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丐戶們的親友無處申冤,群情激憤,於是聚集於衙門前,喧嚷逼官。
官府起初不予理會,聚集的人群遂愈來愈多,由數百而上千,由上千而數千,且仍陸續增加中……
官差衙役因而被迫驅趕。這不趕還好,愈趕人還愈多,轉眼間,聚眾竟達萬餘人,遠近窮苦百姓,紛紛馳援。
就連一些不是丐戶的窮人、佃農,也來喊冤湊熱鬧。
淮陰縣令急急調來城外官兵,聲明嚴打嚴辦。
淮陰並非軍機要地,城外官兵僅有數百,看了這等場面,嚇得手心冒汗,深怕一旦開打會激起眾怒反撲,竟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拖延出兵,遲遲其行。
這下子官府進退失據,只得轉向漕幫求援。
聚集的丐戶們聞悉,也轉向丐幫求援。
徐濯非等人得知城中出了這等大事,當下入城來看……
那淮陰縣衙門前並不特別寬敞,不過是橫豎兩條大街,交會於此。
站在三條街外的酒樓樓頂,遠遠望去,滿滿的都是人頭,並且蔓延到附近十幾條大街小巷。
徐濯非、朱痕與申豹三人看了,面面相覷。
三人能夠進得此處,還是仗著徐濯非的銀子,方才誘動店家開門。
要不,淮陰城裡早已家家關門、戶戶閉窗了,誰還營生做買賣?
這家酒樓樓高三層,樓廊視野遼闊,倒頗方便觀望。
朱痕問:“這等場面,豹子喂,你有多久沒見過啦?”
申豹目光不移,搖著頭說:“早些年浙江鬧大水,災民們沒法求生,我曾見過一次,但也沒這麼、這麼……”
“壯觀。”徐濯非一旁接道。
申豹“唉”的應聲。
驀地裡,萬餘群眾歡呼了起來,歡呼聲由遠而近,四方擴散。
徐濯非皺眉問:“他們歡呼些什麼?”
朱痕畢竟練有武功,耳力清晰,聽得比較清楚,道:“好像在歡迎某個人。”
申豹指道:“我看到啦,在那兒!”
徐、朱二人循向去聽,只見人群之中,擠入幾名丐戶,走到了最前方。
其中一人振臂高呼云云,群丐聽了很是歡喜,也都跟著齊喊。
初時,彼端,徐濯非三人聽得尚不清楚,而後,眾人喊聲愈來愈齊、愈來愈大,也就再清楚不過了:
“放人還錢!無火無煙!不還不放!拼死對抗!”
群眾喊得愈來愈興奮,聲聲不絕,震耳欲聾。
徐濯非問朱、申二人:“那個帶頭呼喊的丐戶,可是丐幫中人?”
朱痕搔了搔頭說:“這麼遠,誰看得清楚啊?喏,我派人去探一探。”
那個帶頭的丐戶名叫張炎,因為急公好義,人稱“張公義”,是丐幫青龍堂的一名分堂主。
張公義(以下如此稱之)年約四十,正值盛年,相貌尋常無奇,身長不高不矮,看過一眼,包準還是記不住這個人,再看兩眼,忘得還更快些,然而若與之相處一陣子,就會記住這個人一輩子。
此外,他與武林淵源不深,卻又因緣際會,學得了一項古怪功夫:雷神麒麟爪,獨步幫裡幫外。
青龍堂前任堂主張昌暴亡,堂內群丐互鬥爭雄,先後崛起了金峰、葉宗政。
張公義無論聲望、勢力、武學與功勳,在在勝過金、葉二人,卻因淡薄名利,始終無意內爭,守住他的一個小小分堂,乃至於斯。
金、葉二人都曾尋求過他的支持,惟皆被拒耳。
是時,群眾仍不住地高喊:“放人還錢!無火無煙!不還不放!拼死對抗!放人還錢!無火無煙!不還不放!拼死對抗!”這端,朱痕的部屬歸來回報,眾人已知乃是張公義。
徐濯非也問悉了張公義的底細,驚喜笑謂:“不想你丐幫尚有如此英雄人物。”
朱痕不悅道:“什麼意思?他是英雄人物,那我們哩?”
徐濯非乾咳一聲後說:“是這樣的,我有一個主意,或能調和青龍堂內的葉、金紛爭。”
朱痕、申豹一愣:“什麼主意?”
徐濯非說:“首先,得請兩位幫忙找來葉宗政與金峰。”
朱痕說:“那沒問題,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