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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二十五章 信

    啪,嘭!遠處槍炮聲交雜在了一起,現在已經是黃昏了,不時能看到炮彈帶著曳光見嘯著衝向炸點,雖然隔的遠,可地面的震動依然清晰。我說大家都給我清醒著點!再檢查一次裝備,別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團長說了,這回演習要是贏了給咱們請功,要是輸了林晃咧嘴一笑,白牙森森,就一個個把你都騸了!他話音剛落,一個上士一邊擦拭著迫擊炮彈一邊笑說,不是吧,連長,我明明聽見咱團長說的是,若果打不好,把你小子騸了可沒說我們,你咋假傳聖旨咧?兵們頓時鬨笑了起來。

    林晃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說,團長要騸了我,我就先騸了你們,誰也跑不了!兵們嘴上嘻嘻哈哈,可手裡的動作半點也沒耽誤,麻利地收拾著自己的武器和其他裝備。聯合演習已經進入第三天了,作為攻擊的紅方,林晃所在部隊的先頭部分,已經和藍軍交上了火。他和孫國輝應該是畢業後就轉為上尉連長,因為這次演習被臨時授命各自指揮一個連隊,倆人心裡也明白,這算是上級對他們學習成果和指揮能力的變相考察吧。再加上老趙的空降偵察連,正好組建了一個偵察營,由英雄團和空降團的副參謀長直接指揮。

    因為是跨軍區,多軍種的聯合演習,這是對部隊在實戰狀態下能否進行快速機動反應的一種檢驗,總部首長格外重視。在作戰前動員的時候,士兵們就發現看臺上那絕對是將星雲集,金光閃爍啊!從沒見過這麼多首長集體出現,可見這次演習是多麼的重要,兵們都為自己能夠深入其中而熱血沸騰。軍人講的就是敢打敢拼,勇往直前,榮譽高於一切,只要面對敵人,那就只要勝利!聽著臺上政委簡潔卻煽情的鼓舞,兵們都是毛髮直豎,眼珠子血紅地喊著,有我無敵,只要第一!!!部隊首長們都很滿意。

    和平年代想要得個軍功章有多難,一般來說,除了訓練大比武拿名次之外那就只能靠養豬養雞加種地了。前者名額有限,後者就算你喂的豬能養活一團人,也未必能留在部隊裡幹一輩子。在九十年代,士兵直接轉幹還是有一定名額的,不像現在,基本上就等於沒有,軍官都是來自軍校或者地方大學。所以,每次大演習幾乎都能改變一些士兵的命運,有的人可以直接轉幹,有的人則獲得了上軍校的機會。就算你沒有做軍官的命,一個三等功意味著什麼,國家會優先幫你安排工作,這是多少退伍之後只能回家修理地球的兵們夢寐以求的。

    連長,咱們什麼時候上啊?老虎連的早就上去了,別等輪到咱們的時候什麼乾貨都剩不下了,只有喝稀湯的命!二排長蹭到了林晃身邊,發完牢騷又探頭看,連長,寫啥呢?林晃把手裡的紙張一抖,似笑非笑地說,想看嗎?看著那笑容二排長打了個哆嗦,他諂笑著說,我可不看,萬一是情書呢,咱嫂子沒看我哪能先看了!哼,你小子別廢話了,注意保持通訊暢通,隨時會有命令下達的,放心吧,少不了咱們的!林晃笑罵了一句,看著二排長離開,去跟通訊兵擺弄器材了,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中薄薄的紙張笑了,這應該算是情書吧。

    連長!2號要跟你通話!二排長摘下耳機大喊了一句,林晃一躍而起,邊走邊把手裡的紙張匆匆疊好,又仔細地放入軍裝口袋,接過耳機,我是驚雷!明白,立刻準備出發!林晃放下耳機,跟二排長說,馬上集合,五分鐘之後向153高地進發!是!二排長沒了之前的嬉皮笑臉,他嚴肅地轉身跑開了。林晃把自己的頭盔戴好,勒緊帶子,看了一眼已經整齊列隊的士兵們,他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然後有力地一揮手,我們上!

    想想,這邊的風沙真大啊,打在臉上生疼,老趙還總是說他這邊的風景有多優美,我實在是沒看出來,要吃沙子還不如回北京去吃。對了,這傢伙老吹噓自己是空降第一跳,結果降落時他崴到了腳,整個連居然就他一個,可笑死我們了。

    想想,今天一直在吃野戰口糧,吃到噁心,世上還會比這更難吃的東西嗎!因為沒有熱水沖泡,有的只能用算了,還是別說了,我自己體會就好,啃乾糧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天你臉上的黃瓜片兒,口水一下子就出來了,真想吃啊!

    想想,這兩天都沒有時間寫東西,今天我們好不容易偷來了敵人的口糧,倒是跟我們的品種不同,但是上次不是跟你說這世上還有沒有比我們自己的野戰口糧更難吃的東西嗎,現在我告訴你,還真有

    想想,我從沒給女孩子寫過這些,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反正就是想讓你知道我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當兵真的很苦,可也很有意思。就像現在,我的兵,我的戰友就睡在我身旁,放屁磨牙打呼嚕幹什麼的都有,可我覺得很安心,我還沒有失去他們任何一個。

    以前看戰友們給女朋友寫信時的樣子傻乎乎的,可剛才一個小兵自以為小聲的問他班長,連長不休息傻笑啥,被他班長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按倒了,倆人還以為我不知道呢,好玩吧。我在傻笑嗎?可惜自己看不到,順帶說一句,我已經好幾天沒洗臉了,不知道笑的時候會不會掉渣兒。

    想想,我真的喜歡這樣叫你,就好像家人一樣,親切,溫暖,沒有任何隔閡。我曾經以為你是個嬌生慣養很孤僻的小丫頭,但是你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人,但我也不是。有些話一定要當面講給你聽,但現在我只想說,你不是最討厭我叫你小孔雀嗎,那我以後就叫你想想,叫一輩子,好嗎?狐狸寫於河邊(我知道你背後也這麼叫我)

    林晃一腳踹倒了一個小兵,然後靈活的一個翻滾,嗖,嗖,子彈幾乎貼著他頭盔飛了過去,你抻著脖子等著挨槍子呢?!林晃頭也不回地訓了一句剛才差點陣亡的小兵,他抬槍,瞄準,射擊一氣呵成,頓時二百米開外一股黃煙升起。那個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蛋子又興奮又緊張,一聽班長喊敵襲就趕緊蹲下,可又沒看見敵人在哪兒,一時忘了平時訓練講過的,下意識伸頭去找,要不是連長給了自己這一腳,現在自己就是死人了。

    再聽連長這麼一嗓子,小新兵登時暈菜了,看著林晃一邊還擊,一邊指揮部隊,從容的要命。雖然頭頂上子彈亂飛,火箭彈爆炸時濺起的小石子打得人臉生疼,他看起來反而更加興奮!林晃不經意間發現剛才被自己踢倒的那個小兵正眼淚汪汪的匍匐在自己身側不知所措,林晃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周全兒,你小子別裝孬!給我打他狗日的!小兵一聽連長居然知道他名字,頓時熱血沸騰,大喊一句,打他狗日的!然後拉開槍栓就射擊!林晃笑了,乾的好!

    乾的好!加油!XXX必勝!大學操場上加油聲此起彼伏,葉子,都什麼時候了,趕緊加油啊!喊得嗓子都快啞了的魯佳一回頭,剛好看見正拿著一個信封發愣的葉想,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喔,對不起,阿喆跑回來了嗎?葉想趕緊把那封信一折塞到了褲子兜裡,然後扯著嗓子喊加油!魯同學這才滿意了。現在是學校的春季運動會,林燕和水妹子去參加跳高比賽了,負責後勤工作的小朱一直在主席臺上忙前忙後,而魯佳和葉想則準備參加下一項比賽,4X100米接力。

    在這項比賽之前,一千五百米的比賽正在進行,么喆這會兒正呼哧帶喘地在操場上掙扎呢。長跑的項目一向不受歡迎,沒有女生主動願意上陣,雞隊長手中的幾大王牌葉想,林燕和魯佳報的項目已經夠多了,他倒也乾脆,你們這些丫頭不是不主動嗎?簡單,抽籤!!結果倒黴的磨唧同學中了獎。老王,看來這一千五百米的冠軍是三隊的了,沒辦法,咱們也不可能什麼都優秀嘛,是吧,呵呵,雞隊長眉飛色舞地跟王教官說,聲音貌似壓的很低很謙虛,可偏偏一字不漏全能讓周圍的同事們聽到。

    王教官倒是眉梢兒都沒動一下,可其他的區隊長和教官不免斜眼歪嘴,我用目光殺死你!瞧老黃那德行,他可算出頭了啊!一個教官不屑地小聲嘀咕,要是林燕葉想她們在我們隊,我也什麼都優秀!出頭有什麼好,出頭的那是王八!另一個從前數第一,現在卻事事都被雞隊長壓了一頭的正規軍區隊長酸溜溜地說,結果一群大男人都竊笑了起來,頓覺自己心裡平衡了不少。王教官只當沒聽到,而興高采烈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王八的雞隊長,先滿心歡喜地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比賽的林燕,又瞧瞧鼻子底下正在加油助威的葉想和魯佳,再想想之前政委特意跟他談的那番話,他心裡這個美啊!

