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木也不再理會,但心中卻對那血眼鱷有一些顧慮,因為,這人不簡單。小二見事情平安過去了,向刁木深鞠了一躬,興沖沖地端來幾樣較好的小菜,低聲道:“客官,慢慢用。”刁木衝他一笑,便自顧地吃了起來.小二自然迅速走開,又去張羅了。店中那五個食客先前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現在覺得空氣又舒暢多了。那吊眼鱷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大碗酒,油手順勢一抹嘴唇,終於憋不住了,沉聲道:“大哥,那‘沙世遺孤’已在北方出現了,許多武林人士都是攔截,咱們得趕緊去啊!否則……”血眼鱷瞪了他一眼,他快快地瞅了瞅四周,見習木仍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飯,覺得沒什麼異樣,心想:老大也太謹慎了。但又不敢説出來,只好又低頭吃起來。其實,刁木心裏也很清楚,這“血手三鱷”乃“死士門”“血風堂”堂主冷沸血三先使,看來,“死士門”已開始出動人馬了。那旁邊的斷眉鱷人較冷陰,不愛言語,但此際似忍不住了,沉聲道:“大哥,那‘冰閻冷澗’陡峻險,異常,萬一在那裏開戰,對咱們可不利啊!”血眼鱷對他倒還不怎麼兇,只是微微搖頭,忽然站起身來,沉喝道:“走。”話聲中己跨出了兩大步,那坐着的二鱷自然也只好跟着站起身來匆忙趕路。小二在門口縮着脖子,但眼見三人走出店外,也不敢向他們要錢,心裏倒還平靜多了。刁木卻也已吃完,站起身來,手一抖,一錠銀子便落在小二手中……直着眼,小二忙道:“少俠,不用了,多虧你……”話還未説完,刁木早己含笑昂首而去。刁木還未走出五十丈遠,忽見前面一棵樹上被颳去了一塊皮,上刻着“刁木死於此樹。”吐了吐舌頭,刁木一撩耳際的長髮,含笑地走了上來……猛見一張大網自天而落,刁木大喝一聲,人已如一抹閃電衝了出去,誰知,又是幾支竹箭勁射而來,刁木身還未停住,心念轉間,人突然暴升二尺,“嗖”聲中,幾支竹箭從腳底滑過,好險!但險情遠遠不是僅此而已,寒芒閃現,數百支銀亮細針如同一道針幕,漫天襲來,勁勢極快,刁木驚疑不已,不知誰與他有如此的深仇大恨,顧不得多想,身形竟如同虛幻的渺霧,在針雨中穿梭飄蕩,只見身形閃晃間,他已在針雨之處飄落地上,身上竟未沾上一根銀針。這種身法實在太離奇高妙了,誰都看不清他是怎樣從銀雨幕中飄閃出來的!其實,這便是“鬥須八式”中第一式“須傲九霄”,此式便是神幻般的身法,許多意想不到,甚至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他卻能幻出來。他剛飄落地上,眼前白光一閃,一柄利劍電刺他眉宇,雙目,好妙的劍法。刁木卻懶得躲閃,如同木偶般立着,偷襲之人大驚,急收劍勢落在他跟前,惶恐地盯着他,原來,刁木早已看出這偷襲之人乃少女紫恰,故而,乾脆受刺,這樣一來,反倒嚇壞了可人兒,她嬌叱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刁木饒有興趣,帶有一點挑逗的意味看着她,慢條斯理地道:“大小姐既然這樣仇恨在下,挖空心思,又不惜以身試驗,刁木覺得你這樣太辛苦了,所以想讓你解脱出來啊。”紫怡雙目中含着又怒又怨又令人難解的眼神,瞪着刁木良久説不出話來,忽輕啓櫻唇道:“誰要想殺死你啊,那些‘木箭’‘銀針’根本不會致人死命,可是,你要是撞到劍口上,你死不打緊,豈不是害了本小姐開了殺戒。”刁木故作驚訝道:“好啊,那就讓你殺了我,開殺戒,隨之一定是開色戒、淫戒,成為一個女惡賊,兇羅剎。”“刁木,你……你好可惡。”