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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卷 平野起伏龍 第六十八章 唯見黃沙撲空城

    第六十八章唯見黃沙撲空城

    鳳吟使得槍拳一路,都是心意**隨感而發,動起手來雖然犀利異常,反應敏捷,但心裏卻是空空洞洞,混混沌沌。做夢一般就把人劈了,已然是不想罷手。

    撥馬剛趕三五步,斜刺裏衝出一匹黑馬來,那馬上之人手舞雙戟,就像一對鐵螯般剪過來,鳳吟倒手不及,挺雙槍以鏈條成三角合力格擋,二人都是短兵,就在路口周旋起來,兩馬錯繞,那先前之人便撥轉馬頭又衝了回來。

    眼見朴刀砍到,突然那馬一陣暴叫騰蹄人立而且,聽那人恨恨喊了一聲:“嘿!”

    這一聲叫厚重而有力,拖着腔兒如一把利刃一般就撕開了氣場。

    鳳吟偷個空子帶馬觀瞧,那竟是昨夜劉梁,剛剛還沉醉於那種廝打的混沌享受之中,被這一聲馬鳴當夢驚醒,卻生出一陣慚愧,不知如何是好。

    那雙戟就砍將過來,鳳吟帶了馬找尋退路,取個敗式單手抓了槍就走,那雙戟頭目拍馬便追。

    這兩騎較技拖刀敗槍都是詐敗之妙法,含着回馬刀槍,乃是兩將對壘常見而又屢試不爽的法子。若使用出來那是瞬間斃命,所以謹慎的將領都防着這一手,而師徒相傳之時也是千萬叮囑,所有通常有一邊逃了,一邊把敢追的情況。

    但鳳吟這套槍兩頭出鋒,那麼一握道分不清虛實,難辨真假了。

    那雙戟頭目衝劉梁喊了一聲“追呀”,便徑自追去。

    又一陣馬蹄奔跑之聲,一條大槍橫裏攔來,正是戴氏好英傑半路來救。雙戟頭目又慌忙招架,戴五昌那一條大槍使得那是飛馬游龍,金雞亂點頭。

    任那雙戟多生出四條爪牙,竟也抓拿不住,那槍桿一顫“血擋”蓬蓬就散開來,血擋就是槍苗之後擋血的紅纓子,多為西藏犛牛尾染成,所以又喚作西牛尾。

    這一條大槍使得是“撲楞楞”活了一般,彷彿自己就會動作,任那雙戟沉重卻被一磕而開,只三五回合便見了敗相,虧是路口狹窄,戴五昌不便逼趕,那漢子越戰章法越亂。

    戴五昌那一條槍一抖散出梨花千萬朵,那漢子便有雙戟也夠他不着,只被逼的遠遠招架,見雙戟似將絞住那槍身,卻滑一下崩開來,只震得兩手發麻,那戟就越來越重,臂膀酸楚吃力,身上不覺間已被紮了無處小口,衣服早已撕裂,珠珠地出血,失了威風。

    衣服撕開才露出裏邊的護心獸頭鏡,若非這護心獸頭,估計早被亂槍扎死了。

    戴五昌那槍似可伸縮一般,雖然近得身時大杆輾轉不便,但見他後把一撤總使得那距離剛剛好。

    那漢子也非等閒之輩,總能閉住咽喉要害,雖蹭得血染胸襟,卻也越戰越勇。

    周旋間他小心地調整馬頭走位,夾了戟將腰間佩刀崩簧打開,並着馬往戴五昌側裏靠,他是想側裏貼住戴五昌,如此就限長槍周旋不靈於無用。左手抓了戟杆前端,肋下夾了戟柄,合着力反着往外撥打,右手挺着戟卻越輪越靠後,戴五昌當下明白,這欲使撒手戟了,撒手戟是有風險的,一擊不中自己也現於被動。

    戴五昌也是經過風浪之人,一帶絲繮,卻豎起槍來欲使泰山壓卵,合力一劈,如果這一槍提馬而起,護住周身,隨馬踏合力劈下,莫説招架不住,便是加得着時,**那馬都得被劈翻。

