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看着眾人期待的眼光,苦着臉道:“我肯定沒有把握,我見過江裏、湖裏的霧很多,就是從來沒見過海霧,誰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不可和尚道:“這倒也是,可如果你都沒有把握,其他人肯定更無勝算。”“大師如此看得起小子,倒讓我不可妄自菲薄。”王厚故意將“不可”兩字説得很重。
柳教主冷眼旁觀,此時道:“小夥子,既然大師都這麼器重你,那就這樣定了,早些睡罷,養足精神,明早我派人喊你起牀。”柳晗煙為他鼓勁:“書呆子,我相信你肯定行。”
王厚一展摺扇,搖晃不已:“不行也沒辦法,誰叫我不是女……”“你還説!”柳晗煙已是伸出手去,王厚一合折扇,趕緊走出門去。周清竹好奇地問道:“阿煙姐姐,他説不是女什麼啊?”
☆☆☆☆☆第二日卯時,海邊站了不足二千人,其中太陽教佔了大概一千人,嶗山盟大概六七百人,其餘的,是附近來看熱鬧的。很多人知道海霧危險,沾上即會咳喘不停,甚至當場斃命,因此來的人自然不多。
海邊停靠着兩隻一模一樣的輕舟,舟上放着單槳。柳教主已是立在船頭,王厚戰戰兢兢地手腳並用爬上船,握住船槳問道:“柳教主,這槳怎麼劃啊,我來先練練手。”氣得柳教主恨不得一腳將他踢入海里。
那邊,嶗山盟的山水道長和飛泉真人已經準備妥當,兩人手裏各握着一隻小瓶,想來瓶裏裝的定是玫瑰鹽。
俞教頭高聲道:“今日胡大人和姚知縣事情繁多,不能親自前來,但是比賽的規則早就定下,請兩隊遵守。經過抽籤,太陽教在左首的小船,向前三里處,有一紅色浮標,取回即可。嶗山盟在右首,也是取回三里處的黃色浮標。本場比賽考量的是膽識和能力,現在出發!”
岸邊一陣鑼鼓響起,兩隻輕舟划向大海。王厚自小在巢湖邊上長大,豈不會划槳?眼下,他收了嘻笑,槳入水裏輕輕一劃,小船箭一般地向前衝去,倒是柳教主被晃得一個趔趄,暗自讚道:“這小子船劃得倒很快。”
兩隻小船並肩劃去,不到半里,就見前方海面霧氣騰騰,柳教主不敢輕視,掌中發力,瓶中的玫瑰鹽蒸發出來,那邊船上山水道長、飛泉真人也是如此,將瓶子緊湊到鼻子下,船的速度跟後慢了下來。
王厚似是不覺,仍是嘩嘩嘩地揮動木槳,船越劃越快,不一會就衝進濃霧裏,四周一片朦朧,哪時還能辨得清方位?王厚大聲叫道:“柳幫主,我們走得對不對?”
“你一直往前……到時……自然知道。”柳教主不敢多説話。船槳翻飛,片刻又是駛出二里,霧氣越來越重,三丈外便難以看清。柳教主指揮道:“小夥子,將船速減慢……剛才有點偏左,現在……向右稍微劃一點,浮標應當……不遠了。”
果然再劃片刻,就見前面有個一人多高的圓形物體浮在水上,王厚喜道:“看到了!”伸手一摸,其下有繩索固定,叫道,“柳教主,我沒有帶刀拽不動繩索,你帶了嗎?”
柳教主忙道:“別龖動,我看看……這浮標……是黃色,不是我們的,快將船向……左首平劃……過去。”
“你到底會不會指揮?一會右一會左的,輸了可不要怨我。”王厚當下將船橫過來,向左側平划過去,劃出不到二十丈,又見一個浮標。船靠近,柳教主伸手拽斷繩索,沉聲道:“快往回劃……不對不對,反了,調過來……快!”
王厚抱怨道:“你就知道站着指揮,你來劃,我來幫你拿瓶。”柳教主急道:“不行……你沒有內力,激發不出……瓶裏的熱氣。”王厚嘆了一聲:“累死我了,要是有酒解解乏就好了。”
柳教主強忍怒火,直道:“我中午……跟你……幹一壺。”“好,一言為定!”王厚再次揮動船槳,這次劃得更快,不一會船到了岸邊。
岸邊眾人看見有船划來,頓時轟動起來,待看清是柳教主後,太陽教的一千多人,無不大聲歡呼,聲音傳來多遠。王厚四周看了看,問道:“柳教主,嶗山盟呢?怎麼沒看到他們的船?不會是他們已經上岸了罷?”
