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清悠悠,連山鬱岑寂。迴流抱絕巘,皎鏡含虛碧。昏旦遞明媚,煙嵐分委積。香蔓垂綠潭,暴龍照孤磧。一道黑影穿過濃霧,彷若一頭蒼鷹俯衝而下,落地之前卻輕若羽毛飄落凌聳的墓碑之前,瞬間起腳踢飛石碑開始挖掘。蒙面人從地洞中拖出凌聳的屍體,翻開衣服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片刻間頓感失望,又在地洞附近仔細搜尋,卻一無所得,跺足怒罵幾聲,轉身清理倒塌的茅屋殘牆,繼續尋找。“叮!”一聲脆響。一隻小盒子拋在蒙面人背後,令他渾身一震迅速轉過身來,他見了小盒子,如獲至寶,也顧不得李色塵現身於丈外,立即撿取盒子翻蓋查視,卻發現盒中空空如也,失望至極。李色塵一臉不屑,望着蒙面人冷笑道:“你不如凌聳來得有骨氣,又比他笨!像你這種連屍體都會冒犯之徒,哪有資格擁有‘白骨魔鏢’?”蒙面人將空盒一拋,怒罵道:“本門鎮山五大魔器之‘白骨魔鏢’,豈能落入外人之手?我當然有責任找回來,對主人有個交代。”李色塵習慣性地輕撫左臂“玉魔手”,笑吟吟道:“説你笨還不承認?連凌聳身上筋脈盡裂的死狀,都看不出前因後果,可見你只是個‘魔門’的小角色!”蒙面人聞言一呆,仍嘴硬不甘示弱道:“李色塵!快交出本門魔器!我只要得了‘白骨魔鏢’,就能將你置於死地,也可以取代凌聳的地位。”李色塵嗤之以鼻道:“他奶奶個熊!居然還對我指名道姓,可見你認識我。其實我早知道你是誰,只是來確認一下而已。你簡直利令智昏,貪求無厭,連‘魔門’誡律:物在人在,物殆人亡的規矩都不懂,你根本不配擁有魔器!”蒙面人色厲內荏道:“你是道門中人……為何知道本門誡律?你真正的身分是誰?”李色塵輕嘆道:“像你這種三流貨色,不過是隻井底之蛙,我就是告訴你也不懂……俞企!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逃不過我的法眼!”蒙面人渾身一顫,好似泄氣的豬泡膽,嚅囁道:“你……怎會知道是我?”李色塵哼了一聲,道:“嫪館主臨死前在袖肘中暗藏兩個字:‘人’和‘一’,合起來就是‘人(同上)’。這字讓人誤解是個‘集’字,其實寫的卻是你姓氏‘俞’字的開頭,雖然他萬萬料不到凌聳才是主謀者,但也足夠讓你伏罪了!”蒙面人掀開頭罩,一派豁出去的嗔恨表情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李色塵笑道:“我方才暗示你另找靠山,果然上當!因為‘魔門’才是你最有力的靠山,而三隻‘白骨魔鏢’若找回去,你在門派中才能立足,我若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推算不出來,又怎能混跡江湖?”俞企見自己被人家玩弄於股掌之中,怒目橫生道:“好個奸詐的小滑頭!本門的鎮山魔器是否被你奪走了?”李色塵搓揉雙掌笑呵呵道:“玩完了!‘白骨魔鏢’毀了!卻蹦個小精靈出來,也教我見識了貴門‘靈能增元’的強大威力。凌聳既然殺不了我,只好自裁,算得上是有骨氣的漢子!”俞企臉色煞白,怔怔地望着李色塵一會兒,顫聲道:“你……不是人!凡夫俗子根本沒有能力毀掉本門至寶‘白骨魔鏢’,更遑論能逃過魔鏢詭異的暗殺手法!”李色塵輕抬左臂,笑道:“我這隻手臂是妖魔鬼怪的剋星!別説你們‘魔門’三隻魔鏢,就是鬼、妖二門再厲害的角色我都見過,所以我勸你別做無謂抵抗,快束手就縛吧!”俞企額頭冒汗面色如土,驚慌道:“好個‘玉魔手’!