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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藍衣少女

    蘇戀花以為自己易了容,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認出來,誰知剛過了大半天,就覺得有人隱隱跟蹤自己,但是那人詭異、警覺得很,只要蘇戀花想察看時,他就沒了影子。

    等蘇戀花上路時,他又跟上了。

    蘇戀花暗罵道:“他媽的,這人居然成了看不到的影子。”

    雖然這人不似勾魚等人,但蘇戀花也不想被人跟蹤,有幾次想甩脫卻總是甩不掉這天,蘇戀花在飯店中吃飯,突然,門外有馬嘶,馬嘶似乎很熟悉,就像曾經兩次救過蘇戀花的馬。

    難道那人想以馬嘶來呼喚自己?每次馬出現時,都是蘇戀花最危險的時刻,難道自己現在又有危險了?

    蘇戀花扔了一個小錠銀子在桌子上,急步竄出,門外果然有一匹高頭駿馬。可這匹馬卻有主人。主人就站在他的旁邊。

    這人雖然戴著一頂寬大的帽子,但蘇戀花還是看到了他的面目,蘇戀花忽然覺得有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彷彿從被窩中莫名其妙地墜人了冰窟。蘇戀花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一見之下,卻再也不會忘記。

    這人的臉絕對可以用“猙獰可怖”四個字來形容。最令人難忘是他臉上的一條刀疤,又深又長的刀疤。這人赫然是那個曾秘密跟蹤過雷霆的刀疤漢子!現在他為什麼找上了蘇戀花?莫非兩次以空馬救過蘇戀花的也是他?蘇戀花含笑道:“閣下……”

    刀疤漢子的旁邊還放著三捆柴木,那是三個農夫辛辛苦苦從山上砍下來、又背下山,準備背到家裡作燒火之用,就是拿到市場上賣,也能值幾個小錢兒。村農的生活一向是最艱苦的。

    那三個農夫喝不起酒,只得買了碗熱茶‘蹲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喝,喝一口,便歇一下,拽起髒兮兮的衣襟擦一擦,當蘇戀花出來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抬起臉來望著他。刀疤漢子見蘇戀花出來,正要回答,突然奇變陡生,那三捆柴木突然裂開。

    好好的柴禾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裂開,但如果裡面藏著一個人,一個武功很高的人,突然運勁衝出,情況就不—一樣了。柴禾剛裂開,蘇戀花、刀疤漢子便看到了刀光,三道刀光。刀光恍如厲電,直劈刀疤漢子。柴木裡面雖衝出了三個人,但他們的刀卻更引人注目。他們的人是給人看的,但力卻是用來殺人的。

    此時,他們就要殺了刀疤漢子,蘇戀花吃了一驚,但卻沒有慌亂,更沒有貿然出手救人。說不定這是敵人的一個圈套,如果自己貿然闖進去,命就得沒了。人怒叱、馬慘呼。怒叱的是刀疤漢子。偷襲他的刀雖快,但他的反應、身手更快。他輕輕一閃,刀已落空。

    可是那匹馬就沒有他這麼靈活了,刀有三把,一把中途拐彎,劈向了馬。馬一聲慘呼,頭已滾落。刀疤漢子又急又怒又痛,一掌揮出。那人還沒把刀收回來,就覺得手腕一震,刀已被對方的拳頭擊中。刀鋒雖利,卻硬不過拳頭。刀已碎裂。碎裂的刀片片落地,少說也有三四十截。

    拳頭雖擊斷刀鋒,勁力卻仍不衰,直直地擊中那人的胸口。那人的胸膛整個都搶了下去,一股鮮血自背後急噴出來。他的身體平飛出數丈之外,連動都沒有動就完蛋了。

    蘇戀花暗讚道:“好快的拳頭!”

