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五公子終於到齊了。
天智大師道:“等麻總督一到,蘇公子就可以和宰公子比武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樓下有人高喊道:“總督大人到!”
時間不長,數名濟南府的官員擁著麻總督走了進來。
麻總督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走起路來龍行虎步,果不愧為武將出身。
天智大師等人站起身來,朝麻總督行禮。
麻總督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讓諸位久等了。”
大家落座之後,天智大師道:“總督大人,辰時已經過了,就請你宣讀一下比武規則吧。”
麻總督道:“本人雖是總督,但一向不過問武林之事,少林既執掌武林牛耳數百年,還請大師講一下比武規則為宜。”
天智道:“那老衲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立起身來,朗聲道:“眾所周知,今天是風流公子蘇戀花與黑馬公子宰千戶決戰之日,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只分勝負,而不能傷及性命,拳腳兵刃、輕功暗器等均可使用,但不許使用帶毒的兵刃暗器,手指上、拳腳上同樣不能帶毒。若有違反者,將被視為負方。比武時間是一個時辰,在此期間若分不出勝負,休息半個時辰後繼續比賽。”
他頓了一頓,望了蘇、宰兩人一眼,道:“不知雙方還有沒有話要說?”
蘇戀花道:“我沒話說。”
天智問道:“宰公子呢?”
宰千戶道:“我有幾句話想作為補充。”
天智道:“請講。”
宰千戶道:“這場比武雖是切磋技藝,點到為止,但刀槍無眼,拳腳無情,真正的高手較技,最講究的便是速度、力量,誰也無法保證能夠不傷害到對方,至少我就不能保證。”
他陰狠地笑了笑,道:“萬一我失手之下,傷了蘇公子,怎麼辦?”
眾人均想:“原來宰千戶還想借此機會,徹底地除掉蘇戀花。”
蘇戀花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臉上來,忖道:“濟南五公子雖然名震天下,但善惡並存,薰蕕同在,我與黑馬公子這種人齊名,實在是我之羞恥,宰千戶居心歹毒,我早想教訓他而苦無良機,何不趁此機會殺殺他的威?倘若他仍不悔改,待競選駙馬之事一了,便徹底除去。”微微一笑,又退:“既然宰公子這麼說,在下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宰千戶大笑道:“好!這樣打起來才叫痛快淋漓,才能轟動天下。”
天智大師面現憂色,道:“既然雙方都同意,那麼比武時即使受了重傷,或者喪了命,也由自己負責。總督大人、滅寂師太、銀鉤公子等人都是見證人。”
麻總督等人齊聲道:“正是。”
滅寂師太卻似沉吟欲語。
薛鐵膽道:“師太,莫非你有話說?”
滅寂道:“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麻總督道:“若跟比武有關,盡說無妨。”
滅寂道:“自從蘇、宰二人要決戰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我便在想,像這樣的比武較技,真的能做到點到為止而不流血嗎?所以我……”說到這裡卻頓住了。
錢鍾錢笑道:“師太,你到底怎麼了?”
滅寂道:“所以我就發出邀柬,請雞大夫於十月二十日也趕到凌霄樓。”
天智等人聽到“雞大夫”三字,均情不自禁地為之動容。麻總督道:“雞大夫是誰?”
勾魚接著道:“雞大夫就是雞大夫。”
麻總督道:“他是大夫?”
勾魚道:“是,不過她卻是個女人。”
“那她為何叫雞大夫?”
“據說因為她長得像雞。”
“你沒見過她?”
“沒有。”
麻總督見這勾魚問一句才答一句,大為不悅,轉頭問—天智:“這雞大夫很出名嗎?”
天智道:“她是武林中行蹤飄忽不定的名醫,醫道精絕,堪稱天下第一。不淪是受了什麼樣的傷,中了什麼樣的毒,只要經她醫治都不會死。”
麻總督大感興趣,道:“她真有這麼神奇?”
天智道:“應該如此。”
麻總督道:“你也沒有見過她?”