果然傳聞不……假,你既然以魔稱號,為何會對本‘魔門’施以毒手……豈不是同室操戈!”李色塵仰頭笑道:“他奶奶個熊!我是魔類嗎?如果我是魔,也算得上是魔中君子,哪像你們這種暗箭傷人的魔類鼠輩,根本上不了枱面!”俞企臉色一沉,迅速拔出配劍,腳踩前弓後箭攻擊姿態,意透神聚,氣貫劍鋒,一改之前驚恐失措的神態,好像即使戰死也不願弱了“魔門”威名的樣子。“我若被你逮住送給嫪毐審判,豈有存活的機會?不如拼死一戰以報主人‘水魔神’及義父凌聳的一番栽培!”李色塵面露嘉許之色,雙手一攤笑呵呵道:“這才是英雄本色!我還是決定活逮你這隻小老鼠,誘你的主人‘水魔神’現身,才能瞭解他的實力!”“廢話少説!”俞企怒斥道。他的容貌突然變得無比冷酷,露出一股強大信念,倏地持劍踏前數步,手中銅劍高舉過肩,旋轉數圈,匹練出一波波的凌厲劍氣,朝丈外的李色塵激衝過去。李色塵眼中訝色一閃而過,全身衣衫先是在劍氣的衝擊下獵獵飄揚,只見其舉掌輕拂幾下,衣衫忽爾又變得文風不動,輕描淡寫地化解了俞企的凌厲劍氣。雙方雖然相距丈遠,如此一柔一剛的過招,已然看得出高下。俞企臉色槁灰仍不信邪,右腳弓步改為挺直,另一腳迅速跺地,整個人雙手持劍騰空而起,化作閃電般橫過丈餘,凌空中劃出重重劍幕,令人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覺,人劍合一朝李色塵當頭直射而去。李色塵凝然不動,雙眼迸出深邃且秘不可測的精芒,罩定空中那團凌厲又變幻無窮的劍幕,冷哼一聲,左手負於背後,另一手撮指成刀,朝前徐徐劈出。俞企見李色塵看似極簡單的柔軟一掌,其中實含參透天地造化的玄功,既無跡可尋,且無隙可乘,立即在半空中連環變招應對。李色塵只是一記簡單又直接的劈掌,偏偏能籠罩俞企三尺青鋒每一個可能的攻擊點,令他的玄妙劍法,立即變得再無出奇之處。李色塵以靜制動,以拙破巧,目的在逼迫俞企除了硬拼之外別無選擇,打算立挫其鋒以喪其志;輕描淡寫的一掌,其實暗含五形變化的擒拿妙招,豈是俞企所能輕易看透的。俞企生出一種奇異至極的感覺,發覺李色塵的輕輕一掌,蒙朧濃霧竟然排開三丈之外,而為何在正面卻感受不到其威力?俞企見所排開的霧氣,竟然若龍騰般迴繞在自己背後悄悄地凝聚,已然斷了自己的退路,內心瞿然一驚,暗道:這其中必然有詐。但此時去勢如電無法再有絲毫猶豫的時間,隨即暴戾一吼——銅劍先行脱手射出!銅劍快如閃電,射向李色塵那隻柔軟的掌刀。“噗!”勁氣爆開,隨即一陣兵器寸斷的刺耳脆響,入耳生痛。驚見李色塵氣定神閒地彈出一根大拇指,精準地點在銅劍的尖端,爆出了星花,令整把銅劍斷成十截,隨着凌厲氣勁四射開來。李色塵見俞企整個人若蝦弓般倒彈退開丈餘,轉身逃逸,連一招都不敢應敵,令人啼笑皆非。“啐,你奶奶個熊!你還算知機,但若真讓你跑了,我這個李字就倒寫,就是你的龜兒子!”李色塵説罷,扭腰一彈,飛掠而出,施展“閃靈追星”極臻身法,化作一道白虹如影隨形追去。俞企和李色塵一前一後,騰空飛掠快若流星;李色塵輕功遠勝過俞企,當間距不過三尺,眼見只消一探手就能擒拿之際——茅屋南側有一口水井。井中突然激噴出二道水箭,彷如激光十分耀眼,分襲俞企及李色塵的足下而至。“嗤!”一道水箭竟從俞企的胯間劃過,瞬間將他剖成兩半,五臟六腑夾着大量鮮血漫天飄灑,死狀極慘。殺人的這道如箭水柱,忽爾有若軟鞭,捲住正從空中落下的心臟,迅速縮回井中而沒。另一道水箭被李色塵旋身挪移閃開,同時凝勁還擊;怎料掌心觸及水箭的剎那間,才發現這道水箭居然硬如鐵條,使得掌心留下一道皮肉傷痕。