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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是諾克!快……快……”

    正在Elion門市裡挑選保養品的兩位粉領上班族,突然看到擺放在門市三個區域的四十二寸電漿電視,正播放諾克和桑旎共同演出的廣告時,興奮的撇下努力介紹的門市小姐,直奔離她們最近的電視觀賞。

    聞言,其他顧客也紛紛往電視前觀賞著,唯獨一位長得高挑、短髮,穿著牛仔短裙、白色馬靴配著紫色連帽T恤,看起來相當時尚亮麗的女顧客,仍逕自逛著。

    這個廣告在電視播放一個月之後,就結束播映,想再看到諾克在廣告裡的風采,只有在Elion的門市裡,無怪乎諾克的Fans這麼興奮。

    “這個廣告創意好、諾克演得更好,而且把他拍得又帥又深情,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什麼,你知道嗎?”粉領一號雙手環胸,腳站三七步,用著挑剔嫌惡的口吻問著旁邊的同事。

    “不知道,是哪裡?”粉領二號回著。

    經過她們身邊那位亮麗女子正巧也聽到,好奇的停下腳步,眼睛看著電視,耳朵則拉長聽著。

    她是誰呢?正是女主角桑旎是也。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批評廣告,所以引起她的好奇。

    “就是女主角選的不好,長得也沒比較特別,她憑什麼可以跟諾克拍廣告!?你看看,她竟然勾引諾克要他親她,噁心死了!”

    勾引?!噁心?!有這麼嚴重嗎?

    “我覺得不會啊!男女主角都選的很好,他們演起來好像真的很幸福、很深愛對方的樣子,讓人看了好羨慕他們喔!”嗯!這是普遍看過廣告後的評價。

    “拜託!哪一個女的被諾克這麼深情的眼神一看,會不愛上他的!我們甚至連本人都沒見過,還不是非常喜歡他。”粉領一號惡狠狠的瞪著畫面中的桑旎,“這個女的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什麼艾薇的,聽都沒聽過,有媒體還報導說,諾克跟她假戲真作。殺了我比較快!如果諾克跟她真有什麼的話,我一定會瘋!”她是屬於少數比較偏激的歌迷。

    “沒那麼嚴重吧!如果這是真的,我倒會祝福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真的很相配。”這句話還比較中肯點。

    “我呸!他們哪裡配了?她瞭解諾克嗎?只不過跟諾克拍一支廣告就想跟他談戀愛,要說資格,我們才有資格,參加他的歌迷會、不管他在哪裡開演唱會,一定飛過去支持他,每天上網注意他的消息、收集他每一個演出的畫面、剪報,對他每一件事都瞭若指掌,我們才有資格,你懂不懂啊!”

    “我支持他是因為他的歌好聽、舞又跳的好、每次出現都讓人感到隨和、親切,還有他又帥、笑容又超迷人,還是個努力謙和的藝人,純粹只是歌迷對偶像的喜歡,從沒想過要跟他……談戀愛。”

    她只是一個渺小歌迷,跟大明星怎麼扯得上關係?

    廣告已經播完,進入產品的介紹畫面,觀賞的人紛紛離開選購保養品,而粉領二人組則繼續她們的話題。

    “你沒想過?!我才不信!一定幻想過,或在夢裡夢過吧!”一般人一定都有過。

    “ㄟ……”

    至於桑旎呢?

    帶著淡淡的愁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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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送我回來!”

    下了車,桑旎對著來幫她開車門的男伴道聲謝,然後指著身後的臺階道…“從這裡上去就可以到我家了。”距離大約還有五分鐘的腳程。

    “我送你到門口。”男伴體貼的說著。

    “這樣啊……”桑旎對他的體貼有點不自在,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勉強接受,“那就麻煩你了。”

    他是她這三個月來約會的第六個男人。

    平均和每一個男人約會三次,她想三次應該對一個男人會有基本的認識,也知道這個人究竟適不適合自己。

    很可惜,經過了五個男人,她還沒找到適合的對象,但這第六號男士,今天是他們第三次的約會,她想……跟他或許會有第四次的約會。

    他是霍向勁介紹給她的,是一家知名生化公司的第二代小開,家世不錯、人長得也很體面,幽默、風趣、體貼,條件相當優秀。

    他就跟前幾位約會過的男伴一樣,各方面的條件都很不錯,但跟他們相處總讓她覺得缺少一些……可以點燃她心中火花的激情。到目前為止,只有一個人讓她深刻體會過那樣的感覺,那就是廣告裡的男主角——狄恩。

    真不該有那樣的體會,要不然現在她也不會這麼難找到一個適合的男朋友。

    原本她已經打算在今天跟這第六號男士劃下句點,但在Elion聽到的那些話,讓她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或許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缺少的那一部分。

    或是……他可以帶給她不一樣的體會,取代那份虛擬愛情裡的假象。

    “你這裡的環境真不錯!”

