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鐵鏡心與沐磷暫時不表,且說張玉虎離開了他們二人之後,連夜趕路,第二日午間,便到了浙、贛、閩三省交界的仙霞嶺下,自唐朝的黃巢在嶺上開出山道七百餘里,直通建州,並在山上設置仙霞關之後,這條路便一直是浙贛之間的交通要道。
張玉虎雖說拍了胸脯替沐磷追回貢物,其實他心中卻是一片茫然,那位龍小姐是什麼人物?為什麼要與他作對?劫貢物的用意何在?他都找不到半點端倪。但他已得到消息,說是湖南、廠西、湖北三省的貢物,這走將從這條路經過,估量那位龍小姐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劫了貴州、雲南、福建三省的貢物,諒來對這三省的貢物也不會放過。
於是他叫副手周志俠徑行人浙,主持截劫江南幾省貢物的事情,而他則從這條路上追蹤那位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小姐。
這條路雖是山路,因為是浙贛要道,行人倒也不少,但張玉虎一路行來,仔細留意認為萬物皆數,數是萬物的原型;萬物都摹仿數。強調整個,卻並沒發現可疑之人,龍小姐與她那四個丫頭固然不見,即連官差也沒碰過一個。
走至午後,山路穿入兩山峽峙下的幽谷,頭上是一線青天!腳下是山谷中奔騰的激流陰陰沉沉,行人漸漸稀少。張玉虎加快腳步,走了一程,忽聽得前面有吆喝之聲,抬頭一看,只見前面有兩個從頭到腳都罩著油布的“人”,直上直下地跳著走路。每跳一跳,等於常人跨出的兩步有多,但動作遲滯卻也比常人慢得多。在這兩個怪物的後面,跟著兩個黑衣漢子,揮舞皮鞭,面目毫無表情,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些怪叫,有時又大聲吆喝,就像趕牛趕馬一般。
張玉虎心頭一凜,想道:“莫非這就是所謂萬里行屍麼?”據說湘西一帶,有專以赴屍為業的人,有些客死異鄉的人,喪家因為搬運不便,便請趕屍的將他們死了的親人“趕”回故鄉。經了“作法”之後,“死屍”便聽赴屍者的指揮,要走便走,要停便停,縱在三伏天時,走他十天半月,屍體也不會腐臭。這一行有很多禁忌,神秘詭異之至,路人若是碰到了“萬里朽屍”,便得遠遠避開更切忌和趕屍的人談話。這種傳說,凡是跑江湖的人無不知曉。張玉虎卻是一向不信,料不到今天親眼見了。不禁好奇之心大起,想道:“死屍也會走路,天下哪有這樣奇怪的事情?”他武功既高,人又膽大,好奇之心一起,不但不遠遠避開,反而遠遠跟在他們後面。
走了一程,忽見的面大路的中央坐著一個人,他明明看見趕屍的走來,也並不逃避,那兩個趕屍的也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消滅異化勞動必須廢除私有財產,“而要消滅現實的私有財,仍然揮舞皮鞭,趕著“死屍”,一直向前走去。
張玉虎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一時之間,看不清楚,心中方自想道:“這位朋友的膽子倒大,且看這兩具行屍拿他怎樣?”轉眼之間,那兩具行屍已跳到他的跟前,那個人忽地站了起來,向趕屍的大罵道:“你們走路不帶眼嗎?將這兩個晦氣的東西趕來撞我!”呼的一掌,便即發出,敢情竟是特地來挑釁的。
那兩個趕屍的人仍是那樣的木然毫無表情,不發一語,但見那人一掌拍出,剛剛沾著屍布,忽地大叫如狂,竟然像“行屍”一樣直上宜下地跳起來,不過比那兩具行屍跳得更高更急,忽地一個失足,踏出路旁,直滾下坡,墜下百丈幽谷,那狂叫之聲,仍然斷斷續續地傳上來,慘厲之極,饒是張玉虎膽大包天,也不禁心驚肉跳!