紫怡氣得粉臉羞紅,兩滴淚珠竟從那美麗迷人的眼眸中滑下。刁木也怔住了,他沒想到怎麼才説子兩句,這刁嘴的少女就哭起來了,就在河岸邊可不是這樣的,其實,刁木唯一最差勁的就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他吶吶地道:“哎,你,人怎麼哭了呢?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像你這麼可愛漂亮的女孩,怎會……哎,一定會成為一個大好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快軟下來,要是以往日的性格,一定會“乘勝追擊”直到把她氣跑。這紫怡少女看着他窘立難安的樣子,芳心一陣激盪,氣也消多了,輕輕道:“開玩笑,也不能隨便罵人啊,你,你好壞。”她的意態甚嗔,又很嬌美,刁木不由得心一顫,渾身起了異樣的騷動。有點結舌地道:“你叫紫,怡吧,你是哪裏人?好像不是中原人士。”紫怡微微垂下螓首,嚀嚀道:“你問這個幹嘛。”似覺得有些不妥又柔聲道:“我是西域人士,獨自來到中原,聽説中原的風土很美麗,但是,中原的人啊。”她美目微挑,嬌軀自然地扭動着,揶揄道:“卻不像人們説的那麼壞。”刁木覺得有點受奚落的感覺,他眉宇一揚,朗聲道:“中原的刁木當然不壞了,不過其它的人就很難説了,碰到我,是你運氣好。”紫怡這次也未與他爭辨,順着道:“是啊,那我就和你……”她的心內又慌又亂,已羞於將下面的話説出口了。刁木不想讓她太尷尬,心裏又一軟,紅着臉道:“那我們一起走吧,中原有好多山林.很美的,與你們西域山林的莽盛和肅寒絕不一樣。”紫怡心頭小鹿亂撞,但很高興,嬌聲道:“啊,你去過西域?”刁木已挪動腳步,自豪地道:“當然了,你們西域的陀山’還有,箭老峯’‘孤煙谷’我都去過,很美,很玄奇,就是裏面樹木太奇異,花草太古怪了,裏面的氣候也令人難受。”紫怡自然地跟他並肩走着,美目不時地瞟向他的俊臉,看着他自豪的神情,聽着他滔滔不絕的話語,心頭如同火山,烈焰奔騰,她稍帶着顫音嬌聲道:“是嗎!你真了不起,這些地方兇險惡劣,我還未去過呢。”刁木臉上更加得意了,他不知為什麼今天的話這麼多,他也這麼有興趣地重述着他以前的歷程,但他知道,他心裏很興奮,很快活。兩人就這樣並肩慢慢地走着,各自説着快樂的話語,不自覺地來到一處陰暗的樹林,頭頂上面樹枝相互交錯盤雜,故而遮住了陽光,但不時有冷氣襲來,刁木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衣衫粗劣,又很單薄,立感情境不對,停住了腳步,紫怡雖然錦衣帛布,但也感到了一種陰森之氣,她不由自主地向刁木靠得更近些,兩人都在凝神戒備。刁木突然湊到紫怡耳邊,吱聲説了些什麼,紫怡只感到一股男性的氣息襲着她的粉腮,又竄進她的鼻孔,燻得她心頭狂跳,慌亂不己,而刁木那股男性特有的熱浪直襲紫怡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她覺得已軟軟倒刁木的懷裏。刁木咬完耳後,兩隻星目含笑地瞅着她,她卻未聽清是什麼意思,只是順從地點着螓首,那種慌亂更加強烈的襲擊她的心頭,但刁木卻突地拔出她手中的寶劍,人如一抹煙直衝林中的一棵樹紛雜的枝葉間,速度如同追星逐月。紫怡心頭一緊,卻不知如何是好,但聽得“噝噝”聲中,刁木己刺了進去,隨即一聲長笑直蕩這幽深的林間,同時,一大堆樹幹枝葉滑天落地.而且顯然有一股勁力使得它下落極快,紫怡大驚,她躲避不及,又不敢輕意地衝上去,忽一道黑影飛來,她的嬌軀已被人掠起,但還是迅即被樹枝襲了個正着,將兩人掩蓋得結結實實。但紫怡絲亳未受到樹枝的侵害,因為她整個嬌軀都被人來摟着壓在下面,她又聞到了那股男性的氣息,更感到了那股男性的熱浪,她粉臉早已嫣紅,滿含柔情地望着刁木的雙眼。