天智道:“沒有。”
麻總督不相信地道:“你乃武林中非常有名的得道高僧,居然也未見過雞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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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智淡然一笑,道:“老衲雖早就想拜識這位老前輩,只可惜始終緣慳一面。”
麻總督又問滅寂:“想必你見過她了?”
滅寂道:“我也沒有。”
“那你為何能寫信給她?”
“家師與雞大夫是好朋友,所以略微瞭解她的行蹤。我聽說蘇、宰二人比武之事,就懇求家師請雞大夫到凌霄樓來,萬一比武失手,有雞大夫在,我們就不用擔心了。可家師說我是這次比武的見證人,應該由我以峨媚派的名義邀請,她應該不會拒絕,所以我就按照家師所說的地址發出了邀柬。”
“那我怎麼沒有看到她?”
“或許她已外出,沒有看到那封信,或者她根本就不想來。”
麻總督浩嘆一聲,道:“高人就是高人,豈能輕易讓人一見?”
原來他聽說雞大夫這麼有名,便想以重金聘請她到總督府,如今見她沒來,不禁大失所望。
宰千戶道:“蘇公子,我真替你遺憾。”
蘇戀花道:“替我遺憾什麼?”
宰千戶陰沉沉地一笑,道:“如果雞大夫來了,你即使受了重傷,或許還可以活命,但她既然沒來,嘿嘿……”
他的這番話不但非常狂妄、無禮,而且似乎穩操勝券。
此時的蘇戀花,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個死人而已。
雷霆聽得怒氣勃發,喝道:“宰千戶,你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宰千戶冷笑道:“我說的是實話,而不是大話。”
雷霆還待要說,蘇戀花卻搶著道:“宰公子,我的想法恰恰與你相反。”
宰千戶道:“此話怎講?”
蘇戀花慢悠悠地道:“等到你倒在地上,品嚐失敗滋味的時候,就會盼望雞大夫早點來了。”
宰千戶“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蘇公子,請!”
蘇戀花道:“宰公子請。”
兩人走到了大廳中間。
天智大師正要令人將廳門關閉,否則麻總督、五公子等人帶來的隨從見了決戰的驚險場面,說不定會失聲驚呼,影響了決戰雙方,忽聽得“唰啦”一聲,勾魚帶來的那隻鐵鷹驟然展開雙翼,一聲尖唳,直向廳中飛去。
這一下出其不意,眾人都嚇了一跳,勾蝦更是忙不迭地叫道:“公子,鐵鷹怎麼飛了?”
鐵鷹離弦之箭般掠人大廳,雙翅展動,勁風呼呼,連桌子上的茶杯都被掃翻落地,待大家反應過來,鐵鷹已落在勾魚肩頭。
蘇戀花心頭一凜:“這鐵鷹的速度好快!”
錢鍾錢就坐地勾魚身邊,肩膀被鐵鷹的翅膀掃了一下,隱隱生疼,不禁怒道:
“勾魚,你養的畜牲怎麼如此沒有禮貌?”
勾魚奇道:“它一向很聽話的,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敢亂動,怎麼……”
剛說到這裡,他突然驚叫道:“哎喲,不好!”
眾人聽他叫得惶急,都以為出了什麼事,無不吃驚。
豈知一看之下,又都不禁失聲大笑,連天智、滅寂這等出家之人也相顧莞爾。
原來鐵鷹竟在勾魚身上撒了一泡尿,縱然勾魚躲避得快,脖子上、臉上、身上還被淋溼了。
鐵鷹居然又落在地下,繼續撤尿,這泡尿又長又足,騷氣奇重,霎時之間,整個大廳之中的人無不掩鼻,錢鍾錢、麻總督都跑到廳外去了。
勾魚罵道:“畜牲,你找死嗎?”揮掌想打鐵鷹。
鐵鷹見狀,趕緊飛開,竟然又到其它地方繼續“方便”。
經此一鬧,廳中原有的秩序顛亂,緊張氣氛也消失殆盡。
勾魚脫了外衣,交給勾蝦,猶自氣憤未已,指著鐵鷹斥道:“畜牲,你叫我在眾人面前丟了臉,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勾蝦急叫道:“不能啊,公子,這……這怪不得鐵鷹。”
勾魚道:“不怪它怪誰?”