這道水箭同時被掌勁拍散,隨之激噴空中,融於霧氣中。李色塵一臉煞白,瞬間掠至井邊,卻無任何異狀,舉起手掌一看,只見掌心已被劃出一道紅腫痕跡,這時方隱隱作痛。“他奶奶個能!這道水箭快如光束,又是什麼玩意兒?竟然會如此堅硬,使我掌心浮腫生痛……”李色塵腦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悟地大叫道:“一定是‘水魔神’殺人滅口!是我太輕敵了……但能擊破我的‘寸勁玄功’且令我皮肉浮腫者,也算是生平勁敵了,‘魔門’的要角終於出現了,我得想想辦法克敵機先才行!”李色塵望了殘屍一眼,感嘆“魔門”殺人的手法殘酷無比,泯滅人性,若不剷除終究是個大禍害,隨即朝“望波樓”掠身而去。晌午時分。“望波樓”大廳內,座無虛席。嫪毐一襲輕便的貼身胡服,腳登鹿皮長靴,顯得神采奕奕氣宇軒昂;當他從偏廳而出時,滿廳數百食客人人肅然起立,個個低頭作揖袂地,恭迎大駕。嫪毐右側有李色塵隨行,大家皆知他就是一夜之間殲滅“白骨魔鏢”殺手的“劍塵門”掌門人,也是當今百家門派最年輕的掌門。嫪毐左側隨行者,是一位銀髮童顏的老叟,雙眼碧睛炯炯,一看就知是異族人士;而從老叟手中所抱那柄女人頭的琵琶形特殊樂器,已有人驚叫出其名號——“銀髮鬼君”陳瑞泉。嫪毐後方隨行者,一名看似其貌不揚、弱不禁風,且年紀已半百的漢子,其手中牽着一隻約有半人高,若犢牛般壯碩的大獒犬:光看這頭畜牲的兇惡長相及壯碩體態,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了。所有食客皆感好奇,那個漢子瘦弱如斯,不知要如何去駕御如此壯碩的獒犬?但嫪毐有這頭畜牲隨行保護,確能嚇阻一般刺客。嫪毐主座,右側由李色塵和那位瘦弱的漢子陪座,那隻獒犬伏跪於漢子的後方,十分安靜,可見訓練有素,而“銀髮鬼君”陳瑞泉一個人則獨坐於左側。此時眾食客才知道其貌不揚的漢子並非馴犬師,而那頭大獒犬也不是嫪候爺的寵物,但卻不知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與李色塵及陳瑞泉平起平坐?嫪毐神態倔傲,手持馬鞭一揮道:“各位請坐!這位‘劍塵門’李掌門大家都見過了。本侯左側,這位是鼎鼎大名的‘銀髮鬼君’陳瑞泉,其琵琶絕技超凡入聖,相信大家都已知道,本侯不再贅言了。”數百食客紛紛朝向李色塵及陳瑞泉作揖為禮,隨即正襟危坐靜待下文,因為還有那個瘦弱的漢子沒有介紹。嫪毐環顧四周,意氣風發哈哈大笑道:“當今盛名超越過先天輩十大高手之‘神獒獸王’許衝,就坐在本侯的右手邊,相信大家不會陌生吧?”此言一出,滿廳較為年長的食客為之譁然。因為“神獒獸王”許衝,早已在一甲子前就轟動武林,其人能驅策萬獸聽命行事,為武林公推為半仙之流的當代奇人,論起來該有百齡以上了吧?怎麼也料不到會是個面貌平庸年紀半百的瘦弱漢子。廳中數百食客齊向許衝作揖示禮,而許衝卻只輕揮袍袖回禮,但其背後的大獒犬竟然狂吠二聲,聲如悶雷乍響,迴盪空間,令大廳上所有人等的胸口如遭錘擂,差點就喘不過氣來。眾人暗驚光這頭畜牲就如此了得,更遑論許衝的武功之高,他雖只輕揮袍袖示禮,算是給足了大家面子,無一人敢怪其傲慢無禮。大廳中約有五百餘人皆是“公士”級的高手,也就是曾砍過敵營五個人頭,報有軍功的人物,一般食客還沒有資格入座。李色塵眼尖,已看到後座的顏北辰和虹螢,而虹螢女扮男裝,正對着李色塵望來的視線,給他送個飛吻,令其尷尬地收回視線佯裝沒有看見。午宴開始,數十位俏麗丫鬟個個捧着豐餚,從廳外分兩排魚貫而入,酒菜上桌十分快速,來回幾趟已經佳餚滿桌了。