張玉虎定一定神,那兩個趕屍的已轉過了山坳。張玉虎驚疑交併,憑著他的武功眼力,竟看不出那個人是怎樣受傷的,心中想道:“莫非真個有鬼?哼但其具體形態和運動形式可相互轉化。世界是相互聯繫、相,哼,天下哪有這樣的怪事?”大著膽子,溜下斜坡。谷底是條山澗,水流湍急,那人已被水流衝出很遠,幸而山澗水淺石多,不久那人就被擱在一塊凸出澗中心的大石上。張玉虎一提真氣,使出“凌雲縱”的絕頂輕功,在空中轉了個身,落在那塊石上,一手抓起那人,用力拋出,接著腳尖一點,仍用“凌雲縱”的身法凌空躍起,在那個人未落下之前,已把他的背心抓住,落下之時,剛剛落在澗邊,滑出兩步,方才走住身形。走回岸上,腿彎以下,全部溼了。
張玉虎將那人輕輕放下,看了一眼,不禁又是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你是羅大哥?”一撫之下,氣息毫無,早已死了。原來這人正是仙霞嶺彩虹寨的副寨主羅青,張玉虎與他也曾有一面之緣。彩虹寨的大寨主楊子周則是應邀攔截貢物的綠林英雄之一,張玉虎本來就想到彩虹寨去探訪他們的,卻想不到在這裡遇見,而且一見面他已經不會說話了。
張玉虎看來看去,看不出他的死因,忽覺自己的手指有些麻癢,心中一動,撕裂羅青的衣裳,但見他全身青紫,竟不知是中了什麼劇毒?張玉虎急忙用刀尖剁破自己的中指,擠出幾滴鮮血,他隨身帶有解毒的丸散立即內服外敷,幸而羅青地屍體已被水流沖刷了一會,張玉虎不過是指尖沾著他的衣裳,仗著內功深湛,擠出毒血,調息一會,便已沒事。越想越覺怪異,只好拋下了羅青,爬上大路,一口氣的往前直追,追了一頓飯的時間,這才看見那兩個趕屍人的背影。
這一天已黃昏,暮色四合,眼見那兩具“行屍”一跳一跳地走上深山,耳聽趕屍者斷斷續續的怪叫,更是令人心悸。
張玉虎定了一下心神,想道:“就算你真是殭屍,我也要查個水落石出。”遠遠的跟著他們,直入深山,又走了好一會,只見他們走人一間古廟,這時天色已完全黑了。
張玉虎走到廟後,歇了一下,想道:“羅家兄弟定是遭了那兩個怪物的毒手,但他們的手腳都罩在油布裡面,究竟是用什麼手段傷人,我卻看不出來。而且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裝鬼作怪?一見生人便下毒手。黑白兩道中,我可從沒聽過有這樣殘暴的人物!”
再過一會,山間明月漸漸升起,張玉虎飛身跳入破廟,從後面悄悄地溜到前面正殿,躲在一根柱子後面,偷偷的向裡面一瞧,但見裡面破破爛爛,正中間有一個神案,供著一尊佛像,案前點有一盞半明不亮的油燈,兩邊的神幔掩了一半,那兩個趕屍人盤膝坐在當中,兩個,‘行屍”則直挺挺的各靠著一根柱子。驟眼看去,當真是鬼氣陰森,令人不寒而粟。
那兩個趕屍人忽然“咦”的一聲,一個人道:“這裡似乎有生人氣息!”張玉虎吃了一驚,以為已給這兩人發現,正要闖進去,忽聽得廟裡發出哈哈的笑聲,那兩個趕屍的大喝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陡然間,但見神幔無風自揭,竟是一個妙齡少女坐在裡面,端的是大出眾人意外,連張玉虎也幾乎叫出聲來!
那兩個趕屍人怔了一怔,只見那少女格格笑道:“我正要查究是誰裝神弄鬼?”忽聽得暗器破空之聲,少女雙袖一拂!將那兩個趕屍人所發的毒錐拍落,倏地拔出一把精光閃閃的長劍,一躍而下,挺劍便向一具“殭屍”刺去!這少女佛暗器、拔長劍、刺殭屍,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端的是快捷無比,連張玉虎看了,也自暗暗心驚!
