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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無毒教強邀入夥 霹靂神無理攔路

    雁蕩山西面不遠,有個叫牛集的小鎮,鎮上僅十幾户人家和一間簡陋到只有三張桌子的小酒館。當蕭恨天趕到這裏時,天色已接近黃昏。蕭恨天進門一看,只見櫃枱上只有個駝子掌櫃在打盹,除此之外店內空無一人。敲敲櫃枱叫醒駝子,蕭恨天要了幾個饅頭和一碟小菜。駝子打着哈欠,一臉的不高興,大約是覺得蕭恨天太吝嗇了些。蕭恨天倒也不在意他的怠慢,反而客氣地笑問:“老闆高姓啊?”

    “鄙人姓孫,別人都叫我孫駝子。”那老闆一臉不耐煩,不過倒也健談,大約覺得有個人發發牢騷也是好的。蕭恨天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孫駝子的不快,正準備向他打聽去雁蕩山金雞嶺怎麼走最近,卻陡聽酒店外傳來一聲嬌語:“天哥,咱們在這兒歇歇!”

    一聽這聲音,蕭恨天渾身一顫,手中的饅頭差點落到地上。慢慢轉回頭。果然,門外正進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只見她面色略顯憔悴,衣衫也不如過去光鮮,只有那眼光還是一樣温柔,一樣滿含關切。不過這關切的目光此刻卻落在她攙扶着的一個男子身上,那男子衣衫華美,面目英俊儒雅,顯然是個公子哥兒。不過此刻他那身華美的衣衫已破了好幾處,人也顯得疲憊萬分,比她還要狼狽。見二人相互攙扶着坐到自己身後那張桌旁,對自己完全不加理會,蕭恨天這才知道,原來方才那聲“天哥”並不是在叫自己。

    蕭恨天捋捋滿頭的亂髮,正欲上前相認,卻聽她對那公子哥兒小聲道:“天哥,咱們先在此將就一餐再趕路,只要遠離了這兒,那惡賊便奈何不了咱們。”

    聽她言詞親熱,二人像是認識多時。蕭恨天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意,緩緩回過頭,任那散亂的長髮披散下來遮住大半個面頰,心中暗歎:蕭恨天啊蕭恨天,如今你尚被武林盟主緝殺令通緝,何苦上前相認,讓別人為難?

    正胡思亂想間,陡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闖入酒店,一個公鴨般的聲音由後面傳來:“嘿嘿,南宮公子,你既然要打抱不平放走我家公子的新娘,那就只有用你那妞兒來賠償了。我家公子早就佈置好洞房等着新娘進門,如果小人就這樣空着手回去,沒法向我家公子交代啊。”

    “混賬!你們光天化日之下搶男霸女,竟然還敢如此囂張?”那南宮公子拍桌而起,厲聲質問。對方卻嘿嘿冷笑道:“南宮翔天,咱們若是搶男霸女,自然有官府有王法管束,關你兔崽子什麼事了?別人怕你南宮世家,咱們可從來都沒放在眼裏。今日你乖乖把你那妞兒賠與我家公子則罷,不然咱們便只有扣下你小子,讓你老子用你妹子來贖!”

    蕭恨天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過頭去,要知道在這江南,敢不把南宮世家放在眼裏的人還真不好找。再説那傢伙言語間辱及和南宮翔天在一起的女子,蕭恨天心中已然動怒。聽那傢伙的話,這公子哥兒又是南宮世家楚宗主的公子,楚臨風於蕭恨天有恩,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放肆!你難道不把我南宮世家放在眼裏?”南宮翔天色厲內荏地喝道,卻惹來眾人哈哈大笑。領頭那人邊笑邊道:“若是你老子楚臨風在這裏,咱們或許還有些忌諱,就憑你這小兔崽子,在我獨角獸徐力眼裏,不過是任咱們宰割的羔羊罷了,哈哈……”

    蕭恨天此刻也看清了那人模樣,只見他四十出頭,滿臉橫肉,額頭上生有老大一個錐形瘤子,就像頭上長了只角一般,“獨角獸”這綽號倒也形象生動。他身後尚跟有兩個獨眼大漢,一個瞎了只左眼,一個瞎了只右眼,看模樣二人像是兄弟。除此之外,尚有幾個身着黑衣的漢子散佈在周圍,隱隱把南宮翔天二人圍在了中間。

    就這當兒,南宮翔天已“鏘”的一聲拔出佩劍,怒指那獨角獸道:“你便來試試,看看誰是羔羊?”