酒過三巡。大廳上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因俞企與凌聳欲暗殺嫪侯爺的陰謀,雖被李色塵給揭發出來,但這種弒主謀反的行為,令眾人心中蒙上一層陰影,因此這頓飯皆吃得不是很痛快。酒席中最不痛快的人就屬“銀髮鬼君”陳瑞泉了,因為他的愛妻“妖劍”曾被李色塵用毒重創尚未痊癒,尚藏身琵琶體中養傷,陳瑞泉見了李色塵,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卻礙於嫪毐當面不好發作。李色塵剛才迎接嫪毐之時,看見“銀髮鬼君”陳瑞泉隨行,也感到十分訝異,因這號“鬼門”要角是呂不韋系的心腹,怎會出現在嫪毐身邊?卻也不好發問。許衝對李色塵頗有好感,也懷有一份好奇心,因為這個年輕小夥子是最近崛起江湖的“玉魔手”,所以藉酒宴中大家舉樽敬酒的機會,攀緣道:“李掌門,這三隻‘白骨魔鏢’乃是‘魔門’鎮山法器之一,老夫當年曾目睹其教主‘夢魘搜魂’赤千里親自施展過,威力逢者披靡無人能敵,老夫因為神獒先行預警才能逃過一劫,至今回想起來餘悸猶存,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即能毀了三隻魔鏢,令老夫欽佩不已!”李色塵謙虛道:“老前輩太謙了!可能是因施展者功力不同而異,假如是‘夢魘搜魂’赤千里親自施鏢,晚輩必然難逃一死,這是僥倖,並非我的本事好;況且您老已然今非昔比,這三隻小小的魔鏢豈會放在眼裏?”許衝雙眼異采,呵呵一笑,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好!居功不傲,謙懷若谷,你確有一門之主的風範。老夫曾聽嫪侯爺説你是‘道門’碩果僅存的長老,與‘西昆劍王’虞刃寒是師兄弟,卻不知你的師承是哪位人物?”李色塵坦然道:“晚輩是‘哭虛子’的記名弟子,並未入門拜山祭祖開山祖師爺‘老子’,這是虞師兄抬舉我,認了我這個不學無術的師弟而已。”許衝聞言為之動容道:“什麼?你是世外高人‘哭虛子’老神仙的徒兒?武林中最重視輩份,你不能再稱呼我老前輩了,我與虞刃寒是同輩,你該叫我一聲老哥哥才行!”李色塵連稱不敢,道:“您是當世奇人,晚輩稱您一聲老……”許衝揮手製止道:“你再叫我一聲老前輩的話,就是看不起我!哪天若遇上了‘哭虛子’老神仙,可會打我屁股的,若是怪罪我不懂江湖輩份,以老欺小,我可承擔不起!”李色塵想不到此老有頑童般的詼諧個性,只好作揖微笑道:“老哥哥,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許衝樂呵呵道:“小老弟,這一聲老哥哥不會讓你白叫的,改日我會教你一些簡單的‘獸語’,若有一天迷失於萬山叢林之中,可以和野獸交談,保證你不會迷路!”李色塵為之心動,再三作揖致謝,並雙手捧樽先乾為敬,許衝也樂得攀上這個交情,回敬一樽。嫪毐看着李、許,這一老一少並無年齡上的代溝,而且相談甚歡,便舉樽賀喜道:“來,本侯敬兩位!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見你們在言談中和樂融融不分彼此,本侯甚感欣慰,若能進一步攜手合作,就不怕‘魔門’前來搗蛋了……”李色塵及許衝各舉樽回禮,三個人一飲而盡,氣氛更為融洽。一旁的“銀髮鬼君”陳瑞泉早已聽得李、許兩人的對話,料不到李色塵的來龍去脈,在江湖輩份上是如此之高,暗中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地藉機鬧事,否則豈不自找難堪。