那趕屍的喝道:“殭屍在此,生人勿近,你找死麼?”話聲未停,那少女已是一劍挑開罩著殭屍的油布,但聽得咔嚓一聲,寶劍如觸木石,竟然不似刺著血肉之軀!
就在此時,忽地一股黃煙飛起,張玉虎急忙閉了呼吸,又含了解毒之藥,煙霧迷漫之中,但聽得兵器碰擊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好在不久就有一陣山風颳來,將煙霧吹散,張玉虎但覺眼睛一亮,定睛瞧時,只見有兩個木人倒在地上,珍寶撒滿一地,另有兩個怪人,頸項掛著一串紙錢,身穿麻衣,手提哭喪捧,端的似個殭屍模樣,正在和那少女激戰!
張玉虎看得怦然心跳,他跟過黑白摩訶幾年,自是識貨之人,但見滿地流動的珠寶中,竟有好幾件價值連城的東西,其中有一尺來高的珊瑚筆架,有鑲著十幾粒“貓兒眼”寶珠的鳳冠,這些寶物,絕不可能是尋常的富商巨賈所能藏有。地上還有一個火漆封口的大信封,張玉虎目力特強,雖然在黠淡的燈光下,還是看不清楚信封上所寫的字,但卻可以看得出信封上蓋有四四方方的大紅官印。
張玉虎這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個人敢情就是湖南省所聘請的、押解貢物上京的高手,他們叫兩個人扮作殭屍,蒙在油布裡面託著木人走路,另外兩個人則扮作趕屍的人,這一計策真是想得詭異絕倫,奇妙無比!試想“萬里行屍”,何等恐怖?誰敢沾惹?縱然是極有經驗的綠林好漢,也難以猜得到貢物就在“殭屍”身上。
但此時此際,最吸引張玉虎注意的既不是價值連城的貢物,也不是扮作殭屍的怪人,而是那個少女!這少女自必是沐磷所說的那位龍小姐無疑,數日來悶在心上的疑團即將揭破了。張玉虎打定主意,先不出手,且看她怎樣劫奪貢物。
那兩個殭屍模樣的怪人,仍像日間走路一樣,一跳一跳的,手上的哭喪棒直上直落,身法棒法均甚怪異,轉眼之間,已和那位少女鬥了二三十招。
激戰中忽聽得那少女喝道:“還不露出本來面目,更待何時。”長劍一圈,倏地彈出,有如龍吟虎嘯,一招“斗轉星橫”劍尖左刺,劍鋒右削,一招之間,連襲兩個敵人,端的是極得輕靈翔動之妙!那兩個怪人的武功亦是不弱,一見不妙,雙雙跳起,左邊的那條哭喪棒往下一況,一招“平沙落雁”,捧打少女的脈門;右邊的那條哭喪棒往外一展,一招“長風振羽”,斜擊少女的雙脈。眼見雙棒一合,那少女已是無可逃避。
哪知這少女的劍術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回身拗步”,長劍往上一抽,順勢反擊,疾如駭虎!兩條哭喪棒都落了個空,但聽得“唰”的一聲,右邊那個怪人著了一劍;左邊那個怪人急忙橫棒外封,哪裡還封得著,只見劍光疾閃之中,咔嚓一聲,左邊一條哭喪棒亦已被削斷了。
劍光疾閃之中,張玉虎暗暗讚道:“好劍法!”心念方動,那兩個怪人忽地一聲獰笑,那根被削去半截的哭喪棒內裡中空,驟然射出一溜黃光,一股黑氣,張玉虎大吃一驚,只見那少女柳腰一折,跌到地上!右邊那個怪人哈哈大笑,一棒便砸下去、
“轟”的一聲,哭喪棒卻砸在地上!原來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少女的身軀已在地上滾出一丈開外,張玉虎吐了口氣,心中一寬,看來這少女並沒有受黑煙毒火之傷。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兩個扮作趕屍人的黑衣漢子,一直虎視眈耽,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那少女的身軀又正是向他們的方向滾來,這兩人大喜,抖動長鞭,霍地便掃,這少女若是再向前挪動半尺,粉臉就剛好湊著皮鞭。張王虎蔽在柱後雙指一彈,將早就扣在掌心的兩枝梅花針彈出!