“不會,就是上岸,也應當能看到船……他們肯定還沒回來。”柳教主收了青花瓶,提着浮標跳上岸,向俞教頭拱手道:“俞大人,太陽教完成任務!”
俞教頭鼓掌道:“很好,柳教主果然神勇!”王厚卻在船上大叫:“煙兒,快來拉我一把,我中毒了。”柳晗煙驚慌失色地跑過來,將他攙上岸,王厚偎在她的懷裏,竟是連路都走不動一步。
莊昭雪一蹙眉頭,走過來伸指把了把脈,忽地抿嘴笑道:“煙師妹,王公子中毒太深,麻煩大了。”柳晗煙惶恐道:“那怎麼辦?”“唉,我也沒有辦法……情毒。”説着,莊昭雪已是笑着躲到一旁。
半個時辰後,終於看到又一隻小船劃近,飛泉真人躺倒在船上,山水道長喝道:“快點來人,救下飛泉!”話音未落,自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船拉到岸邊,流雲師太摸出一個瓶子,內力發出,將瓶口湊到山水道長的鼻子下,不一會,只聽他長出一口氣,醒了過來,第一句就是嘆道:“這海霧果真厲害,我們耗盡內力,也無法靠近。”那邊,石頭和尚救醒飛泉真人。
俞教頭大聲宣佈:“第一場,太陽教勝!明天海上還將有大霧,原計劃的較力龖量和辨流向推遲到三天的七月二十五下午申時。”
太陽教眾一哄而上,抬着柳教主和王厚歡呼着走向總壇。一罈罈景芝酒擺在案上,柳教主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拉着王厚説道:“王……兄弟,這場獲勝,功勞全在於你,來,咱倆再喝一杯!”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已經多了。”王厚也是卷着舌頭,話都説不清。莊昭雪則湊到柳晗煙的耳邊笑道:“煙師妹,師父稱王公子為兄弟,那你可得喊他叔叔呢。”
柳晗煙一推莊昭雪:“要喊叔叔你喊,我才懶得理他呢。你瞧,沒幹點事,就把自己醉成那樣。”“呵呵,不都是讓師父和道長灌下去的嗎,再説,我們那天在繁昌縣,當時王公子不喝酒,是誰瞧不起他的呀?”“雪師姐,你還説……”
☆☆☆☆☆七月二十五日,天氣晴好。第一輪已經失敗的青州派和聯合幫派大多已經返程,海岸邊少了不少人。儘管如此,下午未時,海邊也聚集了不下二萬人。
今天,胡大人和婁、鮑兩位副手、姚知縣都抽出時間,在百忙中及時趕了過來。申時一刻,俞教頭説道:“今天下午我們要完成兩項比賽,首先是較力龖量,兩個隊各派五十人,大船已經停在那邊,經過抽籤,先由太陽教來完成,柳教主,你可準備妥當?”
太陽教的五十個弟子早已就位,柳教主答道:“準備好了!”一聲炮響,柳教主大喝一聲:“起帆!”五十個弟子有序排開,聽到號令,趕緊拉動控帆索,將船帆緩緩升起,此時正是南風,船行駛的路線是岸邊向西行駛五里後返回。
柳教主揮動旗幟,指揮船上眾人拉動主帆索,控制主帆的角度,大船先是迎風向南,駛出約半里後,柳教主令旗一擺,大船調頭向北,如此“之”字形行進。岸上炮響的同時,印香也被燃起,未燃到一半便見大船掉頭駛向岸邊,停下來後,正好一柱香燃盡。
俞教頭宣佈道:“太陽教用時四刻,下面,嶗山盟出發。”又是一聲炮響,嶗山盟眾人如前一般,將大船駛出,此時風卻是大了起來,船的速度明顯變快。柳教主緊蹙眉頭:“莫非天公與我作對?”他的擔心還真應驗了,風越來越大,船帆揚起,被風鼓滿,返岸時,香還剩下半個刻度!
嶗山盟的弟子歡呼雀躍,雙方戰成平手!
“下面,進行辨流向,請兩個隊的隊長出列。”俞教頭一指海面,“那邊,有一隻輕舟,上面空無一物,一會我們將解開繩索,讓它順風漂流到我們前方海面的這道標誌,正好是一里。這裏是兩個沙漏,請柳教主和山水道長各選擇一個,自行添加細沙,船到終點時,誰剩得沙少,誰就獲勝,但是如果一方的沙已經漏完,那也是失敗。現在,請兩位上台,站到沙漏前。”
不一會,小船的繩索解開,在南風的吹動下,向北漂流。柳教主和山水道長仔細看着小船,俞教頭喝道:“添沙!……好,兩位請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