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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洞中療毒

    小芳道:“羚羊還沒死,讓我給它一刀。”

    蘇戀花道:“這隻羊夠不夠吃?”

    小芳道:“不夠。”

    蘇戀花道:“那我再去找。”小芳一把拉住了他,道:“不用啦,咱們回去。”

    蘇戀花左手拎著野果,右手提著羚羊,由小芳領路,凱旋而歸。到了峭壁前,小芳取出“長索”,甩了幾下也沒甩到樹枝上去。她見蘇戀花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道:“你也想試試?”

    蘇戀花傻傻一笑,道:“也不知行不行。”

    小芳道:“不管行不行,我都不怪你。”

    蘇戀花接過“長索”,看準樹枝,輕輕一揮,就到樹枝了。小芳不由讚道:

    “你的腦子雖笨,手腳倒一點也不笨。”

    她還想試試蘇戀花,道:“你能爬上去嗎?”‘蘇戀花道:“我試試。”他居然左手將野果、羚羊都提了,右手拽住“長索”,輕輕一蕩,然後身子一翻,已落到了樹幹之上。

    小芳張大了嘴,幾乎合不攏了,心想:“如此我用他的身手,他用我的腦子,我們倆行走江湖,豈不所向無敵?”她沒有蘇戀花那麼高的輕功,只好老老實實地攀著“長索”爬上去,然後收了“長索”,跟著蘇戀花進了洞穴。雞大夫仍躺著動也不動,聽他們進來,鼻子嗅了嗅。

    小芳道:“師父,您猜我們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雞大夫道:“你們下去能找什麼好吃的?除了野果之外,還能吃什麼?”

    小芳道:“難道就沒有別的嗎?”

    雞大夫嘆道:“羚羊的肉雖不錯,但此時此刻卻不能燒烤,那樣會引起敵人注意。生羊肉的味道大腥,你能吃得下去嗎?”

    小芳讚道:“師父,您的鼻子真靈,就聽您的,吃野果。”

    雞大夫和蘇戀花都是三天三夜沒吃一點東西了;這時都不說話,一口氣啃了十幾枚果子」、芳則吃了兩枚。

    蘇戀花傻乎乎地道:“鸚鵡,你不吃了?”

    小芳道:“不吃了。”

    “你的肚子真小,吃兩個就飽了。”

    “我沒飽。”

    “那你怎不吃了?”

    “現在的女人都怕胖,我要保持這個苗條的身材,不得不委屈一下肚子……”

    小芳正想繼續說下去,忽見雞大夫的眉頭緊皺,不禁問道:“師父,您怎麼了?”

    雞大夫道:“這個洞穴中有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小芳道:“沒有呀。”

    雞大夫道:“我在這兒躺了很久,越來越感覺到一陣陣寒毒之氣從洞裡面散發過來,好像洞裡有一塊凝聚著千年毒氣的寒冰。”

    小芳嚇了一跳,道:“寒毒之氣?”

    雞大夫道:“我胸骨斷了不能動彈,眼睛又看不到,還是你進去瞧瞧。”

    小芳道:“這洞裡不會有人的,否則早就出聲了,就是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怕。”

    她折了一根樹枝,走人洞裡。這個洞乃是呈喇叭形,愈朝裡走,洞愈狹窄,走到後來,小芳只能彎著腰,忽而洞口往左側拐了過去。

    小芳見此情景,一顆心不禁怦怦亂跳:“原來這個洞穴裡面別有洞天,可不要真有什麼妖魔鬼怪!”

    她不敢貿然闖入,先撿起了小石子投擲進去,聽沒有動靜,才探頭張望。豈知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如果硬說有的話,那就是佈滿了蜘蛛網,縱橫交錯,密密麻麻。說也奇怪,接近這個內洞之後,小芳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手足不禁一陣陣打顫。

    小芳想道:“這洞真是奇怪,莫非這洞裡的石頭與眾不同,是萬年寒石,抑或蜘蛛網有問題?但蛛網就是蛛網,能有什麼問題?”