    這一拳之快之重,簡直跟雷霆的“霹靂拳”不相上下。

    刀疤漢子怒吼一聲,收回拳頭,便要打向其他兩個人,正在這時,奇變又生。

    刀疤漢子腳下的泥土突然又裂了開來,一隻蒼白瘦弱的手閃電般抓住了他的右腳踝。達蘇戀花也沒想到會有這個變化。

    刀疤漢子臉上立即變色,似乎也疼痛得扭曲起來,喝道:“蘇戀花,我救過你兩次命,你為何……”

    蘇戀花頭腦一震,立即確定兩次放空馬救自己的就是這刀疤漢子。蘇戀花終於出手。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快得不可思議,不可想像,他飛身撲出,居然用左手抓住了從地底冒出來的那隻蒼白瘦弱的手。

    那隻手彷彿劇痛萬分,立即鬆開,刀疤漢子立時恢復自由。蘇戀花運勁一提一甩,想將那人硬生生從地裡提出來,豈知那人的手突然一縮一掙,竟從蘇戀花的掌握中滑脫,緊接著那隻手已消失在地底。蘇戀花一聲長笑,衣袖飛舞,替刀疤漢子擋過了劈過來的兩把刀。那兩個人以為只要地底的鬼手出手,刀疤漢子必死無疑,誰知突然冒出了蘇戀花,驚駭之下雙雙飄身後退,這時,刀光又是一閃,這次刀光卻是從刀疤漢子手中發出的。

    不知何時,他已拔出腰間懸掛著的刀,刀光一閃即逝,刀已沒人地下。只聽得地下一聲悶哼,一道鮮血卻箭一般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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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漢子狂笑道:“鬼手,沒想到會死在老子的刀下口巴?”

    蘇戀花聞聽“鬼手”二字,心頭又是一震。這個鬼手乃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殺手之一,最擅長潛伏地底傷人。能夠請鬼手來殺人的人,所花代價必定很昂貴。

    而這刀疤漢子又是何人,竟值得那人以高昂的代價來殺他,刀疤漢子拔出刀來,腳步卻一個踉蹌,若非刀撐著,險些跌倒,鬼手那隻可怕的手雖然被迫鬆開,但還是捏斷了刀疤漢子的腳骨。

    倘若不是蘇戀花及時出手,刀疤漢子已被鬼手拖人地底殺死了。刀疤漢子在地面上雖然非常厲害,但到了地下,就沒那麼威風了。同樣,鬼手如果到了地面上,也就沒在地底那麼可怕了。

    這些變化雖然令人目不暇接,但卻在瞬息間發生,幾乎沒有先後之分。忽然,喝殺聲又起,那三個農夫也反應過來,扔掉茶碗,拔出暗藏在衣服中的長刀,衝向刀疤漢子和蘇戀花。

    另外那躲在柴木中的兩個人,以及從客棧、路口等地方竄出來的殺手,大約有二十幾人,都撲了過來。蘇戀花、刀疤漢子頓時便圍困其中。蘇戀花暗暗叫苦道:“這下我可捕了馬蜂窩,得趕快走。”

    刀疤漢子掌中刀凌厲絕倫,雖右腳受傷,卻也勇悍如虎,那些圍殺過來的殺手盡皆身手矯健、冷酷無情,相互配合得幾乎天衣無縫,圍殺的若換作是別人,早就被砍成了肉醬。

    他們死了幾個,又撲上,來幾個,好像生命在他們眼裡根本就一錢不值。蘇戀花還發現一個怪異之處,刀疤漢子的刀法與這些殺手們的刀法依稀有幾分相似之處,莫非他們本就是一起的?刀疤漢子縱躍急避沒有平時靈活自如,迭迭遇險,狂怒之下,長刀一揮,竟將兩個人攔腰斬斷,他已變成了殺神!蘇戀花心想:“久戰之下,敵人將會越來越多,勾魚等人若來了,連我也逃不掉了。”

    他猛然飛縱而起,施展“孤雲獨去閒”的輕功絕技,雙足連環,只聽得“砰砰砰”之聲不絕於耳,七個人慘呼著飛了出去。

    刀疤漢子大笑道:“好輕功、好腿法!”

    蘇戀花掠到他身前,拉住他的右臂,低喝道:“快走!”

    刀疤漢子斷了右腳骨,失去平衡,但他藉助於蘇戀花的力量,竟然找到了那種“平衡”的感覺,兩人同時用力,如同兩頭大鳥騰空而起,從殺手群中飛越而出。

    殺手們狂呼亂叫,拚命追趕,可惜早就失去了追蹤的目標。

    到了一個僻靜之處,蘇戀花和那個刀疤漢子停下腳步。

    蘇戀花道:“你的腳礙不礙事?”

