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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節 影子

    敏從海中浮出來的時候,只覺得寒意已經入了骨髓,想到自己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渾身的冰冷麻木甚至讓他覺得,眼下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幻覺。

    可是聽到人聲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躲入花叢之後,膽顫心驚。

    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而且極有可能輸掉傾家xìng命。楊廣是昏君,但是他還是小瞧了這個昏君,這個昏君居然處處設防,就算沒有李玄霸,就算沒有蕭布衣,就憑高臺的機關,自己也是對他無可奈何。

    最好的方法其實應該是引他出了東都,路上伏擊他,或者是在四方館暗殺他更好一些?李敏腦海中有些迷糊,心中卻是有些懊喪,自己大意了,自己太高看了王須拔和歷山飛的能力,自己還是不應該這麼早的發動,自己……

    種種假設讓李敏jīng神都有些恍惚,聊以自慰的自責卻讓他更是沮喪不已,但這世上沒有什麼後悔藥,假如所有事情重來一次的話,還是什麼結果都有可能發生,李敏嘴角的苦意都已經凍的僵硬。事情看起來順風順水,事態卻是急轉直下,李玄霸死了,他的心腹大患死了,他以為事情已經成功了大半,可是他沒有想到昏君冷眼旁觀這場鬧劇,最終從暗道逃走。昏君早早的調集海船兵士過來,蓬萊島上,除了群臣外,監門府所有兵士都被斬盡殺絕!李敏想到這裡又是打了個寒顫,昏君夠昏。可是昏君也夠狠的。王須拔雖然殺了李玄霸,但也是身受重傷,魏刀兒為了王須拔,也顧不上他這個柱國,居然潛水逃命,他們二人都是武功極高,上林苑地海雖然很大,對他們來說卻和魚塘一般。可卻苦了他這個柱國。他不甘心束手成擒。也學王須拔二人跳入海中。海水冰冷刺骨,他居然抗了過來,可他已經心灰若死。

    “獨孤大人,蓬萊島的一切都已經處理妥當,眾大人也是送到安全的地方。”一個兵衛說道。

    獨孤機的聲音響了起來,“王須拔和歷山飛捉到了沒有?”

    “回大人,屬下無能。暫時沒有發現二人的蹤影,但正在全力搜捕。”兵衛回道。

    獨孤機輕輕嘆息一聲,“這兩個叛逆武功高強,要殺他們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們小心的護衛皇上就好,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那個李善衡不也是沒有抓到,兵敗逃的不知蹤影?”

    李敏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要說喜。兄弟總算逃了一個。總還有點希望,悲地是,自己開始造反地時候。就已經落入了昏君地算計,可笑他還躊躇滿志。

    “是,大人。”兵士恭聲道:“聖上那面早就守衛重重,蚊子都是飛不進一個的。”

    “這種天氣怎麼會有蚊子,你是拿我開玩笑嗎?”獨孤機顯然心情不錯。

    兵士笑著道:“屬下怎敢。”

    “你還別說,這裡真的有隻蚊子的。”獨孤機的聲音響了起來,滿是嘲弄,“就在這花叢的後面,好大的一隻。”

    李敏心中一沉,就聽到獨孤機淡淡道:“李大人,不知道你還想在海中遨遊嗎?若是不想了,可以和我走了。”

    李敏緩緩地站了起來,腰身都是難以挺直,望見獨孤機一張得意的臉,嘴唇動了下,卻是半絲聲息都無。

    蕭布衣人在楊廣身邊的時候,滿是驚凜,他發現自己也有點小瞧了楊廣。楊廣可以漠視任何人的生死,對他自己的xìng命卻向來是小心翼翼。

    他在走入暗道的時候,本以為楊廣會狼狽不堪,沒有想到蓬萊山地下的建築絲毫不比地上的宮殿要簡陋,氣勢恢宏甚至都有過之。不知道楊廣這一輩子能上這裡幾次,蕭布衣暗自苦笑。

    什麼東西到了楊廣地手上,務要尋求盡善盡美,就算是個避難地場所也不例外。

    地下的宮殿守衛森然,人人都是臉sè凝重,知道聖上到了這裡,就代表大隋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蕭布衣卻是在想,如此地宮殿,如此的人手,李敏居然一點不知,可見楊廣的謹慎非常。自己要非捨命相救,冒死勸楊廣逃命,還兼有也是楊廣的親戚,只怕享受不了進入這裡的待遇,此刻多半和群臣無異。