刁木心裏也很慌亂,他已感到那股醉人的幽香,還有那綿綿香軀,他心裏卟嗵卟嗵直跳,俊臉也通紅無比,滿含深情地對望着她那剪水雙眸。兩人都感到了對方眼中的熱火和深情,但他們都未動一下,因為,很明顯有人在外面,那輕微的腳步聲在不斷走動……良久,忽一個尖聲叫道:“木兒,還不快出來,老兒我認輸了不行嗎?”“呸”一個婦人罵道:“你這老鬼,本來就是輸了,還説什麼‘認’呢?”顯然,這是江湖有名的吵鬧夫婦“毒瘋夫婦”木屈和刁鑽,兩人在外面又氣血沸騰吐沫橫飛,那長久的舌戰又持續了下去。樹枝掩蓋下的少男少女,呼吸己感急促,並不是空氣稀薄,而是兩人都已慌亂至極,全身氣血沸騰,紫怡深深地望着刁木,似乎要看透他的心,還要感覺着他的感覺,漸漸地,她幸福地閉上美國,她的香唇也緊緊地粘在了刁木的方唇上,兩人一陣抽搐抖動,刁木已瘋狂地抱緊她,狠命地吸吮着她那紅豔欲滴的香唇。幸虧這兩夫婦仍在吵鬧,未留意有一塊樹枝在輕微的抖動,否則,那刁木和紫怡定會感到很尷尬,也會覺得那幸福的甜蜜太短暫了。兩夫婦吵得又已氣喘吁吁地,看來這一幕爭吵即將結束。刁木和紫怡也已分開了雙唇,兩人都柔柔地看着對方,紫怡感到全身骨架似被刁木揉碎,她嬌豔的香唇也被刁木啃得生疼,火辣不己,但她的心己醉了。刁木忽然掙扎着站起來,紫怡這才知道她的一雙柔荑還在死死地圈着他粗壯的脖子,不好意思地也隨着站了起來。木屈和刁鑽陡見兩人站了出來,四道目光掃了刁木一眼,便停在了紫怡身上,兩人不由自主地徐徐走過一大片樹枝來到兩人跟前。木屈眼珠滴溜直轉,嘴巴不停地噴噴着,忽嘆道:“好美,嘿,正好配我木兒做媳婦。”刁鑽眼珠一翻,怒罵道:“呸,死不要臉的,這丫頭長得美不美,還要你讚歎嗎?”木屈怒罵道:“死婆娘,在木兒媳婦面前你就不能給老兒我留點面子嗎?”刁鑽更是氣憤,喝道:“木兒跟我姓刁,你這死老鬼就不能在媳婦面前罵我?”紫怡見這兩個怪人竟是刁木的爹孃,狐疑不已,又聽他倆一個“媳婦”來,一個“媳婦”去,心裏雖甜美不己,但嫩白的臉上總有些掛不住,比先前更加嫣紅。二人依然在吵鬧,刁木忽然道:“爹孃.你倆還要再吵,那木兒和紫姑娘就要走了。”木屈和刁鑽霍然一驚,彷彿想到了分外重要的事情,木屈急道:“木兒,爹有要事要告訴你。”刁鑽嘴巴沒他那麼利索,氣得隨後罵道:“呸,應該讓老孃來説才行。”刁木目露無奈地向紫怡一鼓眼珠,低聲道:“紫姑娘,我們走吧。”紫怡臉有鬱色,微低着頭,彷彿鼓走了勇氣才忽然抬起螓首,美目憂憂地注視着刁木,柔羞地道:“難道,你不可以叫我怡兒嗎?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冀,而且顯得十分緊張,彷彿她的生命全在於刁木的回答之中了。刁木臉露急色,囁嚅道:“我……我當然喜歡你,只不過未習慣這麼親熱的稱呼女孩子,對不起啊,怡兒。”真難得,他居然也會道歉。幸福的喜悦立即又洋溢在紫怡的嬌美的臉上,她輕啓櫻唇,甜甜地柔聲道:“木,我愛你,自第一次見到你,我的心裏好慌亂,我知道,我上輩子就註定了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刁木也紅着臉笑了,他輕聲道:“怡兒,我們快走吧,否則,我爹孃又會纏着我們不放。”“呸,好呀,你這大逆不道的小子。”木屈突怒罵道:“誰纏着你們了,老兒我這輩子屈服過誰。”哇,他竟然聽到了刁木所説的話。刁鑽自然也聽到了,但她未罵刁木,反而狠狠地瞪了木屈一眼,怒罵道:“死老鬼,木兒現正和他的媳婦親熱,將來也好為咱們添個孫子,你跟着他當然不好了,對了,有什麼事,你就趕快和木兒講吧。”紫怡越聽覺得這兩位老人太口不擇言了,但她又不好意思開口,只是柔柔地看着刁木。