    但此時立槍借不得馬力又現了空蕩,鳳吟當下着急,顧得親就顧不得義,提馬進了圈內,若那人使撒手戟,他也打出撒手槍,戟出去了就回不來了,他的槍帶着鏈子,出去了還回得來,一發就可斃命。

    那劉梁也坐立不住,舉了朴刀趕來。

    卻見戴五昌那槍起而未起突然一圈下來,落而未落,一壓一抖,改豎為橫,如水波浪花,竟並馬裹住了那雙戟,似把人捆與馬上一般,又脱身不得,槍一提,一橫抽在當胸,任有獸頭護心卻也是咳血而出。

    戴五昌只要補上一槍扎其軟肋或脖頸,必然橫屍馬上。

    但畢竟不是來殺人的,猶豫間那人竟反轉了戟刃倒鈎上來,將槍身扣在身上墜住。

    兩人就別在一處不能脱身,就在馬上較起勁來。

    戴五昌看鳳吟,那漢子看劉梁,鳳吟與劉梁都未動手。

    四匹馬就街心較力擰打,都看不出來哪隻蹄子是哪匹馬的,亂作一處。

    戴五昌合力挺那槍桿,力量何其大,那漢子又死死墜住合了人馬之力,那力量又何其大。

    較着力兩人都喊出聲來,那漢子咬着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似要拼個魚死網破,要吃人一般。

    漢子是吃虧的,他是拼了命了,用身子死命鎖住大槍,但戴五昌卻絲毫沒有威脅,只管把握了這槓桿調整就是了,早晚將漢子勒死。縱是一身鐵,能打幾個釘。

    劉梁舉刀砍去,順着槍桿就喇那戴氏虎口,戴氏松右手,左手提槍尾將朴刀架開,空出右手就腰間拉出佩刀,橫裏一削正中劉梁前手,劉梁刀就撒了手。

    那雙戟的漢子就左戟卡住那槍桿一送,用身子別住槍頭,空手右戟,瞬間局勢是兇險異常。

    戴五昌舉刀想迎,雖説一巧破千斤,但這大巧若拙的局面,哪有什麼遊刃的餘地。

    就刀落時,戴五昌以肘壓了槍身往回合,這一鬆一緊雙戟頭目剛有緩解又被緊緊裹在鞍橋之上。

    周身不得迴旋,胳膊哪還有力氣出戟,戴五昌一刀回拍在他面門之上,那厚背砍刀正拍在他鼻樑之上,一聲夾雜着金屬脆響的骨骼碎裂聲,那漢子已是滿臉開花,眼前一黑就要栽落下來,死命摳住鞍橋鳥翅環。

    馬打回旋二人又分了開來。

    戴五昌單手將那大槍一輪,向那劉梁抽去。劉梁也是急了,探左手抓那槍桿,正當此時“噹啷”一聲,刀槍俱被彈起,鳳吟打馬舉槍將二人挑開,戴五昌不明道理,橫槍攔住鳳吟,那劉梁一附身從馬上提了那雙戟的漢子攜於馬上,也顧不得拾丟落那雙戟,打馬便走。

    突然城頭槍響,只見遠遠劉梁的身子在馬上劇烈一晃,鳳吟“啊”得一聲驚叫喊了出來。

    小捻眾打着旗幟衝上前將那旗杆搖起,用旗捲住劉梁身影,一路逃走。

    城上已有拳勇衝下來追趕,雖是天明時分,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整個城鎮如被黃雲吞沒一般,

    眾人只得退回樓裏。

    那邊已不見了捻子蹤影。實際風沙一直很大,只是夜色裏看不真切,待天明才發覺罷了。

    按説此地地處平原,雖有大風,卻不當有沙塵,然可知前些年裏黃河決口,使得洪水氾濫過後又是黃沙蓋地。土地貧瘠水運便利,也是商幫往來的原因之一了。

    但這無能走做之農夫佃户,便苦大了。造化弄人,説不得對錯,但憑良心二字。

    鳳吟與眾人回樓上躲避。

    那無處躲避之人,卻道如何。遠處那壎聲又起,嗚嗚咽咽的讓人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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