勾蝦道:“鐵鷹一向是停站在公子肩頭的,什麼都習慣了,想必……想必今天它停在我肩頭停得久了,想撒尿,可是我又不懂得它的意思,所以它就著急起來,才一下子飛到了,大廳之中。”
勾魚點了點頭,道:“可是它也應該事先打個招呼呀。”
天智微笑道:“銀鉤公子,你何必跟一隻鷹計較呢?鷹畢竟是鷹,而不是人。”
勾魚道:“你們大家都肯原諒它了?”
麻總督嘆道:“不原諒它又能怎樣,總不能為了一泡尿而殺了它吧?”
勾魚朝眾人一揖,道:“我在此謹代表鐵鷹向各位謝罪。”
宰千戶沉下臉來,道:“銀鉤公子,請你務必將鐵鷹管好,今天,是我和蘇公子決戰的日子,而不是聞鷹尿的日子。”
勾魚含笑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繼續打,不,開始打吧。”
他本來並不喜歡說話,但為了鐵鷹,居然說了這麼多。
蘇戀花頗感奇怪道:“鐵鷹既是銀鉤公子的心愛之物,想必訓練有素,現在怎麼出此洋相?唉,也許天智大師說得不錯,畜牲畢竟是畜牲,而不是人。”
此時大廳中的異味已被除去,鐵鷹也被勾蝦抱走,眾人重新落座,廳門緊閉,蘇戀花、宰千戶也走到了廳心。
一時廳中再也無人說話,一股沉重的殺氣籠罩了大廳。
蘇戀花淡淡一笑,道:“宰公子,辰時早已經過了,咱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宰千戶道:“你是不是等得著急了?”
蘇戀花不答。
有時候,沉默便是回答。
宰千戶的嘴角不禁泛起—絲獰笑。
蘇戀花道:“你是不是希望我等得著急,變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宰千戶不料蘇戀花會有此一問,道:“你說呢?”
蘇戀花道:“你當然希望我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故意遲到,本就是你慣用的戰略。”
宰千戶眉頭微皺。
眾人見他們非但沒有立即交手,反而議論起“遲到”
的事來了,都不禁奇怪。
蘇戀花道:“你明明知道辰時已到,卻仍不肯到凌霄樓來,就是要我等,等得不耐煩,那樣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要我的心理受到影響,就難以接住你的短斧雙殺了。“宰千戶見詭計被對方識破,冷笑道:“你若這麼想,就這麼想好了,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蘇戀花道:“其實你這樣做,正說明對今天一戰根本就沒有把握,沒有信心,才想先在心理上壓倒我。”
他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遲遲不到凌霄樓,我又何必看急?你在叫我等待的時候,你豈非也要等待?說不定比我等得更著急。”——很多事情都有正反兩面,就如寶劍的雙鋒,有時不僅能夠傷害別人,也能夠傷害自己。
宰千戶的臉色不禁變了。
天智等人心想:“宰千戶這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宰千戶的手握住斧柄,問道:“蘇公子,你不取兵刃嗎?”
蘇戀花淡淡地道:“我的手就是兵刃,也可以說世間萬物都是我的兵刃。”
宰千戶眼中殺氣一閃,蘇戀花知道他就要出手了。
蘇戀花即使不想在這時候贏了宰千戶,也要為嫣然而取得這一戰的勝利!他對嫣然說過,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回去與她團聚,一定要回去!