    刀疤漢子眉頭也不皺一下,道:“放心,跛不了,死不了。”

    蘇戀花道:“閣下武功卓絕,其身份更是神秘至極頗令人費猜。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就是近幾天跟蹤我的人。”

    刀疤漢子點點頭,道:“你想知道我是誰?”

    蘇戀花道:“我這個人好奇心一向很重,否則就不會管那麼多聞事了。”

    刀疤漢子沉吟片刻,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鬼蜮之神’這個人?”

    蘇戀花皺眉道:“我只聽說過有一種劇毒叫‘鬼蜮’,卻沒聽說過‘鬼蜮之神’。”

    刀疤漢子道:“我說的也是那個‘鬼蜮’,絕不是‘區域’之‘域’。”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也曾聽說過凌霄樓天智大師等被人以‘鬼蜮’毒死之事,但據我看來,那個‘鬼蜮’可能跟‘鬼蜮之神’也有一點關係。”

    蘇戀花暗想:“難道勾魚是‘鬼蜮之神’的手下?”

    他笑了笑,道:“天下人人皆知我是凌霄樓血案的兇手,你為何還要兩次救我?”

    刀疤漢子道:“若你真是兇手,我絕不會救你的。”

    蘇戀花道:“你怎如此確定我不是?”

    刀疤漢子道:“因為你是蘇戀花!”

    蘇戀花道:“就這條理由?”

    刀疤漢子仰天大笑道:“就這一條便已經足夠了。”

    他笑聲忽頓,道:“當然,還有另一個要求。”

    “請說。”“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蘇戀花笑道:“我這個人平生有兩樣事情絕不會拒絕”

    刀疤漢子道:“第一個……是不是女人?”

    蘇戀花笑道:“不錯,只要是漂亮的女人,我從來拒絕不得,連拒絕的念頭都沒有轉過。”

    “還有一件事呢?”

    “交朋友2”

    刀疤漢子的目光忽然變得像刀鋒一般銳利,道:“你願意跟我交朋友?”

    蘇戀花道:“我看得出來,你也是一個性情中人,而且喜歡朋友。”

    刀疤漢子長嘆道:“可是放眼江湖,真正的朋友又有幾個呢?”

    蘇戀花聽他這句話中充滿了落寞、譏諷,道:“我就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叫雷霆,你若見到他……”

    刀疤漢子突然打斷他的話,道:“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蘇戀花淡淡笑道:“可是現在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交朋友貴在知心,何必一定要知道對方的名字?”

    “好,說得太好了,交朋友貴在知心,名和姓只是一個人的代號,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突然,遠處厲嘯連連。

    刀疤漢子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罵道:“他媽的,那些龜孫子又追來了。”

    蘇戀花道:“他們既然來了,我們就快點走吧。”

    刀疤漢子道:“我的行蹤既已洩露,就不能經常跟你聯繫了,你自己要小心。”

    蘇戀花詫然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刀疤漢子大笑道:“你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再加上我,就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你放心,我死不了。”

    大笑聲中,他已遠去,看他走得那麼快,就連蘇戀花都懷疑他的腳骨到底有沒有斷。

    蘇戀花喃喃自語道:“起初以為見到你,就可以解開許多疑團!豈知見了之後,說了這麼多話,疑團卻愈來愈多,形勢也愈來愈複雜,這真是個怪人,不折不扣的怪人。”

    他也感覺得到刀疤漢子似有重要的話跟自己講,可是不知什麼原因,突然間又隱忍不說。刀疤漢子到底想說什麼?