    她的好奇心理還是戰勝了恐懼,決心進去瞧瞧,樹枝伸人內洞;想把蛛網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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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蛛網粘粘的,跟其他蛛網沒有什麼區別,可小芳一挑之下,蛛網雖然被樹枝挑得一晃一蕩,甚至有一些還纏到了枝上,但韌性極強,竟沒有一根斷的。

    小芳大奇,勁運手臂,想將蛛網挑斷,哪知它仍是不斷。

    她已知蛛網有些古怪,正欲告訴師父,忽覺眼前紫影晃動,——個石榴般大小的東西已由蛛網上迅速爬來,又由枝上爬上手臂、手臂爬到了肩頭。

    小芳驚駭已極!這東西簡直不是爬過來的,而是滑過來的,飛過來的,速度之快,縱連小芳也覺得不可思議。小芳定睛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原來這是一隻蜘蛛。

    蜘蛛雖然醜陋,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何況雞大夫、小芳經常面對諸如蜈蚣、毒蛇、蠍子之類的毒物?但這隻蜘蛛卻大大的與眾不同,不僅體形巨大,而且通身紫色,紫得令人毛骨悚然!紫蛛剛爬到小芳肩頭,屁股一撅,細雨般噴射出一股粘液,眨眼間在空氣中凝結成網。與洞裡其它蛛網連結在一起。

    小芳失聲驚呼,又不敢以手拍打紫蛛,只得轉身疾奔。一奔之下,才知肩頭已被蛛網粘住,由於肩頭上的蛛網乃是剛剛形成,被小芳掙斷了數根,但那隻紫色蜘蛛行動迅速,又在她腰上噴射出一股粘液,這下可好,半個身子都被蛛網纏住;哪裡跑得了。

    紫蛛見小芳再也跑不動了,竟又爬到她肩頭,動也不動,那模樣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與可怖。

    就在這片刻之間,小芳的肩頭、腰肢已腫了起來,已可感覺到身體在逐漸地僵硬,發冷,直冒寒氣。敢情蛛網上還有毒!劇毒!小芳幾已昏去。

    蘇戀花聽到小芳驚呼,沒等雞大夫叫,已跑人內洞。他見小芳竟被蛛網困住了兩眼睜得大大的,茫然不解。

    雞大夫急道:“小芳,小芳,你怎麼了?”小芳雖隱約聽到師父呼叫,可惜已無法回答。雞大夫又叫道:“白痴,快把小芳……把鸚鵡抱出來!”

    蘇戀花的內心深處,已將小芳當成了好朋友,見她“受傷”,也焦急得不得了,當即衝上前去,抱住小芳,運力—掙,口袋聽得“喀喀喀”幾聲響,蛛網竟斷了十餘根。那還是由於蛛網剛剛形成,韌性、粘力不足,否則蘇戀花縱然勁大,也無能為力。紫蛛見情況不妙,居然又爬到蘇戀花身上,屁股一撅,就要噴射粘液。

    蘇戀花頭腦雖然糊塗,身手卻依然靈敏,紫蛛的屁股剛撅起來,蘇戀花的手掌便掃了過來。“砰”的一聲,紫蛛猝不及防,被掃落在地,便隨即又藉著蛛網彈回半空。蘇戀花又運勁一掙,小芳身上的蛛網全部被掙斷,蘇戀花抱著她跑了出來。

    紫蛛似乎已呆了,忘了追趕。

    蘇戀花傻愣愣地站在雞大夫旁邊,不知如何是好。

    小芳頭腦還有一點清醒,見自己得救,精神振作不少,微弱地道:“師父,我……我回來了,我……”

    她還想說,但已說不下去。

    雞大夫想坐起身來,但胸口一陣劇痛,腰部竟無法直起,著急地道:“蘇戀花,小芳怎麼了?”

    蘇戀花道:“誰是蘇戀花?誰是小芳?難道鸚鵡就是蘇戀花,我是小芳?”

    雞大夫哭笑不得,道:“鸚鵡她是不是受了傷?傷在哪裡?”

    蘇戀花道:“她被蜘蛛網網住了,就像蟲子一樣,動彈不得。”

    雞大夫不得要領,語氣已有點暴躁:“我怎麼遇上了你這個白痴?這裡哪來的蜘蛛網?”

    蘇戀花道:“洞裡面有隻紫色的大蜘蛛,身上會撒網。”

    雞大夫已隱隱明白了,道:“那隻紫色的蜘蛛呢?”