刁木卻有些嚴肅了,因為他很瞭解這對夫婦,若沒有重要的事情,刁鑽定不會輕易妥協的,於是他朗聲道:“爹.有什麼事?”木屈也意識到了該和他講正事了,他一瞥紫怡,道:“木兒,跟爹來。”言畢,他已掠出了三丈,接着又是幾晃。刁木連忙跟上,人影也瞬間不見了,但他的聲音卻盪漾在空中:“怡兒,等我回來。”紫怡頓時也不怎麼擔心了,她柔笑地看着刁鑽,輕聲道:“前輩;小女子紫怡有禮了。”話聲中,她己優雅地鞠了一躬。刁鑽打心眼裏高興,因為在她的意識中,這女娃兒就是刁鑽的妻子,就是她將來的兒媳婦了,她眯着眼將怡兒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心裏直嘆道:“真美!”大凡女人若讚歎女人美麗,那被讚歎的女人的確非常美,何況是刁鑽這個死不認帳的怪人。她嘿嘿一笑,道:“你叫紫怡!這個名字好,你有多大了?你和木兒認識有多長時間了。”邊問邊心裏在盤算着可以為她生多少個孫兒孫女,更在計算着多久就可抱孫子或孫女了。紫怡並不瞭解這怪婦的心思,她有些害羞地道:“怡兒和習大哥認識只有四天而已,怡兒今年十六歲了。”刁鑽對前一句回答頗為不滿,心想再得等上十個月,但後一句卻令她很開心,心想她至少可生二十個孫兒孫女,她在想着那該多熱鬧……就在她思緒未定時,兩條人影一晃,刁木和木屈又已出現了。紫怡一臉的驚喜,但見習木卻神色凝重,他已走了上來,拉着她的玉腕,急匆匆地離去,紫怡覺得好怪,但一觸及刁木那嚴肅的眼神,她就默默無語了,也施展輕功飛奔起來。***在華山的不遠處,有一座奇異的山,山上無花無木,光禿禿的,但怪石嶙峋,上面都覆蓋了各種美麗的冰花,此山最奇的還不止於此,而是在山的中央有一個凹谷,谷中叉路極多,而且可以從谷中直接穿過此山,但是,大凡行人都不願走這山谷,谷中冰雪覆蓋極厚,而且掛落了各種形狀但十分堅硬的冰稜,有一道瀑布也被冷凝成“冰幕”煞是一道奇觀,這就是兇險的“冰閻冷澗”,但若從北方來到南方的中土之士,必須穿過這座山,而此山谷則是捷徑,可裏面野獸時常出沒,令人寒慄。然而,今天在這座奇異的山上來了許多武林豪客,更有許多武林人士出沒在山谷中,這些人都是為了另一個人而來——沙家遺孤。因為那“冰轎”要從這山谷中走過,而那一部分青木紫令必然也在其中,更有的是為了永絕後患,這都是嫋雄一貫的作風。午時,一乘“冰轎”果然來到這奇山之下,但是,轎外無一個少年,而是四個驕傲的老者,他們並未進谷,而是在山腳停了下來,便再也沒有絲毫的動靜。在左山頂之上,赫然站着一位錦衣金袍的青年,年約二十五六,濃眉鷹鼻,臉龐瘦削,那雙令人心畏的三角眼露出陰狠的目光,他傲慢地看着這輛神奇的“冰轎”。冰轎十分晶亮,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裏面分毫,即使你功力再高,眼力再好,也是枉然,而且這“冰轎”十分豪華,造型如一隻“朝陽鳴鳳”高八米,長約二十五米,寬六米,乍一看,還以為是一棟冰屋呢。但它如何能滑行呢?這是神奇的秘密。良久,這“冰轎”未動,它十分有耐性,綿袍青年顯然有些不奈,手一揮,立即有四個人影從山頂飛落下來,立在冰轎二丈遠處,那光禿禿的山頂,山石之間隱約有一股騷動,但隨即,東叟和南狂也從山中躍了下來,南狂狂傲的笑着,笑聲震得眾人耳膜膨動不已,那剛欲出的四人立即凝神戒備,他們也是老江湖了,他們的年齡和身份都己説明了這一點。這四人均在七旬之上,均是瘦骨嶙峋,窄長如竿,他們是“中鬼”的四殺手“滾血留骨”即鬼滾、鬼血、鬼留、鬼骨,四人一向共同行動,殘忍無比,但俱有一身高絕的武學。鬼滾目光一寒,冷聲道:“原來是東南兩位霸主來臨,不知有何貴幹?”東叟哈哈一笑,道:“我二人絕無其他,純屬是想和四位共同禦敵。”南狂也道;“不錯,閣下四位之主‘中鬼’乃中原五霸主之首,就憑這份地位和彼等關係,吾二人豈會坐視不理呢。