    寒假過後,學生返校,考試成績的大紅紙一貼出來,立時有人哭,有人笑。要知道大學的學習更多是靠自覺,和高中老師拿著根兒鞭子站在你背後督促的方式大不相同,有的學生適應,有的難免放鬆了自己。總體成績正規軍就好多了,因為他們的要求更高,如果在一學年有兩門功課不及格,那是要被退學的。以往的紅榜就是拿來噁心游擊隊的,可今年則大不相同了,林燕的名字如同插在了珠穆朗瑪峰頂的旗幟一樣佔據了最高點俯視眾生,而葉同學也拿了個第六,小朱,魯佳也是站前頭的。那些天,雞隊長樂得都快天怒人怨了,但凡比他個頭矮點兒,官銜兒不超過他的,基本就只能看見他的鼻孔了。

    除了考試成績讓雞隊長樂開了懷之外,葉同學還幹了一件讓雞隊長大大露臉的事情。她所在的新聞系要求學生們寫一篇關於之前軍訓的報道,因為以後都是幹這行的,先練習一下,順便讓老師掌握一下大家的寫作程度。葉同學十年前對寫東西就很有熱情,要不這回幹嘛非哭著喊著考新聞系,而不是自己已經有深厚基礎的財經系。想當初,她不但自己有博客,還在某某網站寫點穿越小言情啥的,點擊率還算不錯,雖然不是大神,但勉強算個小神了,也有XX編輯來勾搭過了,要不是平白捱了那一下砸,興許咱這小白文還出版了呢!不比那個什麼什麼夢迴的差多少!

    葉想寫了一篇亦諧亦莊的報道交了上去,負責相關教學的老師很驚訝。葉同學的視角很獨特,文筆也稱得上熟練流暢,而且在一些詞彙的使用上很有想象力(某些十年後用語,汗),那樣平常的軍訓,被她寫得不但有熱情,還能感受到激情。人才啊!授課老師很激動,除了給葉同學一個高分之外,他悄悄地把這篇文章交給了自己一個在軍報工作的戰友看。

    再然後,軍報發表了,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政委。當葉同學站在校長辦公室裡拿著那份報紙,沐浴著校長政委慈祥的微笑,再看著自己隨便亂取的名字(《激情燃燒的歲月記解放軍xxx大學新生軍訓》)變成了鉛字的時候,她只剩下嘴角抽搐了,心裡暗叫,XX導,偶對不起你!軍報什麼概念,要知道整個解放軍有多少政治部,政治處,多少新聞幹事?又有多少重要新聞,好人好事?有些單位一年能上一次軍報那就是政績了,按照學校政治部主任的說法就是,能在軍報上佔個位置可能也就半張手紙那麼大,趕上個拉稀跑肚的都不夠使的,多難啊!雞隊長一想到這些,就渾身發抖,比當事人還激動。

    底下正在玩命加油的葉想自然不知道雞隊長在激動個什麼,跑1500米的大隊人馬都回來了,除了么喆同學,據目測,她離終點線最起碼還有個二百多米。阿喆,加油,堅持就是勝利!葉想和魯佳聲嘶力竭地喊著。而這個時候,孫國輝正悄無聲息地潛伏在一片荒草甸子裡,已經快四個小時了,孫國輝覺得自己嚥下去的吐沫都刺嗓子。連長,柳班長悄悄地潛行了過來,一排長說,剛才收到命令,驚雷會在十分鐘之內到達咱們的左翼,準備聯合對敵通訊陣地發起突襲!柳班長的嗓音沙啞無比,孫國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其他戰士,雖然每個人的臉都是髒兮兮地帶著疲憊,可目光依舊沉穩有神,端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孫國輝心裡微笑,沉聲說,知道了,通知各排各班做好準備!

    柳班長點點頭,又倒退著爬回了原位,孫國輝通過望遠鏡再一次仔細地觀察著對面的幾頂帳篷和通訊車,不是有人進出著,他暗自希望那個眼鏡兒的通訊追蹤沒有錯,這裡就是敵人真正的通訊基地。這幾天,藍軍的通訊干擾讓葉師長他們吃盡了苦頭,眼鏡哥哥雖然是人才,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藍軍的某些電磁干擾裝備明顯優於紅軍。好不容易他測定了干擾源所在地,葉師長下令一直在敵人陣地負責偵察的孫國輝立刻把這群玩意兒給找出來,又加派負責襲擾敵人的林晃過去支援,一定要把他們消滅乾淨,別再給老子搗蛋!

    觀察完畢,孫國輝往草甸深處倒爬了一步,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嘴唇,下意識地去摸水壺,卻無意間碰到了軍裝的口袋。他想了想,還是伸手進去掏了一樣東西出來。那是一塊烏黑的鵝卵石,他昨天在一條已經乾涸的水灘宿營的時候無意間撿到的,孫國輝用拇指摩挲著那塊石頭。突然身體本能的感到有人靠近,東西轉手進了口袋,一扭頭,林晃笑嘻嘻的臉龐就出現在眼前,一樣的髒汙難看,只有那口牙依舊雪白,老虎,那是什麼?

    林晃剛才一到就發現孫國輝居然在走神,他大為好奇地靠了過去,可惜這老虎動作太迅速,自己還沒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就進了口袋了。沒什麼,你來得夠快的,孫國輝低聲說,那時,咱是誰啊?林晃大言不慚。孫國輝一臉我懶得理你的表情,別扯淡了,看看去吧,有什麼想法?說完把望遠鏡塞到了林晃手裡。林晃沒再說話,悄然地爬了過去仔細觀察,五分鐘之後他退了回來。

    兩個人低聲快速地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看法,又把幾個排長叫過來商量了一下,然後向師前指報告了現在的情況和作戰計劃。指揮部很快給了答覆,就兩個字消滅!孫國輝和林晃一合計,按照之前的計劃等待天黑行動,葉師長早就調動了一些部隊進行佯攻,吸引了藍軍的注意力,自然也包括一直在追蹤紅軍動向的通訊部隊。而藍軍沒想到在自家的防區裡,紅軍的偵察兵們已經像餓狼一樣的潛伏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隨時準備把這口肥肉吃掉。

    林晃看著通訊車上不停轉動的雷達,舔著門牙笑了,老虎,看來佯攻有效啊,看那雷達轉的,肯定是死死地盯著咱們部隊的通訊聯絡。嗯,是師長親自部署的,肯定能以假亂真,孫國輝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敵人的動向。林晃輕聲說,我聽說藍軍那個指揮官是國防大學畢業的博士,發表了不少有分量的軍事學論文,可上了戰場,還是不如葉閻王這樣的老薑辣呀,他太依賴或者說相信他那個高科技了。孫國輝一笑,是啊,葉閻王可不好惹!兩個人一說到葉師長,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另一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了起來連長,一排長匍匐了過來,報告,剛才派出去的前出回來了,他們說,敵警戒部隊都配有夜視裝備!

    孫林兩人互看了一眼,林晃無聲地吹了一下口哨,笑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孫國輝冷冷地一扯嘴角兒,那又怎麼樣,咱們乾的就是打土豪分田地的活兒!說完他指了指腰間。林晃立刻笑了起來,老虎,這招太損了吧?孫國輝似笑非笑地點頭同意,是啊,也不知道這損招當初是誰想出來的?一排長不知道這兩人打什麼啞謎,傻乎乎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林晃嘿嘿一笑,一把摟住一排長的脖子,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一排長做恍然大悟狀,一豎大拇指學電影裡的臺詞,悄聲說,高!實在是高!滾蛋!林晃笑罵了一句,一排長嬉笑著滾蛋了。林晃又趴了回去,胸前口袋裡的紙張因為擠壓發出了一聲輕響,他趕緊側身,手下意識地去摸口袋,嘴角不自覺地咧出了一個微笑。

    孫國輝莫名其妙地看著林晃用右手捂著左胸半天不動彈,忍不住低聲說,我說你擺個烈士的造型給誰看呢?林晃的臉不禁一熱,好在天黑又有迷彩遮掩,孫老虎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正想著插科打諢掩過去,正好一排長又滾回來報告準備完畢,可以行動了。他和孫國輝又對了一次表,然後衝孫國輝一點頭,緊了下頭盔的帶子,拎起槍就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潛進了黑暗裡,孫國輝依舊耐心等候。

    就在林晃和孫國輝潛伏在黑夜裡開始行動的時候,XXX解放軍大學的女生宿舍裡卻是燈火通明。魯佳正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下午運動會上發生的事情,寢室裡的女孩們都笑呵呵地聽著。話說那時候的么喆同學正上氣不接下氣地向著終點移動,她一臉的汗,嘴巴大張著呼吸,好像離了水的魚一樣,但依舊咬牙堅持,大有死也要過了終點線再死的架勢。除了魯佳葉想,其他代表隊的學生和啦啦隊也開始為她加油。好不容易過了終點線,么喆埋頭還要跑,被魯佳一把抓住了,阿喆,你怎麼還跑啊,到站了!!不呼,不是么喆一邊倒氣兒一邊想要推開魯佳。

