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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怪鬥

    二人略施一禮,鑼聲響後,昆仲玉把劍一挺,率先進招。蕭紫庭將扇子一翻,先採了守勢。昆仲玉見一招製得先機,精神大振,攻勢遂源源不斷,將蕭紫庭罩在了一片劍光之中。

    不錯,確實是籠罩在了劍光之中。我初看還覺得驚訝,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昆仲玉將自己長劍中攙了銅,劍身兩側又磨得鋥明瓦亮,揮舞起來被陽光一照,明晃晃的分外耀眼。此人雖然招招往蕭紫庭身上招呼,卻都是虛晃,劍身始終不離日光,想必就是想刻意營造出這劍光罩人的效果來吧。

    二人攻守來回了二十幾招,未見勝負。蕭紫庭見守得也夠了,猛地一轉身,扇柄急速朝昆仲玉面門點去。昆仲玉大驚,只差沒喊出不許打臉,他劍勢收招不及,身體急忙朝右偏去。蕭紫庭一見機會不錯,立刻跟進,兩人距離登時縮短。我在一旁看了,暗暗點頭,心想蕭兄的戰略不錯,距離一近,昆仲玉的長劍威力頓失,就是扇子這類短兵器的天下了。

    果然如我所料,蕭兄一欺身近戰,昆仲玉登時手忙腳亂。這玉劍空有反光,卻全無威力;反而被那把清扇上下翻飛,帶足了風韻。昆仲玉只要一朝後跳,蕭紫庭就緊隨其後,不容其拉開距離。整個擂台並不大,二人三跳兩跳就到了擂台邊緣。下面人自動閃開一圈空地,生怕他們跳下來砸到自己頭上。昆仲玉面臨窘境,面色開始不對起來。

    蕭少俠現在用的是流螢小扇,場面佔優據説這典出自杜輕羅小扇撲流螢一句,真是佔盡風流,其父蕭子鈺乃是當世大俠,真是虎父無犬子,他自幼習武,十三歲便可哎呀,快看,昆少俠這一劍,刺高了宋師兄你覺得怎麼樣

    唔,實在可惜,昆少俠優勢在於兵器長,如今被蕭紫庭逼到角落,就難以發揮優勢了。若找不到良方化解,那蕭少俠贏面則佔了七成

    樓上韓巧生,宋師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各自運氣朗聲評論道。裁判席中的名宿也都暗暗點頭,想來也注意到這一點了。

    這局勢又持續了三分之一炷香的光景。蕭紫庭貫徹近身戰略十分徹底,一直不肯離開昆仲玉半步,二人真是叫一個難捨難分。昆仲玉被這招糾纏了半晌,一身招數憋在心裏難以施展,氣得面色漲紅,好端端一張美玉俊臉卻成了雞血石一般。又過了四分之一炷香的工夫,眼見時間將盡,蕭紫庭見對手耐心也快耗盡了,打算施出絕學將其一招打倒,不覺又朝他靠近了半分。

    不料昆仲玉想是憋悶已到了極限,以致有點失常。只見他忽然大吼一聲,長劍噹啷一聲掉在地上,人卻猛地撲上前來,與蕭紫庭抱了個滿懷。接下來的事卻叫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這堂堂崑崙劍派的玉劍卻突啓朱唇,大露皓齒,衝着蕭紫庭右耳就咬了下去。

    昆少俠看來是打算快看,他想咬啊,咬了下去!宋師兄,你看這個

    當年東漢曾有五禽戲,仿禽獸行止而成招,這或許就是其中的變招不過我看他可能是給逼急了吧。

    誠如宋師兄所言,這昆仲玉眼睛都充了血色,顯然是被蕭紫庭這種打法逼急了。蕭紫庭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施這種殺招,猝不及防,被他咬了個正着,鮮血登時迸流出來。也多虧了蕭紫庭的扇子是近戰利器,忙亂中他啪地打開扇面,正掃中昆仲玉面頰。蕭紫庭趁着他牙齒一鬆,朝後跳去,這才脱離了危險。