這二人説得比唱得還好聽,但誰都知道,這二人是居心叵測。鬼血此人冷沉,他喝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一起將轎中的人殺光吧!”六人不再言語,一步一步地逼了上去。.距冰轎只不過一丈了,四老者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六人的行動,但誰都未動一下。兩位英俊的少年忽自轎中走出,轎門乃是有機關的“嗡”的一聲,兩少年便分立在轎的兩邊。一位英俊中透着秀氣.手中握着一把折金骨扇,儒衣白衫,頗有學士風度。一位英俊白皙,手臂頗粗,分明練有臂力之功,他空着手,毫無懼色地站在眾人面前。六人也停止了腳步,南狂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沙家無人,竟然讓你們這些黃齡少兒出來送死!”轎左少年微微一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兩位霸主似乎老了,也該激流勇退了。”南狂狂傲道:“刁嘴利舌,報上名來,本狂生也可考慮留你一個全屍。”學士少年毫無懼色,平靜道:“在下藍天雄,乃紫令少年之一,今日,南霸主是否能活着離開,還令人懷疑。”東叟怕南狂發怒而冒然行進,連忙沉聲道:“藍少俠一表人才,不知是否愛惜自己的生命,難道沒有看見威震殺手界的‘滾血留骨’四位前輩在此嗎?”南狂也立即領悟,讓這四個混蛋先出手。鬼留大聲暴燥道:“那兩位霸主就在一邊坐着喝西北風吧,兄弟們,咱們先劈了這六人。”言畢,他已衝了上來,一把大砍刀重約三四十斤,狠命地罩向他面前的白皙少年。其餘殺手也不得不衝上去,因為他們一向並肩殺人,但是,那四老者也動了,四人鬼魁般地飄了上來,直截三殺手。猛見刀光一閃,隨即聞得慘叫一聲,鬼骨的砍刀霍然停在半空,而他的胸口卻插了一柄巨刀,胸口幾乎斬斷,那白皙少年離他還有五尺,但一條黑黝黝的鐵鏈將這五尺距離變為零。他的飛刀是鏈狀的,刀背寬厚,刀身沉重,刀刃則呈“蛇扭形”他的飛刀好快,鬼骨離他五尺之時,飛刀出袖,鬼骨便在五尺之距中刀而死,其餘三鬼立即暴退二丈,三人聯在一起,驚恐地看着這白皙少年。那四老者也停在兩少年之間,威風凜凜。南狂一怔,狂笑一聲,道:“好,好厲害的飛刀,閣下是何人?”白皙的少年凝視着他垂在半空的怪刀,沉聲道:“在下沙梓,也是紫令少年之一。”東叟暗中驚駭,現在已有四個紫令少年了,因為聞説冰轎之外的三少年並不包括鐵心。藍天雄笑道:“在下沒説錯吧,今天,各位的命都要留下。”南狂怒道:“在本狂生面前,你們這點雕蟲小技算得了什麼呢?本狂生要讓你們知道天外有天,老叟,咱們和三殺手一起,劈了他們。”東叟沉喝道:“好,咱們一起將六人格殺。”隨着話聲,他枯瘦的身形已飄逝而至,抖手間一柄寒蕭直點藍天雄胸前三大穴,身手快如閃電,不愧有“東叟寒蕭點星辰”之説。藍天雄折骨金扇疾點寒竹蕭,身形也同時側讓,身手也快捷至極,胸前的威脅已解除。東叟枯瘦的身形也隨即落地,寒竹蕭毫不稍懈地點藍天雄各大穴位,認穴之準,點穴之快,武林罕有,實乃此絕技的霸主。藍天雄也有招架不住之勢,幸一老者前來接應,才使壓力減少……沙梓己和南狂戰在一起,他那怪刀可以遠攻近施,刀影飄忽,刀光在南狂周身晃動,南狂單憑一雙肉掌,實難欺進他身,只是在飄閃間,疾拍狂推,那逼人的勁力和刀勁上頻頻交鋒,二人已鬥了二十回合,一時之間也難分勝負。那三個老者已和三殺手戰在一起,鬼滾、鬼血、鬼留見兄弟慘死,分外暴怒,殺招狠毒,勁力猛施,但依然奈何不了三老者,他們身法如同幽靈般變幻莫測,飄忽不定,只是力道似乎較弱,每次與對方硬拼之時,總是沒法避讓旁擊,一時之間,也分不出勝負。