    獨角獸卻不出手,只向身後兩個獨眼漢子一擺頭,那二人立刻上前兩步,亮出手臂下兩截黑黢黢的鐵枴,也不打話便襲向南宮翔天兩肋,鐵枴夾着“嗚嗚”的風聲,竟是十分迅捷兇狠。南宮翔天長劍輕點二人手腕,逼得二人不得不變招躲避。蕭恨天一看,不由暗贊:不愧是世家名門之後。

    三人數招一過,蕭恨天便看出三人各自的優劣:南宮翔天是長在劍法輕盈,變化多端;那兩個獨眼漢子則長在臂力雄厚,鐵枴沉重,暫時不落下風。不過時間一長,體力消耗過大,多半不是南宮翔天的對手。一旁那獨角獸也看出其中關鍵,立刻轉頭對南宮翔天身後的女子嘿嘿一笑道:“韓小姐,我徐力早就仰慕你韓家劍法,今日恰逢其會,便陪我玩玩!”説着從腰間解下一對鐵索飛爪,雙爪齊出,遠遠便襲向韓小姐前胸和下身。

    蕭恨天見這獨角獸徐力出招下流,心中早已大怒,立刻和身一滾攔住飛爪來路,一把便抓出,生生以肉掌抓住一隻鐵爪,向上一拋,迎上另一隻鐵爪。兩爪相碰,發出“當”的一聲脆響。獨角獸雙手一震,飛爪差點脱手而出,心中頓時驚駭莫名。要知道飛爪乃軟兵刃,反震之力多被軟索消去了大半,就是這樣竟也差點被震脱手,也難怪他震驚。尚未看清對手是誰,只見此人又襲向那兩個獨眼大漢,硬生生以一雙肉掌接了兩個大漢兩掌,把二人震得連退三步才站穩,臉上更是一陣紅白不定。

    獨角獸見此人一出手便逼退了己方三人,不敢大意,忙抱拳問:“不知閣下何人,竟敢多管閒事?獨角獸徐力與獨眼雙奇辛龍、辛虎有禮了。”

    蕭恨天神情漠然地搖搖頭,淡淡道:“獨角獸?獨眼雙奇?沒聽説過。”

    要知道這獨角獸與獨眼雙奇在江南可不是寂寂無聞之輩,三人還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聞言面色俱是一變。若非方才蕭恨天一個照面便逼退了三人,三人恐怕早就一擁而上了。不過此刻三人卻不敢莽撞,獨角獸徐力嘿嘿一笑:“咱們三人原本就是無名小輩,自然難入閣下法眼,不過無毒教之名,閣下總該有所耳聞?”

    “無毒教?”蕭恨天面色大變。“最邪白蓮教,最毒無毒教。”這是義父在世時提過的兩句話。蕭恨天行走江湖的時日雖然不多,也曾聽江湖豪客談起過無毒教,無人不面有懼色。無毒教崛起江湖不過最近十年間的事。雖然遠不及魔教勢大,但其行事詭秘、手段毒辣也早已名動江湖。那教名除了點明它善於用毒外,也隱含“無毒不丈夫”的意思。

    獨角獸徐力見蕭恨天陡然變色,不禁得意一笑:“在下便是無毒教外三堂堂主之一,獨眼雙奇兄弟更是本教護法。本座念你莽撞無知,不知者無罪。只要給本座和兩位護法賠個禮認個錯,你襲擊本座之事便可揭過不提。”

    蕭恨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面上則不動聲色道:“好!我便給你賠禮!”説着跨前兩步,對着獨角獸便一揖到地。獨角獸見狀正欲客氣兩句,陡覺一股暗勁急湧而至,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這暗勁推倒在地。蕭恨天嘿嘿笑道:“本想給你賠禮,哪知你分量太輕,當不起在下這一禮。”

    “不知在下分量夠不夠?能否當得起你這一禮?”隨着一聲冷峭的應答,一人已大踏步進了酒店。只見他年不及三旬,面色温潤冷峻,身着錦衣繡緞,外披一件黑色英雄氅,看模樣像是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眉宇間卻又比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多分陰鷙的狠勁。他身後尚跟着個灰衣老者和幾個黑衣大漢,看模樣像是隨從一般。此人大步進得酒店後,把蕭恨天略一打量,旋即搖頭道:“只是你現在就算磕頭賠禮,也已經太遲了。”

    獨角獸與那獨眼雙奇一見此人,忙戰戰兢兢地上前見禮道:“公子,這點小事何勞您親自出馬?”

    那公子不理會獨眼雙奇,只盯着獨角獸徐力冷冷道:“徐堂主,你可知罪?”

    獨角獸面色大變,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屬下辦事不力,勞動公子大駕,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説着連連磕頭,發出“嘭嘭”悶響。那公子卻不為所動,依舊冷冷道:“辦事不力?本來江湖之大,能人輩出,你栽在別人手裏原本也不算什麼。可你身為本教青龍堂堂主,居然陣前輕敵,被人羞辱,令本教顏面掃地,你還不自行了斷謝罪,難道還要本公子動手不成?”