    全場此時鴉雀無聲,只見蕭紫庭站在那裏驚魂未定,右耳還滴着血。昆仲玉跪在地上,腦袋低垂,後背拱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時間旁邊僕役都不敢上前去招惹他。

    齊飛白在一旁見了,連忙示意鳴鑼結束,飛身上前查看蕭紫庭傷勢;我也連忙跑過去,唯恐昆仲玉牙上喂毒讓他有什麼不測。昆仲玉仍舊伏在台上,幾名與他平日裏相厚的人有心去幫他,卻都忌憚怕反被咬上一口,於是遠遠站着不動。台上一時一片忙亂,台下也是鬨然。

    我跑到蕭紫庭跟前,齊飛白正在替他查看傷勢。只見他的右耳上一圈深深的牙印,鮮血直流,所幸他躲得及時,不然耳朵被咬下來也不是沒可能。

    紫庭兄

    我大為擔心,蕭紫庭擺擺手,示意不要緊,不過半邊臉微微抽動,想來是真的很疼。齊飛白皺着眉頭,沉聲道:快叫安大夫來。

    僕役應了一聲,飛快地跑下台去。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袍、頭戴方巾的老者匆匆走了過來。樓頂韓巧生見了,連忙道:現在出現在台上的是江湖人稱非典名醫的安典之。此人醫術極為高超,當年嶺南疫病大起,全靠他一手施為才救活了無數蒼生。人都道若非典之,吾命休矣。此後安神醫便有非典名號

    上面正説着,安典之來到台上,揪過蕭紫庭耳朵細細端詳一陣,卻抄手不語,眉頭緊皺。三個人都大為緊張,齊聲道:安大夫,這傷可嚴重?安典之嗯了一聲,犯難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看的全是怪病重傷。若是經脈受損、五臟內傷、奇毒攻心什麼的,老夫有的是辦法治療;就算是雙眼胸口四肢受了外傷,也不難痊癒只是這耳朵,既無穴道可以止血,也無經脈可以輸送內力,好生難辦老夫還從來沒見哪位俠客傷到這裏

    我看這醫生囉裏囉唆説個不停,而蕭紫庭已然疼得不行,便走上前去,推開安大夫,從懷裏取出我們五虎斷門刀常用的止血散,一股腦灑到傷口上;隨後我又從衣襟撕下一條布來,將他耳朵細細包上。蕭紫庭低聲道:彭兄,多謝了。我拍拍他肩膀,也不理會那安大夫,轉身站回到隊列裏去。

    忽然之間,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抬頭一看,卻看到慕容冰清趴在欄杆上笑盈盈地看看我,又看看蕭紫庭,眼神曖昧。

    這邊昆仲玉也被人攙扶下去,毫無疑問,這場自然是蕭紫庭勝出了。只是這場打得委實太過詭異,台下固然無人喝彩,勝利者也是一臉沮喪。這昆老弟以後在江湖上怕是沒了出頭之日,而蕭紫庭恐怕也會落得個曾經被人咬過的笑柄了。

    幾個僕役上來,略微打掃了一下擂台。齊飛白重新取來一炷香插到台前香爐中,然後拿起硃筆,在甲與未兩格交錯處,點上個大大的叉,又在未與甲格交錯處點了個大大的圈,意思即是蕭紫庭勝了天組的第一場比賽。我朝台上看去,這地組第一場是在申與醜之間,也就是輪到我與那位莫少寧莫少俠了。

    這時韓巧生大聲道:適才一場比鬥,當真是驚心動魄,慘絕人寰嗯是冠絕人寰。下面讓我們來看看第二場地組之間的較量,兩位分別是申字牌的東方滄雲與醜字牌的莫少寧。宋師兄,你覺得這兩個人誰的勝面比較大?

