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的飛鳥從天際滑過,方秋澄抬頭,看著那架在藍天上翱翔的飛機,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驕傲。那架飛機,是她剛剛才親手檢查,將細微的小部分維修好。
身為飛機維修員的她做事絕對不能馬虎,因為一有差錯,代價可是數百條珍貴的人命,所以她一定會一絲不苟地將機件檢查好,確定一切都無恙後,才肯放手讓猶如自己小孩似的飛機離開自己,飛往天際。
因為她做事細心認真、絕不出錯,所以很快地,她能在一向為男性主導的維修部站得住腳,成為其中一名維修員。
「贊喔!小方,只在短短半個小時裡頭就將機體維修好了!」她其中一名同事,陳強用力地拍向她的肩膀,大方地稱讚她。
雖然她是女人,但絕不會用這個來做藉口。相反,她主動、有衝勁,有飛機要維修她絕對會跑第一,從不帶給其它人麻煩,還常常替人善後。就因她豪爽不做作的態度,以及對工作的熱誠,所以與她同組的維修員全都十分欣賞她,全把她當……「兄弟」。
這全都是因為她那張臉。
那張臉,俊帥得令同樣身為男人的他們都不禁自慚形穢,要不是為了她死真的很不值得,再想想家中上有老母、下有還未過門的嬌妻,他們還真想一頭撞向牆壁以了殘生。
再加上她平日不是隨意的襯衫牛仔褲打扮,就是一身筆直的維修員制服,縱使她舉止很斯文,一點也不粗魯,但全組的維修員還是沒有辦法將她當成一個女人。
這時一陣風吹過,拂過方秋澄額前的瀏海,她輕輕一撥,原本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但由她做出來,瞬間魅力向上提升數百倍,帥得像漫畫書裡頭的美男主角,讓漫畫迷的陳強看傻了。
微微上揚的鳯眼看向他,「你看什麼?」方秋澄淡淡地問,完全不自覺自己的動作有多吸引人。
陳強用力地搖搖頭,暗自告誡自己:「我不是同性戀、我不是同性戀……」憶起阿母天天夜夜都在自己耳邊提醒,自己一定得帶一個「女」朋友回去當她的媳婦兒,他一定不能喜歡上小方的……
他完全忘了,他口中的小方是一個女人。
耳力不錯的方秋澄聽到了他在低喃些什麼,馬上轉頭不再理會他,再度抬頭,飛機已經消失在天際了。
心中,泛起了一陣失落。
這就是母鳥送走孩子的感覺嗎?
自嘲地一笑,她開始走回維修區,完全不理會還跟在她後頭的陳強。
「小方,妳看完了喔?」跟她同組的維修員都知道她有一個習慣,就是每維修完一架飛機,她必定會去目送飛機離開。
「嗯。」點了點頭,方秋澄回到自己方才工作的位置,開始收拾散了一地的零件以及用具。
「小方,待會上頭會有人來巡,先跟妳講一聲好了。」聽見她回來了,組長迫不及待地大喊,生怕她會聽不清楚。
「知道了。」她敷衍地應了聲。
那些管理層,三五天就會來巡一次,所以根本就不用理會;只有三八組長以為是什麼大事,非得大肆宣揚。
收拾好了,再數了數工具箱裡頭的工具數目,她站起身,發現同組的人已經走得七零八落,剩下幾個在等下一組的維修員來接替他們的工作。
她雙手扛著一箱沉重的工具回去儲物室,讓待會來替班的第二組維修員能夠迅速找到所需的工具。
太過習慣儲物室的環境,她甚至連燈也懶得開,直接走進昏暗的房間中,一用力便將工具箱推上架子。
轉過身,想要走出儲物室,不料卻撞上一具高大溫熱的男性身軀。
黑暗中,她瞧得見有一雙眸子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而她,心跳不禁缺了一拍。只因這雙眸子中的專注及火熱,足以讓人全身發燙。
「你是誰?這裡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的。」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方秋澄清了清嚨頭,啞著嗓子道。
「找到妳了。」沒有響應她的問題,男人低喃出聲。
找到她?