    獨角獸磕頭如搗蒜,啼泣道:“公子,小人為你辦事一向盡心盡力,對本教更是忠心耿耿。望公子念在小人過去那點苦勞的分上,寬宥小人一回,讓小人將功贖罪!將功贖罪!”

    那公子撇撇嘴,依舊冷冷地道:“本教從不留無用之人。”

    獨角獸見已無可挽回,突然身形倒縱,直射出酒店,發足向遠處狂奔。僅奔出數步,那公子一抬手,一道烏光頓時追上獨角獸,一下子便沒入他的後心。獨角獸向前衝出數步,突然厲聲慘號,滿地亂滾,拼命在身上抓撓,片刻間便皮開肉綻,那滲出的血水竟呈墨黑色。嚎叫足有頓飯功夫,獨角獸聲音才漸漸轉弱,突然一指那公子厲喝:“陰天野!你好狠!”説完砰然倒下,不再動彈。

    眾人見那獨角獸死得如此慘烈,俱嚇得面無人色,就連蕭恨天心下也是駭然,酒店中一時鴉雀無聲。就在此時,那陰天野突然轉向蕭恨天道:“你若不想像獨角獸那樣慘死,就加入本教。本公子見你是個人才,只要忠心耿耿為本教辦事,這青龍堂堂主便是你的。”

    蕭恨天此時方才明白對方殺獨角獸的意圖,一是震懾自己,迫自己加入無毒教;二是除掉一個武功平平的堂主,換自己這個武功更高的來做堂主。為此竟不惜除掉一個並無大錯的手下,其手段之毒辣和唯利是圖,真是世間罕見。想到這,蕭恨天微微一笑:“我若做了貴教堂主,將來若公子遇到個更好的高手,在下的下場便跟那獨角獸一樣了,是?”

    “不錯!”陰天野倒也直言無忌,“本教只講實用,教中任何人都可以憑本事謀取更大的權力和地位,與武林中那些欺世盜名的門派幫會完全不同。也正因為如此,本教才能在短短十年間,成為江南第一大教派,任何人一旦加入本教,只有不斷勤加修煉才能不被淘汰,這是本教迅速崛起的秘訣之一。”

    蕭恨天聞言輕嘆道:“貴教豈不是沒有綱常倫理,上下尊卑之分?教徒更無半分人性?”

    陰天野微微一笑:“本教只信奉能者為王的道理,也即豺狼理論。就像狼羣中只有最強壯的惡狼,才配享有權力和地位,弱小者隨時要被淘汰,這樣才能保證狼羣的強大。”

    真想不到世上還有以這樣一套豺狼理論為立教根本的教派,比之魔教豈不更為邪惡歹毒?蕭恨天怔了半晌才搖頭嘆道:“貴教真是一大狼窩,在下可不想自降身份,與畜生為伍。”

    陰天野面色一寒,冷冷道:“拒絕加入本教的人,通常只有一種結果。”

    蕭恨天神情凝重起來。雖然陰天野沒有説是什麼樣的結果,不過只聽他那語氣,任何人都能猜得出來。

    陰天野終於出手了,一指直點蕭恨天咽喉。蕭恨天豎掌護住要害,二人指掌相碰,渾身俱是一震,不由退開半步。只一招,二人便都知道自己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

    陰天野身形稍一停頓,突然凌空躍起,手中已多了把小巧的精鋼摺扇,一招凌空下擊,把摺扇當成判官筆分點蕭恨天三處大穴。蕭恨天不敢大意,長劍鏗然出鞘,順手擋住了陰天野攻勢,刻不容緩間又轉守為功,以韓家劍法還擊了一招。

    “天哥!你是天哥!”一旁的韓小姐驚喜交加,不由連聲呼喚。蕭恨天心中暗歎:你現在才認出天哥?他卻不知這一年多暗無天日的洞穴生涯,使他的面容與以前已有很大的不同,蒼白得不類生人,再加凌亂的長髮和未加修剪的鬍鬚,任何人也不會想到他就是當初温文爾雅的蕭恨天。若不是他突然使出韓家劍法,恐怕一旁的韓靈玉到現在也還認不出他來。