蘇戀花走後,嫣然的心就亂了。
她的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恐慌過,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擔心蘇戀花。
她想看書,可是看不下去;她想繼續替蘇戀花縫衣衫,可是尖針反而把自己的手刺破了,看到殷紅的血珠,她更驚懼了。
不論做什麼事情,眼前浮現出的總是蘇戀花的影子。
沒辦法,她只得洗澡。
只有刺激自己,才能暫時忘記恐懼。
嫣然的洗澡盆非常大,放滿了熱水,水真的很熱,如果你冷不丁地將手伸進去,必定會燙得驚叫出來。
嫣然需要的就是這種刺激。
她將侍女都打發出去,關—亡窗戶,站在銅鏡前,痴痴地打量著自己。
有時候女。人觀察自己比男人還要貪婪,還要仔細。
此時的嫣然就是這樣。
她解開衣衫的扣子,讓它緩緩地自肩頭滑落。
這光滑如玉的肩頭。不知多少次被蘇戀花摟過……
衣衫繼續下滑,那對嬌美玲瓏、馨香無限的玉乳像四朵美麗的花一般悄悄在夜色中怒綻開來。
蘇戀花曾說過,自己的胸膛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港灣,他只要進去,就再也不想出來了……
衣衫仍在下滑。
曳地的長裙也滑落了。
嫣然完美無瑕的胴體己清晰地展現在銅鏡裡面。
她忽地輕輕旋轉了一下身體,輕盈得像只燕子。
她慢慢地浸入了熱水中。
滾燙的水,使得嫣然情不自禁微張櫻唇,發出了一陣陣呻吟。
可是她並沒有跳出來,反而緩緩地躺下,讓脖子以下的部份都浸泡在水裡。
嫣然閉上了眼睛,盡情地享受著這愜意的快感。
這哪是熱水的刺激,分明是蘇戀花那雙多情而富有經驗的手在愛撫。
愛撫的手掌起初很緩慢,自玉肩、胸脯,然後滑向腰肢、臀部,又繼續往下嫣然的呻吟更響了。
此時此刻,她已完全忘記了蘇戀花正與人決戰,正在面臨生與死的抉擇。
她的腦海中浮現的全是跟蘇戀花在一起的激情……
呻吟已變成了呼叫。
澡盆裡的水也似變得多情起來,不住地翻攪著,浪花噴濺。
驀地,嫣然感覺到了異樣。
水裡似乎多出了一隻手!自己的雙手明明仍在禁地愛撫,怎麼胸脯上還有一隻手?這是一隻修長的手,也很貪婪……莫非是蘇戀花回來了?那隻手突然運勁,嫣然痛得一聲慘叫,蘇戀花絕不會如此粗魯的!嫣然猝然睜眼,當看清眼前情景時,嚇得又一聲尖叫,幾乎癱軟。
滾燙的熱水也似溫度驟降,變得冰涼冰涼,淒寒徹骨,好像把她的心臟也凍僵了。
眼前果然站著一個人,但並不是蘇戀花,而是一個陌生人,陌生的男人。
如果一個美麗的女人正在屋裡洗澡,而丈夫不在身邊,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這男人的一隻手還伸入水裡,在自己的乳房上一陣撫摸,恐怕她此時已忘記了羞恥,只有恐懼,強烈的恐懼!這陌生男人“咯咯”尖笑了幾聲,道:
“你好性感,摸起來更是帶勁……”
嫣然突然清醒過來,恐怖地大叫道:“你是誰?快來人哪,來人哪!”