「先生,我很肯定我從沒有見過你,也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挪開身子讓兩人有點過分親近的距離拉開,她淡淡地道:「還有,請你離開這裡。」很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不。」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也將兩人被她拉開的距離縮短為零。「我不要妳再次離開我。」
她有點嚇到,不敢相信自己遇上變態了,而且還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放開我!」她掙扎著,沒想到箝制自己的雙臂緊得像兩條鐵鏈似的,完全掙不開他。「馬上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別怕,我沒有想要傷害妳。我只是……找妳太久、太久了……」將臉埋入她的頸項中,他沙聲地低喃。
「我並不認識你!放開我!」感到對方將炙熱的唇印上自己敏感的頸項,她不禁顫抖著身子。
「妳好敏感。」他讚歎地道,更加放肆地在她的頸項上印下輕吻,用著與他箝制她的霸道相徑的柔情。
「不……」她咬著唇瓣,不想讓他得知,那一個又一個的輕吻,教她直想呻吟出聲。
因為她不太與人有身體接觸,所以很少人知道,其實她的身體十分敏感,尤其是頸項與耳後的肌膚。
男人的喘息在耳邊迴盪,烙在身上的吻越來越熾熱。男性的大掌徐徐地撫上她的前胸,逗弄著她早已經有了反應的花蕾。
她應該大聲尖叫、求救的,但他的吻、他的輕撫卻讓她感覺好舒服,不想他放開。
她掄起的拳頭抵抗在他的胸前,可是雙手卻無力,只能緊貼住他,感覺他的心跳一下下地從相抵的拳傳至她的心窩。
他的動作熟練而快速,在她意亂情迷之時,大掌擠進了她的工作服,掀開了她的貼身背心,直接握住她不算豐盈的胸口。
「妳居然沒有穿胸罩!」既似興奮亦似惱怒的咆哮,從貼住左耳的唇傳來。語氣雖然不善,但他掌間的動作卻更加邪肆。
她緊咬著唇,不敢鬆開,因為她知道,她如果一鬆口,因他的揉撫而快要衝口而出的呻吟便會止不住的。
她不是身材豐滿的女人,跑跳時激不起多大的洶湧波濤,而且她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所以憑著工作服之寬鬆,上身只著了一件貼身背心便了事。
但她從沒有想過,這背心居然如此方便男人的動作!
「大家快一點!」驀地,麼喝的大吼聲響起,讓暫時出走的理智回到方秋澄的腦袋裡。
天!她居然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做這種親密的事,而且她還不知道男人的長相!她低抽口氣,用力地推開他……這一回,可能沒有防備,她竟然可以推開他,逃離他的箝制。
她連回頭看的勇氣也沒有,徑自低下頭跑出儲物室,甚至不敢抬頭看向進來儲物室放置工具的人。
緊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男人緩緩地步出儲物室,讓陽光直接灑到他那一頭銀色的發上。
他緩緩地握緊了手心,屬於她的柔膩觸感,以及那直接而可愛的性感反應,一再地教他放不開手。
「這一回,絕對不會讓妳逃的。」他喃喃地低語。
◎◎◎
夜,很熱。
男性的大掌,撫過她赤裸的前胸,長指夾起她挺立的蕾果,肆意地挑逗、玩弄;而她,則是無措地迎合他的玩弄,口中發出一聲聲嬌媚的呻吟。
「我想要……」她,拱起纖細的腰肢,小手搭上男人強壯的肩膀,柔媚卻不知羞地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分開她無力地的雙腿,而後……
方秋澄驚嚇地睜開眼,喘息地在床上坐直身子。
她將臉埋入雙手之間,不敢置信自己居然會作了春夢,而且,對象還是那個陌生人!她怎麼會、怎麼會這麼淫dang?
尤其,她能感覺到,她雙腿間最私密的地方,為了方才在夢中的纏綿而溼了……天!有誰可以告訴她,她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她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不知道長相的陌生人而夢見這種事?難道她已經到了慾求不滿的地步,所以隨隨便便一個男人都足以讓她慾火焚身?
自我厭惡地掀開被子,她赤著腳,走到房間中附設的小浴室,將自己從頭到腳地清洗一遍,尤其是雙腿間的體液。
好羞恥!