但聽得那少女一聲長笑,身軀平地拔起,捷如飛鳥,倏地便1
.1.,,從那兩個人的頭頂飛過。這時張玉虎的梅花針正巧射中那兩個人的手腕,手腕突然一痛,不由得都叫出聲來,長鞭掃下,也自失了準頭,打不中少女,卻打翻了神案上的香爐,登時飛起了滿空煙霧!
張玉虎好生佩服,心中想道:“早知她有如此俊巧的身法,何須我助她這兩枝飛針。”只聽得就在長笑聲中,突然發出了兩聲悶響,如擊敗草,原來這少女已以閃電般的劍法,劃破了那兩個“殭屍”的面具!
張玉虎的梅花針到底還是幫了這少女一個小忙,要不是他發出這兩枝飛針,少女雖不至於被那兩個漢子的長鞭打中,但最少也要遮攔一下,那就沒有這麼容易得手了。
那少女喇了兩劍,戳穿了那兩個“殭屍”的面具,樂得哈哈大笑,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辰州殭屍門的兩位祝大爺,湖南巡撫的貢物真是所託非人了。可惜碰著了我,我是連鬼的帳也不買的!”
湖南辰州的“殭屍門”門徒不多,卻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派,行事詭異,“趕屍”這一行業,大半就是他的門人所為,平時又專喜裝鬼弄怪,嚇騙鄉愚,不過在武功上卻確有特異之處,又是出名的難纏,武林中人,被它的邪氣所震懾,誰也不敢去沾惹他們。湖南巡撫但求貢物到得了北京,遂不惜以巡撫之尊,卑辭厚市,託這兩個“殭屍門”的長老親自出馬。這兩個長老名叫祝節、祝符,乃是孿生兄弟,至於那兩個黑衣漢子,則是他們最得力的弟子。
祝節、祝符一生嚇人,今番卻連一個少女也嚇不到,反而連假皮具也給戳穿,不由得又驚又氣,這兩兄弟長年累月的帶著面具,麵皮幹皺,毫無血色,相貌恐怖,其實與殭屍也差不多。那少女笑道:“你這兩個怪物睜眉瞪眼做什麼?誰還怕了你麼?”祝節、祝符怒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女娃娃!”一聲怪嘯,聯合了他們的徒弟,站好了四個方位,登時將少女困在當中!
那少女盈盈一笑,滴滴溜一個轉身,長劍晃動,祝節、祝符和他們的徒弟,每一個人都覺得冷意森森,寒光耀目,好像那少女的劍鋒就是向他們的面上划來。祝節、祝符急忙跳起,雙棒交叉,解開劍勢,那兩個黑衣漢子,也連忙後退,仗著鞭長之利,在一丈之外,繞著少女遠攻,這樣一來,四角合圍的陣勢已亂。
但這兩個“殭屍門”的長老,武功也確有過人之處,兩人一攻一守,哭喪棒或圈或點或掃或劈,居然遮攔得風雨不透,更加上了他們的兩個得意弟子,鞭風棒舞,直逼那少女鬥到百招開外,兀自不分勝負。
張玉虎看得暗暗稱奇,這少女的劍法變幻莫測,竟是自成一家,而那飄忽如風的身法,也不在自己所學的“穿花繞樹”身法之下。
激戰中那少女忽地一飄一閃,輕輕巧巧的閃到那兩個黑衣漢子後面,那兩個漢子急忙回鞭反掃,忽見那少女弓鞋一掃,將跌在地上的十幾粒大圓珍珠都掃過來,那兩個漢子吃了一驚,喝道:“你幹什麼?”原來珠寶雖是四散地上,但這幾個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腳步輕靈,各自留神,但恐踏壞了珠寶,所以雖然是在劇戰之中,珠寶滾動,都沒有一件曾被踐踏。
料不到這少女弓鞋一掃,卻故意將十幾粒大圓珍珠向他們掃來,珍珠本來不會一踏便碎,但他們是保護貢物的人,所想的就是唯恐損壞了寶物,事出不意,哪容得詳細思量,急忙閃避,卻剛好碰著流動的珠子,腳步一滑,兩個漢子登時跌個四腳朝天。
說時遲那時快,少了雙鞭的攔阻,這少女刷的反手一劍,劍光飄瞥無走,祝節提起那半截哭喪棒一擋,卻聽得“咔嚓”一聲,少女的長劍指東打西,卻把祝符的那根哭喪棒又削斷了。
張玉虎心中一凜,想道:“她剛剛上了一次大當,卻怎的又來重蹈覆轍?”但見祝符的那根哭喪棒也噴出一溜黃光,一股黑氣,祝節把手一揚,還加上了幾枚喂毒的喪門釘!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之間,少女長袖一拂,呼的一聲發出一股勁風,妖煙邪火,都被她撲袖成風,吹得反轉了方向,祝節、祝符哼也不哼一聲,都悶倒了,而且每人都中了三枚喪門釘。張玉虎這才知道,原來她早已胸有成竹,在關鍵之際,施展出了武林罕見的鐵袖神功!