    東方少俠使的是刀,莫少俠使的是劍,乍一看是東方少俠佔了優勢。不過剛才指定動作裏東方少俠失分太多,暴露出技戰術素養不足,這在對抗中會很吃虧。我想東方少俠應該是立足於保平的基礎,再求爭勝

    我也不聽頭頂那二人説什麼,兀自沉下心來,手提鋼刀走到圈中。對面莫少寧也走近前來,這人其實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看上去臉上還有些稚氣,嘴邊一圈淡淡的絨毛;只是他看着我的眼神還是一樣熟悉:冷淡中帶着絲不屑。

    不過大敵當前,也不能想太多。我晃晃腦袋,拉開手中鋼刀擺個起手式,與那日與蕭紫庭初遇一樣氣沉丹田,雙腿運氣,暗自考慮當如何取勝。方才我見了他舞劍,屬於輕靈一派,他身形相對瘦小,劍又比尋常長劍短上三分,想必是走快劍風格,速度必在我的大刀之上。若要勝他,就得以大力壓制,決不能讓他得了先機。

    眾人見了我的起手式,都鬨然而笑。莫少寧也冷冷一笑,抽出佩劍,側轉身去偏頭過來,舉劍直直指向我。他身體立的筆直,微風吹過,衣袂輕飄,真是英姿颯爽!這一亮相引得樓上無數少女尖叫,大加稱讚其立身好正,正是少俠應有的姿態,於是正態、正態嬌呼不絕,更有人拋花下來。

    不過這亮相帥固是帥,卻無甚意義。他既然是以快見長,就該從一開始擺出最快進招的姿勢。這下他站的筆直,等下開打時還要先擺回起手的招數,然後再圖進攻。這姿勢變換之間,就喪失了不少時間。兩者對決,就是一彈指的功夫也很寶貴,這麼做實在危險。

    想歸想,我也不可能好心去提醒他,就算提醒了他也未必聽。我一聽鑼響,二話不説,揮舞着大刀迎頭就劈。果然這莫少寧站得筆直,見我迎頭就是一刀,慌得轉身要躲,四肢卻來不及舒展開來。我這一刀要剁實了,莫少俠出的血怕是比蕭紫庭要多上幾十倍。所幸跟蕭紫庭、唐楓處得時間久了,我深知江湖人物的秉性,所以這一刀還留着後勁。見莫少寧實在躲不過去了,我刀頭一偏,砍到他腳邊三寸之處。

    樓上台下都是一陣驚呼,莫少寧吃這一嚇,幾乎站立不住,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不緊逼,緩緩把刀抽回來。莫少寧這才有點回過神來,握着劍一下子跳開好遠,與我登時拉開數丈的距離。

    韓巧生道:宋師兄,你看這開局如何?宋師兄略一沉吟,道:東方少俠刀法果然凌厲,不過看起來是莫少俠技高一籌,別看剛才刀只是差點砍到他,但這毫釐之間,就能看出兩者實力差別如何。你再看莫少俠,一招避開,立刻拉開距離,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

    韓巧生接口道:他是不是怕東方少俠也咬他所以才躲得那麼遠?宋師兄咳了一聲,卻沒説話。我的長相比那昆仲玉兇悍的多,想來在他們心目中咬人的可能性也是更高吧。

    他們在那邊廂評着,我們這邊廂打得也熱鬧。有了蕭紫庭前車之鑑,莫少寧顯然是存了忌憚之心,一直遠遠遊走,卻不敢近身搏鬥。他安全固然是安全得緊,但也別指望對我有何威脅。他用的本來就是短劍,卻避長揚短,不敢靠近,如何能傷到我?若是他欺身近前施展出功夫,我這耍大刀的倒真會大大地頭疼一番。

    不過他既然無心進前,我也不好催他,反正於我無損。看到他半是惱火半是驚慌的表情,我忽然童心大起,決意捉弄他一番。於是趁着我們二人又一個照面,便故意擺出副猙獰面孔,還衝他舔舔嘴唇。莫少寧畢竟年紀輕,定力差,見我目光不懷好意,更是遠遠避開,提心吊膽地摸着耳朵。

    於是我站在台心,執刀而立,而莫少寧則以我為軸,慢慢沿着擂台邊緣轉磨。偶爾兩人兵器相交,也是稍觸即退,自比賽開始到現在,我二人也就拆了十招不到,其餘時間皆是在互相對峙瞪視。