    上了臺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四棟約十五、六層樓高的大樓佇立在左邊,而右邊則是一片休閒綠地,夜晚在四周環繞的路燈照射下,感覺相當詩意。

    “嗯!”這裡不但環境很好,在她住的樓層還可以遠眺整個臺北市,她很喜歡這裡。

    “但似乎不太安全。”第六號男士突然停下腳步說道。

    “不會啊!我在這住了快三年了,一切都很平安,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桑旎也停下腳步,不解的問道。

    “你看在前面路燈旁的那個男人。”第六號男士指著前方,就在桑旎住的那棟大樓後方的街燈旁,一個男人戴著墨鏡,抽著煙,身上有一半被陰影遮住,“這麼晚還戴著墨鏡,實在有點詭異,不太安全的感覺,你得小心點!”

    循線桑旎也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讓她感到有一絲熟悉,但很快否決這個荒謬的想法。

    “應該不會有問題,管理員會確認身分,才會讓外人進來,他應該是等人吧。”

    “希望如此,不過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第六號男士趁機牽上桑旎的手,對她露出燦爛一笑。

    他的舉動,雖令她一怔,但並沒有把手抽回。

    桑旎也回以一笑,算是默許,但心裡卻感覺不到手心傳來的熱度,不由得推翻上一秒才作的決定。

    或許她應該期待下一個男人……

    而第六號男士卻因為桑旎的不抗拒而心喜。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的往前走。

    終於,這段令桑旎有些尷尬的路程結束,她想抽回手,第六號男士卻捨不得放。

    “謝謝你送我回來,已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語畢,桑旎假借拿鑰匙而將手抽回。

    “那……明天我打電話給你。”第六號男士本來想藉機上樓喝杯咖啡的,但怕這樣進展太快會嚇跑桑旎而作罷。

    “……好。”

    “我先走了!”

    “再見。”桑旎目送第六號男士離開,絕不是捨不得他走,而是在想,明天如果他打電話給她,她該怎麼跟他說“再見”!

    意外的,第六號男士竟然突然回頭看她,令她又是一陣尷尬的對他揮了揮手,看他笑得開心的模樣,桑旎不由得擔心,希望他不要會錯意才好!

    她真的沒有捨不得他走,還是趕快進屋吧!

    唉……要找一個男朋友還真不容易!

    或許她該先停止目前這種馬不停蹄的約會,有時候一個人也很不錯,可以看書、聽音樂、回憶一下……過往雲煙。

    “這麼依依不捨?”

    就在桑旎將鑰匙插入洞孔時,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撫著胸口連忙轉身。

    “你……”桑旎深怕看錯用力的眨了眨眼,“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可能?!那個在路燈旁她一度以為的人,現在竟然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側頭看了路燈的方向一眼,那裡已經沒有人了,這麼看來,剛剛那個人真是他?!

    桑旎再將視線回到仍令她感到震驚的人身上,雖然震驚,但她的心卻盛著滿滿的喜悅。

    只是,來人似乎不太高興,臉色很差,即使戴著墨鏡,她都能感覺有兩簇怒火穿透黑色鏡片,向她延燒過來。

    見他一直不發一語,桑旎只好開口的問:“你……怎麼了?是來找我的嗎?”這句似乎有些多餘,畢竟他現在出現在這。

    但他確定沒跑錯地方?他怎麼會知道她住的地方?還帶著怒火來?為什麼?她惹到他了嗎?

    好多的問號桑旎想問清,但大明星諾克似乎沒替人解惑的熱情,好不容易開了金口卻是:“先上樓再說。”

    “喔!”桑旎應了聲,才轉過身又連忙轉回,“你要上去?!可是我一個人住耶!”似乎不太方便。

    諾克深深的吸了口氣,彷佛不這麼做火山就會爆發,然後沉聲的問:“所以?”