    楊廣到了地下宮殿後,卻沒有歇息,只是從牆上拔出個管子樣的東西察看,彷彿蕭布衣那個時代潛水艇的潛望鏡,蕭布衣卻是聽到外邊李敏和王須拔的聲音四周傳出來,沉悶卻還清晰。

    “李大人,我們到底相交一場,只望你平平安安,後會有期。”魏刀兒說道:“王大哥,我們走吧,諒這些兵士也擋不住我們二人。”

    “兩位兄臺,你們,唉……”魏刀兒聲音不在,李敏的一聲長嘆也被急促的腳步聲所取代。

    蕭布衣驚凜這裡設計巧妙的時候,卻感慨魏刀兒手段,王須拔武功或許高明些,也或者是個英雄,但是這個魏刀兒卻可以算得上個梟雄。魏刀兒他們幫助李敏是因為他可能坐上王位,但是李敏眼看要成為個喪家之犬的時候,他們都不想多看一眼。

    緊接著的就是獨孤機的聲音傳過來,“放下兵刃,饒爾等不死。”然後是群臣的歡呼聲,楊廣搖搖頭道:“獨孤機來的還是太早了。”

    蕭皇后一直陪伴在楊廣的身邊,臉sè蒼白,顯然也是被嚇的不輕,聽到楊廣這麼說,不解問道:“皇上,李敏謀逆大罪,差點驚嚇了你,我覺得護衛來的還晚了,你怎麼說來的早呢?”

    楊廣搖頭道:“我知道李敏要反,可他就是反了天下來,能奈我何?朕只是想看看,群臣中到底哪個是忠的。哪個是jiān地!”

    蕭布衣暗自寒心,蕭皇后眼圈卻有點發紅,“聖上,可玄霸這孩子他,他因為想要為你平叛,如今,如今只怕是死了。”

    說到這裡的蕭皇后聲音有些哽咽,慢慢的泣不成聲。“就是布衣這孩子。也是為了你捨生忘死的。方才你不知道,他吐血的時候,我揪心的痛!世民那孩子還在外邊,見到玄霸的死,他瘋了一樣,我拉都拉不住,現在都不知道如何了。”

    “世民沒事。他怎麼說也有兩下子,何況他也不傻。”楊廣皺了下眉頭,望了眼蕭布衣道:“布衣,你很好,朕知道你最為忠心。”

    蕭布衣只好道:“臣下只是本分而已。”

    “沒有想到這幫人居然都不跟著造反。”楊廣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樣子,又有些懷疑地表情,“就算兵部尚書衛文升也是屁都不放一個,看起來他好像沒有參與謀逆。只是他地兒子要娶李敏地女兒。難道他見到親家謀逆也不跟從嗎?”

    蕭布衣知道現在楊廣開始秋後算賬了。李閥的三巨頭如今必死無疑,現在就看到能牽連到哪個而已。好在自己最後

    忠心,順利的成為忠心愛國的楷模。不過這也得益現在不會死。楊廣既然不會死,跟著他走當然安全係數大一些,這些小賬,蕭布衣算的明白。

    “回聖上,其實我倒覺得很多大臣都是忠心耿耿,只是……”

    “忠心耿耿?”楊廣冷哼道:“要真的是忠心耿耿,怎麼見到朕有難的時候,除了玄霸和你,沒有哪個上前護駕?要真地是忠心耿耿,衛文升沒事上李府下什麼棋?要是真的忠心耿耿,為什麼李敏那個混賬指責朕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走出來為朕分辨?”

    蕭布衣心中嘀咕,給你這鳥皇帝當手下也累,只有死的才是忠心的,其餘的都是抱有懷疑的態度,一不留心都要掉腦袋的。

    “聖上,你讓李敏說下去,他們又怎麼會出來分辨?後來就算想要分辨,變化也是太快了。”蕭皇后勸說道。

    楊廣冷哼了一聲,皺眉踱來踱去,蕭皇后眼圈又有些發紅,喃喃道:“世民還在外邊,聖上……”

    “皇后不用擔心,”蕭布衣勸解道:“世民和他們並沒有矛盾,再說他看起來微不足道,誰會刻意為難他?”