    他所說的“鬼蜮之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勾魚所下的“鬼蜮”跟“鬼蜮之神”有沒有關係?這一切都不是蘇戀花現在所能想得通的,他仰天一聲長笑,決定暫時拋開這些煩惱,大踏步往黃海之畔盛家村去了。

    黃海已快到了,雖還沒有走近海邊,但蘇戀花已感覺得到大海的氣息了,空氣中似乎也充滿了鹹鹹的味道,蘇戀花已洗去易容之物,露出了本來面目。他總覺得用從棺材鋪偷來的東西易容,像是個死人。他可不願以“死人”

    的面目去見雷霆的女朋友。盛家村也快到了。

    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割一般,蘇戀花這才想起來,現在已是冬天了。盛家村雖不大,卻倚山臨海,住得久了,確可以洗去一切俗氣,盛家村背後的山雖不高,卻樹木蔥寵,風光秀美,蘇戀花擔心勾魚等人也探聽到溜溜的消息,便在山中疾行,以免跟他們正面接觸。

    蘇戀花一邊走,一邊想:“溜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能被雷霆這樣的男人愛上,真是她的福氣。”

    忽聽得前邊傳來“嗷嗷”哀鳴,還有一個女子在柔聲安慰:“別叫,別叫,馬上就不疼了,哎喲,你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聲音之慈愛柔和,猶如一個母親在撫慰受了驚嚇的孩子。

    蘇戀花忖道:“聽那‘嗷嗷’亂叫的聲音,似乎不是孩子,而是動物。”

    他好奇心起,繞過去一看,只見一個長髮披肩、穿著天藍色衣服的少女半跪在地上,懷裡抱著一隻小鹿,藍衣少女的臉背對著蘇戀花,看不到是什麼模樣,但她那黑黑的、亮亮的長髮時常被微風掠起,襯得她分外飄逸,不論男人還是女人見了,都情不自禁地會湧上憐惜之意。

    那小鹿的前腿受了傷,藍衣少女已經替它敷上了藥,此時正在以自衣角撕下來的布條輕輕地包紮,但點點血跡仍然滲透出來。

    藍衣少女沒辦法,只得拽起衣服,用牙撕開一條口子,再以手使勁一扯,扯下一塊長長的布條裡在小鹿的傷口上,鮮血才不往外滲了。那小鹿的眼睛定定地望著藍衣少女,目光中充滿了痛楚、哀憐、感激,眼角還掛著淚珠,使得目光更加清澈、美麗。

    藍衣少女見一切妥當了,輕輕撫摸兩下鹿背,柔聲道:“下次可不許再從懸崖上摔下來了,聽到沒有?”

    小鹿好像能聽懂她的話,點了點頭。

    藍衣少女小心翼翼地將它放下,道:“你走吧,但必須小心一點喔。”

    小鹿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望少女,藍衣少女似乎笑了笑,揮了揮手,小鹿這才竄人林中,不見了。

    蘇戀花靜靜地瞧著,竟然被深深地感動了:“這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唉,嫣然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藍衣少女一驚,回過頭來,見身後站著個陌生男人,臉上微現驚惶之色,但迅即低下頭來,快步走了,蘇戀花也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就在藍衣少女回首之際,他已看到了她的臉。

    她的臉清秀、脫俗、皮膚白白的,一雙大眼睛躲在長睫毛後面一閃一閃的,在文靜、羞澀之中又多了幾分俏皮,甚至是狡黠。

    藍衣少女走了很遠,忽又轉頭望了蘇戀花一眼。她似乎沒想到蘇戀花仍會站在那兒動也不動地望著自己,臉上迅速浮上幾片紅暈,彷彿還笑了一笑,急忙又快步走了。

    蘇戀花不禁有點痴了:“好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了,他知道自己是個長得並不難看的男人,瀟灑、有英氣、有魅力,許多大姑娘小媳婦見了自己便一見傾心。莫非這藍衣少女也悄悄喜歡上了自己?蘇戀花想道:“即使找不到溜溜,能遇到這樣一個美麗而善良的少女,此行也不虛了。”

    他到了盛家村。

    一個漁夫指著一間門前掛著風鈴的屋子,道:“那就是溜溜的家。”

    蘇戀花走近那間屋子,悅耳動聽的風聲一聲聲、一陣陣地傳人耳中,暗想:

    “溜溜一定是個非常漂亮而喜歡夢想的女孩子。”

    門虛掩,裡面卻寂靜無聲。

    蘇戀花暗歎道:“盛家村每戶人家的大門上都沒有鎖,可見民風淳樸,已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了。而在中原,在繁華熱鬧的地方,一戶人家不但有好幾把鎖,還有高牆,甚至還有狼狗、護院,這究竟是進步還是後退?”