    這位同學,你的表現很好啊,咱們軍人就應該是這樣!同學們,我們就應該向這位同學學習,你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政委大人回頭看向隊長和教官們,報告,她叫么喆!雞隊長立刻衝上前氣勢飽滿地大聲答道。大概么喆同學的名字實在別緻,政委也微微愣了一下,但他立刻恢復常態,拍拍正在喘粗氣的么喆,像這位么喆同學一樣,有著不顧一切堅持到底的作風,同學們,要知道最後一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認輸!所以絕不認輸,堅決打贏!學生們立刻高喊校訓,政委大為滿意,又拍了拍么喆的肩膀,這才走回了主席臺。

    么喆,幹得好啊,跑慢點沒什麼,主要是這個精神,政委講的那個!保持啊!又在領導面前露了一次臉的雞隊長不吝誇獎,而且刻意放大聲音說給周圍的同僚們聽。心想你們看看,老子的兵,拿了第一有人誇,拿了倒數第一還是有人誇!啥叫實力?這就叫實力!!他也學著政委的樣子拍了拍么喆的肩膀,然後挺胸抬頭地走開了。阿喆,你行啊,我們得了好幾個第一了,咱政委也沒說親自接見一回,早知道我也跑個倒數第一的,好露露臉,魯佳笑嘻嘻地說,葉想就笑。從剛才就一直沒開口的么喆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她看了看四周,然後小聲說,佳佳,葉子,我還有一圈沒跑完呢他們就表揚上了,這可咋整?

    不是吧,阿喆,那你可賺了,少跑一圈還得了個精神標兵,從隔壁竄過來的趙蕊笑說,三八寢室裡頓時又傳出了一陣笑聲。不遠處的某寢室裡一個女生翻了個白眼說,不就得了個倒數第一被政委誇了,至於這麼高興嗎?!另一個正在看書的女孩兒抬頭微笑著說,娟子,三零八的那幾個就是厲害,你不服氣也沒用!看你的書吧!娟子沒好氣地說,然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聽外語的盧菲大聲說,咱們盧菲這回考試可是第二,葉想不是才考第六嗎?下次準能蓋了那個林燕!

    說完了她看著盧菲,帶了點討好,可盧菲就跟沒聽見一樣,屋裡其他女孩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免有點尷尬。這女孩兒熱臉貼了冷屁股,沒一會兒,訕訕地找了個藉口出去了。盧菲翻了個身面朝牆,心裡冷笑有些人真無聊,有本事當面鑼對面鼓去,背後說人閒話算什麼本事!想到這兒,她把夾在英語書裡姐姐的那封信又拿了出來重讀,盧芳比她大兩歲,現在正就讀於另一所軍事院校,主攻通訊工程。

    從小盧菲就很佩服姐姐,她永遠是那樣的活力四射,想要什麼就要,父母既為她的不羈而頭疼,可又為她的優秀而驕傲。自己一直在努力,可別人通常看到的都還是姐姐,也曾為了這個煩惱過,但媽媽的一番話讓自己徹底放下了包袱。這世上只有一個盧菲,就算盧芳再優秀,她也代替不了你。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雖然爭強好勝,卻不會討厭更強的林燕和葉想,人家憑的是真本事,只有靠真本事贏過她們才有意義。

    小菲,最近不能寫信給你了,部隊保密需要,不能多說,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找了個男朋友,應該說他跑來跟我表白的,挺有勇氣也挺有才的,當然,長得也帥!我很欣賞,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那些軟趴趴的男人,不過,他今年剛上大一,和你同歲,想不到吧?但是他人很成熟,雖然不知道以後我們會怎樣,但現在尚屬於蜜月期。盧菲看著信紙上挺拔的字跡,爸爸曾笑言字如其人的話,盧芳應該是個男孩子才對。呼,她長出了一口氣,這就是盧芳,永遠與眾不同,那麼多追她的男孩子不要,竟找了一個小朋友,如果讓個性傳統保守的媽媽知道了,估計又是一場天翻地覆。

    可盧菲不知道這會兒的盧芳已經是亂的天翻地覆了,正在帳篷裡操作微機進行干擾工作的她,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響。營長剛喊了一聲有敵情,就看見帳篷簾一掀,然後什麼東西被扔了進來。一個男兵定睛一看,大叫了一聲,手雷!臥倒!盧芳的心被他喊的哆嗦了一下,趕緊臥倒,可慌亂之下被凳子給絆倒了,鼻子狠狠地碰到了地上,哎呦!她尖叫了一聲,埋頭捂住了痠痛的鼻子。突然聽見砰的一聲,然後好像是白光一閃,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我的眼睛!我看不見了!其他人的尖叫聲頓時刺激著她的耳膜,盧芳突然反應了過來,剛才那個不是手雷而是眩光彈。

    都不許動!!舉起手來繳槍不殺!一陣腳步聲響,隨後兇悍的喝令聲傳來,盧芳保持著埋頭的動作一動不動。她突然聽到叮咣一響,好像是什麼東西倒了,就聽見跟自己一起來實習的一個男生悶叫了一聲。然後一個聲音笑說,連長,這兒還有個漏網之魚!你把我的兵怎麼樣了?!營長氣急敗壞地喊。他沒事兒,暈過去了而已,少校同志,叫你的兵安分一點兒,你們的眼睛五分鐘之後就會恢復正常,這是演習彈,沒有殺傷力!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低沉有力。

    盧芳明白,這肯定是被紅軍給偷襲了,可他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這兒非常隱蔽啊,難道是通過己方的訊號?可營長不是說對方的裝備根本無法進行反追蹤嗎?還有,他們又是怎麼通過那麼嚴密的警戒線的,就算是黑夜,外面的警衛連可是配發了夜視裝備的一時間盧芳覺得自己頭大如鬥,她咬了咬嘴唇,手依舊擋在眼睛上裝做失去視力的樣子,但手指悄悄地張開了一點縫隙。

    在自己附近,她看見了一臉不忿的營長,他雙眼緊閉,胸膛起伏,顯然正氣頭上。而另一個試圖睜眼未果的中尉正被一個士兵拉起來推倒了帳篷的另一側站好,其他的幾個軍官也被如法炮製。眼看著營長也被跌跌撞撞地拉了過去,盧芳暗自著急,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肯定沒人來得及發出警報,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那臺可以發出警報訊號的微機就在盧芳悄悄地伸出了手。

    伸手夠了半天,終於拿了下來,閃電?葉想念了出來,是嗎?魯佳揚聲問,不是,我再找找,葉想回了一句。這會兒她和魯佳正在校外一家小鋪子裡找錄像帶,今天是全校大掃除,進行衛生勞動的時候正好碰到彭戈和廖眼鏡,不知怎麼說起恐怖片來了。廖眼鏡口沫橫飛的說著什麼希區柯克如何如何,魯佳一向膽大,聽的是津津有味,小朱沒聽兩句臉就白了,趕緊拉了水妹子跑去了另一邊。林燕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么喆則是害怕還想聽,葉想更是沒感覺,要論血腥,廖眼鏡說的那些都拍的太粗糙了,根本就不嚇人,比起什麼午夜兇鈴的差遠了!

    說著說著廖眼鏡說走了嘴,前天他和彭戈還有幾個兄弟悄悄窩在學生會辦公室看錄像,那屋裡有一臺松下的N25,那恐怖片看得特過癮,巨血腥。魯佳一聽就說自己也要看,可廖眼鏡說帶子已經還回去了,又說你們女孩兒還是別看那個,省得夜裡做噩夢!他不這麼說還好,一說魯佳還非看不可了。正好雞隊長老家來人了,他媳婦忙不過來,雞隊長公器私用,派學生出去買點水果什麼的,正好碰見去倒垃圾的葉想和魯佳。要是平時魯大俠才不幹呢,可這回她接過錢和出門條兒,扯著葉想就往外衝。

    這附近除了葉想的學校,陸院,還有兩所地方大學,所以一些小賣部,,小飯館,書店,音像店自然應運而生。軍校生們不比地方生自由,但是這些地方也沒少光顧,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青春熱血豈是一紙條令能夠磨滅的!魯佳按照廖眼鏡的說法找到了那家小店,進門就看見個胖女人正坐在一張破桌子後面嗑瓜子,問她什麼也是愛搭不理的,乾脆用下巴指著架子上的錄像帶說,你們自己找吧!