    “你說地也是,”蕭皇后放寬了心事,“那……”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邊慘叫連連,不由駭然失sè道:“聖上,外邊怎麼了?”

    “殺地好,殺的好。”楊廣喃喃自語道:“都是該殺,都是該殺。”

    蕭布衣見到楊廣的殺氣滿面,也是忍不住地寒心,他早就聽的明明白白,獨孤機勸降了方才造反監門府的兵衛,這會又是出爾反爾的屠戮,外邊的慘叫聲就是那些手無寸鐵的兵士發出。

    見到楊廣臉上的殺氣,蕭皇后轉瞬也明白了怎麼回事,臉sè蒼白,卻沒有勸阻。沒有誰比她更明白身邊生活數十年夫君的xìng格,那就是反覆無常!她雖然是皇后,卻向來是明白進退,就算她想要要求什麼,素來都是要等到夫君心情好的時候再說,這會他殺意在興頭上,那是誰都不能阻擋的事情。

    等到慘叫聲漸漸平息的時候,楊廣這才少了點興奮之意,卻還是來回的踱步,有些焦躁不安的樣子。

    蕭布衣只能陪著他進行等待,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房間內鈴聲響動,楊廣哈哈大笑道:“茗翠來了。”

    裴茗翠見駕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除了她之外,旁人甚至重臣都不能到這地下宮殿晉見,可見她在楊廣心目中分量之中。

    裴茗翠沒有去望蕭布衣,只對楊廣施禮道:“聖上,茗翠有禮。”

    “快,坐。”楊廣拉住了裴茗翠的手,一旁床榻坐下,急問道:“茗翠,事情進展如何?”

    裴茗翠道:“回聖上,一切進展,還算順利。”她的表情木然,楊廣見到了她木然的表情居然心生惴惴,倒可能是破天荒的一次。聽到她說順利的時候,長舒一口氣,見到她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麼。收斂了笑容,嘆息一口氣道:“茗翠,玄霸之死我也痛心,只是沒有想到李敏如此狡猾,居然暗度陳倉,掉包了司馬長安,就算玄霸都中了他們的暗算。你也知道,玄霸出手地時候。我無法阻攔。他中暗算的時候。我更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要一個皇上向臣子解釋的事情自古以來也有,可是讓楊廣這樣的一個皇上向一個臣子解釋的時候,這應該是楊廣當上皇上的頭一次。

    裴茗翠臉sè黯然道:“玄霸之死,玄霸之死……”她說到這裡突然捂住了胸口,垂頭半晌,等到抬起頭來才說,“玄霸之死多半是天意。”

    楊廣見到她眼中的傷痛yù絕。無法遏制,臉sècháo紅,看起來強行抑制住熱血,多少生出點惻隱之心。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些年來,楊廣已經習慣滿腦袋都被大業充滿,他起國號為大業。當然想做地也是大業。他也實實在在做出了點大業,這讓他整個人處於一種狂熱地狀態,聽不得別人地想法。漠視親情。當年元德太子從西京來東都朝見他的時候,想請求再留住一段時間,他不許,因為那時正是他規劃大隋藍圖的關鍵時刻,他不能被所謂的親情耽誤他的大業,元德太子跪求無數次,他理都不理,元德太子死了,他不過是稍微心中悲痛下而已,可那轉瞬就被即將到來的盛世所沖淡。他一天只睡幾個時辰,整rì不分黑白的批閱奏摺,鞏固自己地勢力,費勁心力的剷除舊閥,比歷代任何一個皇dìdū要辛苦,他謀劃的就是他心目中千古一帝應該做的事情,可如今過了十年,他得到了什麼?他得到了中原烽煙四起,他得到了諸臣的陽奉yīn違,,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做的哪裡出現了問題,他得到了個結論,不是他出了問題,而是他的子民和臣下不了解他的高瞻遠矚,這讓他氣憤非常,甚至狂躁。可是對於裴茗翠,他地感情十分複雜,從不惱怒和疏遠,他知道這個世上若還有兩人是為了他好,其中一個應是蕭皇后,當然另外地一個就是裴茗翠!

