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外長廊邊上,南山身上的衣服已經又多了好幾個腳印,整個人都已經趴在了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像是一隻被折磨的小豬般慢慢抽搐着身子。周圍的少年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王宗德聽在耳中,更是多了幾分得意,同時看着南山的眼神里厭惡之色也越發濃烈,恨聲道:
“他孃的,沒眼界的狗奴才,老子早就看出你這肥豬不老實,怎麼着,那臭小子一回來,你就要緊貼過去嗎?”
南山在地上掙扎了一下,勉力抬起頭來,苦笑了一聲,道:“德少爺,你誤會了,今天是我爹讓我帶點東西給景少爺的,沒”
“景少爺你個頭!”一聲呵斥,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黑乎乎的鞋底,“噗”的一聲,胖子猝不及防沒有躲開,一腳正踢在臉上,頓時人向旁邊倒去,同時口鼻流血,形狀悽慘。
“如今只有你德少爺在這裏,什麼景少爺,狗日的,你他孃的心裏其實還想着靠上他,以後再跟老子作對是吧?”
南山嚇了一跳,也顧不上臉上疼痛,一個勁的搖頭不迭,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
王宗德“呸”了一聲,惡狠狠道:“閉嘴,又他孃的是這句話,當老子好騙是不是。狗日的記吃不記打,今天就要好好再教訓你一次!”
旁邊幾個少年都是同時鬨笑,然後紛紛捋起袖子,看來都是熟門熟路的模樣,這種事也不是幹過一次兩次了。王宗德更是有些興奮起來,嘴裏獰笑着,第一個向小胖子衝過去,然後又是一抬腳踹向他的臉。
南山心中有些害怕,今天的情景似乎與往日不大一樣,王宗德下腳特別狠,只是周圍這麼多人,都是王宗德的手下,平日慣常是跟着他一起欺負人的,就算要反抗,他也決然不是對手,只得咬了咬牙,一把抱住了腦袋,蜷縮起身子,任憑眾人打罵,希望他們打累了能放他一馬。
只是正當他閉眼咬牙準備苦忍時,周圍那些滿含輕蔑諷刺的鬨笑聲卻忽然戛然而止,預料中王宗德的那一腳,也沒有踢在他的身上。南山有些詫異地抬頭一看,一下子便怔住了,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子站在自己身旁,正是王宗景,此刻伸出一隻右手撈住了王宗德踢來的那隻腳,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對方。
王宗德只覺得腳掌上像是被一隻鐵箍緊緊扣住了一樣,隱約生疼,同時王宗景那雙沉默的目光裏,不知怎麼就像是一隻兇狠的野獸,沒來由的讓他感覺到一陣心慌。旁邊其他幾個王家少年也都是愣住了,一時不敢説話。
過了片刻,終於還是王宗德反應過來,同時怒火大盛,指着王宗景罵道:“你他孃的給老子滾開!”
王宗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手一抬,鬆開了手掌,王宗德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支撐身體的單腿難以保持平衡,踉蹌後退了幾步,終於還是沒站在,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這一下丟臉丟得大了,王宗德的臉頓時氣得通紅,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只見那邊王宗景已經把南山扶起,小胖子臉上神情複雜,吶吶的也不知道該説什麼才好。
“孃的,你找死是吧?”王宗德惡狠狠地盯着王宗景,心中怒火高漲,連眼睛都有些紅了,其實説起來多年前那些兒時打架的事,要説真有多大的仇也算不上,最多也不過是王宗德看他們兩人不順眼罷了。只是如今年歲漸漸長大,特別是這兩年來隨着四房崛起,他在小孩羣中呼風喚雨耀武揚威慣了的,突然被這麼搞了一下,還是被當年一直欺壓自己一頭的死對頭王宗景搞了一下,這心頭臉面上頓時都是過不去了。
南山看到王宗德那副模樣,心中一沉,暗叫糟糕,剛想設法阻擋一下,王宗德已經不管不顧衝了上來,直接揮拳就向王宗景臉上打去,如今王宗景也比他高出大半個頭了,但王宗德並沒有絲毫畏懼之處,反而恨聲道:“老子打死你這個沒爹沒孃的傢伙,狗才!”
王宗景瞳孔微縮,側身一讓,已經躲過了王宗德這一拳,同時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去,正中他的腰胯之上,但是這一腳比起剛才王宗德踹南山的力道,那威力完全是天壤之別,只是一腳過去,王宗德登時整個人便飛了出去,伴隨着王宗德有些驚慌的慘叫,一聲大響,“砰”的一聲他的身子撞在了旁邊白牆上,然後頹然掉下,壓壞了牆下一片花草,狼狽不堪,同時口中哼哼不停,齜牙咧嘴的模樣,看來是痛的狠了。
周圍的少年,包括小胖子南山在內,瞬間全部傻眼,一句話都説不出來,都只能呆呆地看着王宗德倒在地上半晌也沒爬起來。
“哼!”王宗景冷哼一聲,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廝,轉頭對南山道:“我們走。”
南山下意識地答應了一句,但剛邁出腳步忽然又覺得有些心虛,轉頭看了看周圍,有兩個少年也是反應過來,面露兇惡之色正想上前,王宗景向他們看了一眼,目光冷淡,然而那一股無形卻兇狠幾如野獸般的氣勢,登時便將這幾個少年震住,無人再敢亂動。
王宗景也不去理會他們,過去拉了小胖子,道:“走。”
南山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去,心中卻是暗暗叫苦,然而兩人還沒走出多遠,忽地身後傳來一聲爆裂之聲,隱約一股熱浪傳來。
王宗景與南山同時轉身看去,只見王宗德一臉恨意,像是恨不得吃了他們一樣,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看着身子仍有些歪斜,顯然那一腳威力仍在。不過此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右手之上,只見他手中夾着一張黃色符紙,正催動咒力,一股火苗從那黃色符紙上猛地冒了出來,發出噼啪爆裂之聲,形成了一個火球,並且越來越大。
南山的胖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失聲道:“‘烈火符’德少爺,你別亂來!”