    “所以……”桑旎吞了口口水,看著他隱忍的憤怒,她好像也只有妥協的份,“嗯……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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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喝水。”

    桑旎倒了杯冰水,給站在落地窗邊的諾克,希望藉由冰水降降他的怒火,然後轉身想往沙發走去,卻意外的被諾克拉住手肘,令她一怔。

    “聽說你開始跟男人約會?”說話的火氣還是很大。

    “是啊!”雖然好奇他怎麼會知道,但桑旎還是直接回道。

    只是她的回答似乎讓他更生氣了,拿下墨鏡的藍眸感覺火氣已經沸騰到臨界點了。

    “你要不要先喝口水?”先降火再說。真不知道他的火氣打哪來?!

    看她回應的這麼爽快,毫不掩飾,的確讓諾克氣炸了,一口氣飲盡滿滿的一杯水。

    看他喝了水,應該消了不少火氣,桑旎繼續說道:“這都要拜你所賜,拍完廣告後,讓我發現我喜歡的是男人,所以……”

    “所以就開始找男人約會?!”

    哇!她給他喝的是冰水,不是汽油,怎麼火氣沒降,反而更噴火了!

    “你……捏得我的手好痛,先放手好嗎?”

    諾克看桑旎蹙起了眉,鬆了手,也將頭偏向窗外,暗自深呼吸著,希望可以冷靜。畢竟他來不是找她發火,而是……

    “可以請問一下……”桑旎邊揉著手肘,邊好奇發問,“你為什麼生氣?是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你找我是不是需要我提供什麼幫忙?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桑旎在看到諾克更加鐵青的臉時,馬上用手搗住嘴巴,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因為她有種感覺,似乎她越說,就會惹諾克越火。

    她什麼時候惹到他了?

    “我為什麼生氣?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諾克回過頭,因她的話,所有的冷靜徹底消失。

    她不但不知道他為何生氣,甚至還要提供幫助,他能不火嗎?

    桑旎搖搖頭,眼裡有委屈、有不解,更有許多的莫名其妙。

    她跟他已經三個多月沒見過面了,她又不是他腦裡的細胞,怎麼會知道嘛!

    “我的女主角跟別的男人約會,你說我能不生氣嗎?”終於,大明星替桑旎解開迷惑,沒想到帶給她是一連串難解的問號加驚歎號。

    “我讓你發現喜歡的是男人,可不是讓你去找別的男人,你當真廣告結束,你和我也結束了?誰準你這麼想?”

    諾克每說一句,就向桑旎逼近一步,終於將她逼到牆邊,“我問你的話,你還沒給我答案,愛上狄恩還是諾克?”

    諾克的每字每句蜂擁而入桑旎的耳裡,讓她根本來不及消化,整個腦袋鬧烘烘的,整顆心更是翻騰不已。

    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桑旎整個人被困禁在他和牆壁之間,令她呼吸困難。

    用力將諾克推開,她像是逃離般的跑開,在離他最遠的角落停了下來,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足了勇氣面對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說這些話,但我想你應該誤解了些什麼,我先把我的部分說清楚。”

    她不是一個會作倖福夢的女孩,雖然曾有一度幻想過在現實的世界裡,狄恩跟艾薇的愛情可以成真,可以發生在她和諾克之間,但虛擬的世界怎麼可能成真!

    “如果你剛說的女主角是指我,我不懂我跟別的男人約會,你為什麼要生氣?因為這並沒有道理。還有你剛說的結束,我跟你之間,曾經開始過什麼嗎?如果你指的是小時候的事,我當然也不希望它結束,雖然我曾說過那些記憶對我毫無意義,但我自首我那時說了謊話,因為小時候還好有你帶給我很多的快樂,讓我忘了那些被欺負的不愉快。”

    說著說著,沒來由的讓桑旎覺得一陣鼻酸。

    眨了眨眼,調整一下心情,她繼續說著:“雖然我真的很氣你剪我的頭髮,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很可惜沒跟你說再見,你就出國了,那還讓我傷心了好久。”

    桑旎笑了笑,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她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記著他,不是為了要他實現當年對她的承諾,而是她想念他,想念了好久好久……

    但又如何?她不該發現的,應該將對他的感情,永遠永遠埋在心底。

    因為即使他剛剛說了那些會讓人混淆的話,她還是不敢往“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方向夢想,畢竟他從不曾說愛,而愛上一個大明星會有好多問題發生,所以她已經決定不愛大明星了。

    “你永遠是我的諾克哥哥,這個關係永遠不會結束,至於你的問題……”怎麼辦,她想哭的衝動越來越翻湧了,“狄恩和諾克我都沒有愛上,但我想廣告裡的艾薇一定都愛上了,因為一切是那麼美好,就連看過廣告的人都說,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很深愛對方的樣子,廣告拍得很成功喔!”