    他對裴茗翠的照顧是從陳宣華死後開始,他把對陳宣華內疚完全的補償到裴茗翠地身上,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什麼可以讓他在大業建設的過程中微微停頓下的話,那顯然就是他對陳宣華的愛和思念,可是陳宣華死了,他偶爾想想的時候就飛快的轉過思緒,只為自己當年的懦弱感覺到可恥和羞愧。他就算是天子又能如何,他還是不能挽救心愛之人的xìng命,他就算是天子又能如何,他也是隱忍才能登上如今的皇位,他一直為自己忍辱十數年換得這個天子的位置感覺到悲哀。這世上從沒有任何公平可言,對百姓一樣,對天子也是一樣,歷史就是勝利者的功勞簿,失敗者的恥辱史而已。他有四個親生兄弟,太子楊勇被他用計排擠,最後他登上皇位的時候,偽先帝遺詔,賜死了大哥,為除後患,又殺了親生大哥的十個兒子。老三秦王楊俊風流倜儻,卻被妒婦毒殘,倒是得了善終,老五漢王楊諒造反,被他平定後抓住,活活的餓死,最後剩下的老四蜀王楊秀,有膽氣,容貌瑰偉,美鬚髯,多武藝,可這有什麼用!先帝就是不喜歡這個楊秀,自己略施小計,就讓父親誅殺他手下數百僚屬,把這個四弟終身看押軟禁。每次想到幾個兄弟的死,看到老四狗一樣的活著,楊廣從沒有絲毫內疚之意,他知道要是別的兄弟坐上王位,自己亦是會慘死或者狗一樣的活,帝王之家,向來如此!他始終帶著老四在身邊,不是因為兄弟之情,而是要鞭策自己,不能鬆懈,他稍一鬆懈,就可能是老四一樣的下場,就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之人,現在卻對裴茗翠有了內疚之意。

    他內疚是因為裴茗翠雖然權利很大

    不濫用,他內疚是因為裴茗翠雖計謀過人,卻只為他他內疚是因為裴茗翠一直以來都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卻從未提過哪怕丁點的要求,他內疚是因為裴茗翠一生只愛過一個人,這個人卻為了保護他這個皇上,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李玄霸死了,楊廣感覺裴茗翠好像也死了一樣,最少他覺得裴茗翠的傷痛絲毫不弱於自己當初死了陳宣華之時。他感覺裴茗翠就是自己地影子!

    他並不知道裴茗翠成立了影子盟,更不知道影子盟的含義,可他卻對眼前的這個裴茗翠十分的瞭解,百分的歉然!

    “玄霸就算今rì不死,想必也是熬不了多久了。”裴茗翠雖想說的平淡,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隱藏的感情,見到她地傷感,蕭布衣也是內疚。他覺得自己本來可以幫助李玄霸一把。但他和楊廣一樣。都是有心無力。

    楊廣乾咳聲,“朕定當把玄霸風光大葬……”

    “謝聖上。”裴茗翠低聲應道,轉移了話題,“李善衡所率兵士本來趕赴上林苑逼宮,卻被王世充和董中將帶兵擊退,李善衡敗逃,其餘地兵士盡誅。”

    楊廣皺眉。“李善衡跑了?”

    “茗翠知道敗李善衡易,殺李善衡難,特收買他地手下,設計將他殺死。”裴茗翠繼續道:“聖上大可放心,他如今死的不能再死。”

    楊廣輕舒了一口氣,喃喃道:“死的好。”蕭布衣心中凜然,暗道李善衡武功高絕,裴茗翠殺他舉重若輕。看起來這世上並非武功決定一切。權謀才是稱雄之本。

    “李善衡死了,宇文氏連夜揭發申明公造反,”裴茗翠呈上一折子。“這是宇文氏的密告和手印,聖上可把這謀逆之案交給刑部的大理寺共審,想必定讓聖上滿意。”

    楊廣如獲至寶的拿過摺子,只是翻了兩下,臉露狂喜,可看了一眼身邊的蕭布衣,變得臉sè如冰,“沒有想到申明公如此地大逆不道,我看錯了他。”

    蕭布衣臉sè如常,心中暗道,你老小在現在還在做戲,可是給我看的?自己莫名其妙的知曉了這場謀逆,看似信任,卻感覺有點不妙。

    裴茗翠沒什麼表情,繼續道:“獨孤機率兵盡誅監門府的叛兵,發現司馬長安已死在家中,想必是忠君為國卻被叛逆殺死,李敏跳海潛逃,被獨孤中將擒拿,茗翠知道聖上不想見賊臣反逆,已經直接將他交予刑部處理,只等擒拿餘黨後一一問斬。唯一的憾事是跑了王須拔和魏刀兒兩個反賊,只是想必不成氣候。”