那山頂的錦袍青年哈笑一聲,如同厲鬼哭泣,身形卻如瀑布,一瀉千里,此人武功之高,恐不在四霸主之下,晃閃間,他已立在轎邊,徐徐地向前探進。沙梓已有覺察,刀刃折回,直卷青年頭脖,同時身形側避,閃過南狂的掌勁。那青年目光一凜,身形晃動間四縷勁風疾襲沙梓四處大穴,而南狂的雙掌已將他的身後截住,沙梓收刀抵擋己來不及了,他牙一咬,欲擇其一而受之,刀刃再次飄忽襲向青年,身形側讓,不讓南狂掌力襲正要害。南狂大喜,雙掌倏變,“狂血沖天掌”之最精湛的“狂血摯天”已電施而出,雄渾的掌罡如同排山倒海的波浪直湧沙梓。那青年也已避過刀勢,十縷勁風電點沙梓身上十處大穴,二人均是厲害的殺着,沙梓非死即傷。但是,所有的激鬥忽然都停了下來,眾人分聚一起,因為,他們都感到了一種可怕的殺氣。鐵心來了,他離眾人均有三丈之遙,但人人都感到了懾人的殺氣,他依然微低着頭,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飄閃的發隙間可看到他空洞的眼神和冷漠的瘦臉……那青年傲慢地仰起頭,斜視着鐵心,忽冷冷道:“好,你也來了,很好,在下鬼鬼郎還愁改天找你呢,今天,要將你們這些紫令少年全部殺光,沙家遺孤碎屍萬斷。”這青年便是中鬼之子,人稱鬼郎,其人殘忍橫暴,功力非凡,實乃一可怕的角色。鈥心並不答話,仍一步一步地走到沙梓、藍天雄之列,才冷冷道:“今日,所有前來冒犯之人,必死。”“是嗎?”一個聲音彷彿從地獄中跳出來,眾人一怔間,兩個黑影己倏然而至,“死士門”的兩大堂主也趕來湊熱鬧。“陰風堂”堂主“折天飛鶴”浩凡冷冷道:“今日,‘死士門’要向鐵心討回血債。”“血風堂”堂主冷沸血沉聲道:“所有與鐵心有關的人也必須付出代價。”沙梓、藍天雄和那四老者不禁心驚不己,均感到今日凶多吉少。良久,鐵心才冷冷道:“鐵心與任何人沒有關係。”南狂哈哈一笑,道:“你不是紫令少年之一嗎?”鐵心聲音更冷,一字一字道:“是,但與他們沒關係。”鬼郎沉喝一聲道:“閣下之話是否太過矛盾。”鐵心己緩緩抬起頭來,空洞的目光掃了鬼郎一眼,又望着目下冷冰的地面,冷冷道:“鐵心從不與任何人存在關係。”他又一次重複了這句話,沙梓、藍天雄也感到意外,但他們知道,鐵心此番前來,是友非敵。“血風堂”堂主冷沸血怒喝道:“好,老子就先拿你開刀。”“陰風堂”堂主“折天飛鶴”浩凡沉聲道:“冷堂主不要急躁,反正,鐵心已是紫令少年之一,也就是沙家的一員,‘死士門’要剷除所有後患。”東叟哈哈大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等什麼?”鬼郎也笑道:“本鬼郎今日要好好欣賞沙家遺孤,諸位不介意吧!”此語一出,他們立即醒悟,青木紫令才是最重要的,鬼郎如此,他是想趁機讓幾人同意。的確,這個問題是有些難以回答,今日來到這裏的東叟、南狂、鬼郎以及“死土門”眾人表面上雖相安無事,共同對付沙家遺孤,但骨子裏大家都在較勁,隨時有可能倒戈相向。藍天雄沉聲道:“今日,誰先登上‘神鳳冰閣’誰就先死。”鬼郎朗聲一笑,道:“玫瑰花下死,值!”另外幾人也想到了,的確這“神鳳冰閣”絕不能忽視,裏面的主腦兒,更不能忽視。東叟大喝一聲,沉聲道:“南狂,咱們上。”這一句引起了戰火,其餘的人自然不會旁觀,一場混戰又開始了。四老者分立“神風冰閣”四個方向,鐵心加入戰圈,力斗南狂、冷沸血,鐵心雖可稱上一代英傑,但南狂絕不是小癟三,冷沸血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在兩大可怕的高手夾擊下,已頻現危機了。藍天雄已被東叟困住,處境也不怎樣。沙梓則被浩凡纏住。鬼郎卻帶着三殺手,直撲四老者,他四人組成四才陣,故而,四老者也被迫合在一起。