冰涼的冷水都無法衝去她的羞恥感,她站在浴室裡,只覺得自己快被一陣羞恥給淹沒了。
不能再待在房間裡,她關上水龍頭,抓過毛巾快速地拭乾身子,再套上衣服,出了浴室,便掏起桌面上的機車鑰匙,衝出房間。
「秋澄,這麼晚了還出去?」甫走到大廳,便遇上莫解語。
迎上同居人擔憂的眼眸,有那麼一刻,方秋澄感到有那麼一瞬間,眼淚想要奪眶而出。但,她還是忍住了,「我……對!」匆匆地點了點頭,沒讓莫解語有機會再追問些什麼,她趕緊地離開屋子。
騎上自己那輛帥氣無比的機車,她甚至連安全帽也沒有戴上地飛馳而出。
自從一次偶然騎上機車,她便不可自拔地愛上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以不要命的時速在公路上飛馳,迎面拂來的盛夏熱風吹痛了她的臉,但她絲毫沒有緩下速度,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加快速度。
狂風捲起了她的長髮,模糊了眼前的景色,幸好現在路上沒什麼車輛經過,否則以她這樣的騎車方式,不出意外才怪。
馳騁了一陣子,感到心中那抹鬱悶稍稍褪去,她才緩下車速,任由自己在無人的道路上繼續地前進。
驀地,一拍又一拍的海浪聲傳入耳中。她大大地一怔,用力地踩下煞車,然後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海邊。真是見鬼了,剛剛她的車速到底失控到什麼地步,居然能騎到海邊來?
不過,既然來了,就在這裡待上一會兒吧。因為除了飛機以外,能讓她平靜下來的,就只有大海了。
跨下機車,她半靠在車身上,雙眸凝望著黑漆漆的海面,耳邊聽著一聲又一聲的海浪聲,感覺自己過於波動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回覆到先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平靜。
帶著特有海水味道的夜風吹來,一絲的清爽感覺取代了悶熱的空氣,她不自覺地脫了鞋,往那片無人的沙灘走下去。算不上細緻的沙滑過腳底,傳來一陣微微刺痛的感覺。
有多久,沒有來海邊了?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然後任由其從指間的空隙滑落。
應該是,自從外公外婆離開她之後,她再也不曾來過海邊了。因為海邊,乘載著許許多多她與兩個疼愛她的外公外婆的美好回憶,每次當她想來海邊時,她都怕睹物思人,怕忍不住流淚。
不過,現在似乎她已經克服了這個困難。
雖然,那些美好的回憶一再地浮上腦海,但除了雙眼微澀、鼻頭微酸之外,她的眼淚,並沒有一如自己預期中的掉下來。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淡化一切難過的記憶,這包括,父母離棄她的這件事。
她的父母,是一對極度重男輕女的夫婦。所以從小到大,他們都只疼愛那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不論她再怎麼努力,可是他們就是忽略了她。有時候,她不禁想,其實她只是撿回來的,所以才這麼不受重視。
她喜歡機車的原因,就是因為那一種彷佛與風融為一體的感覺,既刺激,又能夠忘卻父母的冷淡態度,忘卻自己總是被冷落的強烈孤單感……
說它要命,其實一點也不誇張。她國中的一個同學因孤單而跑去割手腕,說那種痛可以證明自己的存在……而最後,因為她割太深,救不回來了,白白斷送了一抹年僅十五歲的芳魂。
而方秋澄自己,因為這樣的孤單感,差一點就誤入歧途;讓她清醒過來,沒有真正走上歪路的,是一場車禍。
不是她受傷,也不是她闖禍,而是與她同行的一個男生,喝了酒又不怕死的騎車,結果撞上了人行道,還撞傷了一名路人。
她親眼看著那具高瘦的身子被機車撞飛,而後將重重地掉回地上;腥紅刺目的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出他的身體,染紅了一地。
那名肇事的男子當下嚇得連滾帶跑,不敢留在原地;而其它的人,也跟著他跑掉,只剩下她。
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居然沒有逃掉,甚至顫抖地掏出手機,叫了救護車,而後走上前,看著躺在地上的他;她沒有扶起他,怕他會受到更重的傷,所以她只是在他的耳邊,輕道:「撐著點,救護車快到了。」
那人,吃力地睜開雙眼,她能夠看見他眼中的痛楚,所以她不假思索地握住他的手,「你不會有事的,撐著!不要睡著,要撐著!」
對方回握住她的手,力道不大,但足夠讓她知道,他有很強的求生意志。
鼻頭沒由來地一酸,她微微施力,握緊了他的手,「對……撐下去,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在這裡陪著你。」她鼓勵著,用著自己從未使用過的溫柔以及堅定。
不一會,救護車到了,帶走了他。她跟著去醫院裡,她與他的血型相同,所以當她知道醫院裡的血漿不夠時,自動地輸了一大袋的血給他;然後,因為未成年沒有駕照,她被人拎去警察局,等爸媽來領她回去。
那一次以後,她變了。
雖然那份孤單感依然存在,但她不再用一些愚蠢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是改用拚命的唸書,拚命地參加課後活動,用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來證明自己的價值,改變得太過明顯了,連她自己也不能否認。她找不到自己改變的理由,或許是那個人的求生意志感動了她,或者是她怕了這種生死懸在一線的恐懼感吧?