    佳佳,是叫閃靈嗎?你沒記錯吧,葉想先把兩個字的錄像帶找了一遍,沒這個名字,再按照閃字開頭的又查了一遍,閃電,閃襲都看到閃閃紅星了,還是沒什麼閃靈出現。葉想用力揉了揉眼睛,魯佳喃喃自語,沒錯啊,他就是這麼說的,我記得特清楚!老闆娘,不會被人借走了吧?魯佳扭頭問。那胖女人噗的吐掉了嘴裡的瓜子皮,不耐煩地說,我怎麼知道,啊,對了,裡屋箱子裡有一些剛還的,你找找去吧。

    魯佳沒脾氣地吐了口氣,葉子,那我進去找,這兒你再看一遍,行,唔葉想嘴裡被塞了一塊樂之餅乾,這是魯佳剛才喊餓買的,魯佳自己也塞了一塊兒,衝葉想一笑,掀簾去裡屋了。葉想叼著餅乾正準備從頭再來,一個男人推門進來了,那個胖女人開口說,你可回來了,她們找一帶子,叫,叫閃什麼,說是拿著大斧子砍人的,你知道嗎?閃靈,葉想趕緊說了一句。

    那個男店主笑了一下,名字沒聽過,不過有一個片兒跟你說的有點兒象,血肉模糊怪嚇人的,小姑娘怎麼喜歡看那個啊,他邊說邊找,很快從架子上拿了一盤錄像帶遞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個?謝謝您啊,葉想趕緊接了過來,一開口餅乾差點沒掉地上,趕緊嚼了兩下。正好這時有人探頭進來叫那男人的名字,他轉身又出去了。

    葉想低頭一看,果然跟廖眼鏡說的一樣,封皮做的很粗糙,中央一把巨大的斧頭閃著寒光,一個金髮美女正做出驚恐萬狀的表情來,封皮上的字都是繁體廣東話,字都認的,可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顯然是從南方引進的盜版貨。葉想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錄像帶的片名,噗!胖女人眼睛瞪得溜圓,眼瞅著葉想噴了她一桌子餅乾渣子。

    咳咳!葉想咳嗽了起來,又趕緊用手幫人擦桌子,聽見動靜的魯佳跑了出來,哎,你怎麼噴了人一桌子?說完她一眼瞥見了那把大斧子不禁驚喜地叫,你找著了?在哪兒找到的?葉想指了一下架子,魯佳納悶地說,咱倆剛才怎麼就沒找到呢?葉想無語地把錄像帶掉了個個兒,魯佳仔細一看,噗!她嘴裡的餅乾渣子也來了個天女散花,呀!那胖女人跳了起來,你倆故意的啊?!葉同學倒淡定了,哎,你也噴了

    錄像帶側面空白處用圓珠筆歪歪斜斜地寫著片名,《魯班外傳》

    魯佳拎著兩兜子水果去找雞隊長交差了,葉想則做賊似的溜回了宿舍,她剛一進門林燕就笑了,你回來了啊,錄像帶藉著了?葉想一愣,你怎麼知道的?林燕微微一笑,么喆卻慘叫了一聲,不是吧,然後一臉憤慨地抄起放在地上的臉盆就衝了出去,小朱和水妹子都笑了起來。葉想不明所以地看看林燕,又回頭看看被么喆撞得直忽悠的門,不是,這怎麼回事兒?

    正在擦玻璃的小朱笑說,剛才趙蕊說雞隊長讓你和魯佳幫他去買東西,燕子就說佳佳肯定是去找錄像帶了,阿喆不信,跟燕子打賭,誰輸了誰去洗襪子,呵呵。你還真瞭解她,葉想笑著接過了林燕遞給她的水杯喝水,林燕眉梢一挑,那是,就佳佳那脾氣,要不是自己有事兒,她肯跑這個腿兒?她人呢?交差去了,葉想把錄像帶從懷裡拿出來放在了桌上,擦桌子的水妹子好奇地拿起來看,魯班外傳?她一字一句地讀了出來。

    啊?林燕伸手接了過來一打量,不是說是恐怖片嗎?葉想嘿嘿一笑,看圖說話,看圖說話,林燕怔了下,又看看了封皮上那把鋥光瓦亮的大斧子,突然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小朱和水妹子則沒反應過來,不明白這倆人笑什麼。正笑著,林燕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指了指葉想的床頭,剛才收拾的時候從你床底下撿起來的。葉想笑嘻嘻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封信,她笑容一滯,唔,謝謝啊。

    說完葉想走過去把那封信拿起來看看又嘆了口氣,林燕歪頭打量著她,同志們,我回來啦!這時門突然砰的一下被人撞開了,魯佳急驚風似的衝了進來,先把手裡的東西撒在了桌上,又忙不迭地從衣兜裡往外掏。紅棗,花生?佳佳,這哪兒來的?小朱趕緊幫忙。嘿嘿,隊長夫人給我的,她老家不是來人了嘛,讓我隨便拿!妹子來嚐嚐,特甜!魯佳給水妹子塞了一個紅棗兒,然後左右看看,咦,阿喆呢?她最喜歡吃花生,我特意多裝了點這個!

    洗襪子去了,你確實得多拿點阿喆愛吃的,林燕意有所指地笑說,她抓了個花生剝殼放進嘴裡嚼著。魯佳不明白,什麼意思?然後又不以為意地說,葉子,快來吃點兒,傻站著幹嘛?喲,有人給你來信了?第一次見,誰的啊?杭祁的,葉想頭也不回地說。杭祁是誰?么喆正好推門進來聽見,順口問了一聲,魯佳嘿嘿一笑,一個跳舞的小白臉。

    佳佳,小朱捅了他一下,別這麼說!我又沒說錯,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魯佳不服氣地說,可他是葉子的朋友啊,小朱又說。魯佳一愣,看了一眼正揹著她往抽屜裡塞信的葉想。沒事兒,葉想聽見了扭頭衝她們一笑,合上了抽屜,轉身走過來抓了兩個紅棗開吃。魯佳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有點錢考慮,就想轉移話題,阿喆,你再回來晚點兒,這好吃就沒你份兒了!

    她不這麼說還好,一說么喆立刻就竄了,都是因為你,你還說!說完洩憤一樣把桌上一部分花生棗子都攏到了自己懷裡,魯佳大叫,嘿,我說,你怎麼連吃帶佔啊!大家得平分!小朱笑著把打賭的事情說了一遍,魯佳也笑了,那還真是便宜你了,燕子才一雙髒襪子,早知道我跟你賭啊,我好幾雙呢!個癟犢子玩意兒!你想得美!你那份兒算賠償了!么喆氣哼哼地嚼著,魯佳撲上去和她鬧成一團。

    林燕看了一直沒出聲的葉想,扭身坐在了她旁邊低聲問,葉子,我問你,你真的喜歡過他嗎?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葉想苦笑了一下,我,真的沒有。雖然葉想特意強調了一下那個我字,可林燕再聰明,也聽不出其中的奧秘來。杭祁那封信很短,雖然只有寥寥數語,葉想卻能感受到他的絕望,你再也不是你了一想到杭祁的這句話葉想心裡就有些心虛,同時又不免替他難過,不論是愛是恨,她都感受不到了。

    那不就行了,沒聽過那句話嗎?戀愛沒有單行道!你沒什麼對不起他的,林燕微笑著說。葉想只幹咧了咧嘴,心說我對不住他不是因為什麼愛不愛的,而是可這又不是我自願的!!終於成功從么喆手裡搶回了兩個花生的魯佳說了句,行呀,燕子,愛情專家啊!女孩兒們都笑了起來。不過燕子說的對,再說不是有那個小美喜歡他嗎?小朱輕聲說,她雖然少言寡語,可天性敏感,下意識地想要安慰葉想。

    這小美是誰呀?么喆茫然地問。哈,別人還沒說話,魯佳先笑了出來,那就是個倒黴孩子,非跟葉子叫板,結果被吐了一身,不提也罷了。聽她這麼一說過,林燕她們也想起了當時的窘況,也都笑了起來。葉想忍不住嚥了口吐沫,苦著臉說你別再說了,一想起那天我就頭暈想吐。這是真話,那天自己暈的是天旋地轉,第二天走路還打晃呢。聽魯佳大致描述了一下當時情況的么喆和水妹子也笑了起來,哈哈,葉子,你牛!

    各寢室注意,十分鐘之後衛生檢查!樓道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屋裡的女孩兒們頓時亂成一團,趕緊收拾!到了晚上熄燈,可能是因為白天干活多了,女孩兒們都還沒有睡意,乾脆繼續開臥談會,不知怎麼說起中國教育的僵化來,魯佳先咯咯的自己笑了兩聲才說,對了,我昨天打電話回家,正好我嫂子在,她給我講了魯衝在學校的事兒,可笑死我了。魯衝又是誰啊?佳佳,你春節去月球過的?么喆說,女孩們悶頭笑了起來,魯佳又好氣又好笑,你才去月球!你別叫磨唧乾脆叫十萬個為什麼好了!