王宗德此刻的臉色就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地的野獸般兇狠,惡狠狠地看着他們兩人,獰笑道:“狗才,你以為力氣大就了不起嗎?你也是王家的人,不會忘了咱們老祖宗傳下的符籙術吧,今天就讓你嘗一下烈火燒身的味道。”
此刻不止是南山,連王宗德身邊幾個少年都是面露驚懼之色,向後退去,同時有人對王宗德大聲叫道:“六哥,你快收起烈火符,會出人命的,到時候家主怪罪下來怎麼辦?”
“滾!”王宗德怒吼一聲,對着王宗景獰笑道,“反正到時候有我小叔在,最多不過禁足一段日子罷了。臭小子,居然敢踢我,今天就讓你活活燒死!”
南山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如今事情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恍惚中他似乎又記起了當年城牆上一眾少年起鬨的那一幕,只是三年過後,他似乎依然還是無能為力。
王宗景盯着在半空中漸漸變大熊熊燃燒的火球,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對王宗德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但是這種家傳的符籙奇術他自然是知道的,也是屬於修行道法中的一種。與周圍的少年不同,在這裏,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真正厲害的道術是何等的可怕,擁有何等恐怖的逆天偉力,從他在森林遺蹟中見過那兩個人驚天動地的鬥法之後,他心中對修行道法便充滿了敬畏之意。
不過,他並沒有退縮的意思,只是輕輕推開了南山,然後一個人盯着王宗德和他手上越來越大的火球,身子慢慢往下低伏了一些,雙腳也錯落分開,南山怔怔地退到一旁看着他,忽然間心中一陣悸動,彷彿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隻在荒野深山中飢餓掠食的兇狠野獸。
沉默而堅忍。
火苗從黃色的符紙上不斷湧出,火焰越發猛烈,似乎隨時都能將周圍一切燒成灰燼,王宗德臉上驕狂之色更加濃烈,雖然都是王家子弟,但天賦有高有低,傳授符籙術法的師承上也不盡相同,在這一圈少年裏,他算是唯一一個能夠勉強操持符籙術法的人了,同時他那位實力天賦都很強悍的小叔王瑞徵也頗為疼惜這個侄子,這才將一般不給這些少年的烈火符都私下給了他幾張。
“去死罷!”王宗德此刻更無他念,只想着將面前這個可惡之極的傢伙用火狠狠燒灼一番,最好能讓他全身着火痛苦地滿地打滾,趴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的求饒,那才是最好的結果。右臂一揮,他的臉上滿是興奮之意,甚至帶着一絲瘋狂,眼看火球就要隨着手臂舞動時,突然,就在他剛剛抬起右手,肩頭微動的那一刻,王宗景的身子就像是一支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速度快得讓周圍這些少年幾乎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陣疾風忽起又落,王宗景已然衝到了王宗德的跟前。
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身影自然是讓王宗德大吃一驚,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王宗景已經一手抓住了他的右臂,用力一扭。
瞬間,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從王宗德的口裏迸發出來,他的手臂此刻就像是脆弱無比的軟糖,直接被王宗景那如鐵一般的手擰成了麻花狀,非但如此,幾乎是下意識一般,王宗景的身子自動做出了後續的攻擊反應,就像是在那個危機四伏一旦衝突便生死相搏全力以赴的森林中,他欺身直進,右手握拳直接狠狠打在了王宗德的下頷上,頓時一陣爆裂骨碎聲傳了出來,在周圍眾少年毛骨悚然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視下,王宗德痛苦慘叫着再度飛了起來,同時那張黃色的烈火符脱手而出,空中火焰搖晃兩下,盡數熄滅,重新變化成一張黃色符紙飄落下來。
緊接着,一個身影忽地飛起,以更快的速度瞬間追了上去,將王宗德的身體撲在地上,猶如兇狠的妖獸桀驁無匹,一把將他扯住,狠狠摜在地上,然後返身騎上,揮起拳頭,如疾風暴雨般,狠狠打了下去。
血花四濺,骨碎聲聲,所有的人都嚇傻了,嚇呆了,沒有人能夠動彈,沒有人敢開口説話,最後終於還是小胖子南山悚然驚醒,瘋了一樣衝了上去,拼命抓住王宗景的身子向後拉扯,同時回頭對着站在一旁的那些少年大吼道:“你們傻啊,快過來拉他,這、這是真的要出人命啦!”
周圍少年們這才驚醒,頓時一個個撲了過來勸架拉扯,同時有個機靈的用盡吃奶的勁衝上長廊,不要命似的狂奔而去,一路帶着哭音大喊着:
“救命,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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