    “它剛才在鸚鵡身上,但被我一掌打下去了。”

    “鸚鵡的身上怎麼樣?”

    “她的肩、腰都腫了起來,我抱著她的時候,禁不住凍得發抖。”雞大夫心念急轉:“原來那股寒毒之氣來自洞裡面的‘只紫色大蜘蛛!幸好蘇戀花現在需要以毒攻毒,否則連我都沒有辦法。”

    她問道:“你想不想救鸚鵡?”

    蘇戀花毫不猶豫地道:“想啊。”

    “那你怎麼不救?”

    “我不知道怎樣救。”

    “我教你,好不好?”

    “太好了。”“你將她的衣服脫了,用刀劃破傷口,將鮮血吸在嘴裡,然後吐了。”

    “我記住了。”

    “不過,有一點你切要注意。”

    “哪一點?”

    “只要你吮吸出來的鮮血轉紅,就要立即停止。”

    “懂了。”

    “那你可以開始救人了。”蘇戀花手忙腳亂地解開小芳的衣衫,連貼身內衣都解開了。

    小芳雖處於半昏半醒之間,但自己衣衫被蘇戀花解開還是明白的,又是羞澀又是喜悅,又是惱怒,只得緊閉雙目,任其自然。

    小芳的衣衫既解,白玉般的胸脯便現了出來,連“饅頭”也全露出。

    蘇戀花已顧不得品嚐“饅頭”是啥滋味,拿過小芳所角的刀來,輕輕割破肩頭傷口,沒等他吮吸,一股紫色的血便淌了出來。蘇戀花彎下腰就在她傷口之上使勁吮吸,但他忘了將血吐出來,吮吸一口之後便嚥了下去,然後再吸。

    小芳感覺被吮吸之處一麻一痛,隨即暈了過去。

    蘇戀花吸了好一會,雞大夫聽不到他將血吐在地下的聲音,奇怪地問道:“你吸出來的血轉紅了沒有?”

    蘇戀花“哎喲”驚叫一聲,道:“我忘了!”趕忙吸了一口血,吐在掌心一看,果已轉紅。

    他大聲道:“已經轉紅啦!”

    雞大夫道:“你有沒有將毒血吐在地下?”

    蘇戀花道:“我也忘了。”

    雞大夫心中一動:“也許這紫蛛之毒能夠剋制他腦中之毒。”

    她嘆道:“你的頭昏不昏?或者有沒有其他感覺?”

    蘇戀花道:“沒有。”

    雞大夫道:“那你再吸她腰間的血。”

    蘇戀花又吸了十幾口,盡皆吞入肚裡,若非雞大夫提醒叫他看看吸出來的血是否又轉紅,他說不定能將小芳身上的血吸盡了。

    蘇戀花又遵照雞大夫吩咐,用藥粉在小芳傷口上敷了。

    此時蘇戀花若已清醒,對著鏡子看看自己,定會嚇得半死,因為他吸了很多毒血,嘴角、臉上、手上到處都是血跡,簡直跟吸血鬼差不多。蘇戀花欣慰地一笑,道:“好啦……”一語未已,忽然咕咚一聲摔倒,再也不動了。

    雞大夫大驚,叫道:“白痴!蘇戀花!你怎麼了?”

    連喊數聲,見蘇戀花沒有反應,她又叫小芳,但小芳已暈去,哪能回答?雞大夫眼睛看不到,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偏偏無法動彈,急得心臟都要從胸腔裡跳出。

    雞大夫心想:“我現在即使確定蘇戀花中毒而死,也無能為力,只得耐心等待小芳醒過來,那時就有助手了。”

    她又想:“如果他們都因此而死,罪魁禍首不是紫蛛,而是雷霆!”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蘇戀花突然醒了,跳起身來,道:“咦?我怎麼好像睡著了?”

    雞大夫大喜,道:“白痴,你醒了。”

    蘇戀花道:“我是不是睡著了?”

    雞大夫道:“是的。”

    蘇戀花道:“鸚鵡怎還沒醒?”

