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翠說這麼久的時候,小六子背影還沒有消失,聽到裴茗翠的大罵,小六子只有跑的更快,心中叫苦不迭。
箭頭向楊得志做了個鬼臉,心道誰要是娶了這樣的老婆,可絕對吃不消。少當家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很有難度。
“大小姐。”高士清若有所思,沉聲道:“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一個下人,不值得你動氣,這裡不是待客的地方,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裴茗翠竟然點頭,眾人大喜。因為除了蕭布衣,顯然都覺得這個地方不是人呆的。
幾人到了一間偏廳,雖然不如正廳宏大氣派,卻也雅緻非常,眾人現在都知道這裡肯定是高士清打理,說這個大小姐是雅人,那是打死也不信。
高士清讓下人上了茶水,然後讓他們退下。
偏廳內除了蕭布衣,楊得志和箭頭,只剩下裴茗翠和高士清兩人。
蕭布衣三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幾天前還是高不可測的裴家商隊,如今竟然和自己如此的熟絡。
高士清輕咳一聲,“大小姐,你今rì怎麼親自遛馬?你可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若有個閃失,我如何向老爺交代?”
裴茗翠冷哼一聲,“你怕事,我可不怕,出了什麼事,我來負責。”
“今rì怎麼回事?”蕭布衣看到裴茗翠好像一肚子怒火,倒有些擔心她只顧得出氣,忘記了買賣。
“還不是因為要和樑子玄那小子賽馬。”裴茗翠怒容滿面,握拳重重的一錘桌案,茶杯差點掀翻,“我已經連輸兩場,下場無論如何不能輸,我信不著那幫手下,本來自己溜溜青霄,沒有想到還沒有出城,它就發了瘋。”
她雖然是個女人,可是舉止言行十足的男人,蕭布衣等人面面相覷,想笑卻又不敢。
“蕭兄弟,”高士清不能頂撞裴茗翠,只好望向蕭布衣,“那個馬兒燥怎麼回事,會不會是採集草料的粗人無意中夾雜進去,才被青霄吃進肚子?”
“我只能說,馬兒燥這種草極為的罕見,一般都是長在懸崖峭壁,採摘不易。”蕭布衣並不下結論,可是眾人已經聽明白,如果按照蕭布衣的說法,馬兒燥極難採摘,那青霄發瘋絕非偶然,採集草料也不是誤cāo作。
“高爺,小姐。”小六子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我找遍了馬邑,馬伕竟然不見了。”
“沒用的東西。”裴茗翠霍然站起,一腳踢了過去。
小六子不敢躲閃,一屁股坐在地上,齜牙咧嘴,苦不堪言。
“小姐,他們是有備而來。”高士清嘆息一聲,伸手拉住裴茗翠,“如果馬伕不走,我只是聽蕭兄弟的說法,還不敢確定,可是馬伕既然逃走,顯然青霄發瘋是他們刻意而為。”
裴茗翠有些恍然,“你是說馬伕被樑子玄他們買通,這才喂青霄馬兒燥,他們知道我脾氣暴躁,如果出醜,說不定會殺了青霄洩憤,馬賽不比已敗。如今事發,馬伕見狀不好,這才逃走?”
眾人心道,這麼明白的事情,原來你才明白。
“我是有這個懷疑。”高士清倒是不急不躁。
裴茗翠這次沒有震怒,反倒冷靜了下來,“上次從突厥一共只帶回三匹馬,輸了兩次,如此一來,他們再賽馬,我們無馬參賽,他們不比已贏?如果說這次馬伕被收買,那上兩次我輸給他們,也是他們在作祟?”