    他敲了敲門,裡面仍是一片寂靜。

    蘇戀花輕聲喚道:“溜溜?溜溜?”

    仍是無人回答。

    蘇戀花心道:“我是雷霆的好朋友,到他女朋友房裡坐坐也無妨。”

    他推門而人,屋裡的陳設非常簡單,但也非常乾淨,彷彿還有淡淡的香氣。

    蘇戀花想道:“等我洗清自己的冤枉之後,就帶著嫣然也住在這裡,和雷霆、溜溜做鄰居,日子雖然有點清貧,但也逍遙自在,詩情畫意。”

    正想著,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忙轉過頭來,那人恰巧也走進屋來,兩人一見之下,均吃了一驚。原來進屋之人正是那藍衣少女。

    藍衣少女嚇了一跳,道:“你……你怎麼到了這裡?”

    蘇戀花微笑道:“請問你可是溜溜?”

    藍衣少女閃爍著一雙大眼,道:“是啊,請問你是”

    蘇戀花聞聽此言,頓時放了心:“我終於找到溜溜了。”

    但不知怎的,他的心頭竟閃過一絲莫名的惆悵與失望。

    莫非是因錯識溜溜這樣的女孩子而悵然若失?但溜溜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雷霆的女朋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染指了,甚至連褻瀆她的念頭也不應該有。

    蘇戀花微微一笑,道:“我是雷霆的好朋友,姓蘇”

    溜溜的眼中立時綻放出喜悅、激動的光芒,叫道:“你是蘇戀花?”

    蘇戀花道:“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溜溜興奮得竟跳了起來,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我是濟南人,怎麼會沒有聽說過你的名字?雷霆只要跟我在一起,你的名字他說得最多,有關你的故事他也說得最多,從他的嘴裡,我知道了你許許多多驚險而刺激的故事,原來你就是蘇戀花,剛才在你遇到我的時候,為什麼不說自己就是蘇戀花呢?”

    蘇戀花問了一句話,沒想到溜溜竟說了這麼多,連珠炮一般直轟蘇戀花,簡直轟得他昏頭轉向,不知所措。

    蘇戀花這才明白,這溜溜看似文靜、羞澀,實則是一個活潑外向的女子。由於嫣然是屬於文靜、優雅一類的女子,所以蘇戀花也特別欣賞活潑外向的女子蘇戀花笑道:“如果你剛才自報姓名說自己是溜溜,我也用不著打聽別人了。”

    溜溜搬了張椅子,請蘇戀花坐下,又趕快倒了杯茶。

    蘇戀花反而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別這麼客氣。”

    溜溜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如果我怠慢你,雷霆知道了,非得三天不理我。”

    “有這麼嚴重?”

    “怎麼不會?雷霆那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暴躁,還有不太喜歡說話,有時候他跟我吵架了,如果他打我、罵我,我反而覺得舒服,可他……可他硬是憋在心裡,一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

    蘇戀花不禁笑了。

    溜溜眼珠子轉了轉,道:“雷霆呢?他躲哪兒去了,怎麼不進來?”

    蘇戀花道:“他沒跟我一起來。”

    溜溜瞪大了眼睛,道:“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麼沒有一起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蘇戀花心想:“看樣子她還不知道我和雷霆的事情。”

    他淡淡地問道:“雷霆為什麼要將你送到這裡來?”

    溜溜道:“他說要和你出門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又說我長得這麼漂亮,將我一困人放在濟南,他實在放心不下,所以就把我送到了這裡。”

    蘇戀花心道:“雷霆可謂用心良苦,溜溜這麼喜歡他,若知道他隨時都有性命危險,必定擔心得不得了。”

    他道:“這裡好不好?”

    溜溜道:“好!這裡的人好,風景好,魚也好吃。雷霆說,這裡是你們以前常來玩耍的地方。”

    說到這裡,她的臉色忽然黯然,幽幽地道:“只是……

    只是我太寂寞了,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

    蘇戀花左右為難,一時不知該不該將此次前來找她的真相告訴她。

    溜溜道:“蘇戀花,你實話告訴我,雷霆為什麼沒跟你一起來?”