但陳瑞泉始終猜不透,李色塵一位堂堂的“道門”碩老,為何會施毒?而其毒之烈竟能封閉愛妻“妖劍”的魂魄,以至迄今尚無法出鞘。陳瑞泉也不願將曾在蒙恬船上受創的糗事説出來,只好對着李色塵以迂迴的説辭請益道:“掌門能以‘玉魔手’毀了魔鏢,由此可見玄功十分厲害;又聽説‘玉魔手’能施毒封住鬼魂、妖魄,是一隻可怕的魔手,但施毒之後如何解毒呢?”許衝聞言微笑道:“閣下太過分了吧?李老弟如果會施毒的話,又怎會讓人知道解毒的方法?老夫若問你如何會娶‘妖劍琵琶精’為妻,你肯據實以告嗎?”陳瑞泉聞言敢怒不敢言,忙舉樽狂飲掩飾其窘態。李色塵想化解雙方的不快,又不願施毒之事曝光,忙撒個謊道:“我不會用毒,但‘玉魔手’卻能將敵人體內潛伏的毒素激發出來,所以讓人誤以為施毒。”話畢,李色塵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泥瓶,笑吟吟道:“這是一瓶解毒的藥水,請陳長老留着備用。藥水的功效可解體內毒素,將其化之於無形,這可是師尊‘哭虛子’的秘方。”陳瑞泉聞言一呆,想不到李色塵以這種迂迴的方式拿出解藥來示好,也就不動聲色地收下;既然他讓自己顧全了面子,便舉樽先乾為敬道:“李掌門確有大家風範,陳某心領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在説什麼吧?”李色塵捧樽一飲而盡,微笑道:“陳長老,江湖人管江湖事,尤其替朋友兩肋插刀我絕不落人後,到時候煩請陳長老留一份情面。”嫪毐在他們談話中聽出二人之間似有些芥蒂,不想壞了宴席中的氣氛,故意轉了話題道:“陳長老,你攜來呂丞相給本候的信簡,本侯已經拜讀過了,本侯也命人正在刻簡回信,你順便替本侯傳達幾句話給呂丞相。”陳瑞泉作提示禮道:“侯爺請説,陳某定然將您的口信帶到。”嫪毐正色道:“這句話就是‘恕難從命’!詳細內容本侯寫在竹簡,呂丞相必能體諒本侯的苦衷!”陳瑞泉正唯唯稱諾,嫪毐一臉肅然又道:“奉勸陳長老可別為了私事,向蒙家挑釁,這會造成本侯與呂丞相的困擾,須知蒙氏一族並非省油的燈!”陳瑞泉聞言內心一瞿,老臉一紅,卻以怨毒的眼光投向李色塵一下即斂,暗忖這種事一定是他在暗中搞鬼,新仇舊恨加起來非報不可。“侯爺既然説了重話,陳某怎能不遵命奉行?但蒙家總會有頹敗的一天,到時候侯爺不會再幹預了吧?”嫪毐雙眼浮掠一絲殺氣,淡淡地道:“蒙氏一族在吾王面前,當然不可能永遠如此風光,到時候……説不定本侯還會助你一臂之力。”陳瑞泉知曉蒙氏一族乃是呂、嫪兩人的眼中釘、肉中剌,實在不除不快,只盼蒙氏一族土崩瓦解的那一天快來臨。嫪毐對着李色塵親切道:“小塵,你的重禮本侯收到了;船上那件事處理得很好,先別打草驚蛇,本侯要的是一網打盡!”李色塵聞言雖然內心一震,卻不動聲色道:“這是誤打誤撞,並非有意而為。”嫪毐笑呵呵道:“小塵,這才顯出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你快將‘劍塵門’開枝散葉,本侯絕不會虧待你!”嫪毐話畢即起身離座步向宴席之間,許沖和李色塵也跟隨在後;嫪毐和顏悦色地招呼一些熟識的食客,令他們感激涕零,誓死效命,也活絡了酒席氣氛。一圈繞畢,嫪毐已有些醉意,由許衝及李色塵和數十名護衞簇擁至“望波樓”安歇,此時已是黃昏時刻了——武俠吧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