    楊廣舒了一口氣道:“茗翠做的很好,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群臣見聖上失蹤,難免人心惶惶,如今都在瀛洲殿等候聖駕,還請聖上移步見他們一面,以安臣心。”裴茗翠說完這些後,靜等楊廣回答。

    楊廣點頭,“茗翠,你做的很好,既然如此,我馬上去見他們。”

    洲殿,楊廣恢復了威嚴無邊,下視群臣,早有納言蘇威說了李閥謀逆之事,眾臣都是俯首傾聽,不敢多言。

    楊廣這時候又顯示了把宅心仁厚,說將謀逆之臣交給刑部和大理寺共審,不知各位愛卿有什麼意見?

    眾大臣自然說聖上英明,臣下毫無異議。

    楊廣又把什麼罪不及嗣,既弘於孝之道,恩由義斷,以勸事君之節地道理搬出來,說什麼這次謀逆,雖然大逆不道,但是他寬宏仁厚,並不連坐,只追究幾個主犯地過錯,至於旁人,能免就免。群臣在這裡謀逆之中表現不錯,有功勞的要獎賞,沒有功勞的也有苦勞,有封賞不會有追究地。

    群臣適逢謀逆,並沒有護駕,讓天子受驚,都是心中惴惴,只怕楊廣責怪,聽楊廣如此說法,都是大喜過望,開始紛紛指責起李敏,李渾的過失,莫須有或許沒有的大說一通,楊廣讓人一併記下,到時候統一交給刑部處理。

    蕭布衣末班站著,也不說話,望著高臺上坐著的楊廣,心中茫然。楊廣此人看起來不但好面子,還好文過飾非,此刻高臺上他威嚴肅穆,竭力威懾群臣,卻多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這次誅殺了李閥,不是消了隱患,恰恰相反的是,只是會加快舊閥的反叛步伐。

    等到群臣把李閥過錯述說遍後,楊廣這才擺手,群臣鴉雀無聲,楊廣沉聲道:“叛逆之人以李渾,李敏,李善衡為首,可並非說李家之人都有反心。這次叛逆中,李淵之子李玄霸就是忠君之心可昭天rì,他為平叛以身殉國,殊為可惜。若說這平叛的第一功,當以李玄霸為首,世民……”

    他一聲呼喚,帶著少許的溫情。李世民雙眼哭的紅腫,抽泣著出列,“聖上,臣在。”

    楊廣目光帶有了憐憫,“今夜你們兄弟表現都是很好,不知道你想要些什麼賞賜?”

    李世民抹了把眼淚,豁然抬頭道:“回聖上,世民只想說出二哥的遺願,不想他求。”

    他和李玄霸一母雙胞,向來交情最好,也喜歡和李玄霸爭奪老二的位置,這次想要不爭,卻是再也沒有了機會。

    楊廣有些詫異道:“他臨死前說了什麼?”

    “玄霸說他生於太原,一生為病所累,只求葬在太原,了結了宿命循環,轉世來生,健健康康。”李世民哽咽說道。

    蕭布衣心中微動,仔細回想當初的情形,很懷疑李玄霸是否說出這些話來。

    楊廣為之動容,微微沉吟道:“玄霸這次立了大功,朕本想給他風光大葬,葬於太原的話,未免簡陋,茗翠,你意下如何?”

    楊廣對李玄霸重視很大情況是因為裴茗翠,當然要詢問裴茗翠的意見。

    裴茗翠緩步上前道:“回聖上,茗翠只覺得李世民說的已是妥當,不如就按照他說的處理如何?”

    楊廣點頭,“既然如此,那朕準世民所求。世民,你還有別的要求沒有?”

    李世民搖搖頭,只是道:“任何封賞都是抵不過世民心中的悲痛,世民不想他求。”

    楊廣終於也露出了憐憫之意,轉首望向裴茗翠道:“平叛第一功要記給李玄霸,這第二功當屬茗翠你的,不知道你可有什麼要求?”

    裴茗翠略微沉吟道:“茗翠請調武侯府武衛郎將,務求緝拿亂黨王須拔和魏刀兒歸案,還請聖上准奏。”

    楊廣輕嘆一聲,知道她的心思,沉聲道:“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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