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些?
這個認知,教她又無言了。
因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這件事了,果然,今天晚上她做出這樣的春夢來,教她完全地失控了。不但想起種種的往事,甚至還用這種不要命的速度在公路上飛馳。
或許,她需要來一杯烈酒,讓自己緊繃的情緒鬆弛一下。
縱使酒對身體沒有什麼好處,但方秋澄也不得不承認一點,酒在某些時候,的確是一種讓人放鬆心情與身體的最好良藥。
輕嘆一聲,她重新跨上自己的機車。不過,這一回,她記得拿出置物箱中的安全帽戴上,省得自己待會真的吃上一張罰單。
一切準備就緒,她才發動引擎,往最近的酒吧飛馳而去。
◎◎◎
夜神,是鬧區一帶最有名的夜店,也是出了名的男女尋找一.夜.情的著名地點。
「帥哥,自己一個人會不會太悶了點?」打扮美豔性感的辣妹,一手撐在桌面半彎下腰,任由快要掉出衣領外的巨乳映入眾人的眼裡。
那難得一見的size讓方秋澄多花了三秒去看,然後在辣妹以為自己成功釣到「帥哥」時別過臉,「我對妳沒興趣,去找別的男人吧。」她喝了口酒,淡淡地道,好心地建議辣妹別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換作是其它的男人敢這樣對她,辣妹早就氣得翻桌子踹人了。可是,眼前這個中性的「美男子」,可是極品中的極品,實屬稀品一類,所以辣妹漾開一抹更豔、更逗挑的笑,塗上鮮橙色的十指往那俊美得不可思議的臉摸去。
「我只對男人有興趣,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在辣妹的指尖還沒有碰上臉前,方秋澄用酒瓶隔開那隻探過來的手。
那僵在半空的十指,乍看之下還真的滿像鬼爪。
抬起頭來,看了看辣妹的臉,那臉色只能用「精彩」兩字來形容。不過,那不干她的事,所以方秋澄繼續喝著手中的酒。
接下來的大半夜,方秋澄的桌前,有過不少女人以及男同性戀者上前搭訕,卻沒有半個喜歡「女人」的男人駐足在她面前,這個結果,讓有了心理準備的她一點也不意外。
喝了幾瓶的啤酒,瞄了眼手腕上的表,那快指向三點的時針讓她擱下錢,跟酒保打了聲招呼後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兩道炙熱的目光,阻止了她的動作。她停下了腳步,停在原地,沿著那有點太過猖狂的目光看過去。
那明顯是一個混血男子,有著一雙深綠色的眼瞳,配上一張東方味道極濃的俊美,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特別的,是他那頭隨著七彩霓虹燈轉動而變色的頭髮。
是白髮嗎?他瞧起來,一點都不老,應該還不到中年的年紀。所以,那髮色是天生偏淺的。這樣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詭異,相反,矛盾的組合讓他既神秘又性感,難怪剛剛被她拒絕的辣妹,馬上就將目標轉移到他身上。
美豔性感的辣妹明明已經整個人快要黏到他身上了,可是他卻不為所動,他的眼,一直都在看方秋澄,就好像她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只有她,唯有她。
這怪異的想法,教方秋澄無法控制地伸出手,修長的食指,像在召喚他似的,招了招。
他會過來的,她有這種預感。
那男人,看著她,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是她猜錯了嗎?她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眷戀的轉身,佯裝看不到辣妹幸災樂禍的嘲笑目光。
離開吵雜的夜神,她走到自己的機車前。
她喝了酒,不可以騎車。拿起鑰匙,她偏過頭想著。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將鑰匙放進自己的口袋,一隻不知打從哪兒來的手,搶走了她的鑰匙。
車鑰匙被搶走了,理論上她應該馬上追著搶匪跑,將車匙搶回來,可是,今天晚上她沒有那個精力與興致,更因為,那個「搶匪」正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旁,連跑也沒跑半步。
她狐疑地看向那個「搶匪」,居然是剛剛的那個男人。