    台下和樓上的觀眾們卻先沉不住氣,都紛紛叫嚷起來。台下一個勁裝漢子叫道:老子來這兒不是來看推磨的,你們兩個要打便打,圖個爽利!樓上那個妙齡少女柔聲喊來:莫少俠,你莫着急,姐姐們都看好你,那蠢物怎會是你對手?那蠢物自然指的就是我了。就連裁判席上的各位武林名宿也都有些坐不住,有的對擂台指指點點,有的交頭接耳。只有慕容驤一個人穩坐在中間,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參賽的少俠各自靠在一旁,根本不屑一看,不是聊天便是閉目養神。唯獨唐楓雙手抱在胸前,望着擂台沉默不語。蕭紫庭沒見到,想來是去陰涼地方養傷了。

    韓巧生和宋師兄在樓上見我們半天都無動靜,站得也乏了,説得口也幹了,解説便不如開始那麼有勁頭。

    宋師兄,比賽進行到這程度,似乎是進入僵局了。

    嗯嗯,看來雙方的進攻都十分乏力呀,搞不好會以平局收場。

    師兄您看如果真是打平的話,裁判們會判定誰贏?

    八成是莫少俠吧,畢竟人家在場上跑動比較積極

    我在擂台中間站得也確實是有些倦了,所以這周圍的情景,我才知道得一清二楚。沒辦法,莫少寧不打進來,只在外圍兜圈子,我便只有往四周張望消遣。

    就在左顧右盼之際,忽然我見到樓上一對閃亮得眸子盯着我在看。我心中一驚,開始以為是慕容冰清,但轉念一想,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從來都是冰冷怨毒,而這個的感覺卻大不一樣。我再仔細看過去,在那一羣花枝招展中,卻看到蘇夜夜正朝着我在笑。

    我搖了搖頭,蘇夜夜一代名伶,怎可能會來看我,定是因為我與莫少寧恰好站成同一條線,所以那視線越過我的頭頂,去看那位少俠。不過等莫少寧又轉了幾圈後,我發現蘇夜夜的眼神卻不隨着他而轉動,真真就是盯着我來的。

    習武之人,最忌心神大亂,心神一亂,呼吸立時紊亂,隨後這四肢運用就難隨心意,破綻便會百出。我一見蘇夜夜居然凝神望着我,實在是有悖常理,腳下步法登時有些亂了。那莫少寧畢竟不是平庸之輩,一見我露出破綻,扭頭看去其他方向,立刻精神一振,挺劍便刺。

    這招究竟有個什麼風雅名頭我不知道,但是速度是極快的。好在我雖然心神渙散,基本功還在。只聽到耳邊風響,右手立刻習慣性地抬刀就擋。只聽噹的一聲,他的短劍與我大刀正好撞上,發出清脆響聲,一掃擂台上剛才的沉滯之氣。

    這一次交手實在太過突然,無論觀眾、解説還是裁判們都來不及反應。韓巧生與宋師兄二人沒趕上節奏,還在慢騰騰地聊着天,猛聽見刀響,一時都愣在那裏沒言語。

    這一次交手也提醒了我:眼見那一炷香行將燃盡,我若想取勝,就不能再這麼糾纏下去。我暗罵自己在比武時候竟然分了神,實在是不應該,然後我晃晃手中鋼刀,施展出五虎斷門刀的絕學,向莫少寧攻去。

    時間緊迫,我也無暇顧忌傷他不傷他,只管將刀法使出來。莫少寧本來偷襲得手,士氣復振,不料下一招還沒施展出來,就被我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壓了回去。只見他左支右絀,顯然是被我壓制了。

    猛攻第一要靠臂力,二要靠兵器本身重量這兩點我都佔優,刀刀見力,虎虎生風。一時間莫少寧被殺得東倒西歪,險象環生,一直被我向後迫去。

    這時候回過神來的宋師兄大聲喊道:局面忽然發生了逆轉,現在東方少俠使起舞風刀法,開始反攻。東方少俠體形大,兵器重,一直這麼硬碰硬下去莫少俠會吃虧不少。莫少俠這時候應該充分發揮自身體形小又靈活的優勢,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也不知道他是單純地分析形勢,還是故意提醒莫少寧,這評論全場包括我和他全聽得一清二楚。莫少寧正站在擂台邊緣,被我的攻擊逼得有點昏了頭。乍然聽到有人這麼指點,豈會不從,只見他堪堪避過我的一斬,反手持劍,右腿微屈,打算忽然躍起,然後跳到我身後直接來個反手刺。