    桑旎咧嘴一笑,雖然想笑得俏皮開心,但她知道她現在的笑一定很難看,畢竟強顏歡笑的笑容怎麼會好看?搶在淚水滑落之前,她轉過身。

    她真的好沒用,又開始愛哭了,卸下心牆之後的她,變得脆弱了。

    “唉……”好大的一股怨嘆自諾克口中逸出,他氣呀!

    結束了巡迴演唱,他隨即進入馬不停蹄的錄音工作,這幾個月他隱忍不來找她,是希望她想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結果卻是讓他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手牽手,狀似甜蜜的走回來,最後還依依不捨,真是氣死他了!

    現在竟然還說他氣的沒道理?!

    他真不知是該上前扭斷她那美麗的頸子,還是站在這裡,被自己滿腹的怒火給焚燒而亡!

    不過還好、小時候的回憶對她並不是真的毫無意義,她還因為他的離開傷心好久,所以在她的心裡是在乎他的,總算讓他消了不少火氣。

    只是他要的,不是這樣的答案!

    諾克走上前,摩拳擦掌的準備扭……不是,是從後面將桑旎摟入懷中,在她耳邊無奈低喃著:“如果我說,我不只要你做我的Sunny妹妹,如果我先說愛,如果我說我的頭髮等了你多久,我就愛了你多久,如果我說我愛廣告裡的艾薇,更愛現實世界的桑旎,你願不願意改一下你的答案?”

    桑旎的回應還沒有說出口,眼淚已經先滴落在諾克環在她腰上的手,而且落得越來越洶湧。

    久久之後,直到心裡比較乎復,桑旎終於開口要求道:“你可不可以唱歌給我聽?”

    諾克將她轉向自己,用雙手拭去她兩頰的淚水,不論是手的撫觸或是注視著她的眼神,都是極盡溫柔、極盡的呵護。

    隨後,一首小時候桑旎最愛聽的西洋老歌,逸出諾克的口中,同時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依偎著彼此。

    氣氛好溫馨、浪漫,就連美麗的星、月,也忍不住在窗外探頭,想沾染這屬於幸福情人的甜蜜時刻。

    只是……女主角的答案還沒有說呢!

    是Yes嗎?

    “你知道嗎,之前我問朋友,愛上一個大明星好嗎?”桑旎倚在諾克的肩頭上,細述著:“結果她說,應該不錯吧,可以認識很多好萊塢明星,又有錢、有名,人長得帥,身材也棒,沒得挑剔。”

    “然後我又問,沒有缺點嗎?結果她又說人長得帥、有錢,難免就會花心一點,更何況他是個大明星,緋聞一定不少,身邊又那麼多女明星,大明星的愛情應該很難專一。”

    “等一下,話不能這麼說,我承認有些明星是這樣,但我……”

    “我不管那些明星。”桑旎打斷了諾克的辯解,臉上甜甜的笑容讓他放了心,“我認識的是你,想要……想要愛的也是你。”

    “桑旎……”終於聽到她說愛了,這讓諾克感動的握起她的雙手,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了地……嗯……並沒有!

    “可是,今天我又聽到一個很喜歡你的歌迷說,如果你跟我真的談戀愛,她一定會瘋!”

    “桑旎,有些歌迷是瘋狂了點,但她們一定只是說說,你千萬別……唔。”桑旎又打斷諾克想辯解的話,但這次是用她的吻。

    一個輕柔,帶點羞怯,卻甜甜的親吻。

    “說不在意是騙人,但說不愛你卻是騙自己,現在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

    桑旎說話的語氣感覺像在宣判,究竟是死刑,還是無罪開釋,讓諾克如坐針氈。

    “我愛你,諾克哥哥,可是我不愛大明星,諾克-古德,我只想談很平凡的戀愛,更不希望我的愛情會讓任何人受傷,所以我們偷偷摸摸的交往吧!”

    “什麼?!”這算是緩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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