    忽聽一人笑道:“誰說我沒醒?”原來就在蘇戀花說話之際,小芳已醒了。

    蘇戀花拍手叫道:“鸚鵡醒了。”

    小芳剛說了一句話,便察覺自己的胸脯還是裸露著的,想罵蘇戀花兩句,但總覺得害羞,蘇戀花又是救命恩人,罵他終究於情理不合,便忍住了。

    她歡然道:“師父,我沒事啦。”

    雞大夫道:“那你看看蘇戀花有沒有事?”

    小芳道:“他怎會有事……”忽然頓住,盯著蘇戀花看。

    雞大夫道:“你怎不說話了?”小芳道:“白痴好像變了。”

    雞大夫道:“變了?總不會變成女人吧?”

    小芳道:“他的臉色好看多了,似乎精神也好多了。”

    雞大夫面現霽色,道:“或許那紫蛛之毒真的能剋制蘇戀花腦中之毒。”

    小芳道:“那我再把紫蛛引來,叫它吐絲像裡棕子一樣將蘇戀花裹起來。”

    雞大夫急忙制止,道:“要先觀察一下蘇戀花有無什麼反應,然後再下決定。”

    三人說了一會話,蘇戀花道:“鸚鵡,我又餓了。”

    雞大夫忖道:“野果吃得再多,也不管用。”

    她想了想,對小芳道:“小芳,你現在能不能活動?”

    小芳翻了個跟斗,道:“怎麼不能?別人流了那麼多血,或許支持不住,但我跟師父那麼久,吃了很多補藥,身體棒極了,師父有事儘管吩咐。”

    雞大夫道:“你帶蘇戀花下去,找一個隱僻之地,將羚羊烤了。”

    小芳喜道:“太好了,我幾天沒有吃葷,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

    雞大夫皺眉道:“你說話就不能文雅一點,當心將來嫁不出去。”

    小芳扮了個鬼臉,道:“嫁不出去最好,整天陪著師父闖蕩江湖,不亦快哉。”

    雞大夫道:“你和他下去之後,千萬要小心,否則被雷霆發現了,我們三人都得沒命。”

    小芳道:“徒兒又不是傻子,絕不會拿我們三人的性命開玩笑的。”

    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轉了轉,又道:“師父,我相信我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洞穴,但難免會想念這裡,所以我想替洞穴取個名字作為紀念,如何?”

    雞大夫笑道:“總不會叫白痴洞吧?”

    小芳暗道:“您怎麼不說殘廢洞?”然後道:“叫紫蛛洞如何?”

    雞大夫道:“這名字不錯,很貼切。”小芳道:“師父,我走了,您得防著那紫色大蜘蛛。?雞大夫道:”你剛才和蘇戀花下去那麼久,我不也沒事嗎?你們放心地去吧。“

    小芳嬌笑道:“是,師父。”

    她雖然頑劣,但深知重擔在身,不敢胡鬧,和蘇戀花離開紫蛛洞,到了河邊,剝了羊皮,洗淨內臟,又找到一個隱秘之處,點燃柴火,將羊架在火頭上燒烤。

    在烤羊期間,小芳自不免偷嚐禁果,叫蘇戀花吃自己的“饅頭”。

    蘇戀花“饅頭”照吃,但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伸手到小芳那長滿密草、可能隱伏毒蛇的地方去了。既有肉屹,雞大夫、小芳就不覺日子如何難過了。

    蘇戀花則是一切無聽謂。過了三天,雞大夫便叫,小芳將紫蛛引出來,在蘇戀花身上吐絲,見差不多了,便讓蘇戀花離開。

    蘇戀花中了蛛絲毒,雖也像小芳那樣渾身發硬發冷,但過了一兩個時辰之後便恢復如初,變得神采奕奕。

    經過兩三回試驗,雞大夫確信紫蛛吐出的毒絲可以剋制雷霆刀鋒上的劇毒,心知假以時日,蘇戀花足可復原。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紫蛛似已知道蘇戀花是毒不死的,由畏轉敬,又由敬轉慕,幾乎成了蘇戀花的朋友。

    只要蘇戀花走過去,紫蛛馬上就爬過來,在他身上吐了一些絲之後就離開了。

    蘇戀花也將紫蛛當成了好友,常常和它一玩就是半天,雞大夫、小芳都是稱異不已。

    雞大夫心中高興,傷也痊癒得快。

    如此過了數月,雞大夫傷勢已痊癒,蘇戀花似乎也記起了不少人名,比如宰千戶、錢鍾錢、孤月大師,但就是無法將這些人名以及事件聯繫起來。

    蘇戀花的頭腦起始每過一段時間就劇痛無比,但現在也不再發作。

    小芳儼然成了蘇戀花的主人,吩咐什麼,蘇戀花就去做什麼。

    小芳有時候也想:“如果我將來真的嫁給了蘇戀花,仍然能夠頤指氣使、威風凜凜,那該多好?”