    這招確實精妙。我輕功遠不如他,不可能跳起擋他,而等他落到我背後的時候,我更沒足夠的空間回身,因為面前就是擂台邊緣,到那時候只有死路一條:要麼跳下擂台,要麼被他近身刺傷。這一招,幾乎沒有拆解的餘地。

    電光石火之間,我猛然想到在新亭那山神廟裏與黑衣人相鬥的一幕,恰好這時莫少寧在我面前高高躍起,我二話不説,右臂一揮把手裏兵器甩了出去,只見一柄精鋼鑄造的厚背大刀呼嘯而起,直直衝着莫少寧飛去。

    莫少寧以為我已經閃無可閃,卻沒想到我會突然使出這麼一手。他只道大刀能拿來砍人,卻完全沒料到我竟然拿來當暗器用。只聽一聲慘呼,這少俠一下子被這幾十斤的碩大暗器正正砸中了胸前。他本來體重就輕,又是在半空,吃了這一記重擊後,非常乾脆地朝着擂台外面飛去,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四丈開外的人羣之中。

    這一下子,全場譁然,大家全被這陡然生變的情勢所震驚,樓上台下一片喧譁,只有見我耍過這一手的唐楓沒動聲色。半晌過去,韓巧生才緩緩道:宋師兄,你看這

    宋師兄此時也沒了話説,看到齊飛白和安典之匆匆趕到台下去查看莫少寧傷勢,這才找到了話頭,急忙喊道:莫少俠似乎是受了傷,齊大俠和安神醫已經趕去救治了,不知道他傷勢如何。

    我站在台上,也頗為擔心,那幾十斤的玩意兒砸到身上,確實不是那麼好消受的。只是當時形勢所逼,我若不如此,現在躺在台下的便是我了。

    遠遠望去,安大夫正把莫少寧攙扶起來,查他的脈象。他似乎是昏迷過去了,但看安大夫神色,好像也不是特別嚴重。我只希望這個傷算是江湖上的正統傷勢,安大夫能治得了,不然又得勞煩普通醫生了。

    此時場下的觀眾情緒倒還穩定,還有人眉飛色舞地比劃剛才如何如何危險云云,而樓上的少女們反響就格外激烈了,有的尖聲叱罵,有的面露悲慼,還不斷有人丟瓜子果皮下來。只可惜她們扔的力度不夠,丟出來的東西都砸到了擂台邊上的其他幾位少俠身上,讓他們好不尷尬。

    齊飛白見莫少寧傷勢暫無大礙,便交給安典之處置。自己跳回擂台,瞥了我一眼,也不宣佈我獲得勝利,而是徑直走向裁判席去。

    按説這一場,我是勝得明明白白,無可爭辯,不過那些裁判似乎意見有所不同。我順着風聲,隱約聽到他們有的説我大節有虧,有的説我譁眾取寵。末了他們都湊到慕容驤那裏去,希望他給拿個主意。

    慕容驤緩緩站起身來,拈拈鬍鬚,顯然也是十分為難。判我失敗固然是不難,不過那勝利者卻也是不能戰了的,如此一來豈不尷尬。

    他正懸而未決,就聽到場外一陣更大聲音的喧譁。大家紛紛轉頭去看,只見十幾名黑衣男子擁着一輛彩車大搖大擺進了場地。那彩車裝飾得十分雍容,由四名壯漢抬着,極具聲勢,一旁幾個人還吹奏着樂曲,調門比樓上的樂班也高出了一度,熱鬧非凡。

    這隊伍本身並不足為奇,但那打頭高舉的旗幟卻足以叫所有的人都為之驚倒。那旗幟是白絹製成,足有兩丈多高,一尺多寬,上面寫着大大的幾個血紅大字:尊者駕臨,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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