在略暗的街燈下,他的髮色看起來有點淡色,卻帶了點光澤,所以,那是銀髮?真是稀少的顏色,真不知道他是哪國混哪國的,能有這種美麗的色澤。
「有事?」她淡著嗓問。
「不是妳叫我?」他反問著她,大掌還是握住她的車鑰匙不放。
「我以為,你沒有興趣。」剛剛不就一副興致缺缺、非巨乳美女不可的樣子,怎麼一離開夜神,卻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而且,她也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跟他來一個一.夜.情。
「那麼現在我告訴妳,我有興趣。」他的嗓,很低、很沉,是那一種用來說情話,絕對會讓女人腿軟的美妙嗓子。
「現在有興趣了?」真是有夠紆尊降貴的用字,方秋澄挑起左眉,「剛剛黏在你身上的辣妹呢?我可對女人或者3P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故意地說著,以為這男人是男女通吃的雙性戀。
經過一整夜,她不會還天真地以為這男人把她當成女人,想跟她這個「女人」上床。
而且,如果真的是把她當成女人又對她感興趣的話,剛剛在她朝他勾勾小指的時候,他早就應該撲過來了,她離開後才追上來,除了他突然覺得她很迷人,迷人到對著其它女人就有勃起的障礙之外,他這樣做就只能解釋他只不過是想掩飾他是個雙性戀的事實。
她不會自大地以為自己會有這麼厲害的吸引力,教他非她不可。所以,他的舉動純粹是因為第二個原因囉?
方秋澄不歧視同性戀或雙性戀者,但她鄙視不敢直接承認自己性取向的人,因此,現在是她大小姐對他,沒、有、興、趣了!
聞言,她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到他額間的青筋浮起。
她多想輕笑出聲,讓他知難而退,讓他滾得離她遠遠的,只不過,她從沒想過,這男人卻會說出如此教她驚訝的話來……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跟另一個女人上床。」他說著,銀白色的發被一陣夜風揚起,幾綹髮絲半掩住他那深若無底的眸瞳。
心跳,失了拍。
「另一個女人?」話中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一個嗎?
他一臉不解的看著她,以為她聽不懂的再解釋:「我沒有興趣同時跟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女人上床,我不玩多P性遊戲。」
好了,她明白了。「你知道,我是女人?」她有點不可思議地問。經過多次的打擊後,她還真的有點不太敢相信會有人的眼睛沒有被蛤仔模糊掉了,看得出她其實是個女人。
「為什麼看不出來?那很明顯不是嗎?」他反而一臉莫名其妙地反問她。
很明顯?他知不知道,他這句話,她等了多久了?
她朝他,露出一抹笑。
「到妳家,還是去旅館?」看著她唇邊的那抹笑,他直說重點,提出一個選擇題讓她做決定。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該不該答應?
她原本,就沒有打算跟一個陌生的男人發生關係,但是,他看出她真實性別的這一個認知,不知為什麼,讓她無法開口拒絕。
「怎麼樣?」她的沉默,讓他禁不住地追問。
他想要她,而且還是很想,否則不會用那麼專注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瞧。
該,或不該?
「妳不想?」等待了太久,他問。
「如果不想,不勉強妳。」
「你會去找其它的女人?」她好奇地問。
他不開口,僅是用著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著她。
他不會。
一個難以言明的念頭,浮上她的胸口。
「好。」她開口了,因為衝動,也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念頭,「去旅館。」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在她回答以後,她竟然,看見了他深綠的眼眸閃了一抹光亮。
可是,他沒有給予太多的時間給她看個仔細,他牽著她的手,走進了距離他們最近的汽車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