    聽到韓靈玉欣喜若狂的呼喚,一旁的南宮翔天臉上滿不是味。只是大家都只注意到場中激斗的二人,沒人注意到他的臉色。就這短短一刻,場中二人已激鬥了上百招,陰天野時而以扇作匕、作劍、作判官筆,使出小巧輕盈的招數,時而又以扇作刀、作斧、作槍,四處大開大闔,施展勢大力沉的剛猛招式。韓靈玉在最初一刻的驚喜過去後,不禁握緊劍柄,又為蕭恨天擔憂起來。只見這陰天野每一種兵刃招數都不是僅知皮毛,而是頗有功底,一把小巧的摺扇竟使得令人眼花繚亂,精巧招數令人目不暇接。但奇怪的是,蕭恨天就僅以一套韓家劍法,便與他鬥了個旗鼓相當,完全不落下風,這讓韓靈玉疑惑不已。只有陰天野明白,對方是憑着渾厚無比的內力,使自己所有精妙招數俱不能發揮出完全的威力,尤其像撥、挑、抹、架等輕巧招式,在蕭恨天霸道無匹的內力下完全無用。陰天野越鬥越心驚,越鬥越沒有勝算。無奈之下,陰天野左手突然彈出一把彈丸,被蕭恨天劍風盡數盪開後,便如炒豆般一一爆開,散出團團黑霧,片刻間便瀰漫整個酒店。

    “**丸!”無毒教眾人發出齊聲驚呼,除了那老者原地不動外,獨眼雙奇和那些黑衣大漢俱連連倒退,卻又不敢遠逃,全都靠牆而立,神情凝重萬分。蕭恨天屏住呼吸,眼光瞄見韓靈玉與南宮翔天也退到窗口旁,雖是滿臉驚懼,卻沒有逃開,尤其韓靈玉眼中那份關切之情,讓蕭恨天心頭一熱,幾欲落淚。

    陰天野有毒霧之助,漸漸又佔了上風,但蕭恨天內力悠長持久,二人一時還難以分出勝負。就在這時,只見邊上的黑衣大漢接二連三地摔倒在地,就連那獨眼雙奇也不能倖免。一直緊盯着陰天野激戰的那老者一驚,忙抓起一個黑衣大漢一看,脱口驚呼:“不好,這兒有人下毒!”

    這本是一句廢話,但陰天野卻神情大變,他立刻察覺到自己這**黑煙中混入了另一種不知名的毒煙。由於有這**黑煙掩飾,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已吸了不少進去,不禁大驚失色,連忙飛退出門。剛出門腳下便是一個踉蹌,那老者連忙扶起他飛奔而去。

    蕭恨天與南宮翔天、韓靈玉也立刻退出酒店。三人由於要防那**丸之毒,一直屏住呼吸,所以沒有中毒。只有陰天野自恃對**丸之毒早有抵抗力,不用閉氣,結果反而中毒。

    待煙霧消散後,蕭恨天三人才重回酒店。只見店中除了那些橫七豎八倒滿一地的無毒教眾,尚有一人端坐櫃枱,卻正是那店主孫駝子。蕭恨天一驚,心有所悟,忙拱手道:“多謝孫前輩出手相救,還沒請教前輩大名。”

    孫駝子卻不理會,只盯着南宮翔天淡淡道:“你是南宮世家弟子,楚臨風是你父親?”

    “沒錯。”南宮翔天面露喜色,忙問,“前輩與家父有舊?”

    “有舊?當然有舊!”孫駝子嘿嘿冷笑道,“你父親身體還好,沒病沒痛?”

    南宮翔天忙道:“父親身體一向健朗,多謝前輩掛念,我會向父親轉達前輩的問候。”

    孫駝子陰陰一笑:“我本想要你轉告他,讓他好好保養身體,千萬別死得太早,不過現在我卻改變了主意,想把你留在我身邊,讓你父親親自來見我!”

    説着孫駝子猛然從櫃枱後躍起,蒼鷹搏兔般向南宮翔天撲來。南宮翔天大驚失色,慌忙拔劍招架,不想孫駝子招數迅疾如閃電,身子尚未落地已逼得南宮翔天一跤跌倒。眼看他就要落入孫駝子手中,一旁的韓靈玉突然一聲嬌斥,揮劍襲向孫駝子。只見孫駝子身形如穿花蝴蝶般輕盈,在二人夾攻下仍遊刃有餘,二人反而只有招架之功。

    蕭恨天一見二人危險,忙出手擋住了孫駝子大半攻勢,邊打邊道:“前輩,就算楚宗主與你有仇,你也該直接找他才是,難為他兒子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哼!我本來就不是大丈夫!”孫駝子一聲冷哼,招數一緊,身形頓時如蝴蝶翩翩,掌影則如萬花齊飛,變化無窮。蕭恨天暗暗心驚,這孫駝子身形之輕盈,掌法之多變都是自己平生僅見。若非有韓靈玉和南宮翔天相助,自己只怕未必是對手。