鬼郎的確是一代青年高手,指、掌、拳變幻莫測施展出來,與他對壘的老者早己支持不住,被迫後退,一掌又將老者迫開,他得意地笑了,因為他已接近了“冰閣”的邊緣,他朗笑一聲,那隻骯髒的手已準備在尋找開門的機關了,但是,那迫退的老者猶如一隻病貓被注進了激素,狂猛地如同一隻老虎,他胸脯一陣起伏,突大喝一聲,雙掌直撲鬼郎,捲起一層層掌罡,如同驚濤拍岸,勢不可擋。其餘三位老者幾乎也同時大喝一聲,隨即轟隆聲中夾雜着慘泣聲,激斗的人紛紛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呆了,人影倏然而分。鬼滾、鬼留、鬼血竟均橫屍當場,胸口上印有深深的兩個掌印,鬼郎顯然也受了內傷,臉色蒼白,頭髮蓬亂,一滴滴血從他的鼻孔落下來,很快成了血冰珠……但是,那四位老者也全部倒在地上,他們在那一剎那間,發白皮幹,七孔流血而亡……沙梓,藍天雄,眼眶已濕潤了……鐵心依然微低着頭,冷冷的目光還是看着眼下的一方土地,但是,他身上的殺氣暖和了一點……“神風冰閣”依然毫無異樣……東叟的目光顯出驚詫和恐怖,他那惡毒的面容在一陣抽動,良久,他低沉着聲音道:“這四人難道是‘清逸尊者’的四位盟兄弟‘冰誨四豪’,他們顯然也中了‘祛靈氣’之毒。”其餘的四位惡魔不禁心膽俱寒,“清逸尊者”“祛靈氣”這一人一物足使他們驚駭。“清逸尊者”乃六十年前武林第一異人,此人文韜武略,精通音律,更懂得遁甲之術,他的一生絕學和那令人敬仰的氣度及才華還未在江湖出現三年,便銷聲匿跡了,然而,短短的三年,武林各道人士不得不承認他乃武林第一高人,他臣服了巨魔惡霸數十人,這“冰海四豪”便是其中四人,後與其結為盟兄弟,尊他為盟兄,他在江湖消失了多少年,這四豪也如此,但是,他們今天卻出現了,而且身中祛靈氣……“祛靈氣”乃是“上古萬毒之霸”,相傳“神算子”鬼谷子密切相關,“鬼谷”曾也因此遭受爆裂之劫,而且與之相聯的“上古神兵”“龜竅玄兵”也因此而失落民間數千年。“祛靈氣”武林之人很少看到,但是受“祛靈氣”而死的武林高手卻不少,最早出現中“祛靈氣”之毒的是七百年前的武林第一人“唐吉歌德”秦百衫,以及武林最有名望的三大傑出高手,此後失蹤了三百年,也就是四百年前武林數十名絕頂高手在“靈空谷”決戰,以定出前三名桂冠.但是,當武林人士前去尋找他們之時,他們均中“祛靈氣”之毒而七孔流血而亡,四百年後,“祛靈氣”出現在“沙世家族”成員之中,“靈仁王”以及府中十名頂尖高手均中“祛靈氣”之毒而死。“祛靈氣”五色無味,但無孔不入,任何寶衣都能滲透進去,中毒而死的跡象是“七孔流血,每孔流出血的色彩與七色花相符,由此也稱祛靈氣為“七彩血氣”。東叟也精擅毒氣,閲歷淵博,他一眼便能看出別人還未明白的事情。南狂啞聲道:“那他們為何還有如此的功力。”東叟顯然已在思索這個問題,良久,他嘶聲道:“也許,他們並非中了‘祛靈氣’而是與中毒者發生了某種接觸,而沉積於此,這‘四豪”功力奇高,但開始也只是一個一流高手還不到,最後一擊乃‘回光反照’。”冷沸血和浩凡臉上陰沉一片,內心的驚恐並不比東叟少多少。最驚恐的是鬼陰,他的鼻子在滴血,額頭上卻冒着冷汗,心裏還泛着寒氣。鐵心冷洞的的目光不禁也瞥向“冰海四豪”。藍天雄和沙梓已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大略,故而,他們的臉上更多的是悲痛。一時之間,人人俱都沉默下來。“兩位堂主怎麼了?”一個雄渾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一怔,不禁又嚇了一遭。不知何時,一位陰森恐怖之人己在當場,他就在眾人中間,這人的身法簡直令人驚駭。冷沸血和浩凡卻連忙恭身道:“參見總堂主。”“死士門”的“總堂主”“霸天侵地”雄萬里乃是可怕的巨魔之一,此人稱霸關東一帶五十年,八年前被收納“死士門”作總堂主,他一向和門主一樣。