    這一天,小芳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蘇戀花不見了。

    小芳到處尋找也找不到,最後回到紫蛛洞,放聲痛哭。

    雞大夫也扼腕長嘆道:“我本想等他復原之後聯手對付雷霆,豈知……豈知他竟不辭而別了。”

    小芳哭道:“什麼不辭而別?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不辭而別,他可不要出事才好。”

    雞大夫黯然道:“他現在出去,很容易為雷霆注意。我眼睛看不到,跟著你出去尋找同樣不方便。小芳,如果你願意,自己去找吧,如果找不到,千萬要回來。”

    小芳跪倒磕了個響頭,流淚道:“師父,您放心,即使我找不到蘇戀花,也不會去自殺的,我沒有傻到那種程度,我一定會回來的,和您一起找雷霆算帳。”

    她告別了雞大夫,離開紫蛛洞,到仁義谷尋了五天,也沒發現蘇戀花的絲毫蹤跡,忖道:“他的腦子已有點清醒,說不定到濟南找嫣然去了。”

    想到“濟南”,小芳不禁打了個寒噤,那兒正是雷霆的老巢。

    小芳想也沒想,星夜趕奔濟南。

    溜溜已做了母親。她生了個兒子,取名雷蘇,兒子的名字是雷霆起的。

    雷霆逢人就說,他替兒子取名雷蘇,就是為了紀念以故的大哥蘇戀花。聞者無不感嘆。

    嫣然依然住在雷府。一天,溜溜正在帶孩子,雷霆突然闖了進來。

    溜溜不悅地道:“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把孩子嚇著怎麼辦?”雷霆使了個眼色,幾個待女便退了出去。

    溜溜道:“你有事?”

    雷霆道:“當然有事了。”

    “什麼事?”“大事。”溜溜正要問什麼“大事”,雷霆話鋒忽地一轉:

    “看樣子你挺愛這個孩子的?”

    溜溜望著睡夢中的雷蘇,驕傲地道:“那當然了。”

    她輕輕地吻了一下孩子的臉蛋,柔聲道:“蘇蘇,乖,蘇蘇,乖。”

    雷霆哼了一聲,道:“恐怕你喜歡的並不是這個孩子,而是其他人吧。

    溜溜不以為意,目光仍瞧著孩子,道:“你說什麼呀?”

    雷霆陰陽怪氣地道:“你瞧瞧,蘇蘇,說得多麼親熱啊,恐怕你所抱的、所親的不是這個孩子,而是另一個姓蘇的人吧。”

    溜溜勃然變色,道:“孩子的名字是你取的,難道我就不能叫嗎?”

    雷霆道:“溜溜,既然你的心中在想著另外一個人,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溜溜顯聲道:“你要幹什麼?”

    雷霆一字字地道:“我要娶嫣然為妻!”

    這一句當真如晴天霹靂,轟得溜溜天旋地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得嘴唇直哆嗦。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的眼睛裡迅速湧出淚水,道:“雷霆,你不覺得這樣做太絕情太無恥了嗎?”

    雷霆在靜靜地聽著。

    溜溜流淚道:“我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並非貪圖你是濟南五公子之一,事實上你要相貌沒相貌,要金錢沒金錢,要勢力沒勢力,我愛的是你的正直、善良,原本以為你會像你所說的那樣,愛我到永遠,縱使海枯石爛也不變心。”

    她淚如泉湧,但已顧不上擦拭,繼續說道:“但是你後來變了,嫉妒蘇戀花,怨恨蘇戀花,便希望我幫助你,只要除了蘇戀花,你可以活得揚眉吐氣,同時更會愛我、憐我、寵我。我雖然知道蘇戀花是無辜的,但我還是答應了你。”

    雷霆居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當時會答應的,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姑娘,純潔得像一張白紙、像一片藍天,更因為你愛我。”