    四人片刻間已鬥了數百招,那孫駝子終歸是內力稍弱,在三人聯手攻擊下漸落下風。眼看是不能擒下南宮翔天了,他突然身形一折,向酒店裏屋射去。南宮翔天一見,叫一聲“追”便當先追了上去;韓靈玉略一猶豫,便也跟着追入;蕭恨天本不欲追趕,不過怕二人有失,只得跟着追了進去。

    衝進門後是個廚房,只見灶台之下一人蜷伏於地,蕭恨天翻過他一看,赫然就是孫駝子。一探脈息,竟是被人點了昏睡穴。蕭恨天扣住其脈門後,才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昏睡穴。只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望着三人茫然問:“三位客官,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少裝蒜,老實説!你究竟是誰?跟我南宮世家到底有何仇怨?”南宮翔天説着一把扣住孫駝子肩井穴,孫駝子頓時如殺豬般嚎叫起來。蕭恨天一見,心中很是疑惑,像孫駝子這樣的高手,不該如此不濟啊!想着手上內力微吐,立刻便探出他腹中空空蕩蕩,竟是毫無內力,忙放開他的手對南宮翔天道:“方才那個孫駝子是假扮的。”説完轉問孫駝子:“老丈,你還記得是在什麼時候,被誰點倒的嗎?”

    孫駝子眨了眨渾濁的老眼想了想,顫聲道:“方才那些兇巴巴的大漢與你們打起來,我怕被連累,便躲到這廚下,不想還沒藏好,便有人從內室衝出來,在我背上點了一下,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三人一聽,立刻往內室趕去,進門一看,只見內室窗户洞開,窗上有一明顯的腳印。看樣子那假的孫駝子已從窗口逃了。三人正欲出去看看,卻見屋角尚有個年輕女子倒在那裏,雙目緊閉,渾身癱軟,好像也被點了昏睡穴。只見她雙十年華,雖昏迷不醒卻仍有傾國傾城之姿。蕭恨天忙探其脈息,剛觸到那女子皓腕,卻見她那纖手突然一翻,一下子反扣住了蕭恨天脈門,跟着她足尖彈起,準確點中正俯身來看的南宮翔天的環跳穴。同時左手一彈,一枚指環脱手而出,打中韓靈玉軟麻穴,韓靈玉立刻與南宮翔天同時摔倒在地。

    蕭恨天還想掙扎,只可惜脈門被扣,半邊身子癱軟無力。那女子打倒南宮翔天和韓靈玉後,跟着從蕭恨天少陽穴一路點了下去,轉眼間竟點了他十多處穴道,這才放開蕭恨天手腕“咯咯”嬌笑道:“饒你奸似鬼,也喝了老孃的洗腳水。”

    “姑娘,咱們無冤無仇……”南宮翔天話未説完,卻被那姑娘“咯咯”的笑聲打斷,笑得更為肆無忌憚,跟着她聲音突然一變:“咱們真的無冤無仇嗎?”聲音蒼老,竟是方才那孫駝子的聲音。

    “你就是假扮孫駝子的人?”蕭恨天大為驚訝,實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惟妙惟肖的易容術。正在感慨,只聽一旁南宮翔天顫聲驚呼:“你……你是凌蕭蕭?萬變魔神凌蕭蕭?”

    “啪!”南宮翔天話音剛落,臉上便吃了那姑娘一記耳光,白皙的臉頰頓時腫得老高,這姑娘出手竟然不輕。見南宮翔天閉了嘴,她才悠然道:“你姑奶奶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嗎?”聲音嫺雅充滿磁性,又與方才那清脆的少女嗓音完全不同。

    南宮翔天臉色瞬時變得煞白,眼中頓時現出莫名恐懼。凌蕭蕭尤在興高采烈地顧自道:“本來姑奶奶只是一路跟蹤那陰天野,沒想到順手撿了你這麼個寶貝,真是天助我也!”

    “你使卑鄙手段暗算於我,算什麼好漢?”南宮翔天在最初一刻的驚懼過去後,不由掙扎起來。凌蕭蕭嘻嘻一笑,拍手道:“我本就不是好漢,就暗算了你又如何?不過為了教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姑奶奶便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能從這間屋子逃出去,姑奶奶便放了你!”説着眼中閃過貓捉老鼠的神情,抬手便解開了南宮翔天的穴道。

    稍稍活動了下手腳,南宮翔天彎腰拾起地上寶劍。直起身來時已暴然一劍刺向全無防備的凌蕭蕭。凌蕭蕭咯咯一笑:“果然鼠父無犬子,像你父親一樣卑鄙。”談笑間已翩然躲開這一劍。不想南宮翔天這一招卻是虛招,看凌蕭蕭退到牆角,他突然一個倒縱直向窗口射去,剛踏上窗檻,正欲躍向窗外,陡感腳腕被什麼東西纏住,生生把他又拖了回來。待南宮翔天連着翻身甩脱它的糾纏時,才發現那是一根拇指粗細的軟鞭,頓時想起這才是萬變魔神凌蕭蕭的成名兵器。