陌生男人—點也不驚慌,道:“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的,這裡已沒有一個活人,只有死人,他們全死了。”
嫣然不相信,仍在狂呼亂叫。
偌大的一座莊院,竟已變成了墳墓,除了嫣然歇斯底里的呼喊之外,沒有一點動靜,十幾個會武功的男傭、侍女居然全都聽不到主人的呼救了。
陌生男人笑道:“你叫啊,喊啊,就是叫到晚上,喊到明天,也沒有人答應你的,連蘇戀花也不會回答你了。”
嫣然瞪著他,道:“你……你到底是誰?你認得蘇戀花?”陌生男人道:“我不僅認識蘇戀花,還知道你是他的老婆嫣然。”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嫣然,竟似燃燒起了慾火,道:“你長得果然漂亮,軀體更是一流的,若不好好地享受一下,真是枉為男人。”
嫣然驚懼地叫道:“不……”
她想退,但已無處可退,她想逃,但身子剛動,已被陌生男人一把拎起。
嫣然那赤裸裸、溼淋淋的胴體像只小雞似地被高高拎起,由於驚嚇過度,不住地痙攣、顫抖著。
陌生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之色,道:“難怪主人會如此地喜歡你,連我都被你迷住了。”
他忽然將嫣然朝澡盆裡一擲,水花四濺,嫣然的骨頭幾乎都被跌斷了。
陌生男人貓戲老鼠般地淫笑著,忽然“嗤”的一聲,撕開了自己的衣衫。
嫣然以為他要強暴自己,嚇得從盆裡跳出來,但又猛地呆住了。這男人的衣衫被撕開,可是臉膛上竟長著一對碩大的乳房,比嫣然還要豐滿,還要堅梃,他明明是男人,怎麼還有著成熟女人般的胸脯?嫣然已被嚇得暈死過去。
但她立即又醒了過來。
陌生男人見戲弄得夠了,笑道:“蘇戀花的武功這麼高,怎麼娶了你這樣一個不會武功、膽小如鼠的女人?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無禮的,因為我……”
他忽然在自己的臉上一撕,一張臉皮竟被撕了下來。
男人的臉皮不見了,出現在嫣然眼前的卻是女人的臉!原來這不是男人,更不是人妖,而是女人。這女人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鼻子特別得大,像蒜頭一樣。
嫣然鬆了口氣,但仍感到無比的恐懼,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不是…
…蘇戀花的仇人?”
大鼻子女人也不回答她,忽地又伸手抓住嫣然,道:“我讓你在屋裡、院落裡轉轉,也許這是你最後一次了。”
她提著嫣然,轉來轉去。
十幾個男女傭人果然都已死了,有的脖頸被扭斷,有的腦袋被打碎,死得都非常慘。嫣然看到這個情景,忍不住想嘔吐。
可是恐懼到了極點,她反而嘔吐不出來了。
大鼻子女人道:“這些人都是我殺的,我的手法不錯吧”
嫣然突然驚喜得叫了一聲:“史梅!”
史梅是她的貼身侍女,可是這史梅並沒有死,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間,眼珠子還骨碌碌亂轉,一臉焦急之狀,看到嫣然,似乎想說話可是又說不出來。
喊過之後,嫣然又後悔了:“我這樣一叫,反而使得這大鼻子女人注意到史梅了……”隨即又想:“史梅必是被她封住了穴道,她為什麼不殺史梅呢?”
大鼻子女人嘴角浮上一絲詭秘的笑容,道:“嫣然,你可知我為什麼不殺史梅?”
嫣然道:“不知道。”
大鼻子女人道:“因為我還要叫她替我送信。”
嫣然一時不解,道:“送信?給誰送信?”
大鼻子女人笑道:“蘇戀花呀!難道你不想蘇戀花趕來救你嗎?”
嫣然突然明白了,這大鼻子女人殘忍地殺死莊中的這麼多人,又將自己扣為人質,必與蘇戀花在凌霄樓比武有關,必與競選駙馬之事有關!嫣然驚恐地道:“莫非你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大鼻子女人倏地一掌拍在史梅肩頭,震開‘被封穴道,冷冷地道:“你趕快到凌霄樓告訴蘇戀花,就說她的夫人被我抓走了。”
史梅一得自由,馬上撲向嫣然,驚叫道:“夫人!”
大鼻子女人輕輕一閃,便帶著嫣然讓開了,道:“你再來糾纏嫣然,我就殺了你。”
嫣然急道:“史梅,你快走,快到凌霄樓去,叫蘇戀花來救我!”史梅道:“可是夫人你……”
嫣然念頭一轉,突然變色道:“史梅,你不能現在告訴蘇戀花,否則他心神大亂,必會輸給宰千戶的!等比武結束了,你再告訴他!”
史梅流淚道:“你都被人抓走了,他還比什麼武?我這就去凌霄樓!”
