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葉二人早有交情,朱痕則是碰巧到的。幾個人歇了一陣,吃了一陣,又敘了一陣,這時方才聊到正題……
胖大的朱痕笑問:“怎麼談和?這兩個人,根本誓不兩立,還把我跟老葉都給拖了下水。”
老葉指的自是葉宗留。葉宗留系一名豹頭鷹眼、虎背熊腰的壯漢,身上的破衣爛衫,絲毫遮不住他的豪傑氣慨。他是趙護身的長徒,深得打狗棍法精髓,武功甚高。
葉宗留道:“不瞞你說,阿非呀,金峰是我同門的師弟,幾個月前,已然託庇於我,得我應允啦。”
徐濯非一愣。
緣於葉宗政是葉宗留的堂兄,葉宗政與金峰相鬥,結果葉宗留支持的竟是金峰。
朱痕旋道:“我也不瞞你說,老葉,你那堂兄找了我支持,我也答應他了。”
這回輪到葉宗留一愣了。
三人都是相覷苦笑。
葉宗留說:“剛才你講‘把我跟老葉都拖了下水’,我就猜到,或許是這意思。唉!”
徐濯非挖苦二人道:“也就是說,青龍堂目前無法選出新任堂主,你二人都有責任嘍。”
葉、朱二人均忙搖手:“唉,話不能這樣說嘛。”“這樣講不對吧。”
徐濯非笑笑,一頓,皺眉沉吟:“咱們適才所言,團結南三堂以對抗北丐幫總堂的大策,是成是敗,就著落在他二人是和是戰上了。”
方其時,仲秋將近,湖風漸冷,吹得湖面漣漪不斷,岸上落葉飄飄。
亭內亭外的一干隨從,有的身著夏衣,略顯單薄,還打起了哆嗦。
葉宗留尋思嘆道:“倘使,我不再支持金峰,金峰肯定也不會屈服,還會去找別人支持。”
朱痕兩手一攤:“說的也是。最多,就是咱們放任他兩個大幹一場,誰贏了,誰就是青龍堂新任堂主。”
葉宗留道:“這不好吧。”
朱痕苦笑擺手:“我說的是氣話啦。”
葉宗留複道:“咱們別忘了漕幫。江東三省,處處有他們的勢力,這事不盡快解決,漕幫一定會見縫插針的,甭說還讓青龍堂繼續內鬨啦。”
轉問:“阿非,你有什麼對策?”
徐濯非道:“我看這樣,你二人各派使者與我同行,北上淮陰,讓我去同葉、金二人談談。”
朱痕冷笑道:“談談?徐先生,我是見識過你的厲害啦,但,光是談談,頂個屁用?也不知多少人調停過他們兩個啦,談過幾百遍嘍,他們還是照打不誤。”
葉宗留則問:“你想怎麼跟他們談?”
徐濯非說:“老毛病不能用老方子治,若然,病也不會老了。我只能套一句剛才你講的話,見縫插針,也就是臨機應變,真要問我法子,這會兒我也答覆不了。”
葉宗留頗以為然,頻頻點頭,忽向鄰座一名斜眼歪鬍子的刀客說:“申豹,那就由你代我,同徐先生走一趟吧。”
申豹是東海堂副堂主,抱拳答應:“是。”
朱痕眼看葉宗留都同意了,也就不再多言,說:“既然如此,徐先生,反正順路,我就親自陪你走這一趟。”
徐濯非欠身以應:“多謝,多謝。”
朱痕搖了手說:“謝個什麼,你這樣幫我們,我們才該謝你呢。”
葉宗留轉向朱痕問說:“青龍堂的糾紛,就先這樣定了,咱們北風、東海兩堂,沒有‘問題’吧?”
朱痕拍胸脯道:“那當然嘍,我跟你兩個,可以立地結盟,同心一氣。”
葉宗留頷首:“好極了,立地結盟,”舉起酒杯子來,“同心一氣!”
朱、葉二人登時都起了身,對飲大笑。
滿亭子裡的其他人亦暢快大笑。
碰杯之聲頻傳。
且不論朱、葉二人然諾結盟,單說徐濯非一行人快馬北上,趕往淮陰,不數日後抵達。
城外已風聞丐幫鬧事。
卻不是葉宗政與金峰兩幫人又來開打,而系出了另一公案:
話說,淮陰一帶的丐戶為了謀生,往往趨附在漕運的港口,打點零工賺錢,卻由於他們丐戶的身分,工錢常被剋扣。
數日前,一名漕幫的分舵主出完貨後,不但不給丐工工錢,還誣指他們是竊賊,報官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