    軟鞭像毒蛇一樣靈動自如,轉眼間便把南宮翔天困在屋子中央。顯然凌蕭蕭並不急於制服對手,只是像貓玩老鼠一樣,饒有興致地看着南宮翔天在自己鞭網中無可奈何地左衝右突,卻始終逃不出長鞭的限制和糾纏。

    繁難複雜的三百六十招家傳萬幻劍法堪堪使完,凌蕭蕭長鞭一緊,驀地纏住了南宮翔天的長劍,跟着長鞭一帶,那劍便“口得”的一聲釘上了屋頂。長鞭接着又“啪”的一聲抽在南宮翔天臉上,那原本紅腫的臉頰上頓時又多了道血印。凌蕭蕭鼻子裏輕哧一聲:“金陵南宮萬幻劍,不過是街頭耍把式的花花招數而已。”

    “誰説萬幻劍法是花花招數?”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只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已多了個落拓潦倒的文士。文士四旬年紀,模樣像個經年不第的窮酸秀才。凌蕭蕭見此人來得突兀,雖然其貌不揚,卻也不敢小視,嫣然一笑問:“你是何人?”

    “在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也會幾招萬幻劍法。”那落拓文士依然懶洋洋地道。凌蕭蕭面露調侃,悠然問:“莫非你想證明萬幻劍法比街頭耍把式的花花招數高明?”

    落拓文士似乎不願與凌蕭蕭鬥口,突然退開幾步,淡淡道:“我在這外面等你。”

    凌蕭蕭一向罕逢敵手,雖然知道這窮酸秀才敢向自己挑戰,該是有一定的能耐,不過這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當下收起笑容,立刻從窗口射了出去。只見那文士從腰間掏出一支碧玉笛,向凌蕭蕭微微一擺,示意讓她先行出手。凌蕭蕭也不客氣,長鞭一抖,頓如夭天長龍直卷向對方。只見文士手中玉笛信手一揮,如擊中毒蛇七寸般輕輕挑開長鞭,接着玉笛幻起七道碧影,反擊凌蕭蕭。

    “七彩飛虹!”屋內觀戰的南宮翔天失口輕呼,臉上驚異莫名。這“七彩飛虹”正是南宮世家萬幻劍法中的一招。想南宮家傳劍法,何以這外人會使?見這文士以笛作劍,隨意揮灑,有説不出的閒適和飄逸。不僅形似,就連萬幻劍法的精髓也全然掌握。不僅如此,同樣的招式到那文士手裏,效果便大不一樣。凌蕭蕭長鞭雖如龍捲狂風,卻始終困不住那一支短短的碧玉笛,反被那玉笛逼得有些忙亂。南宮翔天直看得如痴如醉,真想不到萬幻劍法竟能如此變化萬端,恐怕就連父親親自出手,也未必有此人高明。

    屋外二人惡鬥不止,屋內蕭恨天則收勒心神,專心以乾天玄氣衝穴,片刻間便一躍而起,順手也解開了韓靈玉穴道,這才細看屋外二人戰況。只見二人已到關鍵時刻。蕭恨天初見南宮翔天使出萬幻劍法,雖也變化多端,奇妙莫測,卻總覺不如韓家劍法沉穩凝重,好像多少差了那麼一點點。如今見此人使將出來,這才大為佩服。想不到世間尚有如此繁難複雜變幻無窮的劍法,輕盈飄忽,一點也不比韓家劍法遜色。

    南宮翔天一見那文士已大佔上風,立刻翻窗而出,蕭恨天與韓靈玉便也追隨着出去。只見場中那碧玉笛笛影燦爛如萬花齊放,直逼得那長鞭如受傷的長蛇,已然運轉不靈,揮灑無力。凌蕭蕭眼看無法取勝,而蕭恨天三人又都在一旁虎視眈眈,知道今日再難以得手,便無心再戀戰。長鞭奮起餘威猛攻三招,身形則突然向後飄退,瞬間便退出老遠,跟着長聲一笑道:“萬幻劍法果然有些門道,姑奶奶改日再來討教!就不知你這窮酸秀才究竟是誰。”

    落拓文士此時也是汗流浹背,忍不住輕嘆:“八大魔神,果然個個名下無虛!”

    蕭恨天見那文士劍法堪稱世間罕見,不禁恭恭敬敬地抱拳問道:“還沒請教先生高姓大名,還要多謝先生出手相助。”

    “在下姓沈,賤名不説也罷。”那文士收起碧玉笛,神情有説不出的蕭索。南宮翔天心中一驚,急問:“可是沈歡沈師叔?”