    好啦,快說!林燕笑著催促,魯佳咳嗽了一下說,魯衝是我小侄子,今年上小學二年級,他們學校搞外語試點,從小學就開始教英語,真可憐,么喆喃喃地說了一句,這麼小就開始受折磨。女孩兒們都笑,阿喆閉嘴!魯佳低吼了一聲,然後又說,前幾天搞英語小測驗,魯衝考了個不及格,回來把他爸媽氣壞了,那兩位想當初在學校都是優等生,什麼時候考過這成績,再拿過卷子一看,他爸爸鼻子都氣歪了。

    一個單詞都不會嗎?小朱悄聲問,魯佳明顯是在忍笑,那倒不是,單詞倒都會,但是不能合到一起看,嗤。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再不說我睡覺了,葉想故意翻了身,葉子討厭!魯佳送了個大白眼給葉想之後才說,也是我嫂子學給我的,說是英譯漢,其中一道題是howareyou,魯衝的翻譯是,怎麼是你?寢室裡安靜了一下之後,撲嗤之聲此起彼伏,么喆用被子矇住了嘴,好不容易忍住笑之後才說,還真是會單詞,哈。

    魯佳這會兒到不笑了,看看大傢伙笑得差不多了,她又說,接著下面一題是,howoldareyou,魯衝的答案是,怎麼老是你!哈哈!女孩們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剛笑了兩聲,寢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大手電晃了進來,笑什麼笑,安靜!都幾點了!舍監嚴肅的聲音傳了進來。女孩們趕緊用被子矇住了頭裝睡,葉想把臉埋進了枕頭偷笑著。

    好不容易聽著外面沒有動靜了,女孩們這才又輕輕地笑了起來,後來迷迷糊糊地說了什麼,葉想也記不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她睡的有些不安穩,一會兒是孫國輝對她說,肩放平,兩腿夾緊,背脊挺直!一會兒是林晃低聲跟她說,想想,你真棒!一會兒是他,一會兒是他,葉想覺得自己好像怎麼也掙脫不開,她突然大叫了一句,howoldareyoutwo!!!

    怎麼又是你倆?!潛伏了兩天卻什麼也沒撈著的老趙不服氣地吼了一聲,X,這立功機會全讓你們佔了!怎麼的,不服氣啊?林晃嬉笑著說。廢話,要是咱上去,肯定也是一舉拿下,不對,應該說比你們更強!老趙一邊說,一邊脫了鞋往外磕打沙子小石子,吹牛不上稅,你哪兒比我們強啊!林晃低頭點了一顆煙,剛吸了一口,就被老趙劈手奪走,自己叼了起來,含糊地笑說,最起碼不會打一幫子通訊後勤兵還搭上個主官啊!

    老趙!安頓好部隊也跑來看望孫國輝的周指導員正好聽到,先白了他一眼,然後又問,小林,小孫沒事兒吧?沒事兒,林晃還沒說話,老趙先開了口,放才我問過軍醫了,骨頭沒什麼大事兒,有輕微的骨裂跡象,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他身體好又年輕,肯定恢復的快!林晃點頭承認。

    那就好,周指導員鬆了口氣,那我去看看他,老趙一把拉住了他,首長們正在裡面慰問呢,要不我倆能在外頭閒磕牙?周指導員瞭解的一笑,站住腳又問他到底怎麼受傷的?對呀,我還沒來得及問,首長們就都來了?老虎怎麼傷的?老趙也問。林晃先給周指導員點了一顆煙,自己也點上了才笑說,英雄救美啊,啊?那倆人都愣了。

    孫國輝皺緊了眉頭,這女兵還挺難纏的,手臂都被被自己擰在了背後,她居然還一直不管不顧地掙扎。突然喀吧一聲輕響,孫國輝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鬆了點力氣,雖然是敵人,但畢竟是女的,要是萬一傷到人,還是挺麻煩的。盧芳敏感地察覺到那個兵的力氣好像放鬆了一些,她暗吸了一口氣,猛地一個頭錘,後腦勺砸向那個傢伙的鼻樑,這要是打上了,不折也得讓他出點兒血!

    可惜如意算盤打得雖好,她只覺得被什麼擋了一下,好像砸進了棉花裡,然後站在一旁警戒的一個班長笑說,連長,這女的還挺厲害的,其他小兵都低低笑了起來。別廢話了,六班長,你去看一下林連長那邊怎麼樣了,二排長,看好了他們,如果有人輕舉妄動,就不用客氣了!那個低沉的聲音在盧芳背後響起,盧芳這才知道抓住自己的那個兵居然是那個連長。是!是!那個班長利索地跑了出去,另一個一揮手,剛才還笑嘻嘻地小兵都收起了笑臉,表情冷漠地用槍指著那些通訊兵們。

    剛才明明看見他離自己有段距離的,可自己的手剛摸上鍵盤,就被人抓了正著,一個反擰,自己就動彈不得了。真可惡,盧芳在心裡詛咒著那個到現在自己也沒看見他長相的小連長,就差那麼一點點,自己就可以把警訊發出去了!黑影一閃,盧芳發現有一個敵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熟練地操作微機,顯然是個技術兵,她越發著急,不知道這支紅軍部隊還想幹什麼!

    她有些驚慌地轉眼看看自己的戰友們,發現大部分人都在揉眼睛,顯然是想早一點兒恢復視力,一向和善的營長皺了眉頭,眼鏡也不知道飛哪兒去了,他顯然聽到了鍵盤敲擊的聲音,忍不住說,那位連長同志,讓你的兵小心點,這是演習,這裡的設備你們弄壞了哪個,也夠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的!

    少校同志,您也知道這是演習不是演戲,就算把設備弄壞了我們也得完成任務,不然才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呢,那個連長淡淡地說了一句,營長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你也去那邊站好,別再弄花樣兒了!孫國輝低聲說,然後鬆開了手,沒用什麼力氣但絕對不溫柔地推了盧芳一把,盧芳往前踉蹌了一下。連長!剛才出去的那個什麼班長跑了回來,孫國輝一轉眼珠的工夫,盧芳不知怎麼被一條線纜絆住了,她胡亂掙扎著,孫國輝撲過去的同時在心裡低罵了一句,X!

    哐啷!一聲響,通訊營長差點沒躥起來,平日裡的斯文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眼睛看不見,就要往前衝。你幹什麼!老實點!一個小兵一聲大喝,拉槍栓的聲音分外響亮,其他蠢蠢欲動的通訊兵都不自覺地僵住了,另一個小兵扯住了營長的手臂往回推,變相也算幫了他一把,要不然兩眼一摸黑的營長大人非摔個嘴啃泥不可!出嘛事兒?!出嘛事兒了!盧芳!!營長一著急,普通話也忘了,直接就上天津快板兒了。

    連長!老虎!六班長和跟著進來的林晃都撲了過去,你怎麼樣?!林晃邊問邊和幾個兵把砸在孫國輝腿上的東西搬開。孫國輝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還真他媽疼!看來砸的不輕,還行!他咬牙說。轉眼看見被他推到一邊的盧芳正坐在地上發愣,直接跟六班長說,把她拎一邊兒去!看好了!是!六班長有點粗魯地把盧芳從地上一把揪了起來,去那邊站好!一般兵們對女兵都比較客氣,但現在六班長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

    盧芳忍不住暗罵,什麼人帶什麼兵,從上到下都是一群野人!小盧啊,你沒事吧?營長的視野裡一片模糊,但大概輪廓還看的清,趕緊問了一句。我沒事兒,盧芳輕聲說,伸手揉著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忍不住又瞪了一眼那連長。老虎,不太對啊,林晃眉頭微皺,他摸著孫國輝的小腿,不會是骨折了吧,你可別亂動!什麼就骨折,我又不是紙糊的!孫國輝不以為然。林晃卻依舊嚴肅,要是不疼,你早就站起來了,我還不瞭解你!別拿自己的軍事生命開玩笑,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去後方檢查一下!

    看孫國輝還想爭辯,林晃輕聲說,你忘了當初老連長是為什麼轉業的了?孫國輝眼光一暗,沒再說話。想起老連長,林晃的心裡也不好受,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吐了口氣問,眼鏡兒說的那個什麼主機他話沒說完,孫國輝一指身後盧芳一直想要操作的那臺電腦,應該是這臺,你那兒怎麼樣?他什麼時候到?一切都在控制中,我讓一排長去接人了,估計再有十分鐘,小高?你怎麼樣了?林晃揚聲問向那個一直沒停手在進行微機操作的兵,他隸屬於師通訊營,這回葉師長特地派了一個班過來,進行技術支持。

    林連長,現在一切正常,對方還沒有發現通訊干擾出了問題,羅參謀說了,他們的暗碼聯繫應該是半小時一次,現在距下次聯絡還有十五分鐘,足夠等到羅參謀來了!小高頭也不抬地回答。林晃點點頭,把孫國輝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好,通訊營長這會兒已經恢復了視力,環顧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紅軍,暗自感嘆大勢已去,看見盧芳手腕紅腫,就安慰說,小盧,你盡力了。盧芳有些喪氣,差一點就可以把警訊發出去了!另一個參謀聽到後喃喃說了一句,要是能斷電就好了,咱這兒信號一消失,指揮部肯定知道出事了。

    盧芳聞言一愣,看了看營長,參謀,又看向另一邊正在低聲交談的孫國輝和林晃,自己怎麼就沒想起來呢!!真笨!再仔細一琢磨,剛才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悄悄移動了半天沒人發現,可手一捱上鍵盤就被抓了的原因,現在昭然若揭了。那個死連長一定是早就發現自己的眼睛沒事兒,又明白了自己的意圖,正好將計就計,黃雀在後了!要不然,發電機那兒為什麼早早就有一個兵守著了!可惡!盧芳的手不停地顫抖著,自己怎麼會這麼笨!!