她雖身懷武功,但自知不是大鼻子女人對手,只得拚盡一切力氣趕向凌霄樓。
史梅奔出很遠了,猶聽得大鼻子女人得意的大笑聲:“請你轉告蘇戀花,就說我是大鼻子女人……”
凌霄樓。
蘇戀花與宰千戶仍在對峙。
蘇戀花沒有急著出手的意思,而宰千戶居然也沒有搶先出手。
難道宰千戶還在等待什麼?驀然!樓梯急劇地響了起來,似乎有一個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狂奔上來。
眨眼間,來人已到了二樓。
二樓大廳前戒備森嚴,豈能容人輕易進去?只聽得有人喝道:“快回去……”
又聽得一女子的聲音叫道:“我要見蘇戀花,我是史梅”
蘇戀花聽到“史梅”這個名字,心中一動:“她來幹什麼?”
他朝宰千戶拱了拱,道:“宰公子,請稍候一下。”
宰千戶皮笑肉不笑地道:“無妨。”
蘇戀花道:“讓她進來。”
大廳的門剛打開一條縫,史梅就滿頭大汗、滿臉焦急地撞了進來,叫道:“蘇戀花,蘇公子!”
蘇戀花的一顆心不覺沉了下去。
若非家裡出了事,史梅絕不會趕來。
史梅撲到蘇戀花身前,眼淚撲簌簌落下,道:“蘇公子,夫人……出事了,她被人擄走了!”
廳中之人聞聽此言,無不大驚。
蘇戀花更是如遭雷擊,道:“嫣然她怎麼了?是誰擄走她的?”
史梅道:“家裡的人都被她殺死了,她說……她叫大鼻子女人……”
說到這裡,史梅忽然口鼻溢血,再也說不出話來。
蘇戀花大駭,手指如風,疾點了史梅身上數處大穴。
可惜已經晚了,史梅口鼻間突然湧出大量鮮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氣息卻已斷絕了。
原來那大鼻子女人用心歹毒,就在拍開史梅穴道之時,已潛運內勁,震傷了她的內臟,時間也算得很準,史梅恰好趕到凌霄樓,剛說了幾句話,就內傷發作而死。
蘇戀花那件纖塵不染的青衫上此時已染滿了鮮血,他慢慢地放下史梅,目光如刀,瞪著宰千戶,道:“宰千戶,嫣然是不是你派人抓走的?”
宰千戶鎮定如恆,道:“蘇戀花,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宰千戶雖然想殺你,但還不至於做出如此惡毒卑鄙之事。”蘇戀花怒聲道:“胡說!你上次威逼蔡蝶引我人殼,難道就不卑鄙不惡毒嗎?”
他一步步向宰千戶逼近,道:“你不僅故意遲到,叫我在凌霄樓等得不耐煩,而且暗中擄走嫣然,其目的就是叫我心神大亂,給你以殺我的可趁之機,是不是?”
宰千戶道:“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待比武之事一了,我必定派人幫你尋找尊夫人。
以黑馬幫的勢力,相信能夠找到那大鼻子女人。”
雷霆一下跳了出來,指著宰千戶,眼中如欲噴出火來,道:“宰千戶,你說,這是不是你乾的?”
勾魚冷笑道:“霹靂公子,我看你的火爆脾氣最好不要發,現在是蘇戀花與宰千戶比武,而不是你和蘇戀花聯手決戰宰千戶。”
天智高誦一聲佛號,道:“蘇施主,你且不要亂了方寸,老衲這就派人趕往貴處,速查尊夫人的下落。如果你願意的話,仍可以繼續與宰公子比武。”
雷霆叫道:“老婆都叫人抓走了,你還叫他在這裡跟人比武?蘇戀花,別比什各武了,快跟我找嫣然去!”
蘇戀花忽然冷靜下來,阻止了蠢蠢欲動、騷亂不已的人群,道:“那人既然膽敢叫人來通知我,就必已早安排好了退路,我們現在即使去找,也絕對不會找到的。
大鼻子女人這麼做,就是要我失去方寸,亂了陣腳。我不會中她的詭計,她叫我心緒大亂,我偏偏已冷靜了下來,而且繼續與宰公子比武。犬‘鼻子女人的目標是我,而不是嫣然。
嫣然現在絕不會有事的。“
聳動的人群已安靜下來。
麻總督、滅寂等人均想:“蘇戀花果是個人物,遇亂不驚,方是英雄本色。”
雷霆大聲道:“蘇戀花,你一定要殺了宰千戶,這件事必定是他做的!”
