信十四歲從軍,勇武過人,雖和秦叔寶,程咬金齊名,可隱約為三將之首,生平只服一人。就是張須陀。
他和張須陀南征北戰,對敵無數,張須陀打遍天下。從無驚懼之sè,能讓他駭然之事又是什麼?
轉瞬之間,羅士信已經醒悟過來,能讓張須陀也驚懼的只有天地間難以抵抗地力量。大殿四周轟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雄偉宏壯的大殿顫抖起來,越來越烈。轉瞬砰的一聲大響,震的三人幾yù吐血!
隨著大響過後,四壁半空中地銅鏡齊齊地爆裂,無數白龍般的水柱從半空中怒嘯著湧到殿中,澆地三人滿頭滿臉。
蕭布衣也是駭然變sè,這才想到身處島底,看水勢之猛,難道是洪澤湖的湖水衝到了大殿之中。如果真的如此,三人xìng命堪憂。
張須陀已經顧不得再抓蕭布衣。伸手抓住羅士信,倒退數步,只是一躍,就已經到了方才銅鏡之上。他既然從那裡出來,當然知道那裡有退路。要是被水充滿了大殿,就算你有通天地本事也要活活的憋死。
他如此一躍,功夫已見深厚,蕭布衣自身要躍上都是困難,張須陀抓住羅士信還是舉重若輕。
奢華非常的大殿片刻之間已經被水吞噬。蕭布衣駭然其中的變化。卻在猶豫是否跟隨張須陀前去。
留在這裡當然是死,可跟著張須陀前去也不見得是活路。
只是轉念地功夫。四周湧入地大水已經沒過了蕭布衣地頭頂,蕭布衣長吸一口氣,正準備游過去從張須陀逃命地地方離去。陡然間感覺到一股大力傳來,大水遽然變了方向,洶湧地衝來,砸到了他的身上,壓迫的他幾乎不能呼吸。
蕭布衣驀地發現身後地牆壁不知何時敞開,大水自上而下,迅即蓄滿大殿,本來這下有了宣洩的口子,當是沛然流出。
蕭布衣雖是能力超凡,可面對這種自然巨力,還是無力抗拒,腳步一虛,已被大水帶起,身在水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飄去。
隨水漂流,蕭布衣索xìng放鬆了身體,提氣護住周身,憑藉直覺感覺身週一切。
他放鬆了身體,整個人居然和魚一般靈活,順水流了不知多久,陡然覺得水勢轉折而上,霍然噴出。蕭布衣凝勁在臂,緊握單刀,只想對付莫名的危機。
羅士信雖說張須陀剷除了這裡太平道的餘孽,蕭布衣卻不認可,心道這裡氣勢磅礴,暗道重重,太平道的人只要躲起來,就算張須陀武功蓋世,也是奈何不了。
太平道徒,無上王等人要說武功,兵法,對陣或許都是不如張須陀,甚至打不過蕭布衣,可他們逃命,狡詐,蠱惑,製造神秘的法門卻是遠勝張須陀和蕭布衣。
蕭布衣到此尋找無上王,張須陀驅逐太平道眾,卻顯然沒有驅逐乾淨,等到三人相鬥之際,藏身殿側的太平道徒暗開機關,放水進來,妄想淹死三人。既然如此,自己水流的出口處當是有人把守,危機重重。
水流噴出,去勢一歇,蕭布衣失去水勢依託,人在半空,握刀四望,微有錯愕,他竟然看到了天空。
四周蘆葦水草遍佈,天上冷雨輕撫,風吹草動,湖面水波盪漾,輕霧瀰漫,那股暗流竟然把他從地下宮殿衝到洪澤湖水面。
蕭布衣落下來,見到身下暗流還是湧動,可勢道慢慢衰弱,暗自皺眉,心道太平道詭計重重,眼下看起來卻是想要救他,如果沒有這股大水,他還真的不知道如何擺脫羅士信和張須陀地聯手。
落到水裡的時候,蕭布衣夜sè中已經分辨出老君山的輪廓,奮力向那個方向游過去。
岸邊已經有人站起,低聲道:“蕭老大?”
蕭布衣翻到岸邊,喘了口粗氣,幾乎和孫少方同時道:“張須陀來了。”
二人都是愕然,轉瞬又是想笑,快速的說明了情況。雖然張須陀威風八面,可二人同心協力,知道眼下畏懼不起作用,只有效困獸拼搏才可能殺出一線生機。
蕭布衣迅疾的分辨出形勢,沉聲道:“少方,你帶人按我說地行事,我去通知裴行儼。”
“慕儒已經去了,可一直沒有音訊。”孫少方突然失聲道:“張須陀處事如此周密,我只怕他會有人去對付裴將軍,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蕭老大,那裡有危險!”
蕭布衣握緊了拳頭,沉聲道:“無論如何,裴行儼這個人總值得我們去通知!再說慕儒也在那裡,我怎能不去?”
孫少方見到蕭布衣心意已決,知道阻擋不了,只能道:“蕭老大,你一定要活著出來。”
蕭布衣點頭,縱身急行,已經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孫少方搖頭嘆息道:“這個蕭老大,唉!”
蕭布衣一路飛奔到了老君山,見到有哨兵把守,吩咐道:“帶我去見裴將軍。”
蕭布衣雖是如同落湯雞般,哨兵卻還認識,不敢得罪,當下帶著蕭布衣一路南行,很快到了龜山營寨所在。
沿途哨兵還是井然有序,營寨內卻是不算明亮,大軍駐紮在這裡,本是隱秘的事情,營寨黯淡也是在情理之中。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沒有什麼異常,蕭布衣卻是心中jǐng惕,心道以張須陀的身手,大水不見得能淹死他,以張須陀地心機,他怎麼會忽略裴行儼這股兵力。這裡是有危險,可他還是要來,他可以舍卻大將軍地地位,可以一無所有,也可以放棄這裡的jīng兵,但他不想放棄裴行儼這個人。
所以他一定要來!
他巔峰之下,榮耀無數,可一無所有卻也是再簡單不過,他擁兵數萬,可真地被朝廷追殺,這些衛府的jīng兵如何會跟他?
想到這裡的蕭布衣唯有苦笑,仰頭望了下天sè,黑茫茫,才是深夜!
蕭布衣很快到達裴行儼營帳之內,大帳內,裴行儼一人獨坐,油燈閃耀,照耀他的一張臉,yīn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