    蘇戀花笑道:“也許……也許他又有了另外一個女人。”

    溜溜哈哈大笑道:“他又黑又醜又粗魯,除了我之外,怎還會有其他女人喜歡他?我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蘇戀花道:“看樣子你很瞭解他?”

    溜溜道:“別的不瞭解,對於這一點,我倒挺了解他的。我知道,除了我,他也絕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

    她瞪著蘇戀花,道:“若說你喜新厭舊、朝秦暮楚倒差不多。我要是嫣然,早就跟你離婚了。”

    蘇戀花嚇了一跳,道:“這麼嚴重?”

    溜溜點點頭,道:“如果雷霆像你這樣,一天換幾個女士,卻把我一個人冷清清地扔在家裡,我寧可抹脖子上幣!”

    蘇戀花嘆道:“別談這些了,好不好?”

    溜溜一副很認真的樣子,道:“雷霆……為什麼沒來?”

    蘇戀花強作笑顏,道:“你放心,雷霆沒事的,他只不過被事情絆住了,脫不開身,又想念你,所以叫我來接你,臺則我怎麼知道你住在盛家村?”

    溜溜展顏一笑,道:“他笨嘴笨舌的,能辦好事情?”

    蘇戀花長嘆道:“可是那家老闆就喜歡他,而不喜歡我。”

    “為什麼?”

    “因為老闆娘長得非常漂亮……”

    溜溜大笑道:“老闆害怕自己頭上戴綠帽子,所以不喜歡你?”

    蘇戀花只得點頭。

    溜溜笑道:“原來風流公子也有不吃香的時候,也有令人討厭的時候。”

    蘇戀花道:“溜溜,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溜溜道:“你吃過中飯沒有?”

    “沒有。”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又是第一次見面,你怎能不嚐嚐我燒飯做菜的手藝?

    天都晌午了,先吃飯,然後休息,明天出發也不遲。”

    蘇戀花暗忖道:“溜溜熱情好客,我若執意要走,反會惹她起了疑心。罷罷罷,就留下來吃頓飯,吃過飯就走,不能拖到明天,但願勾魚等人不會找到這裡。”

    他點頭表示同意,溜溜便開始燒飯做菜,飯是大白米飯,菜以魚蝦為主,口味居然都堪稱絕佳。

    蘇戀花讚道:“溜溜,你不僅勤快,而且燒得一手好菜。”

    溜溜道:“嫂子燒的菜應該比我還要好吧?”

    蘇戀花笑道:“她喜歡看書,做女紅,就是不喜歡做飯燒菜。她偶爾下一次廚房,不僅飯菜又焦又糊的,廚房也差點燒起來。”

    他長長一嘆,道:“我真羨慕雷霆,將來他娶了你,一定幸福得很。”

    溜溜一聽這話,突然放下筷子,盯著蘇戀花。

    蘇戀花怔怔地道:“你盯著我幹什麼?”

    溜溜道:“蘇戀花,你……你不是在向我表達愛慕之情吧?”

    蘇戀花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你可不要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真的沒有。”

    溜溜“噗嗤”一笑,道:“看把你嚇的,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罷了。”

    蘇戀花苦笑道:“我這人心臟不好,可經不住嚇。”

    溜溜道:“那你跟那麼多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怎沒感覺心臟不好?”

    蘇戀花苦笑著,不知說什麼是好。

    溜溜道:“你怎麼變啞巴了?”

    蘇戀花道:“我說不過你,認輸了。”

    溜溜道:“那你嘴也不能聞‘著,趕快吃菜呀。”

    說著,她還挾了兩樣菜到蘇戀花的碗裡,蘇戀花自逃亡以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更沒有吃過這麼可口的飯菜,幾乎把肚子填滿了。

    溜溜也很開心,道:“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老到外面‘找女人,卻把嫣然一個人留在家裡了。”

    蘇戀花道:“哦?”

    溜溜道:“一個女人僅僅漂亮是不夠的,還要會燒菜做飯,世上的男人大多又好吃又好色……”

    蘇戀花接口道:“看樣子你對男人挺了解的?”