    他輕輕嘆息,道:“一個女人只要痴情地愛上了一個男人,有時候就會心甘情願地為他犧牲一切,甚至生命。”

    溜溜道:“所以我答應了你,幫助你欺騙蘇戀花,直至你殺了他……”

    雷霆道:“你做得很好,你演戲的功夫堪稱一流。”

    溜溜道:“可是等蘇戀花、勾魚死了之後,我就發現你變了,很多事情都瞞著我,有時幾天幾夜都不回家,我不知追你在做些什麼,但我知道你的心變了。”

    雷霆笑道:“男人做的事情,女人最好不要知道,否則就是自討無趣,甚至…

    …”

    他忽地面色一沉,目現殺機,道:“甚至是自尋死路!”

    溜溜心中一寒。

    但她隨即又咬著嘴唇,痛苦地道:“你殺了蘇戀花,我已經感到非常對不起他了,可是你……可是你居然還要娶嫣然為妻”

    她越說越是憤怒,狂吼道:“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是一個人還是畜牲?我看你連畜牲也不如!”

    雷霆竟然沒有生氣,道:“我雖是畜牲,但你還是嫁給了我,並且為我生了一個兒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

    他頓了一頓,又道:“不管怎麼說,嫣然總是我的嫂子,礙著叔嫂之嫌,我再照顧她、體貼她,也無法細緻人微,可夫妻就不一樣了,我可以百般呵護她、疼愛她……”

    溜溜喝道:“住口!”

    雷霆道:“你吃醋了?”

    溜溜一張臉已因憤怒、屈辱而變得痙攣,道:“雷霆,你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雷霆冷冷地道:“我今天來告訴你我要娶嫣然為妻,也只是通知你一聲而已,不論你同意與否,我都娶定了。”

    溜溜撲上前去,撕著雷霆的衣服,叫道:“你害了蘇戀花還不夠,還要害嫣然!

    她有什麼錯,你忍心還要害她嗎?”

    雷霆道:“你不同意?”

    溜溜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絕不會同意的!”

    雷霆道:“我當然不會殺了你……”

    溜溜道:“你連最好的朋友都可以出賣、殺害,難道對妻子還會手下留情?”

    雷霆臉上泛起一絲詭秘、殘酷的笑容,道:“我雖不會殺你,但我可以殺另外一個人。”

    溜溜身子一顫,道:“嫣然?”

    雷霆微笑道:“嫣然跟你一樣漂亮,我怎捨得殺她??溜溜不解地道:”那你想殺誰?“她一時真想不出雷霆還有什麼人質能夠威脅自己的。

    雷霆緩緩地道:“雷蘇!”

    溜溜“啊”的一聲驚叫。她作夢也想不到雷霆居然會以自己的兒子來要脅自己!

    雷霆身形一晃,已到了床前,左手伸出,叉住雷蘇的喉嚨,將他提了起來。

    雷蘇只有幾個月,雖不知親生父親要殺他,但也嚇得哇哇哭叫,小臉脹得通紅。

    雷霆的手指只要稍一運力,雷蘇這條小小的生命就結束了。

    溜溜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要!你千萬不要……”

    雷霆道:“你答不答應我娶嫣然為妻?”

    溜溜痛苦萬狀,終於嘴唇裡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答應”

    雷霆笑了,道:“我知道你會答應的,因為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孩子的性命往往比自己還要重要。”

    他譏誚地笑道:“這就是你的弱點,一個致命的弱點。”

    溜溜頹然跌倒。雷霆道:“你若敢對任何人洩露有關我的秘密,我就立即殺了雷蘇。雷蘇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溜溜呆呆地道:“你娶了嫣然,傳揚出去,難道不怕世人恥笑?”

    雷霆道:“如果嫣然自己同意,情況就不一樣了。剛開始時,人們難免會說閒話,但時間長了,他們就會習慣了,你也會習慣的。”

    溜溜罵道:“不要臉!”

    雷霆放下孩子,忽地重重摑了她一掌,,溜溜頓時嘴角沁血。

    雷霆冷笑道:“你罵我不要臉,我看你自己還不要臉哩。”

    溜溜道:“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雷霆冷冷地道:“我要你欺騙蘇戀花,並沒有叫你三番五次在他跟前赤身裸體,而且對他暗生情愫,想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溜溜大聲道:“那是情勢所迫,我不得不那樣做!”