    這邊的孫國輝和林晃把剛才的行動和下一步要做的事兒,簡潔快速地碰了一下。之前林晃帶著自己的連隊摸了上去,尖兵故意弄了點動靜出來,外圍負責警戒的藍軍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來。林晃藉著強光手電和手下的擒拿格鬥高手,三下五除二,藍軍守備在最外圍的一個班就被解除裝備了。

    這時其餘的藍軍守衛也都趕了上來,林晃一揮手,藍軍的夜視裝備立刻改姓了紅。雖然藍軍有錢,也沒到了人手一個夜視裝備的地步啊,高科技一沒有,軍事素質立見高下,藍軍亂成了一團,很快就被林晃的連隊連抓帶打,消滅了個乾淨。那邊林晃一把藍軍的警衛連隊吸引開,孫國輝就帶著人從側翼摸了上去,槍響的同時,閃光彈就都扔了進去。

    連長,羅參謀來了!一個小兵報告說,盧芳他們也抬頭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瘦高個兒走了進來。他好像是急行軍來的,一腦門的汗,一進來先扶著膝蓋喘粗氣,林晃和孫國輝同時搖了搖頭。小高跑上前報告了一番,眼鏡哥哥雖然體能不行,但操作通訊設備的力氣還有,立刻上陣,噼裡啪啦的折騰了一番之後,他鬆了一口氣,藍軍的營長和通訊兵們臉色卻更難看了,盧芳越發的自責。

    眼鏡哥哥轉頭剛要說話,正好看見醫務兵在給孫國輝的腿做檢查,他一愣,孫連長,你的腿受傷了?孫國輝腿疼又不肯讓人看出來,只皺眉粗聲說,沒事兒!林晃玩笑著說,不緊張同志,你就盼著他受傷啊?眼鏡哥哥一推眼鏡,極其嚴肅地說,我盼著他受傷幹嗎,我盼著你受傷倒是真的!孫國輝忍不住笑了,林晃

    看來我們這回是贏定了,空降師的李師長面帶微笑地看著導演部的大屏幕,上面的紅色已經覆蓋了絕大部分區域。是啊,不過還得小心藍軍最後的反撲,葉師長點點頭,他和李師長都是被首長們叫來導演部進行彙報的。X,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假深沉了,李師長斜了他一眼,兩人是軍校同學,說起話來很隨便,葉師長還來不及反駁,將軍們都三三兩兩的從休息室走了出來,不時地低聲討論著什麼,所有的軍官立刻都安靜了下來。

    哎,飛揚,你上午去看傷員了?沒什麼嚴重的吧?彭司令一抬眼正好看見葉師長,順口問了一句,雖然每次演習都有傷亡指標,可對於這些將軍來說,還是希望不發生意外才好。報告司令員,都是小傷,葉師長立正說,那就好,彭司令點點頭在參謀打開的文件上準備簽字。李師長插了一句,老葉,聽說有一個連長也受傷了?是,英雄團偵察連的,幸好是輕傷,他可是我們軍的比武尖子,優秀基層指揮員,叫孫國輝!葉師長說。

    首長?參謀輕輕地叫了一聲彭司令,怎麼司令員籤文件簽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唔,彭司令手輕輕一晃,迅速地簽完了文件。好,你們倆個跟我過去,給姚參謀長彙報一下這一階段的戰況和下一步的準備!是!兩位師長一個立正,跟著彭司令走去了領導席。聽著葉師長有條不紊地彙報,彭司令摸了一下自己的記事本,那裡面夾著一張薄薄的信紙,是王參謀給自己的調查報告,那個叫王玉敏的姑娘在跟彭騁交往之前有個男朋友,就叫孫國輝,現在XX師英雄團服役。

    玉敏?該你了,一個女生推了一下白天鵝,呃,好,正在發呆的王玉敏趕緊走上前,摞起袖子,護士麻利地拴緊膠皮管子,準備給她抽血。身為大四學生的她馬上就要面臨畢業分配了,今天是集體來醫院進行體檢的,整個四年級都是暗潮湧動,人人看起來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可私底下能活動的早就活動了。如果不是春節的時候遇見了彭司令夫婦,彼此亮明瞭身份,自己肯定會暗示彭騁幫自己找一個好單位,最起碼能跟他在一起也好,可現在這話是絕對不能說了

    抽完血就去一樓那邊蓋章,護士頭也不抬的指示,謝謝,王玉敏一手按著棉花球,一手拎著體檢表往一樓走。彭騁他們的演習已經結束了,正忙於總結,那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話沒說兩句他要去開會就掛了,別說暗示了,自己根本沒機會和他說分配的事兒。給你,護士把蓋完章的表格遞了回來,王玉敏謝過就想轉身離開,哎喲,一不留神正好撞到了人。對不起,她說了一句,沒事兒,對方挺爽快地說,她下意識地看了那女孩兒一眼,軍裝,紅肩章,長得不錯,神采奕奕的特精神。

    護士,請問骨科病房怎麼走?那女孩兒笑問,二樓左轉,謝謝!王玉敏聽見自己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那女孩兒很快地超過了自己,她也沒放在心上。現在部隊醫院也開始講究效益了,今天門診來了好多地方做體檢的,醫院只好把不花錢的軍校體檢安排在了住院處,王玉敏正要往三樓走,就聽見那女孩兒問,護士,請問XX師英雄團叫孫國輝的住哪個病房啊?

    嗯,病房條件挺好的,你放心吧,我媽沒事兒,我明天就回去,不多說了,好,拜拜!葉想放下了電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老闆,多少錢?交了電話費,葉想往水果攤走去,今天早上雞隊長跑來告訴她葉媽媽需要手術住院的消息時,她真是嚇壞了,正好這兩天是五一節,軍校雖然不放假外出卻沒有課,雞隊長讓她去醫院探望,而且學校還派了車。等葉想氣喘吁吁地衝進病房的時候,才知道老媽是前天摔了一跤,肘關節受傷,只需要住院做個加固手術,這才算鬆了口氣。

    葉媽媽見到葉想又高興又心疼她跑這一趟,連說自己沒什麼事兒。葉師長演習回來之後還沒著家,一直在司令部悶著頭開會作總結。受了傷總希望有個人親人在身邊,可又怕耽誤了丈夫和女兒的正事,所以誰也沒告訴。但這消息還是七轉八轉的讓葉想所在學校的教務主任知道了,他現在已經知道葉想是誰的女兒了,又趕上五一,乾脆順水推舟,讓雞隊長放了葉想假去探望,拐個彎兒拍拍首長馬屁。

    正挑著水果,葉想發現水果攤老闆的臉色有點古怪,目光躲躲閃閃的,然後就覺得自己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葉想回頭一看,一個穿藍運動衣的男人背影一閃。她正嘀咕這人真沒素質,碰了人也不道歉!水果挑了一半,她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摸兜兒,空了!她轉身就追了出去,沒跑多遠,就看見不遠處那個藍運動衣正站在一個衚衕口低頭翻著什麼。

    他一抬眼也看見葉想了,竟然沒跑,葉想噌地一下竄了過去,一眼就看見了他手裡的信封,那是出來之前么喆幫大家領信件的時候拿回來的。魯佳還笑說葉同學是不是要走桃花運啊,這一看字體就是個男的,還知名不具,挺神秘的。沒等大家起鬨說拆開看,雞隊長就來報信兒,葉想順手把信塞進了褲兜就跑出來了。

    把信還我!葉想粗喘了一口氣,瞪著那個小偷,現在氣勢上壓倒他!心裡卻在琢磨,這小子長得挺瘦的,就算打不過,憑咱的體力,跑總跑的掉吧。順便又提醒了自己一下,要是有個萬一,自己一定記得要喊救火,千萬不能喊救人。那個小偷痞了吧唧地一笑,妹妹,穿得挺好,怎麼才這麼點錢啊,想要信?行啊,那一百塊錢來換,我等著你啊。

    葉想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這什麼世道啊,小偷比失主還牛氣,自己都沒要錢只要信,他還敢要贖金!他以為他綁票呢!葉想左右張望了一下,這邊經過的人不多,好像也都沒察覺出什麼事兒了,都各顧各的。葉想一咬牙,從地上撿了大半拉磚頭在手裡掂了一下,錢我不要了,你趕緊把信給我,要不我對你不客氣!