    那文士微微點頭:“不錯是我,你劍法未臻化境便來闖蕩江湖,豈不是給南宮世家丟臉?”

    南宮翔天此刻已知那文士是誰。小時候聽父母説過,外公曾收有兩個異姓弟子,一個是父親楚臨風,一個便是沈歡。父親好像還説過,這位沈師叔在劍法上的天賦甚至還超過他。只是不知怎麼回事,後來這位師叔在父母新婚的前夜離開了南宮世家,從此便再沒回來過,所以南宮家的後輩子侄大多隻聽過他的名字,沒見過他的人。

    “師叔教訓得是。”南宮翔天忙躬身見禮。沈歡木然片刻,突然神情怔忡地問:“這幾年你……你母親可好?”

    南宮翔天一怔,還是恭敬地回答:“勞師叔掛念,家母一向還好。”心中卻有些奇怪,這師叔一見面就問起自己母親,為何卻不問候父親?他們可是多年未見的師兄弟。

    蕭恨天見南宮翔天與那沈歡敍舊,不好在一旁打攪,便叫過韓靈玉小聲問:“玉妹你怎麼獨自行走江湖?志豪可好?莊裏一切都還好?”

    蕭恨天話音剛落,韓靈玉已悽然淚下,哽咽道:“自從去年父母去世後,哥哥便當起了整個家,在幾個師兄弟的協助下倒還勉強能維持。妹妹則被舅舅帶回外公家撫養,哪想前不久剛得到舅舅送來的消息,説是妹妹剛到外公家不久便一個人偷跑了出來。外公已遍傳江湖,並出動了無數人手找尋,我也和哥哥分頭去找。看看一年多過去了,還沒有她半點消息。這一路上幸虧碰上了南宮表哥,蒙他照顧我倒是少吃了不少苦頭,不想我們昨天碰上了強搶民女的無毒教惡賊,忍不住出手救了那女子,結果就被無毒教一路追殺到這裏。”

    “哎喲不好!”蕭恨天聽到這裏忍不住一拍大腿,猛然就想起了路上碰到的那個小乞丐,難怪她的眼睛看起來這般熟悉,原來她就是靈珠妹妹啊!蕭恨天懊惱地直捶着自己頭,連連自責道:“我竟然和靈珠妹妹失之交臂,我竟然沒有把她認出來!”

    “妹妹在哪裏?”韓靈玉不禁抓緊蕭恨天的手急問。蕭恨天忙道:“我在路上曾碰到過她,就在離這裏不到百里的一處小鎮上,我這就帶你趕去!”剛説完便省起義兄所託,不禁猶豫起來,一邊是至親的妹妹,一邊是身陷囹圄的義兄,一邊是親情,一邊是義氣。是先去金雞嶺還是先去找靈珠?蕭恨天心中一時竟難以決斷。見他面色有異,韓靈玉忙問:“怎麼了?咱們怎麼還不快去?”

    蕭恨天權衡再三,想那小鎮在百里之外,一時也到不了,而金雞嶺近在咫尺,況且義兄深陷囹圄,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想到這終於下了決心,對韓靈玉愧然道:“玉妹,為兄尚有要事趕往金雞嶺,我先把那小鎮的路畫給你,你先趕去。我少則半日,多則一日便趕去找你和靈珠。”

    “有什麼事比妹妹更重要?”韓靈玉怪道,“先找到妹妹再去辦不行嗎?”

    蕭恨天遺憾地搖搖頭:“三言兩語也説不清,你先照這路找去,我隨後便趕來。”説着蕭恨天從櫃枱中找出紙墨筆硯,草草畫下地圖交給韓靈玉。韓靈玉卻不接圖,只用陌生的目光盯着蕭恨天片刻,然後一把抓過草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臉色已是氣得鐵青。

    “等等我!”見韓靈玉摔門而去,南宮翔天忙喊了一聲,草草衝沈歡拱拱手便急忙追了上去。蕭恨天望着二人遠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酸楚,黯然想:或許玉妹跟體貼温柔的南宮公子,才是天生的一對?