    雷霆道:“可是你全身上下還是讓他看了個遍。”溜溜氣得已說不出話來。

    雷霆悠然道:“請你等著吃我和嫣然的喜糖吧!不過,你仍是大夫人,她是二夫人,這一點我不會讓你吃虧的。”說完,他得意地笑了兩聲,轉身去了。

    雷蘇仍在哭個不停,但溜溜已完全絕望了。她不僅對雷霆絕望了,對自己絕望了,更對嫣然絕望了。

    溜溜無法想像假如嫣然有一天知道,睡在她旁邊的雷霆居然是她的殺夫仇人,心裡會怎麼想?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雷霆的計劃逐步在實施。

    溜溜雖想反抗,可她終是一個弱女子,又不忍心傷害到幼小的兒子,只得同意雷霆的安排,就像當初欺騙蘇戀花一樣,她又要欺騙嫣然了。

    蘇戀花的舊宅雖久無人居,但嫣然還是經常來看看、坐坐,懷念昔日的美好時光這晚,嫣然、溜溜帶著十個隨從,乘著馬車,到了蘇府,連雷蘇也來了。

    他躺在溜溜的懷裡已睡著了。

    庭院深深,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華與喧鬧,冷冷清清,陰陰森森。突然,牆頭上傳來幾聲怪笑。

    眾人大驚,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

    牆上坐著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大漢,正朝著眾人怪笑。他瞎的是左眼,居然用血紅色的眼罩罩著,分外怵目驚心。

    但他可怕的並不是瞎了左眼,而是沒有瞎的右眼。

    他的右眼進放著一股兇光,既像一盞明亮的燈,又像一把磨得雪亮的快刀,更像十幾天沒有吃到二點東西的餓狠,那眼光叫人一看之下,就會覺得寒氣滲透到了骨頭裡。

    嫣然一聲驚呼。溜溜也吃了一驚,她一時也不明白這獨眼龍是不是雷霆派來的。

    眾隨從趕忙護住二女。

    獨眼龍的左手忽然在牆上一按,身子猶如一頭大鳥飛掠過來。溜溜緊緊抱住雷蘇,和嫣然一起不住後退,躲避。眾隨從立即分出兩批,一批護住二女,另一比圍截獨眼龍。

    獨眼龍怪笑道:“你們這幾個小輩,想跟我打,不是找死嗎?”

    他蒲扇般的大手連抓連奪,眾隨從的兵器盡皆被奪下,然後獨眼龍的大手又開始閃電般地連抓連扯。

    這下抓的卻是眾隨從的手臂、大腿、腦袋,一抓即中,隨即輕輕一扯,膀子、腿就被鮮血淋淋的扯落下來。剎那間,慘呼聲不絕,只不過片刻之間,十名隨從死亡殆盡!現在已輪到二女了。雷蘇的眼睛雖被溜溜捂住,但還是驚得哭出聲來。獨眼龍嘖嘖嘆道:“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真漂亮,哈哈哈!”

    溜溜佯作鎮定,道:“我……我可是雷霆的妻子,她是蘇戀花的妻子,你可千萬不要亂來。”

    嫣然臉都白了,道:“對對對,你要錢,不論要多少,我都會給你的。”

    獨眼龍呸了一口,道:“蘇戀花早死了,雷霆又算什麼東西,老子通通沒放在眼裡!”

    他色迷迷地瞪著她們,舔著嘴唇,道:“我不要錢,只要你們兩個美人兒!”

    二女接連後退,可惜已無路可退。

    獨眼龍忽然不耐煩地道:“他媽的,老子最討厭小孩子吵鬧了。”

    他用右眼瞥著溜溜,笑道:“原來你已經有了孩子,那就沒意思了。”

    他的目光忽地移到嫣然臉上,道:“你長得這麼嫩,一定是黃花閨女!”

    嫣然驚恐地道:“我是蘇戀花的妻子,早不是黃花閨女了”

    獨眼龍不等她說完,怪笑道:“是不是黃花閨花,試試就知道了。”

    他左臂廣伸,已點了溜溜、雷蘇的穴道,母子倆連哼都未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玄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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