高士清點頭道:“小姐聰明,雖然目前沒有證據,但是我想多半如此。”
“好你個樑子玄,竟然和我玩yīn的。”裴茗翠看起來就要衝出偏廳,找樑子玄評理。
高士清慌忙攔住,“小姐,不要衝動,我們沒有憑據,只憑蕭兄弟找的馬兒燥還說明不了什麼。你這樣前去,他們不但不會承認,反倒會惹他們嘲笑。”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算了?”裴茗翠依舊火爆的脾氣。
“我想只能算了。”高士清看到裴茗翠眼睛銅鈴一樣,儘量平靜道:“我們既然知道他們搗鬼,下場賽馬贏了他們,比什麼都強。”
“那個馬兒燥對青霄有多長時間的影響?”裴茗翠終於坐了下來,扭頭望向蕭布衣。
“我給它放了血,它現在已經平靜下來。”蕭布衣想了下,“馬兒燥的影響應該已經很弱。”
“可是青霄受了傷。”裴茗翠咬牙道:“我拿什麼去比賽。”
她當然不是埋怨蕭布衣,而是說出實情。
“比賽是怎麼回事?”蕭布衣忍不住的問。
“還不是天茂的那些雜碎看不起裴家商隊,一向自高自大。”裴茗翠爆起粗口,更像個男人。
“天茂商隊有幾個士族支持,樑子玄的老子是朔方的梁師都,他們梁家是天茂組成幾家中投入血本最多的一家。梁師都現在是鷹揚郎將,得到梁閥的支持,天茂另外兩家是本地富豪劉家還有金城的薛家,劉家的劉武周和薛家的薛舉現在都是鷹揚府的校尉,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他們的官雖然不大,可家底倒很雄厚,缺德不缺錢,向來瞧不起裴閥。”
高士清聽到裴茗翠一股氣的說出這些,只有苦笑。
蕭布衣多少明白一些,更多的卻是不知道,鷹揚府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府,但是唯一明白的是,天茂是由三家出資,朔方的梁家,馬邑的劉家還有金城的薛家。而三家的代表人物就是梁師都,劉武周和薛舉。
天茂在馬邑呼風喚雨,甚至在中原也有很大的聲望,就算是山寨的薛布仁給他的信息都是,跟著天茂走,吃喝啥都有。
如此看來,梁家,劉家和金家都已經有很大的勢力,可是裴閥竟然能以一抵三,這是否說明裴閥也不簡單?
他才想到這裡,裴茗翠已經說道:“不過蕭兄不用擔心,他們三家雖然勢力不差,我們裴家也不是白給,再說……”
高士清突然咳嗽聲,打斷了裴茗翠的下文,“小姐,青霄受傷,我們拿什麼去比賽?要不我們索xìng放棄這場比賽好了。”
裴茗翠意識到什麼,也止住了話題,卻是斷然搖頭,“那怎麼行,比賽輸錢是小,面子是大。上兩場我已經輸了六兩金子,這次我押了十兩,”突然想到什麼,裴茗翠扭頭望向蕭布衣,“蕭兄,你馬術jīng湛,能否幫我賽這一場,如果贏了,二十兩金子全部給你,以後裴家支持你做任何買賣。”
佛求一炷香,人爭一口氣,裴茗翠大大咧咧慣了,看起來不在乎這點利益,她要求只是殺一下天茂的銳氣。
她此話一說,高士清和小六子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顯然對這種揮霍司空見慣,楊得志和箭頭差點跳了起來。
二十兩金子,那是什麼概念?大隋統一貨幣,只鑄五銖錢,金銀並不普遍的流通,可就是因為物以稀為貴,金銀比起五銖錢貴重了太多。
一兩銀子差不多相當於二十吊錢,而一兩金子就差不多是二百吊,而二十兩金子呢,那對整個山寨而言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如果有了這筆資金,山寨販馬的初期經費絕對不是問題!
可這些還不算,如今裴茗翠又開出裴閥的支持,那對山寨販馬而言,簡直再有利不過。
只要想一想裴閥遍佈天下的生意,有他們支持,一個王仁恭太守的親戚簡直就是九牛一毛,王仁恭也算不了什麼。
而這些,不過是讓蕭布衣去賽一場馬?
這些是橫財,卻可以唾手可得,他們簡直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