    那小偷竟然哈哈地笑了起來,行啊,你打你打,打是親罵是愛,是不是啊,哥幾個兒?葉想聽他胡說八道正想偷襲他一腳,直接把信搶過來,突然看見衚衕裡又溜達出兩個人來,流裡流氣地看著她,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小偷這麼囂張,感情還有同夥!打呀,妹妹,我還沒被這麼漂亮的妹妹打過呢,那小偷無賴地把頭往前伸,唉喲!他突然一聲慘叫,人往後飛了出去,一下子撞倒了他一個同夥。葉想飛快地回頭,林晃衝她眨了下眼,然後笑說,你也沒被我這麼帥的男人打過吧,今天便宜你了,本來氣的直髮抖的葉想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林晃剛才探望完孫國輝,一出醫院就看見了飛奔而去的葉想,他想都沒想就跟了上來。

    謝謝!葉想接過林晃遞來的可樂喝了起來,剛才那幾個小偷被林晃進行了一番愛的教育,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掉,結果等路人喊來了警察,藍運動服已經躺在地上裝死狗了,還能動的某小偷撲上去哭喊,警察叔叔救命!嚇得警察差點沒又給他一腳。東西沒少吧,林晃笑問了一句。沒有,就二十塊錢還有這封信,可惡的小偷!還有那個知名不具,弄得我都不知道是誰寫的!葉想皺眉拎著這封散發著異味,基本已經沒有閱讀可能性的信,剛才亂成一團,等警察來了查贓的時候才發現,信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落到一旁的汙水溝裡了。

    林晃歪頭瞟了一眼,他一愣,不會吧,信封上隱約可見的字體看著真可眼熟啊忍不住苦笑,我寫的。喔,是你寫的你?!葉想差點沒跳起來,脫口而出,你幹嘛給我寫信?林晃只覺得自己臉一熱,突然說不出話來,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拉。葉想愣愣地盯了他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不是吧就是!林晃聽見自己肯定地說,他抬起頭瞬也不瞬地看著葉想,心跳的都快飛出嗓子眼兒了,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

    葉想只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著了,她飛快地挪開視線,假裝去喝可樂,可慌亂中門牙狠狠地撞到了瓶口,噹的一聲,嗤林晃笑了出來,葉想習慣性地瞪了他一眼。嗯哼,林晃突然清了清喉嚨,他背脊挺直,兩手放於膝上,開始說,想想,這邊的風沙真大啊,打在臉上生疼,老趙還總是說他這邊的風景有多優美,我實在是沒看出來,要吃沙子還不如回北京去吃。對了,這傢伙老吹噓自己是空降第一跳,結果降落時他崴到了腳,整個連居然就他一個,可笑死我們了。

    啊?你說什麼呢?葉想聽得很糊塗,林晃也不回答,繼續目視前方,想想,今天一直在吃野戰口糧,吃到噁心,世上還會比這更難吃的東西嗎想想,上次不是跟你說這世上還有沒有比我們自己的野戰口糧更難吃的東西嗎,現在我告訴你,還真有想想,我從沒給女孩子寫過這些,也不知道該寫什麼想想,我真的喜歡這樣叫你,就好像家人一樣,親切,溫暖,沒有任何隔閡

    葉想突然明白了過來,這狐狸居然在給她背信裡的內容,那一連串的想想讓她身上一陣熱一陣冷的,下意識地想逃開,可林晃聲音裡那微微的顫抖卻又讓她一動也不能動想想,一直目視前方的林晃突然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葉想半晌,然後輕聲說,就這樣叫一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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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好不好啊,嗯?想想?葉媽媽納悶地看著兩眼發直的葉想,輕輕拍了下她的手,你這想什麼呢?嗯?沒什麼!媽,我去一下廁所,一會兒就回來!說完葉同學一個箭步竄進了洗手間。葉媽媽住的是高幹病房,都自帶洗手間,葉同學一屁股坐在了馬桶蓋上繼續發呆,林晃已經坐上了返回部隊的汽車,可他說過的話卻萬分清晰的留給了葉想。

    要說葉想從小也是看瓊瑤,岑凱琳小說荼毒過來的,十六七歲的時候曾幻想著某天有個英俊的男孩子,斜跨著輛捷安特自行車,手裡搖晃著兩張電影票一臉微笑五分瀟灑十分耐心的等著自己下樓去約會。直到後來研究生都畢業了,這夢也沒斷過,只不過自行車電影票換成了小汽車和房鑰匙,英俊不英俊的倒不太在乎了。

    可她從沒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次表白,是一個穿著軍裝,比自己幻想過的更英俊也更優秀的男人給與的想想,一輩子,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林晃那時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了起來,葉同學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風塵僕僕剛進門的葉師長一腳就踢在了床腿上,差點沒折了大腳趾頭。

    這怎麼回事兒?!葉師長活動了一下腳趾,眉頭擰了個大疙瘩看著廁所方向。葉媽媽也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想想在裡面,之前還好好的呢,出去給學校打了個電話回來,人就變得心不在焉的。葉想,你在廁所裡鬼叫什麼啊!葉師長一聲怒吼,心裡正亂成一團的葉同學想都沒想,嗓門比葉師長還大,便秘!!葉師長夫婦面面相覷,嗤警衛員小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趕緊低頭放下手裡的營養品,說了聲首長我去點洗水果吧,說完拿了東西忍笑出門去了。葉媽媽臉紅紅的,這孩子

    葉大師長沒轍地搖了搖頭,轉身坐在了床邊,先輕輕地摸了一下葉媽媽打著石膏的手臂,怎麼樣,還疼嗎?他問。葉媽媽微笑著說,沒事兒,本來就是小傷,怎那麼不小心呢?趕巧了唄。在廁所裡整理好心情的葉想一出來就看見了葉師長難得溫情的臉孔,不禁有點吃驚。曉雲,我那兒太忙了,好多事兒,實在騰不出時間來照顧你,所以葉師長話沒說完,只伸手攏了一下葉媽媽的頭髮,葉想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

    正在享受丈夫溫柔的葉媽媽一轉眼看見了葉想,臉不禁一熱,假裝咳嗽了一聲才玩笑著說,行了,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那麼耳熟啊,是吧,想想?葉想邊走邊點頭,沒錯,前幾天看的港臺電視劇裡那包了二奶不回家的丈夫也是這麼跟自己老婆說的!噗哧!葉媽媽笑了出來,葉師長立刻瞪了葉想一眼,胡扯!那唧唧歪歪的港臺電視劇就沒個好東西!以後別看了!

    您又沒看過,怎麼知道不是好東西?葉想笑嘻嘻地坐在了另一邊,葉媽媽左看看丈夫,右看看女兒,心裡高興的不得了,抿著嘴笑看這爺倆兒抬槓。我說不好就不好!葉師長虎目一瞪,還敢犟嘴?!要是換了以前,葉想的腿都得軟了,可現在她已經完全瞭解了葉師長的外強中乾,嘴角兒一撇,您說不好就不好?您是ISO9000國標啊,你!葉師長給堵的直翻白眼,想想!葉媽媽先戳了一下葉想的腦門,然後母女倆咯咯樂成一團,葉師長黑著臉不說話,眼神卻很溫柔。

    趁著葉師長來照顧葉媽媽,葉想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同志,你找誰啊?一個小護士端著托盤從病房裡出來,正好看見葉同學在外頭探頭探腦,喔,請問孫國輝在哪間病房?226!前面拐彎第一間,謝謝!哎,葉想叫住了小護士大夫,他沒事兒吧。雖然聽林晃說了孫同志的狀況良好,但葉想還是想跟專業人士確認一下。沒什麼大事兒,小護士給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後扭著水蛇腰走了。葉想無奈地撓撓頭,只能繼續前進。

    哎,又是來看二十三床的?回到護士站小護士們立刻開始八卦,你說那二十三床看起來又黑又嚴肅,怎麼這麼多漂亮小姑娘來看他啊,這都第三個了!小護士甲嘖嘖有聲。你懂什麼呀,那叫男人味,現在流行高倉健那型的,小護士乙比較喜歡酷哥。切!白衣天使們群起而攻,另一個小護士又伸頭看了一眼葉想的背影兒,這個女孩兒我剛才在哪兒見過,好像就在高幹病房那邊嗯哼!一聲刻意的咳嗽聲響起,小護士們一回頭就看見了護士長的晚娘臉孔,呼啦一下,頓作鳥獸散。

    病房倒是好找,盯著那226已經五分鐘了,葉想還是沒想好自己該不該進去,猶豫了半天,葉同學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林晃的表白多少有點出乎意料,雖然自己並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尤其是去空降團那次,再遲鈍的女人也不會感受不到一個男人熱情的注視。可更出乎意料的是,自己並沒有拒絕。林晃是笑著坐上了回部隊的公車,不是因為她答應了,而是因為她沒拒絕。為什麼不拒絕呢,葉想自己也不明白,她甚至不敢去想原因

    真好呢,她沒拒絕,坐在公交車上的林晃嘴巴不自覺地往兩邊咧,當自己衝動地說完那番話之後,已經做好了葉想掉頭就走或者是裝傻充愣的準備,可葉想沒有,她只是漲紅了臉一言不發。這是一場硬仗,雖然今天的當面表白是意外,可林晃從寄出那封信開始,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自己從未喜歡過一個女孩兒像葉想這樣,他就想一輩子把她拴在身邊,給她遮風擋雨,讓她幸福快樂。