    溜溜道:“瞭解男人可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我只是略窺門徑罷了,回到濟南,我就教嫣然燒飯做菜,叫她將你永遠地留在家裡。”

    蘇戀花道:“我先代表嫣然謝謝你……”提到嫣然,他心中一酸一痛,臉色也頓時不自然了。

    溜溜關心地道:“怎麼了?”

    蘇戀花苦笑道:“我吃多了,想去方便方便……”

    溜溜“咯咯”一陣嬌笑,道:“出門往左拐,再往東斜,看到一間小屋子就是了。”

    沒等她說完,蘇戀花已跑了出去。

    蘇戀花“方便”完之後,剛走出來,忽聽得一聲驚呼,驚呼聲正是溜溜發出的,蘇戀花大驚,飛身掠去,沒進大門,他便呆住了。溜溜已落人別人的掌握之中,那人正是鳩道人。

    鳩道人左手屈指如鉤,扣住溜溜咽喉,擰笑道:“蘇戀花!你若不乖乖地聽話,我就扭斷她的脖子!”

    溜溜臉色慘白,眼裡露出痛苦、絕望之色,簡直被嚇傻了,鳩道人的旁邊還站著孤月大師,他白衣黑鞋,神情肅然。

    蘇戀花怒道:“快放下她!堂堂的少俠、武當弟子,怎可做此卑鄙之事?”

    鳩道人冷笑道:“那麼堂堂的風流公子又為何下毒害人?”

    蘇戀花大聲道:“我沒害人!害人的是勾魚,他到哪裡去了?”

    孤月雙手合十,道:“勾魚等人已去追殺雷霆了,想必很快就有結果了。”

    溜溜一聽這話,臉色更白。

    蘇戀花道:“你們怎麼追到了這裡?”

    孤月道:“你不該到那家棺材鋪裡偷一些化妝之物,更不該在一家飯店門口仗義救人,倘若我們還找不到這裡,就未免太笨了。”

    蘇戀花沉聲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孤月道:“你束手就縛,絕對不許反抗!”

    他頓了一頓,又退:“但你口口聲聲說勾魚是兇手,所以我們暫時不會殺你,也不會對你施加任何人身侮辱。”

    鳩道人接著道:“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扭斷她的脖子。”

    他扣住溜溜的手指鬆了一鬆,卻故意摸了摸,好像在尋找哪裡是最佳的下手之處,溜溜嚇得尖聲大叫。

    鳩道人道:“蘇戀花,雷霆是你最好的朋友,曾經為你出生人死,你總不會看著她的女朋友死在你的眼前吧?那樣你就太投義氣了,更不配做雷霆的朋友,嘿嘿,只要我、的雙手輕輕一扭,”喀喇喇“一聲響,這麼雪白粉嫩的脖子可就斷了,永遠也合不攏了。”

    蘇戀花猶豫片刻,道:“你們真的能說到做到?”

    孤月合十道:“我保證將你毫毛無傷地送到少林寺,至於那時你是死是活,就與我無關了。”

    鳩道人道:“我也可以保證放了她。”

    蘇戀花呆呆地瞪著溜溜,臉上神色變換不定,一會兒憤怒,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傷感,終於跺了跺足,道:“好,我答應你們!”

    孤月、鳩道人都笑了,溜溜苦於被死死扣住咽喉,無法說話,但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但她立即又把眼睛睜開。

    孤月道:“你先封了自己兩條手臂的穴道。”

    蘇戀花怒道:“你們不相信我?”

    孤月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蘇戀花只好伸出左手點了右臂穴道,但右臂穴道卻投法點了,他想了想,居然抬起腳來,點了自己右臂穴道。

    他兩條手臂頓時僵硬了。

    鳩道人眼中閃過一絲歹毒的笑容,道:“你的腿挺厲害的,再把左腿穴道封了。”

    蘇戀花恨恨地礁了他一眼,只好以右足封了左腿穴,現在,他只以右足支地了。

    孤月緩緩道:“走進來。”

    蘇戀花雙臂不能動彈,左腿也彎曲著不能動彈,慢慢地走進屋來,模樣甚是滑稽——

    玄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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