    韓靈玉與南宮翔天一走,酒店中頓時冷清下來。寂靜中突聽沈歡淡淡問:“年輕人,你要去金雞嶺?”見蕭恨天點了點頭,沈歡袖起雙手,望向金雞嶺方向意味深長地道:“我勸你還是別去,金雞嶺這兩天可有些不平靜啊。”

    “多謝前輩提醒,可金雞嶺晚輩不得不去。”説着蕭恨天拱拱手轉身便走,不再停留。

    金雞嶺坐落在中雁蕩山區,是一座並不出名的小山峯。當蕭恨天打聽到道路趕到山下時,只見晚霞映照山影,在羣峯環抱中恰如金雞靜肅獨立,倒也不愧金雞嶺之名。蕭恨天無心欣賞其美麗景色,加快步伐沿着崎嶇山道往山上趕去。剛登上半山腰,只見一年過四旬的漢子盤膝坐在山道中央,剛好堵住了上山的路。那漢子五短身材,豹頭環眼,面色黑裏透紅,頷下寸長的粗髯如鋼須般根根直立。雖身着粗布衣衫雲底草鞋,像一山野農夫,卻仍有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儀。見蕭恨天走近,那漢子雙眼圓瞪,卻沒有一絲讓路的意思。蕭恨天見他神情不善,不由暗自戒備。放緩腳步來到那漢子近前,見他仍不讓路,蕭恨天只得拱手道:“大叔,在下有要事上山,望大叔稍讓一讓。”

    那漢子虎目一翻,甕聲甕氣地道:“雁蕩山美景無數,你儘可隨處遊玩,唯有這山今日上不得。”

    “為何上不得?”

    “老子説上不得就是上不得!”

    蕭恨天見那漢子蠻不講理,不由沉下臉來,冷聲道:“這山今日我非上不可!”

    “好小子!要上去你先接老子一掌再説!”那漢子説着一躍而起,一掌便拍向蕭恨天前胸。蕭恨天見此人一言不合便出重手,心中愠怒,乾天玄氣凝聚在掌,昂然迎了上去。只聽一聲悶雷般的轟鳴之後,二人同時倒退兩步才穩住身形。二人均是至陽掌力,以硬碰硬竟對了個旗鼓相當。那漢子見蕭恨天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功力,不由大叫一聲:“好!再接我一掌試試!”説着又是一掌拍出,聲勢與方才又是不同。

    蕭恨天見那漢子掌力雄厚,是自己平生僅見,好勝之心頓起,一聲輕喝,一掌迎了上去。只聽“砰砰”聲不絕於耳,二人雙掌翻飛,招招以硬碰硬,片刻間便對了十餘掌。乾天玄功為世間第一至陽掌力,蕭恨天修習時日雖不多,卻得兩大陰功和段天機晚年獨創的修煉方法所助,已接近其最高境界。十餘掌後那大漢終於露出一絲疲態,在蕭恨天掌力催迫下,不由自主一步步倒退,最後背抵山壁退無可退。那漢子氣得哇哇大叫,仍不服氣地連連出掌,悍勇地與蕭恨天硬拼不已。

    蕭恨天渾身酣暢,終於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一身至陽至剛的功力終於第一次爆發出來,頓覺全身勁力如怒濤澎湃,源源不絕。正鬥得興起,耳旁猛響起一聲暴喝,身旁亮起一片金黃,一物帶着低沉的呼嘯橫掃過來。百忙中蕭恨天不及躲閃,只得以玄功護體,同時側身讓過那物的正面衝擊。饒是如此,肩頭被那物一掃,身體立刻騰雲駕霧般平平飛了出去,摔在數丈開外,五臟六腑便如翻江倒海一般,喉頭更是一甜,一口鮮血便湧了出來。噴出這口鮮血後,蕭恨天才覺心頭好受了些,喘息片刻後慢慢爬了起來。這才看見一高大威猛的壯漢,手持一條八尺多長、金光燦爛的霸王杵,威風凜凜立於山道中央,直如南天門外守衞的巨靈惡神一般。蕭恨天身材已算高大了,可與這大漢一比,竟足足矮了一頭。

    那大漢見蕭恨天中了自己一杵後,居然行若無事地爬了起來,不禁大為驚訝,一豎拇指道:“好小子!你居然能以血肉之軀擋我霸王杵一擊,也是條難得一見的漢子,我不為難你,你走!”

    就在這時,方才與蕭恨天對掌的那漢子也總算離開了石壁。回頭一看,只見那石壁竟凹碎下去一大塊,現出半個人形背影。那漢子不禁瞠目結舌,想不到自己方才竟被那小子霸道的掌力震得嵌入石壁,心中也是驚駭萬分。

    蕭恨天見這二人武功神力均為世間罕見,任誰一人都不輸於自己,二人要聯手,自己遠非其敵。但義兄身陷囹圄,多耽誤一日便多一分危險。想到這蕭恨天不由跨前兩步,昂然道:“多謝好漢放我一馬,但這金雞嶺,在下今日非上不可!”

    那大漢見蕭恨天態度堅決,便一擺手中霸王杵:“要上金雞嶺不難,只要你能勝過我手中這霸王杵。”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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