蘇戀花不語,忽地俯下身來,輕輕合上了史梅的眼睛。
等他抬起頭來,面對著宰千戶之時,眾人竟不由自主地覺得身上一寒!蘇戀花已變了。
他不再溫文儒雅,而變得非常可怕,渾身上下散發著凌厲的殺氣。
天智等人心想:“如果嫣然真是宰千戶命人擄走的,那他這一著又走錯了。蘇戀花非但沒有心神錯亂,反而將他潛藏心底的殺氣、鬥志全部激發了出來。蘇戀花的這一擊,必將是石破天驚、乾坤一擲的!”
但是蘇戀花真的能暫時忘記嫣然、全心全意地投入決戰之中?如果他真的當作什麼事也未發生,那麼為何突然間變得像殺神一般?宰千戶雙手握斧,迎視著蘇戀花。
殺氣更濃!驀然間,宰千戶掣出了雙斧。
他終於出斧了!他面對蘇戀花愈來愈盛的殺氣,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他必須先破去蘇戀花的殺氣!兩把短斧厲電般同時飛出。
蘇戀花仍不動。
不該動的時候,他絕不動,但等到動的時候,他的速度之快,又是任何人也無法想像的。
眼看短斧已飛斬到蘇戀花面門,宰千戶的臉色驟然變了。“噹啷”兩聲,短斧竟然落地。
緊接著,他竟似再也站立不穩,搖搖欲墜,虛軟無力。
蘇戀花吃了一驚,道:“‘宰千戶,你怎麼了?”
宰千戶的臉上已起了奇異的變化,白皙的臉忽然變成可怕的死黑之色,右手指著,蘇戀花,道:“蘇戀花,你”
在這瞬息間,他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了,剛說了四個宇,便仰面跌倒,再也不動了。
這個詭異的變化,當真震驚了大廳中的所有人,也震驚了蘇戀花。
天智大師發現情形不妙,離座而起,奔向宰千戶。
豈知他剛奔出數步,突然地翻身跌倒,眼裡現出一種恐懼、驚慌之色。
他雖跌倒,但猶在掙扎,嘶聲道:“大家小心有……有毒……”
這個“毒”字剛說出口,身體砰然倒下,抽搐幾下便不動彈了。
眾人見天智大師也莫名其妙地倒下;無不大駭,有的想說話,有的想起身,哪知“砰砰蓬蓬”一陣亂響,麻總督、滅寂師太、雷霆、勾魚、錢鍾錢等人紛紛倒地,臉上都現出可怕的死黑之色。
一屋子的人,全部倒了下來。
不,還有一個人沒有倒。
那就是蘇戀花!蘇戀花雖然沒有跌倒,但看著宰千戶、天智大師在自己眼前死去,又看著雷霆等人倒地,自己彷彿又支持不住,要跌倒了。
這個變化實在太突然、太可怕、太驚人、太詭異了!在眾人之中,天智既死,就數滅寂師太的內功最深厚。
她雖倒下去了,但仍能開口說話:“蘇戀花,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下的毒?”
蘇戀花的頭腦已糊塗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他呆呆地站著,根本就沒有聽到滅寂在說些什麼。
錢鍾錢慘然道:“蘇戀花,你的心腸好毒,我們都死了,這……這個天下就全是你的了!我就是死了,也要跟你拚一拚!”
他拚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撲向為;戀花,可是剛撲到一半,就重重跌了下來。
這時站在大廳外的人也從震驚中明白過來,盡皆搶人。大廳,各自搶救自己的主人,霎時亂成一團。
其他四公子帶來的隨從見主人都倒下去了,唯獨蘇戀花仍然好好地站著,都將他當作了兇手,其中七八個人突然狂吼一聲,有的抽刀,有的拔劍,撲向蘇戀花。
雷霆此時也還沒有斷氣,沙啞著嗓子叫道:“這絕不是蘇戀花乾的,蘇戀花,你……你快走,不然就沒命了!”
他想阻擋眾人圍殺蘇戀花,但已沒有了力氣——
玄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