    想到這兒林晃正了正帽子,臉有點熱,原以為自己是鐵骨錚錚的,可一涉及到葉想,心立刻就軟成了泥。哎,哪位同志給帶小孩兒的讓個座兒?售票員亮嗓子喊了一句,林晃條件反射地就站了起來,坐我這兒吧!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小孩兒走了過來,謝謝您啊!兒子,快謝謝解放軍叔叔,母親搖了一下孩子的小手。別客氣!林晃笑說,順便打量了那孩子一眼,一歲左右的樣子,不像一般的小孩兒那樣活潑好動,卻很嚴肅地盯著林晃看,眉頭緊皺。

    林晃忍不住做了幾個鬼臉,小孩兒卻不為所動,還跟看階級敵人似的死盯著他。林晃沒轍了,突然發現這孩子帶著一個虎頭帽子,老虎做的惟妙惟肖,忍不住苦笑,是不是跟老虎沾邊的男的都天生嚴肅啊。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正在醫院裡躺著的孫國輝,自己臨走前告訴葉想孫國輝受傷的事情了。葉想對孫國輝的特別關注自己不是沒有感覺,可他並不覺得那是喜歡或別的什麼。至於老虎,他的想法就比較難捉摸了,不過沒關係,林晃對自己也很有信心,大家公平競爭好了,愛情不是偷來的。

    葉想?一聲低喚讓葉想回過神來,穿著一身藍白條子相間病號服的孫國輝正驚訝地站在病房門口。呃,你好!葉想立刻跳了起來站好。你好,你怎麼會在這兒?孫國輝嘴角動了動,葉同學心說,這就算是個笑容了吧。剛才碰到林晃,聽說你受傷了,我順道來看看你,說你康復得不錯。是,下週就可以出院了,嗯,你要不要進來?孫國輝猶豫地說了一句。也行,葉想突然覺得很尷尬,甚至有點後悔跑來,但還是跟著孫國輝進屋了。

    喲,小孫,又來一個看你的?葉想一進病房一個病號就叫了起來,屋裡統共六張床,五張半的主人都在盯著葉想看,那半張屬於某個來探病的小少尉,他也坐在椅子上扭頭看。孫國輝招呼葉想坐下,然後簡潔的說,這是我他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葉想,朋友。喔病號們拉了個長聲,挑眉弄眼的你看我我看你。這些傢伙,孫國輝扯了扯嘴角兒,這屋子裡躺著的都是野戰部隊的,對於漂亮女孩兒自然敏感,可之前那兩個女孩兒來的時候,他們起鬨只會讓自己很不自在,現在換成葉想,自己倒覺得挺自然的。

    葉同學卻非常不自在,只能沒話找話,你的腿沒事兒了啊,真好,是啊,下週就可以出院了啊,真好,是。說完倆人大眼瞪小眼,其他病號也不說話,假裝自己找事兒幹其實都在全神貫注地聽著。你說順道來看我,你不舒服?原本沉默的孫國輝突然想起之前葉想的說辭,不禁皺了眉頭打量著葉想。不是,是我媽媽,葉想簡單地說了一下。這樣啊,她沒事就好,是啊,葉想一笑,兩人又沒話了。

    小孫,請人姑娘喝杯水啊?24床的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不用,葉想趕緊擺手,坐在床邊孫國輝沒說話,起身去倒水,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正好滾到葉想腳邊,她順手撿了起來,鵝卵石?咦,還有圖案呢,葉同學打量著手中的黑石頭,說完她遞還給孫國輝,你撿的?

    撿著玩的,扔了吧,孫國輝看都沒看就說,挺漂亮的,幹嘛扔了呀,葉想把玩著那塊色澤圓潤的石頭,你喜歡就拿走,孫國輝小心地倒著熱水。真的嗎?那謝了,你看這圖案多漂亮,就像一片葉子,還是純天然的,葉想摩挲著那塊鵝卵石衝孫國輝一笑,孫國輝倒水的手一頓。怎麼了?葉想問,熱水不夠了,我去打吧。孫國輝拎著壺想走。

    不用了,我根本就不渴,你的腿需要休養,少走為妙,對了,我帶了蘋果來,削給你吃吧!葉想突然想起自己從老媽病房裡順出來的蘋果,從兜裡掏了一個出來。第一投桃報李,不能白拿人東西不是,第二也找點事做,既然來看病人,也不能坐不了五分鐘就閃人啊,太沒禮貌了。不麻煩了,我這兒沒水果刀!孫國輝話音未落,我有,我有,你用這個吧,26床麻利地跑了過來,雙手送上水果刀一把。謝謝你啊,葉想甜甜一笑,26床咧著嘴傻笑,然後就覺得陰風附體,一扭頭,孫國輝正面色陰沉地盯著他。

    真小氣,26床嘀咕著回了自己床鋪,繼續和27床下棋。27床歲數明顯大些,看著一連晦氣回來的26,他低聲笑說,你小子獻殷勤也不看看對象,小孫對這個姑娘,明顯跟頭兩個不一樣!葉想啥也不知道的認真削蘋果,孫國輝則嘴裡開始泛酸,胃也開始翻攪,他瞪26床倒不是為了那把水果刀,小時候老虎同志因為貪嘴吃蘋果吃傷了,一見這東西就噁心。本來想找個藉口不吃,那可惡的26床還非無事獻殷勤!

    給!蘋果削的是乾淨又整齊,葉同學很滿意自己的手藝。看著葉想亮晶晶的眼眸,紅潤的臉上帶了點表功的意思,孫國輝不自覺地伸手出去接過了蘋果。謝謝!別客氣!葉想笑,其他病號難掩豔羨地看著。孫國輝閉了閉眼,葉同學的如花笑靨就在眼前,別說是個蘋果,炸彈也啃了,他一咬牙,開始大口的吃著,咀嚼這個步驟近乎於省略,相當完美的給屋裡的各位同志展示了一下什麼叫狼吞虎嚥!

    好不容易把這個蘋果嚥了下去,孫國輝只覺得自己胃裡的酸水都快漾到嗓子眼兒了,他用力吞嚥了一下,然後微笑,真好吃!葉想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十幾秒前還是珠圓玉潤的貴妃蘋果,轉眼就變成了削肩細腰的飛燕果核兒,喃喃說了一句,他說得沒錯,你還真愛吃蘋果!說完好笑地搖了搖頭,然後一掏兜,笑眯眯地說,幸好我多拿了一個!這蘋果好吃吧,別人送的,你要是喜歡,我回頭再給你拿!

    孫國輝嘴角抽搐地看著那個人高馬大的蘋果,心裡狂罵哪個拍師長夫人馬屁的渾蛋買的這麼大個蘋果。轉念一想,不對啊,孫國輝問,誰告訴你我愛吃蘋果的?專心削蘋果的葉想頭也不抬地說林晃啊,他說你特愛吃!說到林晃,葉想的臉立刻熱了一下,他並沒有逼自己立刻作決定,說完那番話後,就一直在說演習裡的一些笑話,逗自己笑,只是臨上車之前他說他有的是耐心等到自己說好。那時自己忍不住說了一句,要是我說不好呢?那傢伙愣了一下,然後把手放在耳朵邊說,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哎,一定是被那152加農炮震壞了耳朵。

    嗤,葉想一想起他那時候做的鬼臉就想笑,一抬眼卻發現孫國輝正咬牙切齒地盯著她,不禁嚇了一跳。真的是他告訴我的,他還說你吃蘋果懶著削皮,有人幫你削你肯定吃,呵呵,他真瞭解你!葉想說完看了一眼孫國輝還捏在手裡的蘋果核兒一眼。是啊!真瞭解孫國輝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死狐狸,怪不得他那麼好心告訴葉想自己受傷的事情!

    嘿嘿,不能白讓我的心上人去看你嘛,公平不等於白送啊!林晃很高興地打量著那頂隨著車一顛一顛的老虎帽子,琢磨著葉想不知道有沒有去看孫國輝,如果去了,又會不會按照自己說的給他帶蘋果呢。想著孫國輝苦著臉吃蘋果的樣子,林晃就忍不住樂。他輕輕撥弄了一下那個帽子上的老虎耳朵,小孩兒也不動,嘴巴卻噘了起來,叔叔跟你玩呢,爸爸趕忙安撫了一下。是啊,你兒子真可愛,林晃笑說,然後隨意地伸手颳了一下那個嚴肅的小胖臉蛋,這小小子越看越像孫老虎。

    吭哧!孫國輝張大嘴巴開始啃自己的第二蘋果,啃的是氣勢洶洶,葉想則笑咪咪地說,哎,回頭我給你拿一袋子來啊,你慢慢吃。嘶!林晃則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對年輕父母都驚了,一起尖叫,哎喲,你怎麼咬叔叔的手指頭啊,多少細菌啊,快吐出來!

    死狐狸!!嘴裡泛酸水的孫國輝暗罵

    死老虎!!手指火辣辣的林晃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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