極少出動,而且,此人還很怪異,從不喜打扮,他總是披着亂蓬蓬的長髮,掩蓋了他的臉和頸,全身衣衫骯髒腥臭,一雙巨掌如巨嵌蛇皮般,但這就是他稱雄一方的獨門絕學“神蟒罡足”。他蓬亂的長髮隨着頭須微一擺動,冷沉道:“無論什麼人都不能阻擋‘死士門’今日之意志,兩位堂主怎會為一點小小的怪象置門中之事於不顧呢。”冷沸血和浩凡心中一陣冷寒,顫聲道:“屬下知罪,請總堂主裁決。”“霸天侵地”雄萬里“嗯”一聲,道:“將功贖罪,立斬這三個娃頭,毀了那怪物。”那怪物指的是“神鳳冰閣”此人果然狂妄可怕,行事幹脆,頗有王者之風。鬼郎受傷之軀,只好強壓心中怒火,緩緩退後,一個電縱,消失在山腳下。南狂雖以狂而盛名,但東叟己生退意,他也不願獨找麻煩,因為今日,武林中的正主兒並未出現,他們似受人利用,若不及時而退,可能會遭殺身之禍。這兩人也只好悄聲退下,他們知道,沙世遺孤及紫令少年並非好咬的果子,不能急在一時。“霸天侵地”雄萬里突然大手一揮,從山崖上躍出了六名戴着面具的死士門高手。這六人一現冷沸血和浩凡兩人精神突地一振,已分向紫令少年逼近。這下,山腳之戰已完全演變為死士門與沙世遺孤之戰了。藍天雄和沙梓心絃繃緊,兩人均已準備應戰了,鐵心的殺氣又冷凍如冰……“霸天侵地”雄萬里巨手又是一揮,那戴面具六人如同餓狼撲向嬰兒般,十二隻鐵爪手分襲幾人,“陰風堂”堂主浩凡和冷沸血也聞聲而動,三少年也英勇迎上,他們並排作戰,沙梓居中,那“蛇蜷怪刀”飄忽若定,覆蓋面極大,藍天雄和浩凡己纏在一起,鐵心則主攻冷沸血,旁助沙梓,一時之間,也不致落敗。但是“霸天侵地”雄萬里已徐徐趨進“神鳳冰閣”三少年絕沒有餘力阻擋,因為他們俱已身陷危境。一道白光一閃而至,直衝雄萬里,此人輕功好快,好詭,“霸天侵地”雄萬里急忙將伸向冰閣的巨手在空中倏然劃了一個半弧,電擋急襲,他的手如魔鬼般,極快,極準,極狠。那白影被反震而連翻數個跟頭踉蹌落地,“霸天侵地”雄萬里傲微地轉動頭髮,一個身形瘦巧的少年面色漲紅地落在距他一丈的地方,怒目瞪視。”霸天侵地”雄萬里沉聲道:“你也是紫令少年之一。””在下乃紫令少年小豆芽,閣下是誰,挺眼拙的。”這白影少年説話清脆響亮。“老夫乃‘霸天侵地’雄萬里。”“原來是雄伯伯,小侄這廂有禮了。”小豆芽驚訝地道。“霸天侵地”雄萬里也奇聲道:“小侄?你是何人之子?”小豆芽故作失落神態,悲慼地道:“雄伯伯這麼健忘,小侄還能説什麼呢?”“霸天侵地”雄萬里更驚訝了,他沉聲道:“難道,老夫與你曾見面。”小豆芽故作高興狀道:“是啊!雄伯伯想起小侄來了。”他的語音極其親切甜悦。霸天侵地雄萬里有些怒色,道:“你到底是何人之子?”小豆芽裝着為難的樣子,趨進數步,眼光還四周溜轉,似乎是想説出一個秘密來,而外人是萬萬不能得知的,因為,他們都是沾滿鮮血的惡魔,諸多人因遭正義之士的迫殺而沉匿起來。小豆芽離霸天侵地雄萬里只有二尺不到的距離了,他也不再趨進,故意將手攏在嘴角,臉色神秘兮兮地道:“雄伯伯,我爹是你最好的老友,他便是——”突地出手電點雄萬里胸前三大穴,左拳也隨之而直搗“霸天侵地”雄萬里的胸口。這突然的襲擊令雄萬里大驚,但他畢竟乃一代豪嫋,心念電閃,“神蟒罡足”之“蟒身卷天”已轟然施出,猛烈無窮掌罡的巴掌已狂擊小豆芽,他出手極快,與小豆芽幾乎將同時觸及對方。小豆芽大驚,他的性命懸於一線間。人影霍亂,“霸天侵地”雄萬里突急抽身閃退,小豆芽也疾閃側移,兩人的攻勢各自收回。“霸天侵地”雄萬里虛汗直冒,因為在他將擊傷小豆芽之瞬間,一股勁風竟襲向了他“命門”的衣袍處,千鈞一髮,他唯有閃避而放棄小豆芽,他知道,又有一個可怕的高手趕來了,但此人,卻是他的敵人……——zhangzhaorui掃描dl59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