少女哈哈大笑,道:“作法自斃,怪不得我!”那兩個黑衣漢子爬了起來,恨恨地盯了這少女一眼,卻見她並無對自己動手之意,急忙背起師父,飛奔出廟!這一戰也,“殭屍門’的四師徒,大敗虧輸,當真是始料不及!
那少女輕輕拍了一手掌,說道:“反正是泊來之物,我樂得慷慨一些,兩枚梅花針,分給你兩成吧。”顯是已發覺了張玉虎藏在外間,也知道了是他剛才發出飛針暗助自己。
張玉虎哈哈一笑,走入廟中,道:“我不是來和你分贓的。小姐,你是不是姓龍?敢問令師是哪一位前輩?”龍小姐格格笑道:“你不是來分贓的,原來是查家史來了?時間多著,你且待我收拾了這些東西再說,免得遺害於人。”拿起神案旁邊敲鐘的木錘,將地上那兩件蒙“殭屍”的油布挑起來,走了兩步,忽又回頭笑道:“麻煩你也給我收拾一下,好麼?”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皮羹,拋給張玉虎道:“湖南是富庶的省份,貢物可真不少。你替我都放入囊中,那件珊瑚筆架和珍珠鳳冠請分開來放。”纖指一彈,又彈出了一顆粉紅色的丸藥,說道:“等下你胸中若有煩惡之感,請服下這粒藥丸。”
張玉虎怔了一怔,接過藥丸。心中想道:“我與她初次相逢?她竟然就對我這般相信,不怕我私藏貢物!”向那皮羹吹口口氣,皮羹漲大起來,只見裡面還有幾個暗袋,是用極柔軟的狐皮做的,只這皮羹就價值不凡,張玉虎將寶物一件一件的撿入囊中,當真是小心非常,但怕有所遺漏。
只見龍小姐將那兩件“屍布”堆在廟門外的一棵樹下,擦燃火石,將它燒了。一般腥臭的氣味傳進來,胸中果然有煩惡之感,張玉虎將那顆丸藥吞下,但覺一股清香,直沁肺腑,登時將那股腥臭的氣味消除得乾乾淨淨,這才知道原來蒙在“殭屍”身上的油布乃是用毒汁浸過的,怪不得彩虹寨的副寨主羅青稍微沾著一點,便竟送了性命。
龍小姐用劍挖了一個地洞,將那堆毒灰也都埋了。走進廟來,見張玉虎已把貢物收拾妥當,於是伸手笑道:“多謝,多謝!”張玉虎道:“且慢,這寶囊還不能給你!”
龍小姐道:“怎麼?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不是說過不與我分贓的嗎?哈,哈,你若肯食言,這區區一省的貢物送給你便是。”張玉虎道:“我不是想你的貢物,我只想問你,你為何要搶貢物?”龍小姐道:“前兩天廣東、廣西兩省貢物是你搶的不是?”張玉虎道:“不錯,上個月我還一連動了九省的貢物呢!”龍小姐道:“對呀!你搶得我就不能搶得?我倒要請你說說這個理由!”張玉虎怔了一怔,心中想道:“她的來歷我尚未知,劫貢物為周、葉兩位伯伯籌集軍晌的事情,該不該向她去說?”正是:
神龍逢玉虎,見面便傾心。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